来指挥幸存的人反击?”
“放开,米可!”驻守士兵们的惨叫如同切割灵魂的锐利刀子,佩比双眼血红,杀意盈然,全没了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我要加入战斗,即使是死,下到冥府我也能拍着胸口向审判官们骄傲地说,我不是懦夫!”
“佩比队长你冷静一点!”米可把他腰间半抽出的利刃推回剑鞘,咬紧牙关用双手死命按住使他没法再次拔出,“再怎么奋勇死了的话便一点儿用也没有了!只有活着才能设法夺回铜山!”
米可的双手被利刃割开血口,滴落在手背的温热液体令佩比恢复了理智,在拼上性命前,他必须保护这个队长最重要的女人。
拉过米可的胳膊,带她躲进矿坑,一路上凄厉的叫声源源不绝地钻入耳内,他蹲□痛苦地抱住头:“要我逃跑比叫我去死更难受!米可,为什么阻止我!为什么要我忍受这种折磨!”
战场上撕心裂肺的叫喊对米可同样是一种煎熬,就在早晨,那些人还热情地和她打着招呼,心脏剧烈颤抖,她不停地用深呼吸来强迫自己保持冷静:“难道因为难受就选择逃避?刚才还说要拍着胸脯骄傲地向神祗证明自己不是懦夫!现在却想浪费掉同伴们牺牲的宝贵性命?”
“米……米可……佩……比队长……”
气悬若丝的低唤指引米可转过身,跃入视线的是鲜血淋漓的塞布科,他像一个破旧的玩偶耷拉着头靠墙躺坐,塔阿正一手用力按住他的残肢断口,一手用布条系紧伤处,试图制止他的大量出血。
“基……基安还在上面……米……米可……我们看见了拉格修王……还有……还有爱西丝女王……你……要小心……”
走近塞布科,他的右臂和左腿都不见了,右腿只剩脚掌,左手也仅余大拇指,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深及骨头,却没有一处砍在致命的地方,他遇上的对手实力压倒性地胜过他,但塞布科没有被一招毙命,对方砍下他的肢体,还极其耐心地一根根切掉他的手指脚趾。
“那个肩膀纹着蛇的混蛋!太残忍了!根本就是以折磨别人取乐的变态!”塔阿双手握拳,懊恼地捶了一下地面,“可恶!为什么巴比伦人会这么清楚铜山的情况!即使有爱西丝女王相助,但她不可能会知道每一处矿口和藏匿地的详细位置,简直比驻守军还熟悉地形,我们连埋伏都做不到!”
竭力忍住身体的战栗,米可跪坐在面目全非的塞布科身旁,声音柔和地安慰他:“不用担心,一点小伤,没事的,撑着点,你还得回家照顾父母呢。”
吃力地转动头部,望向米可的双目已然浑浊,塞布科艰难地扯出一抹浅笑:“我想起了……沙利加列……米可你……也是这样鼓励我们的。”
眼睛酸涩,视线渐渐模糊,米可提醒自己不可以掉泪,也不能语带哽咽,相比塔阿和基安,塞布科胆怯而敏感,哭出来说不定会令他产生绝望,米可尽量用轻松的情绪绽放出满脸微笑:“所以这次你也一定能平安回去。”
相比与比泰多一战后在归途中表现出来的对死亡的恐惧,塞布科此时的眼神很平静:“我想再听一次,米可,你讲的那些……笑话……”
“好吧。”捏着喉咙清了清嗓音,米可开始绞尽脑汁搜索脑中为数不多的冷笑话,“有一个人不小心弄坏了他父亲的按摩椅,他的父亲对他说,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他非常非常感动,觉得父亲对自己真是好到不能更好,连安慰他也这么文艺范儿,可是,他父亲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安不好老子打死你!”
塞布科想要笑,但一波波袭来的剧烈疼痛使他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什么……是按摩椅……我们……听不懂文艺范儿……”
“啊,还有一个,这个你一定能听懂,”米可把手放在他只剩一根大拇指的手掌上,“我有一个朋友回家问他的父亲,我的男朋友他人真的很好的,为什么你不喜欢他?父亲没有作声,我这个朋友又说,他有工作又帅气还会做饭!可父亲还是不作声,最后我这位朋友急了,索性发出责怪的质问,父亲,为什么你就是不让我们在一起?你猜你猜,最后怎么样了”
仰起脸,塞布科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用发抖的手指探向他的鼻息,他已停止了呼吸,米可放下手笑了:“最后这位父亲回答他,儿子,快吃饭吧。这次你总能听懂了吧?”
说完,她自顾自地捧腹笑出声,眼眸中涌流的泪水仿佛是被自己的笑话所触动而笑出的眼泪,佩比和塔阿愤怒地拔剑要回到地面与巴比伦人决一死战,米可侧身瞪向他们,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笑容。
“住手吧!等我离开爱怎样都行!只是求求你们不要再在我的面前凄惨死去!”
米可的哭叫成功地阻止了佩比和塔阿的脚步,重伤的守备队长也被人救回地道,他与监督官聚在一起,整合还能战斗的兵力,计划趁夜色掩护攻击巴比伦人,设法杀出重围通知曼菲士王。
“巴比伦人知道你们躲进矿坑,一定会严密戒备四处搜寻,逃不了的,”米可慢慢平复心情,抬臂拭去眼泪,慢慢站起身,“比泰多人的外貌特征与巴比伦人相似,由我去。”
米可刚一开口便遭到佩比的断然反对:“不行!米可,你留在地道里等着乌纳斯队长!”
无视佩比,米可拣起一把利剑,狠狠划过腿部,被割开的皮肉立即渗出鲜血,看得周围的男人们倒吸一口冷气。
“伤员安置区是防卫最松懈的地方,守备队长,请你写一封证实我身份的信件,逃出铜山后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去寻求救援,还有,佩比队长、守备队长,在援军抵达前,请命令大家小心躲藏,不要轻举妄动。”
“开什么玩笑!”佩比一把抓住米可的手腕,停住她的脚步,不放她去冒险,“这是埃及人的战争,应该由埃及人去解决!米可,你来自比泰多,这场战役与你无关,别擅自地多管闲事!”
米可看着他冷静地问道:“我的命比铜山更加重要吗?”
“啊?”佩比张着嘴苦恼地直挠头,“这跟那没关系,你……”
“乌纳斯队长、凯罗尔小姐、佩比队长你、基安、塔阿、塞布科、库马瑞医师……我爱的人,我的朋友全部生活在埃及这片土地,并且……爱西丝女王既然来了,若被她找到,她不会放过我,你还想说与我没关系?”
握住手腕的力道稍微松开,趁机抽回手,拿上信件,留下一句“等我回来”,米可毫不犹豫地走出了矿道。
作者有话要说:温馨提示:冷笑话不是我编的,都引用自网络,这部分所用的字数会在以后补偿给亲们……飘走……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用布条缠紧胸部;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希望胸部能够再小一点的一天。
回到地面,米可找来一名死去的巴比伦士兵;从他身上脱下军服换好;接着抹了一脸的血污隐藏真实的容貌;然后偷偷潜回住处从行李中取出需要的物品藏进衣服,最后来到战场上躺到尸体堆内,以微弱的求救声引来巡视的巴比伦人,同计划的一样;她被抬入临时治疗区安置。
路过一匹高大骏马的身侧;米可偷瞄到了骑在上面指挥战斗的拉格修王,一名蒙着黑色面纱;身形与爱西丝女王极其相似的女子安静地陪在他身旁,一双犹如黑色宝石的眼眸闪烁着淡淡的惆怅光泽,她似乎陷入了某种忧伤的回忆,对眼前巴比伦人的胜利熟视无睹。
微微一惊,凭着火把的光芒,她看清楚了拉格修王拿在手中的铜山地形图,那份地图是她亲手绘制的,上面还有她的个性签名,为什么会在巴比伦人手上?她还记得当时佩比说,因为这张图画得很详细被驻守部队借去学习,难道……铜山有巴比伦人的内奸?
目光落到爱西丝身上,对了,埃及还有一些忠诚于她的亲信,那些人希望她能够重新坐上女王的位置,不惜借助巴比伦人的力量。还好,幸运的是,从目前拉格修王还不知道各条地道入口的情况来看,内奸应该不在铜山,但这样一来,表示时间更加紧迫,巴比伦人随时可能收到奸细的情报,搜出藏身于地道中的埃及人,她必须加快行动。
为了骗过巴比伦人的眼睛,腿部的伤口割得极深,古文明绚烂的巴比伦也拥有不逊于埃及的出色医师,他们手忙脚乱地给伤员上药包扎,米可闭上眼睛等待时机。
“那个自不量力的胆小鬼可笑极了,双腿一直抖个不停,竟然还敢持剑阻止我。”
粗厚的声音传入耳内,米可睁开双眸,侧眼瞄向说话的男子,他身材高大,肌肉壮硕,卷曲的络腮胡被编成一股辫子垂在下巴,此刻,他脸上的横肉抖动,正洋洋得意地向同伴们夸耀自己的勇猛战功。
“嘴里一直念着什么自己是法老的侍卫绝不能后退,声音比蚊子还轻,啰哩啰嗦像个没用的女人,我用这把斧头砍下了他两条腿,帮助他解决了发抖的问题,当然,也切掉了他胆敢对我刀刃相向的双手,”举起重斧,展示斧刃上的碎肉和骨渣,“那小子骨头倒挺硬,砍他四肢比跟他打斗还累,浪费了我不少时间。法老的侍卫……呸,那种蹩足货色我一口气杀上十个,巴比伦攻下埃及指日可待。”
男人的嘲弄引起四周一片哄笑,米可静静地看着他,她检查过塞布科的肢体断口,那是被人硬生生砸断后才慢慢地一下下砍掉的,巴比伦人的刀斧没能锋利到足以一击切下手脚的程度,她无法想象塞布科在战场上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和恐怖,然而,他至死也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埃及的酷热天气让那个男人脱下了上衣,一条全身覆盖鳞片的怪物刺青从肩膀一直延伸到颈部,塔阿说砍伤塞布科的人是一个纹有蛇图腾的强壮男人,仔细打量他,那男人脖子部分的纹身正好是生有角冠、舌头分叉的蛇头,蛇的眼睛犹如主人般凶悍冷酷,前足为狮足,后足为鹰足,尾端为蝎针的蛇头怪物,她在卡纳克神殿收藏的典籍中见过这种图腾,那是怒蛇①,巴比伦的主神马尔杜克作为人类之王这个形象时,从战士首领--城邦守护神提什帕克手中接管的圣兽。
默默记下他的容貌,将他的样子牢牢刻印在脑海,米可收回视线,重新闭眼小憩,等待夜幕的降临。
“来人,抬他们出去。”
循声望去,几名伤重士兵没能抵抗住死神的召唤失去了呼吸,一群苍蝇飞过来,发出“嗡嗡”的声音围绕死者打转,意图趴在他们的伤口腐肉处产卵,医师一边挥赶一边招人赶紧搬走尸体,以免腐化引起大面积传染,米可自告奋勇地起身走到他面前。
“累了一天大家都睡了,让我去吧。”
“你?”
医师犹豫着看了一眼她腿部的伤口,米可微笑着轻轻拍了拍脚:“多得您的照顾,我的伤已好了许多。”
“好吧,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都运去沙漠,尽量扔得远一些。”
医师指了指已确定死亡的人员,转身继续查看其它人的伤势,米可得到一匹马,她将尸体放上马背,顺利地牵出营地。
刚一离开巴比伦人的视线,米可迅速丢掉尸体,跨上马背向沙漠策马疾驰。
西奈半岛是埃及重要的铜矿出产地,与之接壤的迦南、阿拉伯沙漠等等地区老师林晨心都曾教过她,还画出红圈让她作为重点记忆,生活在这片沙漠的游牧民族贝都因人生性不羁,他们过着流浪的生活,不愿听从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