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字台后面的十分精明干练的军官毫无所感地、慢慢地向椅背靠去,眼睛
还注视着我,然后冷冷地说道(此时,我觉得自己沉到大皮椅子底下去了):
“我一点也看不出他们能报答我们什么东西。”
办公室里一阵死寂。李维奇上校摸摸衣领,我们谁也不说一句话。
“但是,”那位首长突然说道,这时他的眼角上闪着光,“勇气和胆量也该
算上。李维奇上校,把东西给他们!”
我们带着联络科的介绍信飞到纽约,会见哥伦比亚大学的伯尔教授。他是国
防部地理研究委员会的主任。由于他的帮助,后来赫曼拿到了所有做科学测量的
贵重仪器和用具。
然后我们飞到华盛顿,会见海军水路学研究所的格罗孚将军。这位性情温和
的航海老手,把他的部属军官都叫进来,指着挂在墙上的太平洋海图,把赫曼和
我介绍给大家。
“这两位先生想要考核一下我们的潮流图,帮助他们!”
/* 10 */第一部分:远征实现了远征实现了(6 )
当准备远航的车轮又向前滚了一段的时候,英国的伦斯顿上校在华盛顿的英
国军事代表团举行了一个会议,讨论我们将来的问题,和胜利完成的可能性。我
们得到了许多可贵的建议和若干精良的英国配备。这些配备是从英国空运来的,
也准备在木筏远航中试验。那位英国军医是一种神秘的鲨鱼粉的热心拥护者。如
果有一条鲨鱼来得太冒昧了,你只要在水面上洒几撮这种粉,鲨鱼就会立刻不见
了。
“先生,”我很礼貌地说道,“这种粉靠得住吗?”
“嗯,”那英国人微笑着说道,“这正是我们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时间很紧促,不能坐火车而要乘飞机,不能两条腿走路而要雇出租汽车,钱
袋像破旧的蜡制植物标本般干瘪了。我们把我原来准备回挪威的旅费也花了。我
们便去找在纽约的朋友和资助人,来解决经济问题。一到那里,我们就遭遇到了
困难而沮丧的问题。那位资助人生病发烧躺在床上,在他没有恢复健康以前,他
的两个同伴无能为力。他们还是坚决遵守我们之间的经济协定,但是目前他们无
计可施。他们要求我们推迟事情的进程。这个要求是没有用的,因为很多个车轮
现在正转得飞快,我们无法停止。现在我们只能继续前进,要减速或者刹车,都
太迟了。这些资助我们的朋友同意取消协议,使我们可以无需顾虑他们,可以不
受拘束地迅速进行。
我们走在街上,双手插在裤袋里。
“12月,1 月,2 月。”赫曼说道。
“到3 月,”我说道,“那时候我们就要动身了。”
我们能够得到挪威的钱,但是并不能解决我们在美国的问题。我们可以向什
么学术机关申请贷款,但是我们很难为了一个尚在争论中的理论而取得贷款;而
且,我们所以做木筏远航,原因也在此。我们不久就发现,无论是报馆或者私人,
都不敢投资到他们和所有的保险公司都称为自杀的航行中。但是,如果我们安全
归来,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事情看上去很暗淡,有许多天我们看不到一线希望。正在这时候,奥图。孟
特卡斯上校又插进来了。
“你们现在是进退两难,小伙子们,”他说道,“这里有一张支票,先拿去
用吧。你们从南海群岛回来时再还给我。”
另外有几个人照他的样做了。隔不久,我们的私人借款已经足够应付开支,
无需再向别人求援。我们可以飞到南美,动手建造木筏了。
这古老的秘鲁木筏是用筏木做的,筏木在干燥时比软木还轻。筏木长在秘鲁,
但是长在安第斯山区里,因此,印加时代的航海人是要沿海岸到赤道国(厄瓜多
尔),就在那里把高大的筏木树砍倒在太平洋岸边。我们打算如法炮制。
旅行问题在今天和印加时代不同。我们有汽车、火车、旅行社;但是,好像
是好事多磨,我们也有叫做“边界”的阻碍。那里有穿着铜钮扣制服的办事人员,
若怀疑旅客的话,就乱翻旅客的行李,叫旅客填写一大堆盖着印戳的表格,这还
是说旅客能侥幸入境的话。由于对这些穿铜钮扣制服的人的恐惧,我们决定:我
们不能带着装满了希奇古怪的东西的小箱大箱到南美,举帽行礼,用词不达意的
西班牙话,要求入境,并且乘一只木筏扬帆而去。如此这般,我们会被抓进监狱
的。
“不行,”赫曼说道,“我们一定要有一个官方介绍。”
在和我们解除协议的三个朋友中,有一个是驻联合国记者,他建议带我们坐
车到联合国求援。我们走进联合国大楼的大厅,得到深刻的印象:世界各国的人
并肩坐着,后面墙上挂着极大的世界全图,大家在静听一位黑头发的苏联人站在
地图前发表流利的演说。
我们那位记者朋友乘着会议情况比较平静的时机,先抓住一位秘鲁代表,后
来又抓住一位赤道国代表。他们坐在休息室的大皮沙发里,很高兴地听我们的计
划:要横渡大洋来帮助证明这一理论:他们本国远古时代的人,是到达太平洋群
岛上的第一批人。两人都答应把这件事告诉他们的政府,并且保证我们到达两国
的时候会得到帮助。特里格韦。赖伊⑾从这休息室走过,听说我们是他的本国人,
走了过来。有人建议他应当和我们一道上木筏去。但是陆地上的惊涛骇浪已经够
他受的了。智利的本杰明。柯恩博士是联合国的助理秘书长,他本人是著名的业
余考古学家,他给了我一封写给秘鲁总统的介绍信,秘鲁总统是他的朋友。我们
还在大厅中碰到了挪威大使威廉。冯。孟德,他是挪威的英琴斯顿人。从那时候
起,他给了远航无可估量的支援。
于是我们买了两张票,飞向南美。当那四个大推进机一个接一个发动时,我
们瘫坐在位子上,精疲力竭了。我们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计划的第一部分已经
办完了,现在我们是直奔前方,准备冒险远航了。
/* 11 */第二部分:到了南美到了南美(1 )
我们的飞机过了赤道,便开始穿过乳白色的云层下降。我们已经到了出产筏
木的国家,准备购买木料,建造木筏。
第一天的时间,我们花在弄清币制兑换问题,和学习几句西班牙话,使我们
能用来问路回旅馆。这之后,我们便决定去找筏木。
不幸的是,说时容易做时难。不错,我们可以买到大批筏木,但是并不是我
们所需要的整木。别人告诉我们,目前生长高大的筏木树的惟一地方,是在内地
热带森林中。
“那么我们一定要到内地自己去砍。”我们说道。
“不可能的,”权威人士说道,“雨季刚开始,河水泛滥,道路泥泞,到森
林里去的路都不通了。如果你想要筏木,那在六个月后,你再来赤道国一趟,那
时候雨季过去了,山区的路也干了。”
我们走投无路,只得去找唐。格斯达伏。冯。布达华特,赤道国的筏木王。
赫曼把木筏的草图带去给他看,图上有我们所需要的木料的长度。这位身材瘦小
的筏木王很热心地拿起电话,吩咐他手下人去找。在每一家锯木厂里,他们都找
到了木板、轻板和锯短了的木块,却找不到一根可用的长木料。在唐。格斯达伏
自己的货站里,倒有两根大木料,干得像火绒,如果做成木筏,我们坐上去不能
走远的。很显然,这次搜寻无效。
“但是我有一个兄弟,他有一片筏木种植园,”唐。格斯达伏鼓励我们道,
“他的名字叫唐。费提里科,住在基维陀山区里热带森林中的一个小市镇。雨季
一过,我们便能找到他,你们要多少他都能给。山上热带森林中现在正是雨季,
没法办。”
如果唐。格斯达伏说一件事没法办,那赤道国所有的筏木专家都会说没法办。
我们在旅馆里找到一张学校用的小地图,如果我们从内地这边去,从安第斯
山脉光秃秃的雪山上一直下来,到森林里,是否可能找到筏木树呢?这是一个可
能性,我们看到的惟一可能性。
在机场上,我们找到一架小运货机,愿意带我们到基多去。
基多的十七万五千居民中,绝大多数是纯血种和混血种的山区印第安人。因
为远在哥伦布和我们本族的人知道美洲以前,这里便是他们祖先的首都了。
我们那位货机上的朋友乔奇,外号“疯狂的飞行家”,是基多的一个西班牙
世家子弟。他把我们安置在一家古色古香、很有雅趣的旅馆里,然后出去奔走,
有时候带着我们,有时候不带,去为我们张罗到基维陀热带森林的交通工具。晚
上,我们在一家西班牙老咖啡馆里见面。乔奇得到的都是坏消息,要我们绝对必
须放弃去基维陀的念头。他找不到人,也找不到车来带我们翻过山,更决无可能
下山到森林里。
我们在黑暗中走回旅馆去,我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赫曼的帽子压得很低,
低到耳根下面一大段。他把帽子拉下来,是为了抵挡山上吹来的冷风。
第二天,我们和本国总领事勃林和他的妻子,同坐在他们城外大别墅的桉树
下。勃林并不以为我们打算通过森林到基维陀的旅行,会导致我们帽子尺寸的任
何重大变化;但是,正是我们想去的地方,现在有土匪活动。他拿出当地报纸的
剪报来,报上说,等到旱季到了,就要派军队去清剿在基维陀附近地区扰民的土
匪。现在到那里去真是发疯,我们一定找不到向导和车辆。当我们和他说话的时
候,我们看见一辆美国武官办事处的吉普车,在路上疾驶而过。这触动了我们,
一个主意产生了。我们由总领事陪伴着,到美国大使馆,见到了武官本人。他是
一个穿着卡叽制服和马靴、修饰整齐、心情愉快的年轻人,带开玩笑地问我们,
当地报纸说我们要乘木筏漂海,何以我们倒迷失在安第斯山顶上。
我们解释道,筏木还笔直地立在基维陀的森林里,我们到了这美洲屋顶上,
却拿不到木头。我们要求武官不是借给我们一架飞机和两顶降落伞,便是借给我
们一辆吉普车,带一个认得路的司机。
武官听了我们这样斩钉截铁的话,起初坐着一言不发,然后绝望地摇摇头,
带笑说道,好吧!既然我们没有给他第三种选择,他情愿选第二个办法。
第二天早上五点一刻,一辆吉普车开到我们旅馆的门口,一位赤道国的工兵
上尉跳出车外,向我们报到,听候指挥。我们这位新朋友阿格托。阿里克赛斯。
阿尔伐雷斯上尉带着刀枪,武装到了牙齿,都是由于有土匪的缘故。
我们顺着山势直到拉塔肯格山村,一路行驶顺畅。山村里有许多没有窗子的
印第安人住宅,散乱地围绕着一所刷白了的乡下教堂,教堂连着一片有棕树的广
场。到那里,我们转弯了,沿着一条驴行道驶去。这条路起伏曲折,翻山过谷,
西去进入安第斯山。我们一路驶去,没有看见一辆车,一个轮盘。在路上行动的,
是穿着花花绿绿外套的光腿的牧羊人,向前赶着乱糟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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