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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对我的剑有任何忌惮,米欧举步就朝我走来,速度倒也不快,完全给我可趁之机,魔界人老是轻视力量弱於自己的他人,这一点无论谁都是一样的。
虽然轻视得很有道理,但我也不能束手就擒,在他靠近到剑可及的范围内时,手中剑也同时挥出,然後也搞不清怎麽一回事,无坚不摧的秘银居然被击中剑面,往一旁弹开,失去最後制敌的手段。
虽会被轻易解决是早就预料到的事,但明白到最後的挣扎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时,心中的感受还是很糟糕,正当我准备迎接自己的末日时,身体却突然被一把抱住。
「啊~~还是这种僵硬的触感。」米欧的声音以极近距离传入我的耳中,他很满足地轻叹一声,「满心抗拒又努力忍耐,也只有小华华才会产生这样的绝妙反应,这叫我怎麽忍耐得住呢?」
我确实是全身僵硬了,但这次倒不是因为抗拒,而是震惊过头,双手完全找不到地方放,傻傻地半举着,脑袋完全摸不着一点头绪,这是发生了什麽事?
直到雅丽的得意笑声响起,我才回过神,没胆子挣开米欧,只能就这艰难姿势朝她看去,只见她已挣脱那黑黑的东西,看到眼前这种不应该存在於敌人之间的行为,居然满脸愉悦,而且像是占到了什麽便宜似的,眼中流露出得逞的狡意。
这时米欧才恍然大悟般,急忙放开我,然後又懊恼地垂下脸,一副大错已铸的悔恨样。
「愿赌服输,十次。」雅丽摆摆手,这般说道。
完全居於下风,米欧头又下垂一公分,整个垂头丧气,但很快又振起精神,一副做了都做了,不做白不做的坚决表情,再度用力抱住我。
虽没有镜子可以看,但我可以肯定,自己脸上的肌肉肯定是抽搐了。
平常贯彻着什麽事都别问,得知真相是没有好处的原则,但这一次,我不问的话,内心绝对会因此闷到爆炸,不得不破例。
「雅丽大人,可以请问一下,你们是打了什麽赌吗?」选择问雅丽,是因为她相对上爽快些,可以马上得到答案。
她艳丽的眉眼尽是得意丰采,大概是内心愉快,所以也不卖关子,直接回答我,
「我赌米欧看到你时绝对无法当不认识,看一下,两次!说话,五次!抱住,十次!」她果然爽快,把所有内幕都抖得撤底,虽然有些地方让人听不太懂。
那几次几次的是指赌注吗?
看雅丽那种笑容和米欧的悲情模样,不外乎是有关前者在床上如何摧残後者之类的次数,还是别问得太清楚会比较好。
比较麻烦的是现在这个局面该怎麽处理才好,虽说比刚刚危险的状况好太多了,但实在太古怪,不知该怎麽解决。
正当我陷入深思时,米欧轻轻一笑,刻意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出一句话。
「小华华,亲我一下,我跟雅丽马上就走,如何?」很像哄孩子的口气,但我无暇顾及这一点。
他跟雅丽离开的话,只剩卡特一人,穆拉德可以轻松解决,僵局也可解开,确实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虽然什麽亲一下的,听起来很像在耍人,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可以。」我点点头,这次反而是米欧惊讶了,然後他挑起嘴角,一副大感有意思的表情。
「不敷衍!」这次他没再压低声音,光明正大的跟我谈起条件来了。
「可以。」只要心态认真就是不敷衍了吧!
「位置我指定。」很明显因为我的退让越来越放肆了起来。
我一时陷入沉默,定定看着他,心想要不要请他一次把条件都开出来,不然到最後,履行地点不知会不会跑到他床上去了也不一定。
见状,他挑挑眉眼,笑得好不正经。
「小华华,你这样看我,可真让人受不了。」也不怕被其它人误会成恋童癖,又老样子的乱挑逗一通。
知道越理会他越纠缠不清,我什麽话都没说,心中倒是略略感到安心,虽然不是会让人感到愉快的态度,但米欧对待我跟在魔界时并无不同。
而且仔细观察後,雅丽也并没有什麽特别的样子,难不成亚兰德什麽都没有说吗?
有关那天发生过的事情,我攻击他,他想毁掉我的事情。
看卡特的样子,应该是心存顾忌才会放我一马,在他心里,我仍然是亚兰德的弟子之一,老师到底存着什麽样心思?既然当初动了手,就代表他确实不想再要我,但又没将这件事告诉其它人,任由他们误会我依然在他门下。
心中突然升出一个古怪想法,如果此刻我随米欧他们回到魔界,亚兰德又会怎麽处置我?
真是胡思乱想!!突然醒悟过来,我暗暗摇了摇头,多想无益,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思考老师的事只会让脑袋打结。
抬起头,面前的米欧正微微带笑,看着我的模样似乎有点明了我在想些什麽。
在那一瞬间,我明白他可能知道那时发生过的事,只是不知是猜的还是老师告诉他的。
真是的,虽告诉自己别乱想,但一不小心又开始思考,我强迫自己回到眼前事来。
「哪里?」我张开口,没头没脑就问。
「小华华觉得哪里好就可以。」他倒是跟得上我的思绪,笑咪咪道,「记得要认真点啊!」
说得那麽随和,如果他到时不满意还不是可以用不认真来耍弄我。
幸好经过佑京和火乌那两次,我多多少少也有点经验了,没问题的!
抱着极度认真的心态,表情认真,眼神认真,动作也极其慎重,以防到时被他以不认真落了口实。
伸手按在他的肩头,我抬高身子,然後很认真地在他左颊上亲了一下。
亲完,我退後一步,本以为他会因为只是脸颊纠缠个不停,没想到他似乎想起了什麽,有些出神了起来,自顾自地发了一会怔,然後看到我防备的神态,又觉好笑的扬扬眉。
「果然是这样吗?」像是问我,又像是自问的一句话。
我心里一动,向雅丽看去,只见她也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好像跟米欧想到同一件事般,但她什麽都没有说。
「是什麽事?」不想让自己又想到脑袋打结,我只好开口问。
米欧看着我好一会,才开口。
「老师没告诉过你吗?」
我摇摇头,跟亚兰德有关,不知是什麽事?
「是什麽事?」我重覆问题第二次。
眼中色彩微变,成了极浅的蓝色,他难得的一点笑意都没有。
「我不确定由我来告诉你这件事是否正确,」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样子有点迟疑,「但小华华,我想你是怀孕了。」
我双眼微微眯了下,除此之外并没什麽特别大的表情变化,至於其它人,我想那一声特别响亮的呛咳声,绝对是我现任监护人娜蒂诺的,也只有她在这种场合还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米欧大人,荒郊野外,夜露深寒,您还是早点启程回去吧!」会跟他认真的我,果然是笨蛋。
「明白了明白了!别生气,我这就走。」米欧笑嘻嘻地扬手说道,「只不过,小华华还是稍稍注意一下比较好。」
注意什麽,怀孕的事吗?我连眉毛都懒得扬一下,打算敷衍而过,却不料米欧突然靠过来,在我右颊亲一下。
柔软的触感让我微微一呆,就见他被嫌时间拖太久的雅丽拖着就走,看那阵势,大概会被直接捉到某张大床上偿还赌债。
只是临走前,雅丽还是很有女狼本色,大有深意的对穆拉德一笑後才真正离开,我想後者恐怕要开始胆心以後将会有女狼不时来行夜袭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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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欧和雅丽离去後,卡特.尤布斯这家伙见事不对,趁没人注意的时候逃走了,穆拉德无法给予他最後一击,总让人觉遗憾。
而我因为使用秘银过度精神不济,敌人通通离开後,在火堆旁随便找个位置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醒来,入目的并不是一览无蔽的天空,而是帐篷的顶部,转过头,只见米诺夫人和萨奇就睡在一旁,气息悠长,睡得正熟。
有人把我带进来了,离开睡袋我站起身,用手指将乱发梳顺整齐,再抖一抖微皱的衣服,才启步向帐外走去,外面的天空,虽夜色甚浓,却微微透出几分晨光,可能是凌晨三、四点左右。
火堆的光芒在浓浓的夜色之中特别明亮,穆拉德就坐在一旁担任守夜的工作,除了他以外,娜蒂诺也静静坐在火堆旁的枯木上,一向明亮的褐色眼珠在火光映衬下,更显耀眼。
这两人坐在一起的感觉竟会异常和谐,可能是中东人的肤色与黑白混血儿的肤色有些相近吧!
我缓缓踏进火光照射的范围内,也在枯木的一节上坐下来。
「不赶我走吗?」我问着穆拉德,原本以为自己跟魔界人牵扯了那麽多,他们会丢下我离开,却没想到会在帐篷里的睡袋中醒过来。
穆拉德并没有流露出什麽特别的表情,只是淡淡一句:「为什麽要赶你走?」
「因为我们并不同。」刚开始他以为我跟他们一样才要带我回去,但现在被米欧一闹,该隐瞒的一切全被揭开来,我根本不是他认为的那种人。
像是想不到我会这麽说,他露出奇怪的表情,然後摇摇头。
「是相同的。」他说道,「都是一样,无法修练出魔心的修魔者,无法成为魔族的人类。」
无法修练出魔心!我微怔,是这样吗?
原来如此,这就是为什麽他们跟魔界人相似却又不一样的原因,虽是魔界的功法,使用魔法阵的方式一样,但内心却完全不同。
魔心是影响魔族越来越自私冷酷的原因之一,也是原本身为人类的修魔者不再是人类的分界点,本以为只有我因为是妖的身分,才修不出魔心,只能以内丹代替,但从未想过会有人跟我相同。
「你们组织,都是这样的人吗?」这样的人,会有很多吗?
「大部分都是。」他的回答很简略。
我沉默下来,眼睛看着娜蒂诺在火堆上加木柴,脑中突然想起在妖界的桃源,穆拉德所处的组织,其实也很类似他们,夹在人魔两界中的异类,不同於正常人的异常。
难不成我真的也是这类人吗?一时之间,我有些迷惑,直到一个清冷女音打断我的思考。
「你说太多了,沙风!」从浓浓夜色里传出的声音,瞬间打破所有迷思。
我转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首先突破浓暗夜色的是一双雪白麋鹿歧角,接着是鹿头、鹿身,伴随着鹿後面出现的是一名身穿简单皮甲、清冷如初雪的女子,雄鹿身上并没有任何束缚,但温顺跟在女子身旁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