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弟弟身大力不亏,干活是把好手,而且比妹妹还细致,也有耐性,正适合做点不出门的小本生意。二姐离家在外这么多年,一直感觉自己有点亏待弟弟,不如大哥豪杰奉献得多;如今拿出几万块钱让弟弟有个营生,也算成全了她的一份心愿。
霍英雄听了二姐这一席话,激动得恨不能给二姐鞠一躬——他其实是真不想回家,因为三姑对他太好了,管得也太宽了;他不想再占三姑的便宜,而阿奢目前算是来历不明,他也怕三姑对阿奢品头论足。他很想单枪匹马的赚一笔钱送给三姑,让三姑高兴高兴,尽管他知道三姑不缺钱。
阿奢没有身份,也是个大问题,不过问题总要一个一个的解决,霍英雄目前活得挺有劲,相信自己肯定能把这些问题全解决掉。
二姐吃完饭就走了,因为她目前手中阔绰,已经在饭店订好了房间,不能再屈尊于出租屋里,尤其出租屋已经被她转让给了弟弟。而霍英雄和阿奢躺在床上展望未来,先是盘算如何赚钱,然后又提起了施财天——等施财天一回来,他们就能有机会再回饿鬼道了。
阿奢想起饿鬼道,不由得说道:“阿战到时候一定都不认识我们了。”
霍英雄叹了一口气:“不认识就不认识吧,咱们能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阿奢枕着霍英雄的胳膊:“希望小蛇早点回来。两个世界的时间不同,我怕我们还没有老,阿战已经老了。”
霍英雄翻了个身,搂住了阿奢:“老了也是儿子啊!咱们回来两个多月了,阿战现在得有……”他心算了一下:“三四岁了吧?”
阿奢把额头抵上了霍英雄的胸膛:“不知道大将军现在有没有恢复身份。”
霍英雄换了话题:“大将军怎么长成那样儿了呢?他真是人吧?”
阿奢思索了一番,末了迟迟疑疑的答道:“大概是改造出了问题——基因改造曾经很流行。也许上一代大将军就已经变化了,只是没有人知道而已。”
霍英雄往上拽了拽棉被:“那他也怪可怜的。”
阿奢听了这话,不以为然。大将军虽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但因为他生下来就是大将军之子,所以好日子可真是没少过。
开奶茶店的事情,全由二姐去办。霍英雄无所事事,开始计划着回家过年。他连汽车票都提前买好了,可在上车的前一天,他忽然接到大表姐的电话,问她妈是不是在他那里。
大表姐的妈,便是三姑。霍英雄听闻此言,莫名其妙:“三姑没来啊!再说马上就过年了,我都要回家了,三姑来我这儿干嘛?”
大表姐急三火四的长篇大论一番,霍英雄听到最后,这才知道三姑家出事了。
他那温良恭俭让的三姑夫,常年来一直饱受三姑压迫,结果在一个礼拜前,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了一笔存款,竟是勾搭着厂里的会计私奔了。
那会计离婚已有五年,今年是四十来岁的年纪,不比三姑年轻多少,漂亮也谈不上,但是居然已和三姑夫偷偷摸摸的好了四年。三姑自诩精明无比,万没想到丈夫敢在自己眼皮底下作乱,当即气得发昏。
三姑召集了手下所有具备战斗力的人马,甚至从棋牌室里揪出了霍大帅,浩浩荡荡的要去追杀奸夫□。大表姐若不是有孕在身,少不得也要出马擒父。如今眼看年是过不成了,大表姐又和三姑暂时失去了联系,便急得四处打听,转着圈的乱打电话。
霍英雄回家是为了看三姑的,三姑不在家,他也就犯不上再往回跑,因为对他来讲,家乡实在不是个美好的地方。退了汽车票回了出租屋,他决定把门一关,和阿奢一起过年。
饿鬼道的一年多生活,让霍英雄的心境有了很大变化。去饿鬼道之前,他几乎还带着别别扭扭的孩子性情;如今再回人间,他已经成了个彻底的成年男人。他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带着阿奢去超市购买食物,看到购物车里的小孩子,心里会想起施财天和阿战。想念归想念,他却是不再轻易的激动,可以一边想念,一边比较蔬菜的价格。虽然没有什么钱,但他每天都给阿奢买零食,买来之后他自己不吃,全都留给阿奢。
屋子这么小,还是租来的,连电视机都没有,但是阿奢觉得这就足够了。
然而这“足够”的日子刚过到大年初三,大列巴来了。
大列巴到来之时,因为天气太冷,所以他穿着滑雪服戴着大帽子,脸上又蒙了口罩和墨镜,以至于霍英雄开门之时,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你找谁啊?”
大列巴气势不善的答道:“我找你呗!咋的,你不认识我啦?”
霍英雄连忙把他让了进来,又给他拿了一双拖鞋:“你说你这造型,谁能认出来?”
阿奢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上下打量着大列巴:“你从外国回来了?”
大列巴一直折服于阿奢的冷酷气质,所以立刻恢复规矩,老老实实的答道:“我早就回来了,回来之后我直接就回家了。”
霍英雄关了房门,一步绕到了他的面前:“口罩摘了,我看看你的脸!”
大列巴向后一掀帽子,抬手一取墨镜,最后才摘了口罩:“看吧,咋样?”
霍英雄和阿奢望着大列巴,一起傻了眼——他们面前的这个人,看那人高马大的身量,的确是大列巴的坯子;可除此之外,再没有一处像大列巴的!
面前这个大列巴,有一张粉白粉白的南瓜子脸,此南瓜子脸的面积,比先前的大饼脸小了不止一圈,并且下端突出了个尖下巴;两道半睁半闭的眯缝眼也变化了,首先是添了两道红肿的大双眼皮,其次眼眶仿佛也扩大了些许;引人注意的是他的鼻子——本来大列巴基本就是没鼻子,只在大饼脸上有俩窟窿眼,能够呼吸而已,可如今他鼻梁高耸,连带着鼻翼都秀气了许多,配上他的黄头发蓝眼睛,竟然也挺和谐。
霍英雄抬起手,想要摸摸他的脸,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摸:“大列巴,真是你啊?”
大列巴愤世嫉俗的一翻白眼:“哼!看傻了吧?”
霍英雄问道:“你这是大改造啊!”
大列巴抬手一指自己的面孔:“也没动几处,太贵,我没那么多钱,就割了个双眼皮,开了个眼角,做了个鼻子,削了个脸。我现在这还肿着呢,过几天消了肿,效果更好!本来我想回家养一养,哪知道我妈贼烦人,就因为我整容,天天骂我,一张破嘴叨叨叨,没完没了。你说我又没花她钱,钱都是我跟我爸要的,她跟着叽歪什么啊?我急眼了,就自己回来了。”
霍英雄面对着如此形象的大列巴,简直有点不敢靠近:“你这脸,现在得老值钱了吧?”
大列巴傲然答道:“前前后后加在一起,十多万!”
霍英雄大吃一惊:“你这么有钱啊?”
大列巴有点急赤白脸,听闻此言,便是怒道:“他们就该给我花这笔钱!谁让他俩把我生成那样儿了?你看当初咱俩是一起穿越的,一起遇到阿奢的,可是阿奢为什么看上你了没看上我?不就是因为我没有你帅吗?好不容易啊,我凭着自身的才华,扭转了饿鬼道的审美风气,结果刚扭转没几天,就他妈打仗了!我白忙活了!等到回了人间,更完蛋,连鹭鸶姐都让我爸给撬走了!合着我这青春少男,还不如我爸有魅力!还有天理吗?!”
阿奢没出声,偷着笑了一下。霍英雄则是手足无措:“大列巴,你看你整了个容,怎么还把脾气给整暴了?别吵吵了,你把衣服脱了吧——你怎么穿这么多?滑雪去啦?”
大列巴开始更衣:“我哪有心思滑雪啊!我是怕冷。我家那边儿今年气温可低了,都要冻死我了!你给我整点儿热饮,要甜的。晚上请你俩出去吃,吃火锅咋样?”
霍英雄走到厨房,一边给他倒热水,一边大声问道:“你还有钱吃火锅?”
大列巴脱了外面一层滑雪服,露出里面的绒衣绒裤:“我跟我妈又要了一些。我跟你说,这钱我要是不要,就全让她给那帮失足男青年花了。”
阿奢安静旁观,长久的微笑,因为想起自己当初之所以青睐霍英雄,的确是因为霍英雄比较帅。
霍英雄见大列巴全须全羽的回了来,十分快乐。不料大列巴请他和阿奢吃了一顿火锅之后,竟然赖在他家不走了。
大过年的,学校虽然没有封校,但是冷冷清清,哪里让人呆得住?大列巴自作主张的长在了霍英雄家,也非得是霍英雄这样的家庭才能容得下他——第一,阿奢不怕男人,而且过惯了集体生活,对她来讲,屋子的人数只要控制在五人以下,就算是清静;第二,霍英雄对他有感情,尽管偶尔也很烦他,甚至想把他撵出去,但是烦过了劲,也就不烦了。
大列巴白天是一定要留在霍家的,因为霍家不但温暖,而且霍英雄还可以伺候他的一天三顿饭;及至黑了天,他有时候回学校过夜,有时候就在霍家打个地铺。如此又过了半个月,他那张南瓜子脸有了向葵花子脸变化的趋势。
霍英雄皱着眉头看他:“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儿女性化了呢?”
大列巴天天照镜子,又特地买了个数码相机,以便自拍。听了霍英雄的话,他抄起一把长柄大圆镜子又照了照,末了答道:“这不挺好吗?标准花美男啊!”
霍英雄摇了头:“我可能是跟你有代沟,你觉得好就好吧!问题是你快开学了,你变化这么大,不得引起围观啊?”
大列巴自从失去了鹭鸶姐之后,总有点酸溜溜的:“哼!观就观呗!我也是跑过战场受过情伤的人了,还怕人看啊?顶多也就是会有一帮羡慕嫉妒恨的丑×偷着笑话我,笑吧!有本事他们也去整啊!鹭鸶姐说了,短暂的美丽总好过永恒的丑陋。英雄,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儿美不美?”
霍英雄审视着他:“我觉得你现在有点儿妖里妖气的。你还是先别急着回学校了,把你那心态养好了再出门吧。”
大列巴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电脑桌前:“我跟你谈不拢,说实在的,我有点儿想阎王爷了。那家伙看着特别高深有内涵,我一直想跟他谈谈,可惜总没机会。”
霍英雄听闻此言,也叹了口气:“吃我的,喝我的,还嫌我没内涵。你给我滚犊子吧!”
大列巴垂下双手,向后一靠,忽然又说:“不知道小蛇现在咋样了。还有那位神圣加餐大将军——大将军倒是真猛,整个就一丧尸出笼生化危机。”
在大列巴发出感慨的那一分那一秒,地狱道中的施财天像有所感应似的,在婆娑宝树的肚子里哆嗦了一下。
饿鬼道的一年,相当于人间的一个月;而地狱道的境界又低于饿鬼道,所以霍英雄等人在人间的四个月,几乎相当于地狱的四十年。
婆娑宝树就这样把施财天囚禁在自己的腹中,囚禁了四十年。
施财天起初是狂暴的,在发现自己实在奈何不得婆娑宝树之后,他把攻击目标转向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在小阿修罗王被他撕成碎片之前,婆娑宝树一伸手,把小阿修罗王从自己体内又掏了出来。
婆娑宝树把小阿修罗王交给了阎罗王,然后自己带着施财天,去了孤独地狱。
地狱道共分三大部分,其中最为苦难的一部分名叫根本地狱,略好一点的是游增地狱,最为清净的是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