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个周末,他们一家子到公园中游玩。
“似乎在作梦……”秦重看看自己的手脚,显然是十一二岁的模样。
“阿重,乖,不要乱跑。”母亲爱怜地弯下腰,她朝秦重笑笑,然后拍拍手,朝到处张望乱跑的小秦重张开手。
他转眼抛去这个念头,蹦蹦跳跳地粘在父母的身边,拉著母亲温暖的手,拉著父亲宽大但同样温暖的手,好奇地四下张望。
这天很快乐。
梦境总是短促的,他转眼就长大了。
有时候母亲会很严厉地斥责他,但过后总会安慰鼓励他。
父亲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他在父亲身边总会感到一种大山一样的沉稳和安定,有安心和安全的感觉。
他的感觉逐渐清晰了起来,父亲和母亲坐在家里,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一切寂静了,所有都定格了。
房间寂静,无风,没有任何嘈杂的声音。他跑到窗前,外面的世界灰蒙蒙的没有生气,所有的物体都是静止的,就跟图画一样。
他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似乎从他的内心发出:“这一切只是个梦,要从这里出去,你必须杀了他们。”
秦重张大眼睛,他彻底清醒了,这确实是一个梦,但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感觉,所有的温馨依旧如同真实一样。
他的父母,他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就跟梦境里头看不清一样,他根本没有父亲母亲模样的记忆。
“杀了他们,破开梦境,否则你永远也出不去,迷失在这里,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声音在呐喊。
秦重不知道这个声音,这个感知从何而来,但确实发生了。他完全可以肯定,如果他要从这个梦境离开,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
“我不要,我不要。”秦重惊骇莫名,他连连后退了几步。
安稳地坐在那里的父亲传递出来慈祥的感觉,娴雅地坐在那里的母亲,身上是浓浓的温馨气息。
这种感觉在梦境当中十几年持续、真实。
秦重突然间泪流满面。
一把小小的铁锤突然虚浮在秦重的面前。
那股声音还在不停地威逼:“他们都是虚幻的,拿出你的决断,拿起这把小铁锤轻轻一敲眼前幻象,他们就会化成碎片消散……难道你不想离开,想永远地被困在这里吗?”声音继续催促。
如同雕像一般的父亲母亲的影像,没有丝毫反应地坐在面前。
熟悉,亲切。
一座老式时钟出现在房间当中,钟摆来回单调的摆动,发出“嗒嗒”
的声音。
莫名的,秦重就知道,他只有五分钟的时间考虑。
要么拿起小锤子,只需要轻轻地在眼前一挥,甚至不需要接触到梦境中的父亲母亲本人,这一切都会消散,否则他永远地迷失在这个梦境之中。
秦重失神地摊开双手,他体会著弥漫在空气中的家的气息,他喃喃自语:“我……做不到啊。”
“剩下四分钟。”钟摆单调的声音在房间里头显得特别地沉重。
时光飞速流逝。
秦重浑身颤抖,他双手握得紧紧的,眼睛紧紧闭住。
“畜生,畜生……”秦重低下脑袋,泪水不断地落到地板上,溅起点点的水花。
“是担心道德问题吗,这不是真的,敲打下铁锤吧。”声音在诱惑。
“我只是个普通人啊。”秦重内心不断的呐喊。
“你是个妖怪,妖怪、妖怪、妖怪……”无数的声音在回荡。
“还是害怕失去吗,哈哈哈……”房间里头回荡著嘲讽的大笑。
“剩下二分钟。”
秦重抬起脑袋向上望去,充满了无尽的悲伤。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竟然做这样的事情。”秦重面部狰狞扭曲。
“没有别的出路,没有别的出路,愤怒于事无补。剩下三十秒,倒数开始,二十九,二十八……”
牢房里头。
瘦牢头推推猥琐牢头的肩膀:“那个家伙在动呢。”
猥琐牢头好奇地睁大眼睛,他凑到木栅栏前:“他的表情很痛苦,好像梦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躺在牢房木床上的秦重面孔扭曲,他紧闭的眼睛中不断留下泪水。
他的双手握得紧紧的,身体不断地颤抖,但就是醒不过来。
瘦牢头突然问:“你听到什么东西没有,好像是玻璃碎掉的声音?”
“有吗,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呢。”猥琐牢头茫然张大眼睛。
地底基地突然响起警报的声音,红色的灯光闪烁。
庞大的无形力场瞬间笼罩住地底基地。
从基地四周的光滑墙壁上“唰唰”开启密密麻麻的口子,许许多多戒备森严的部队严阵以待,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装甲和武器进入最高级别的戒备状态当中。
基地的顶部落下控制中枢,那些老人个个神情紧张。
“失去监控物件影像,控制台失效,恢复失败,后门抹去……”手忙脚乱的研究员们急促地发出报告。
“天字一号失去联系。”
“天字二号失去联系。”
“地字一号失去联系。”
……
“所有的人工控制失效,所有后门消失……”基地当中到处是繁忙的身影,他们有条不紊地对设备进行调试。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马上汇报。”正中威严的老人厉声命令。
“报告,太古主脑发生急剧修正进程,所有预留后门全部失败,所有人工作业全部失效。”
“没有发现外敌入侵,降低到一级警戒。”
“没有发现系统入侵,降低到二级警戒。”
“经过周密排查,发现最高警戒系由系统失效引起,取消警戒。”
基地当中的暗门壮观无比的关闭,所有的红色警示灯也同时关闭,只剩下面面相觑的基地人员。
正中的老人这才稍稍放松神经:“太古主脑调整的进程是渐进式的,为什么会发生这么急剧的变化,马上调查原因。”
立刻有声音接通进来,同时还传输过来秦重的那些幻境。
所有老人沉默地看完这一切,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计时到了最后一秒的时候,原本还好好的影像竟然成了雪花一片。
“他到底做了没有?”
负责分析的研究员迟疑地回答:“因为失去了最后的那段影像,无法进行判断。”
老人冷哼的一声:“所有的监控设施竟然全部失效,你们干的好事。”
负责对秦重进行监控的研究员脑袋上不由得冒出冷汗。
“进程比预期的整整提早半年。”控制中枢里头气氛沉重。
“虽然会对计画产生一定的影响,但好在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布置。
唉,不能怪他们啊,这些后门被修正也在我们的预计当中,能留到现在也是意外的收获了。”
另外一个老人接通一条红色频道仔细听取汇报,他点点头回头说:“与他们无关,这都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情。刚才接到报告,这次的事故对八龙塔计画和圣神降临计画不会产生影响。”
“不可思议,妖联的新妖怪计画竟然进行到了这种地步。我们是不是该采取一些什么措施?”
正中的老人摇摇头:“大局为重,现在无谓开启与妖联的争端。我们对妖联的暗中倾向支持就是为了让他们牵制道门联盟,他们的新妖怪计画不足影响大局。至于秦重,不过是妖联的小棋子而已。留下他,对我们只有好处。”
“这也是我们只让天兵进行监控,而不动他的原因。”
“没错,这个人目前确实不能动他,况且他的身上有我们遗失的那部分东西。”
“你是说那件核心部件的残缺部分?”
“没错,经过计算发现,要不是因为他凑巧造成陶器的残缺,我们的圣神降临计画恐怕无法成功进行。”
“当然,等计画成功之后,最后的残缺一定要收回,但那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
“圣神降临之后,我们需要对太古进行最后完善,他只能在那个时候发生作用。”
“不过这之前也必须做一点事情。”
“你的意思是让封逸自由发挥。”
“封逸这小伙子啊,就是心高气傲,虽然很隐蔽,到处替秦重树敌,但他做的那些事情我们能不知道吗?”
“这样也好,我把最后的这场战争,叫做封神之战。”
“唔,这个名字似乎太老套了。你还是一样没有品味啊!”
“开什么玩笑,这个名字你不觉得很大气吗?”
“已经被很多人用滥了,想不到某个老朽竟然还喜欢这种名称。”
不相关的火药味突然浓厚了起来。
第八章 夹缝中求生存
秦重猛然张开眼睛,他从木床上坐了起来,慢慢地抹去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整理好衣衫,他慢条斯理地走出牢房。
一天的时间刚好到了,两个牢头准时把门打开。
他朝两个小牢头和煦地微笑。
“你说这家伙是不是不太正常?”猥琐牢头看秦重消失的背影。
“什么不太正常,是很不正常。”瘦牢头浑身打了个寒颤。
他接著煞有介事地分析:“你看他刚才明显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和折磨,现在跟个没事人一样,这能正常吗。要是普通人,还不得先大喘几口气,然后骂我们哥俩出出气,说不定走出来的时候腿还要先哆嗦几下。你说说看,他哆嗦了吗、他喘气了吗、他骂咱俩了吗?!”
“没有,绝对没有。”猥琐牢头狠狠地点头。
“这就对了,绝对的正常就是绝对的反常。”瘦牢头摸摸下巴:“依我看,他肯定是疯了。”
“可是我觉得他没疯。”
“我说疯了就是疯了。”
“没疯。”
“疯了,疯了。”瘦牢头提高声音,目光笔直。
“明明没疯嘛!”猥琐牢头捂著脸,愣愣地看著瘦牢头:“你干嘛打我。”
瘦牢头突然歇斯底里,指著猥琐牢头破口大骂:“老子忍你这个弱智很久了。老子说他疯了就是疯了,你还敢顶嘴。”
他在牢房里头转来转去,不时指手画脚哈哈大笑:“疯了、疯了、全疯了。”
猥琐牢头畏惧地后退一步,他猛然大叫一声跑了出去。
秦重走进杂货铺,然后退出太古。
他呆坐了一会儿,声音有些嘶哑地命令:“阿块,汇报。”
阿块立即反馈:“开启次模组,命名‘修正’。同步率提高百分之一,现在为百分之三十四,沟通率提高百分之一,现为百分之二十四,融合度提高百分之零点零五,现在为百分之一点二。”
“这么说,已经可以实现肉体的缺失再生了。”
“是的。”阿块没有多余的废话。
阿块突然问:“你最后是怎么出来的?”
阿块知道秦重在牢房中的遭遇,但他是在秦重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才苏醒过来的。他在秦重的刻意遮罩下,并不知道秦重到底采取什么方式脱离太古中的那个梦境。
秦重摇头:“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阿块自行对秦重的身体进行全方位的扫描和分析:“肉体正常,结构正常,精神状态稳定,资料库稳固,能量逐步恢复中……结论,一切正常。”
只要秦重正常就好,他接著汇报:“修正次模组刚刚开启,修正领域分析进度启动。”
“修正次模组是什么东西?”秦重也搞不明白,什么时候多了这种东西。
“修正次模组允许对任何物体进行精密分析,构建数位模型体系,同时可加快神灵网格体系的分析进度,是内嵌功能之一。”
“你之前也不知道?”秦重终于从过度正常中缓下来。
“是的,我是在次模组启动之后才知道有该功能的存在。”
秦重大摇脑袋,这种回答也能叫做回答吗?
“当前能量程度不足以支援修正次模组的大规模运用,因此此功能仅局限在对物体进行主要属性的扫描分析。当前结论,分析结果最多为两条。”阿块接著说:“因此,无法构建完整的物体数位模型。”
秦重眼睛扫过机器女仆阿朵,他看到两条属性,一是动能仿生家政服务机器人SM234型,二是阳明机器有限公司出品。
虽然这两条资讯没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