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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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奇缘-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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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升的朝阳,一旦离开远方沙漠的地平线,便很快地腾跃而起。这时,绮丽的彩霞,一时之间,都变得金光的的。而那些起起伏伏好象无数金字塔排列起来的沙山,也很快地发生变化:向阳的一面,立刻闪起一片耀眼的金黄;背阴那面,从一抹苍灰的暗影中渐渐浮出一层奇异的金绿色。

这朝阳带来的美丽色彩,很快便染遍了整个沙漠,也染遍了在沙漠中逶迤而去的古长城的轮廓,那随着古长城轮廓排列着的古烽火台的遗址,也变成一溜越远越小的金色的光点。……

老郎木来到一座已塌毁了一半的古烽火台,面对眼前的沙漠景色,拨动三弦,悲歌一曲,抒发着心头的怅惘和郁闷。不料“沙虎”却忽然从车后扑到路旁,绕着一片高大的米饭花丛“汪汪”地叫了起来。

老郎木顾不上弹奏了,赶紧停下骆驼车,吆喝黑狗。可是,不管怎么吆喝,那黑狗总是叫个不停。他只好从骆驼车上下来,气呼呼地向黑狗奔去。

谁想那黑狗见他下车,便跑过来,张嘴咬着他的破羊皮袄前襟,又摇尾巴又撒欢,直朝那米饭花里拖他。

“沙虎啊,你怎么不听话,老是叫啊?他平白无故的把我拖到这沙地里干什么呢?”

老郎木一面自言自语地和黑狗沙虎说话,一面抬手揉揉眼睛,向那丛高大的米饭花下打量。借着沙漠上明亮的霞光,他忽然发现,在这墩高大的米饭花下,藏着一个陌生的人。

他急忙把狗赶开,朝那墩米饭花走去。

可是,还没等他靠近,米饭花下的那个人忽然站了起来。

老郎木不觉怔住了:想不到那人,原来是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只见他上身穿了件破羊皮背心,下身穿了条黑色单裤,腰里一条皮带,脚上一双草鞋,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军帽,黑裤的下半截打在黄色的裹腿里,军帽正中缝着一颗红布剪出来的五角星儿。

老郎木一而看着他,一面在心里想道:这是那方来的娃子呀?人老半辈子,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打扮呢!

在老郎木看他的同时,那个一身沙尘的男娃儿,也一直噘着个小嘴,忽闪着两只机灵的大眼睛,一声不响地打量着老郎木和他的骆驼车。他似乎要尽量地琢磨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老人,到底是个什么人。

这个奇怪的少年静静地站在那里,只比米饭花高出一个头。看到他眼神里似乎正交织着又恐惧又疑虑而又无畏的光芒,老郎木不禁笑着问道:

“孕娃,你叫什么名字?你从什么地方来?你不用害怕,我叫郎木,是个流浪汉,是个沿村卖唱的老人。你有什么事就告诉我好了,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听到他的话以后,那该子又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慢慢走到他面前,放低声音说:

“老爹,我是红军。”

“什么,红军?”老郎木怕自己听错了,凑近那个男孩,又问了一句。

“是的,我就是红军。”

“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从四川。”

“从嘉陵江那边吗?”

“从嘉陵江东边,那里叫川陕苏区。”

“川陕苏区?达县这个地方你听说过吗?”

“达县?我怎么没听说?我就是达县人!”

“唔,”老郎木只这么“唔”了一声,似乎有很多活要问,但是一时又无从问起。

“你老爹怎么知道达县这个地方的?”一提到达县,男孩子的脸上,象退去了乌云的天空一样,闪出了一道亮光,也不知为什么,他不等老郎木回答,便自个人接着说道:

“我们的队伍是红四方面军,本来是在大别山地区的,后来才来到川陕地区。我是在红军解放达县以后才参加的。”

“你叫什么名字?”

“司马真美。”

“你姓司马?”

“是呀!”

“今年几岁了?”

“十四岁。”

老郎木听了司马真美的回答,身不由己地弯下腰来,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孩子。

“老爹,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呀?”

司马真美被老郎木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看……啊,你看你瘦成了这个样子,几天没吃饭了?”

“记不清几天了。”

司马真美尽力保持红军战士的威严,可是又掩藏不住满脸的孩子气。

“啊!一定饿坏啦!”

小司马刚强的才要说“不饿”,一阵冷风吹来,刮得他不禁晃了几晃。

老郎木看着他穿着一件又肥又大的破羊皮背心,挺直腰站在又寒冷又荒凉的沙漠上的样子,不由一阵心酸,几颗老泪禁不住夺眶而出。他一面用衣袖擦着眼泪,一面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块糜子饼,送到小司马面前:

“快拿着,尕娃!”

“老爹,我不能拿。”

“这是糜子饼啊,你为什么不拿呢?”

“我们红军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什么?鸡,驴,猪?咱可没有那些东西!糜子饼好吃,饿了就吃嘛!”

“不,老爹,我说我们红军有纪律,首长告诉我们,不能随便拿老乡的东西。”

“噢,是这么回事,不要紧,你拿着吧!”

“那么……”

“那么什么?吃就吃嘛!又不是你问我要的,是我给你的,怕什么?”

老郎木手里拿着块糜子饼站在那里,都有些生气了。这情景,深深地感动了小司马,他心里一亮,忽然想起了一个主意,这才接过糜子饼,学着老同志的口气说:

“老爹,我收下你的糜子饼,你可得收下我的条子呀!”

“什么条子?”老郎木一时有些迷惑不解。

小司马不管老郎木懂不懂,一面说着,一面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截铅笔,这一小截铅笔,还是他以前收报时用的呢?可又没有纸。他在身上搜寻了一下,啊,有了,便从搭拉到膝盖的那件老羊支背心上,轻轻撕下一小条羊皮,然后蹲在米饭花下,把羊皮放在膝盖上铺平,又把那半截铅笔,在于裂的嘴角蘸了蘸,便低下头,在那张羊皮小条上,歪歪斜斜地写下了这么几个字:

郎木老汉在一九三六年(支援)红军小司马一个(糜子饼)革命成功一定还老郎木本来不识字,后来说书卖唱,也学到几个,可是,他拿起小司马写的条子,看来看去,也还是看不懂。等到小司马念给他听了以后,他不禁笑了起来。他把羊皮小条送到小司马的面前,说:

“一个糜子饼还要革命成功还?我老汉用不着它!”

“你不收条子,我就不收你的糜子饼!”小司马说着便把手里的糜子饼,送到老郎木面前。

“尕娃,你还真厉害呢!好,我收下,我收下!”

老郎木说着,便把条子揣到怀里。

真香啊,真香啊,糜子饼真香啊!开始,小司马还小口小口地吃着,可老郎木一转身的工夫,他就不管了,只消三口两口,就把那块糜子饼咽下去了。

老郎木转身回来,见小司马手上没有了糜子饼,便奇怪起来:“尕娃,糜子饼呢?”

小司马一面擦擦嘴角,一面答道:“让我消灭了!”

“啊?消灭了?吃得那么快还说不饿!来,来,吃了糜子饼不喝水怎么行,快喝碗水吧!”

老郎木说着,便回到骆驼车旁,从羊皮小袋里倒出一碗清水,送到小司马的面前:“这可是沙漠里的清泉水啊,喝吧,喝吧!”

小司马自从那天晚上为了掩护老卜头和部队失去联系以后,虽然在河沟子里喝过一次水,可是吃过糜子饼,口里仍然干得很,便双手接过来,仰着脖儿一口气喝光了。

看着小司马吃过了,也喝过了,老郎木这才眯缝起眼睛,探问小司马:“尕娃,我问你……”

小司马吃了喝了,和老郎木也熟悉了,说话也就不再那么拘谨了。他听老郎木又喊他尕娃,就笑着插嘴道:“郎木老爹,你为什么老是叫我尕娃呢?我们红军里都是互相叫同志的呀!”

老郎木一听,笑了:“我们这,叫孩子都是叫尕挂,你要是听着不顺耳,我不这么叫也行。

那么,尕娃,我问你,你既然是红军,为什么单身只影的一个人啊?”

真没有法子,老郎木还是叫尕娃。小司马笑了笑,回答说:“郎木老爹,你问我为什么孤单一人吗?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再告诉别人。我是在一次战斗中被马匪骑兵冲散和部队失去联系的。刚才,我就是在顺着这条路往西走,急着去找我的部队。看到你这辆大轱辘车,我才躲到米饭花下去的。”

“你是要往西去找部队?”

“是,老爹。”

“尕娃,你听我说,从这里往西,可就进了大沙漠了。在这个节气,大风说起就起,再有胆量的人,也不敢一个人过这片大沙漠啊。依我看,你还是坐上我的骆驼车跟我走,兴许,路上还能碰上你们的红军大队呢!”

“你老爹不是往东走吗?”

“是啊,是往东走。”

“可我要往西走。”

“往西?怎么还说往西。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往西是片大沙漠,你一个人,不骑骆驼不骑马,人生地不熟的,进去了就别想出来。再说,从这往西,马家的人不少,就这一两天里,我还碰到过马三爷的黑马队。黑马队队长马四疙瘩,杀人不眨眼是出了名的,你往西去,我怎么能放心呢!”

尽管老郎木反过来复过去好言好语劝说小司马,要他不要再朝西去,那一心想找部队的小司马,却一句也听不进去,闹腾了半天,总是那句话:

“我不怕沙漠,我不怕马匪,我要去找部队!”

老郎木看看拗他不过,没有办法,只好依了他。口上依是依了,可心里还是不放心,想来想去,便又拉住小司马的手,说:

“尕娃,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好尕娃。你这一去,今生今世,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你。你既然一定要去找你的队伍,我也不阻拦你。不过你一路之上,可要多留神啊!”

听老郎木这么一说,小司马的心里虽然也有些酸溜溜的,可是为了找自己的队伍,他也就顾不得这些,只管一旁整了整帽子,紧了紧皮带,然后转回身,举起手来,正正规规地给老郎木行了一个军礼;“郎木老爹,再见!”

“再见,尕娃!”

老郎木倚在骆驼车上,望着小司马那小小的人儿,头也不回地朝那大沙漠里越走越远,心里就越来越不是滋味。临了,他还是赶着骆驼车追了上去:

“尕娃,等一等!尕娃,等一等!让我赶上骆驼车送你一程!”

象有意要和老郎木的招呼应合一般,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片骆驼铃响。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哪里来的这片骆驼铃响啊?老郎木和小司马回头看时,不觉大吃一惊。
  
第五章 奇怪的骆驼商人
 
老郎木和小司马回头看时,只见在蓝得象海水一般的天光下,从起伏的沙浪后面,竟然走出了一个骆驼商队,下山转惊为喜。

“小司马,看,骆驼商队!你真走运,正巧是往西去的!”

还没等到小司马答话,驼驼商队已来到了他们面前,看到路上停着老郎木的骆驼车,骑在头一匹骆驼上的骆驼商人,便从骆驼身上跳了下来。

“老汉,上哪里去啊?”

老郎木看见那骆驼商人向自己搭话,便扔下自己的骆驼车,喜出望外地跑了过来:“客商,是这么回事……”

可那个骆驼商人这时却把目光转到小司马身上。他盯着小司马军帽上的红五角星看了一眼,便马上走上前去殷勤地招呼道:wωw奇Qìsuu書còm网

“这不是一位小红军吗?叫什么名字?是掉队了?还是负伤了?要到什么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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