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大喜:“孤家每欲袭取金墉,怎奈他这班虎将个个勇猛异常,故此不敢兴兵。今已散去,不趁此时兴兵,更待何时!”随即密传将令,暗暗起兵。
再说李密兵势大衰,手下只有王伯当、张公瑾、贾闰甫、柳周臣等不多几个人保护,心中也有些着急。时值金墉大荒,米贵如珠,李密欲结民心,以为内助,下旨开仓给粟,济饥民之难。不料开了东仓,仓门官只见许多怪物,形如老鼠,两肋生翅,吱吱的叫,一片声响,满仓飞出,成队而去,米粮全无一粒。仓官忙奏魏主。魏主大惊。及开南仓、北仓、西仓,照样如此,被这群怪物盗运了皇粮十五万石。
看官,你道这是什么东西如此作怪?这名为飞鼠,搬运皇粮十五万石,原来自有着落的。到后来尉迟恭兵下荆州,被水围在樊城,缺了粮草,却在城上掘蒿为食,不意之中掘出三万石皇粮,救了众军性命。又有秦叔宝扫北,兵围牧羊城,掘得三万石充饥。又有唐天子跨海征东,被困在三江越虎城,得了三万石。还有六万石,直到宋朝杨六郎兵困幽州,杨七郎一箭射下月光,得了这六万石。此是后话,今且休提。
当下李密正在心忧,将及黄昏时分,忽听炮响如雷,呐喊连天,军士飞报进来说:“王世充暗发雄兵,袭取金墉,攻打甚急。”李密大惊,连夜召齐众将计议,多是面面相觑。况粮草又无,兵马又少,怎生出兵迎敌?君臣商议一番,除非弃了金墉,投奔别国,再作区处。李密道:“如今却投哪国去好呢?”王伯当道:“若奔别路,俱有王世充的兵马拦截,兼且都是小邦,未必相容。莫若投唐,庶可苟全。”李密道:“孤与唐童李世民现今有隙,岂肯容留?”王伯当道:“不妨。向来李渊仁厚,世民宽度,些须之仇,主公到彼,竟推在咬金身上。况且原因赦书而放,主公可认做真的,料世民决不难为。”李密犹豫未决。忽报王世充人马攻破西城,今已入城了。李密大惊,王伯当连声叫道:“主公快快上马!”保了李密,同张公瑾、贾闰甫、柳周臣都弃了家小,骤马出城,取长安大路而奔。这里王世充破了金墉,入城安民,只斩了萧妃,一应各家家小俱赦免。留兵镇守金墉,王世充自回洛阳不表。
再说李密一行五人到了长安,来至午门,先自绑缚,送入本章。神尧高祖皇帝看了他的本,叫声:“王儿世民何在?”秦王答应道:“臣儿见驾。”高祖道:“金墉李密被王世充暗袭金墉,破了城池,无所可归,今来投顺,我欲杀之,以消汝前日之恨。汝意下若何?”秦王跪奏道:“父王在上。常言道:‘人来投主,鸟来投林’。今若乘危而杀之,恐绝人望。望父王怜而赦之,复以恩结之,则天下归心矣。”高祖闻言大悦,即传旨宣进来。李密来到金阶,俯伏在地。高祖离座,亲解其缚,赦其前罪,封为邢国公。未几,又将淮阳王李仁公的公主,配与李密为妻。封张公瑾、贾闰甫、柳周臣为都尉,封王伯当为廷尉将军。王伯当坚辞不受,愿为李密幕将,高祖许之。且按下长安之事。
再讲洛阳王世充回国,百官朝贺,赏军泽民已毕,退朝回宫。想起妹子青英公主尚未招驸马,遂下旨在午门搭一彩楼,凭妹子掷球自择。当下公主遵兄之命,上彩楼去抛球择婿,即对天祝道:“姻缘听天由命。”就分付宫女,将球掷下,却落在一个青面红须大汉身上。你道那大汉是谁?却原来就是单雄信。只因抛弃了李密,一向无倚,今到洛阳来,在彩楼边经过,公主一球,正中顶梁。两边的宫官太监邀住雄信,扶入午门。王世充见了,心中大悦,下旨起造驸马府,择了吉日良时,即打点完姻成亲。未久,适值秦叔宝、罗成、程咬金三人游到洛阳,闻知单雄信被招为驸马,同来投他。雄信接见,不胜之喜,因留在府,意欲奏知王世充,封他三人官爵。心中暗想道:“他三人心性不定,却与唐家向有旧恩,倘一旦反复无常,异日反为不美。今且从容款待在此,再作理会。”便奏王世充,将金亭馆改作三贤馆,供养他三人在内,逍遥安乐。
且说长安邢国公李密,虽则为驸马,安享荣华富贵,然而心中终久奢心不遂,何能如前日畅意?适值报山西有变,李密就在唐王面前讨差出师,愿效微功。唐王下旨,遂命收伏山西。李密得旨甚喜,退回府中,意欲与公主同去,遂将心事一一说知:“此去一旦成功,公主即为王后矣!”公主闻言大怒,骂道:“原来你是个狼心狗肺之人,我伯父何等抬举你,不思报恩,却起此反心,真乃贼也!”李密一时愤怒,腰间拔出宝剑,大骂:“好贱人,如此无礼!”挥手一剑,将公主杀死。可怜:只因忠义存心正,花落青锋损玉颜。
李密怒犹未息,即召王伯当相商。伯当见杀了公主,大吃一惊,跌足道:“不好了!这也太觉草莽了些,还有什么商议?此时不走,等待何时?”李密懊悔已迟,慌忙与王伯当披挂上马,逃出东门而走。
这里邢国公府中家将人等飞报入朝。高祖得报,拍案大怒道:“好狗才!朕不来罪汝,反给你厚恩,你不思报德,反杀朕之侄女,可恨!可恨!”乃命秦王:“速领兵追赶,碎尸万段,方雪朕恨!”当下秦王出朝,就领兵出东门,一路追赶而来。李密在前,闻后面车骑之声,回头一看,只见一队追兵飞奔追来,看看将近,只得叫一声苦。王伯当保定了李密,纵马加鞭,往前奔逃。不上十里,到了艮宫山,地名断密涧,却是一个死路。李密追悔无及,长叹数声。后面秦王追兵人马已到了,王伯当把手中方天戟摆一摆,喝一声:“唐兵休赶,俺王伯当在此。”秦王见了,慌忙下马,叫一声:“王王兄,俺李世民特来劝你。今日之事,情理虽亏,王兄不如降了俺唐家罢!”王伯当把戟按定了,叫声:“秦王千岁,俺王勇素重纲常,铭刻在心就是了。”秦王道:“王兄,你何必十分执见?况弃暗投明,乃达人之事,请王兄见机行之。俺李世民决非薄情之人,今日情愿下你一个屈膝,你过来了罢!”秦王一面说,一面就跪将下去。王伯当欠身道:“承千岁如此降礼情重,我王勇就碎尸万段,难以报德。奈王勇今生有主在先,愿来世做你臣子,以报大德便了。今日惟死而已。”秦王苦劝不从。王伯当勒马挺戟,这里大小将官一齐放箭乱射。正是:愚莽焉能存大志,今番危难岂能逃。
不知王伯当怎生救护,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四回 尉迟恭打关劫寨 徐茂公访友寻朋
诗曰:
世民一片好仁心,故得英雄钦服恩。
李密无谋又无义,亡身万弩葬荒原。
当下王伯当恐伤了李密,把身向前遮住了,用戟挑拨,叮叮当当,把箭杆都掉在地下。不料被斜刺里噔的一箭,射中了李密左腿。李密啊唷一声,回头一看,才掇得一掇转,就着了数箭,手里戟一松,万弩攒身而死。可怜王伯当与李密,并同行数人,俱射死在艮宫山断密涧中。
秦王下令,将王伯当尸首就葬在艮宫山,把李密首级斩了,收兵回长安复旨。不一日,早到长安,进朝复旨。高祖下旨将李密首级号令午门示众。
不多几日,却有徐茂公、魏征二人来到艮宫山,闻知李密已死,首级号令在午门,二人竟到午门,见了首级,哭拜于地。守首级军人将二人绑缚,入朝启奏。高祖闻知有人哭尸,好生可恶,即传旨推进来。军士将二人拿到金阶。秦王一见,忙跪下奏道:“这就是魏征、徐勣,改诏私放臣儿者,即二人也。”高祖闻奏,忙令秦王下殿解缚。秦王领旨,下阶解缚,谢叙前情,着意殷勤,就要二人归唐相辅。徐茂公与魏征道:“要臣等归辅,须得奏请葬祭了魏王的尸首,以尽旧主之谊,然后归附。”秦王从其言,奏请高祖。高祖准奏,就命秦王前往主祭。在艮宫山开丧二十七日,用天子之礼葬李密于艮宫山后,徐、魏二人遂顺归唐朝。此时袁天罡、李淳风俱已隐去,军师李靖又不肯长住在国,便封徐勣为亚军师,魏征为洗马,按察四方,招集那金墉七标八猛十二骑。命秦王到潼关去招兵,又命殷、齐二王到太原去招兵。那些金墉旧将闻徐茂公、魏征都已归唐,众人陆续而来。又有慕秦王之名者,攀附如云。
殷、齐二王在太原招兵,约有半年,鬼也没有一个,心中焦躁,私下相商道:“如此便怎么办呢?”元吉道:“究竟世民王兄的名望大,所以人人都去投他。我们如今何不扯起他的旗号来?冒他的名望,自然有人来投军。”建成道:“有理。”果然换了旗号,扯起秦王的名色来,只见那些投军的,果就络绎不绝的来了。二王大喜,招集有一万余数,即回长安复旨不表。
且说尉迟恭因同程咬金在扬州下棋殴斗,打得七伤八损。回朔州来,却由宝鸡山经过。正行之间,只见山中一块大石,忽然一声响亮,爆豁两开。尉迟恭吃了一惊,走上前一看,见内中有一石匣,揭开看时,却见两只铁羊,就取在手内,心中欢喜,想道:“我拿回去打件东西用用也好。”正在思量,远远望见一个人,头戴一顶扎巾,身穿一件黄布道袍,腰系丝绦,脚穿麻履,吃得醉醺醺,一路摇摇摆摆而来,叫声:“尉迟恭,你停下,我有话与你讲。”尉迟恭暗暗惊骇,忙问道:“先生,你缘何知我的名字?”那人笑道:“莫说知你的名字,就是天文地理,过去未来,也尽知道。”尉迟恭就问道:“先生高姓大名,尊居何处?”那人道:“在下姓李,名友白,隐居山中。不嫌荒陋,屈至舍下一叙,就此同行。”
当下,尉迟恭随着李友白转过了几个山头,到一所茅屋内,进见施礼。童儿捧出茶来吃了,友白便称:“将军目下时运未来,再过几时,自然逞志。贫道有盔甲一副,蛇矛枪一杆,赠与将军用。方才那只白铁羊,将军可自拿去,将这只红的留与贫道,日后自有用处。”唤童儿取出盔甲、蛇矛。尉迟恭一看,原来是一条洋铁打成的长矛,一副乌金镔铁铠,一顶双凤铁盔。尉迟恭看那盔上的凤眼却是闭着的,便问道:“先生,为何盔上的凤眼是闭的?”李友白道:“此是一顶神盔,你后来上阵,有人射得着你一箭,那凤眼开了,这就是你的真主,你可下马降他。”尉迟恭点头,收了这几件,遂把那红铁羊交付过去。友白叫声:“将军,你这铁羊,却有两条竹根样的水磨神鞭,铁羊一开,其鞭自现。但此羊十分难开。若要铁羊开,除非仁义血。你日后保真主,自有蟒袍玉带,世袭公侯,全在这条鞭上。但有诗二句:鞭在人也在,鞭断人便亡。日后自有应验,牢记,牢记!”尉迟答应,转身致谢。二人叙谈良久,看看天色已晚,尉迟恭收拾了东西,作别起身。李友白道:“天色昏黄,回府尚远,不便行走,权屈荒山暂宿一宵,明日送行。”当夜,尉迟恭就在李友白草堂后面歇了。次日谢扰而别,径回山后致农庄。
尉迟恭来到家中,见过妻小,一心要开铁羊,将盔甲、长矛收藏好了,就打点熔羊。妻子问道:“官人前去夺状元,料想英雄甚多,焉能夺得来?”尉迟恭笑道:“状元虽不夺得,却得了这件宝贝。”被打一事,绝不提起。遂将铁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