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保主公;若一定不收-呢,臣却带了粮草,自去图王立霸,日后兵精粮足,抢州夺县,成了气候,那时主公不要怪我。臣是先说在前,听凭裁取。”徐茂公微微笑道:“你要我收你,且吃了酒,再到一处去,成了一桩功劳,即便收你。”秦王遂赐了座,与众官饮宴。
咬金用过酒饭,便问军师发令:“如今要到哪里去,干甚功劳?”茂公道:“你可带领原来的人,我再差马三保等八将,点兵一千,帮你仍到言商道去。那尉迟恭又解一万粮草来了,再劫了他的,便算你一大功劳。”咬金道:“军师,这个使不得,此事只可一次,不可二次。那黑炭团好不凶狠,若被他一鞭打死了,哪里去讨命?”茂公喝道:“哦!你方才说杀得他片甲无存,如今又说怕他,你明明是与尉迟恭通谋,用里应外合之计来骗本军师!左右与我绑去砍了。”程咬金早已吓怕了,弄得魂不附体,连忙答应道:“不必动怒,我就去便了,我就去便了。众位将军,但是我说过,你们去便同去,若成了功,要算我一人的功劳,大家不许争夺的。”众将道:“这个自然,哪个要分你的功劳?我们大家帮助你一个马到成功便了。”咬金大喜道:“这便足感众位。”即辞别秦王,同了八将与原来一班喽罗,一齐重到言商道中扎住。
再说尉迟恭又往介休县见张士贵,说道:“小将经过言商道,被唐将程咬金暗劫,粮草一空,自恨不小心,一时失误。然军中不可一日无粮,倘若有变,主将岂不责怪贵职?乞贵职再发兵粮一万,以济军需,庶免牵连之罪。”张士贵听他讲到其间,没奈何,只得又发粮草一万;对尉迟恭道:“既已如此,事不宜迟,将军可速领解去,务必小心护卫,连夜前行,勿误军需。”尉迟恭点头道:“晓得。”即领了一万粮草,星夜起解而来。
哪知程咬金已在言商道专等多时了。左右报说粮草来了,程咬金哈哈大笑道:“咦,果然大风来了。”便横开宣花斧,出马拦在路口。尉迟恭趱行到此,一见咬金,倒吃了一惊,问道:“程咬金,你这狗头,又在此做什么?”咬金道:“你程爷爷又在此等你的粮来。我家军师叫我致谢你,你如今益发把粮草送来,改日一总奉谢你。”尉迟恭听说大怒,骂道:“好狗匹夫,那日一时不曾提防,被你劫去。今日又来,看爷爷手中枪,送你命罢!”嗖的一枪,劈面刺来。那程咬金会跳纵法,犹如猴跳圈一般,窜来窜去。尉迟恭在这边,他便跳到那一边;尉迟恭赶到那边,他又闪在这里。正在躲来躲去,那边马三保等一齐杀出,冲散了军士,抢了粮草就走。咬金道:“住手!无心战了,粮草已到手了,多谢你黑炭团;若还有,只管送来,我们哪里尽多用得着。”尉迟恭大怒,拍马赶来,这一路兜转去,端然是这个所在;那一路抄出去,又是这个旧所在,盘旋叫喊了一回,总无人应。尉迟恭激得心中又气又恼,只得带了从人,又往介休县去不表。
再讲程咬金与马三保一干人,推了粮草,径往营中来见秦王,细言其事。徐茂公道:“你们不必停留,再到言商道中去,那尉迟恭还有粮来。但是只得一半,虽然抢他不得,却也大家没分。你们可仍旧到彼,挡住了他,马三保与众将带领前兵,多备硫磺、焰硝,竟把粮草放火烧了,大家各有功劳。”程咬金道:“难道还有得来么?就去,就去。这叫做三遍为定,不误主顾。”依旧同这一班喽罗人等,来到言商道中等候不表。
再说那尉迟恭复失了粮草,又到介休县见了张士贵,细述复失之事。张士贵大惊道:“啊呀,将军连失二次,非同小可,如今粮草实是没有了。”尉迟恭道:“委实是小将不识路径,有此失粮之罪,不必言矣。万望贵县周全,不必定要一万,就是随多随少,付我前去应用也罢。”介休县又凑集了五千粮草,叫一声:“将军,这一遭却要小心,不可又失了。”尉迟恭道:“贵县可把我车辆内用了铁环搭扭,搭做一连,使他抢劫不动。再差人往白璧关,通知宋金刚领兵接应。”申发了文书,然后起解。不表尉迟恭此番小心准备。
再说徐茂公在营中时刻算计,那时传令,差秦叔宝带领一千人马,往白璧关西首,埋伏在树林中,如此如此。叔宝得令,领兵去了不表。
且说宋金刚得了尉迟恭的文书,上写着连失了二次粮草,十分着急,若再有失,如何是好?连夜点齐一万人马,悄悄出了白璧关,往介休县接应。正行之间,一声炮响,秦叔宝当先拦住,大喝一声:“宋金刚,往哪里走!”宋金刚在前面,一见秦叔宝,便三魂失了两魂,无心恋战,回马落荒而走。岂晓得秦叔宝的呼雷豹好不快,宋金刚哪里走得脱?只得回身厮杀,叫声:“秦琼,你赶人不可赶上壁,我的刀砍过来了。”秦叔宝拦开刀,耍的一枪,正中当心,翻身落马。叔宝跳下马来,枭了首级,杀散众军,竟奔白壁关来。那关中一时不曾提防,被叔宝杀到关中,接引秦王的兵一齐进城。叔宝又往偏台关、雁门关。那尉迟恭曾一日取此三关,今被叔宝一夜连复了三关,且按下不表。
且说尉迟恭解粮到了言商道上,却见程咬金又在前头,心中大怒道:“这人真正是尿浸麻条,又臭又韧。”程咬金呵呵大笑道:“好军师,果又来了。黑炭团,快快送过来,不然大家得不成,放火烧去了罢。”尉迟恭大怒,拍马使矛刺过来。咬金遮拦招架,又是跳来纵去。后边马三保一干人杀过来,抛上干柴烈火,竟把车辆烧着。程咬金道:“如何?你不会做人情,如今大家得不成。我可要告辞了。”尉迟恭回头一看,犹如火焰山一般,心中大怒,拍马追来。又三两个转身,几个弯兜,不见了。尉迟恭叫喊连天,气得目闭口呆,只得回介休不表。
这里程咬金一干人回马到白壁关,秦叔宝的兵马也回来了,秦王下令起兵,竟到介休县下寨。心中只要这人归降,故不围城,便问:“哪一位王兄去劝尉迟恭归降便好。”程咬金道:“待臣前去劝他来归。”秦王道:“你去须要小心在意。”咬金道:“不须分付,我去叫他来便了。”即提斧上马,来至城下,大叫道:“快唤尉迟恭出来,程爷爷有话讲。”守城军报与尉迟恭,尉迟恭即披挂飞马出城,大叫道:“你这狗头,今日自来寻死么!”程咬金道:“呔!我好意来对你说句话,见那宋金刚已死了,三关已复了,你还要装什么腔?好好下马投降,为我爷爷驮驮斧头,早晚伏侍我。你若好呢,就赏你一名官儿做做。”尉迟恭不待讲完,举枪就刺。程咬金连忙招架,哪里是他的对手?还亏得他会窜会跳,所以不致有伤。尉迟恭大怒,发狠说道:“程咬金,程咬金!我不杀你狗匹夫,非为好汉。”举枪飞狠刺来。程咬金躲闪不及,回马而走。尉迟恭道:“世上哪里有这样的狗匹夫,战阵窜来跳去!”战罢,尉迟恭只得也回马入城而去。
程咬金回营,秦王问道:“事体如何?”程咬金摇头道:“不相干,直头是一条水牛,一句也不肯听。”秦王踌躇道:“如何是好?”徐茂公闻言道:“臣闻此处有一隐士,名唤乔公山,与尉迟恭十分情厚,若得此人前去便好。主公可差人以礼聘来,必有商议。”秦王依允,遂令秦叔宝备礼往聘。不一日,秦王升帐,报称:“秦叔宝聘取乔公山同来,在外候见。”秦王宣进来。乔公山进帐,一见秦王生得龙眉凤目,真乃帝王之相,心中暗喜,口称:“山野农民乔公山参见,愿主公千岁千千岁。”秦王亲手扶起,分付看座,说道:“孤家闻长者与尉迟恭甚相契厚,不知果否?”乔公山道:“臣昔在麻衣县务农,尉迟恭打铁营生,十分穷苦,臣知风鉴,看他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髯,必是国家栋梁,因他时运未来,臣不时周济他。近闻在刘武周处为将,可惜误投其主。”秦王道:“孤家因刘武周拜宋金刚为帅,封尉迟恭为前部先锋,杀奔雁门关,日抢三关,夜夺八寨。今孤家复夺三关,宋金刚已灭。那尉迟恭现围在介休城内,意欲攻打,恐玉石俱焚,故请长者到来,欲烦长者往彼说降此人,不知可否?”乔公山道:“臣蒙主上委命,敢不效微劳?”秦王大喜,遂封乔公山为参军之职。
乔公山辞别,即到介休城下,叫声:“城上的营长哥哥,相烦通报尉迟将军,我乔公山故人相访。”守城军士误听做乔东故人,即忙通报给尉迟将军:“城外有一人一骑到来,叫什么乔东故人,要求见将军。”尉迟恭想道:“有什么乔东故人?”张士贵道:“故人者,故乡之人也。乔东者,莫非将军贵处地方,有什么桥东?”尉迟恭想道:“我那边哪里有什么桥东地方?想是奸细。”分付军士搜检明白,抓他进来。军士一声得令,一齐出城,把乔公山拖下马来,绳穿索绑,拿到县堂,扑通一丢,犹如馄饨一样。尉迟恭大喝道:“何方奸细,擅敢来探城内军情?快快招来,饶你性命;如有虚情,左右看刀!”乔公山在下面叫声:“将军难道不认得老夫么?”尉迟恭往下一看,见是个老人,数年不见,却不认得了。微微冷笑道:“明明是个奸细,一派胡言,拿去砍了!”乔公山又叫道:“将军那年上扬州时,求亲告友,无处借盘缠,亏我乔公山赠你银子,你到了扬州。今日富贵,你就反面无情么?”尉迟恭闻言,重新仔细一看,叫声:“啊呀,原来是乔老员外。军士误报说是乔东故人,因此只道是个奸细,多多得罪了。”即连忙下来,亲解其缚,请他上坐,把报事的军士打了四十皮鞭。尉迟恭道:“当初蒙员外大恩,赠我银子上扬州考武,不料不第而归;回到途中,又遭了人命,弄得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得前往太原投军。道我食量大,又遭赶退。后来幸遇。”
山后恩公刘武周,招贤纳士把我留。
不知乔公山怎生说降,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八回 敬德识破假首级 公山赍书刘文静
诗曰:
武周原是降凡星,山后称王服众心。
只该稳守弹丸地,谁知失算被唐吞。
当下尉迟恭对乔公山说道:“我亏了定阳王封我为前部先锋,杀奔雁门关,日抢三关,夜劫八寨,杀得唐家亡魂丧胆。目今奉令在此催趱钱粮,谁想被程咬金那厮在言商道上,劫取粮草三次。又闻得他杀了俺元帅,恢复了三关。俺今独守孤城,进退两难。目今世乱饥荒,刀兵不已,不知老员外到此有何贵干?”乔公山道:“老夫此来不为别事,特为将军而来。”尉迟恭道:“为俺来有何见教?”乔公山道:“将军,我想人生在世,须要见机而作;又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将军虽有一身本事,可惜误投其主。老夫为了将军人命一事,恐怕干连,故尔移居至此介休城外。昨蒙秦王相召,封我为参军之职,我特奉旨前来,要召将军归降。将军可看老夫昔日交情一面,降了唐家罢。”尉迟恭大叫一声:“老乔,你此言差矣!我只知烈女不更二夫,忠臣不事二君。我既有了主公,哪里有再降别人的道理?这些不中听之言,不须提起。若不看昔日交情,就要一刀两段。”分付摆酒:“老乔,你快吃了酒,与我去罢,休再多言。”乔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