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花·校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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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花·校草-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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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班上次还派了几个同学到校长室请愿,强烈要求把您调回来。我们尽说您的好处。我们把语文自习课改为“游行示威课”,举起自制的小旗,在教室里游,走廊上游。学校保安员拿我们没办法。为什么新老师还没有来?那个保安员透露:我们班和您已经结成一个“死党”,人家都不敢来此接手。

郑老师,您能回来。巴?

我们的前程,您放心,我们不会叫您失望,难堪的将是眼镜校长、河马主任……

……王娜的信,给我看了,她信任我,叫我千万得保密:

郑老师:近来可好吗?我们全班同学非常怀念您。最想念您的是谁?您应该知道,是校草白龙和孟空军。他们还想在手臂上纹上个“思”字呢。我劝他们别这样,怕影响以后的招飞体检。我呢?还用说?您虽然不是白马王子式的男子,但是我爱您(请允许用上“爱”字),我崇拜您。您的气质,您的风度,您的精神,乃至您的气魄,都值得我崇拜,都值得我追随。

您给我们班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我出走了。但是您那堂课讲的话,我现在全知道。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这得感谢我们班的调皮鬼张磊—他把您讲的那些话全录下了,是用微型录音机录的。您知道吧?他爸爸是公安局刑侦队的,所以有这玩艺儿。我想,他上次为什么敢撕榜呢?也许还是仗着爸爸的势。当我听到“同是天涯沦落人’时,我的心里出血了。今天,我们真正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有低谷必有高峰……”这话多么富有哲理呀。在我们班全体同学心里,这话是终身座右铭呀!

老师,我们年轻人最爱唱歌。我,不管什么样的歌都会唱。啊,我们的生活是诗,是歌。唱歌是我生活中的最大兴趣。记得初二到韶山去参观时,我一路歌声不断,有时兴奋起来,简直不是唱,而是喊。当时坐在旁边的是位老教师,她实在忍受不了,终于瞪大眼睛凶我:“我活不成了!”我收敛了一会儿。过不了多久,我又忘乎所以地唱了起来。我在家里也是一样,不但喜欢“猫弹鬼跳”,而且喜欢“鬼哭狼嚎”。现在,我疯狂不起来了。现在,我轻哼《爱情鸟》。因为张磊把您唱的声音录下来了。“这只爱情鸟,已经飞走了”,真的飞走了?真的?如果是真正的爱情鸟,它不管飞到哪里,最终还是会飞来的。是吗?

新老师还没有来。总会要来的。我们心里好害怕。眼镜校长像眼镜蛇那么毒,为了达到镇住我们的目的,他一定会派个法西斯或希特勒什么的来。那时,我们承受得了?不过,我们人多力量大。毛主席说过,中国人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我们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我们怕什么?他校长再狠,总无法开除我们的国籍。东边不亮西边亮。

第12章 老师有难,学生支援

我和孟空军终于收到郑老师的来信。高兴得在地上翻跟斗。

拆开一看,霉了。唉,字里行间可怜兮兮的。

我真不好意思给你们写信。然而不给你们写,我又还能给谁呢?还有谁比你们更了解我和同情我?我告诉了你们,可千万不要给我家里人透露半点真情。想不到如今的生活之路是这样难走。也许,我现在正处在生活的最低谷。我原以为,凭着我的学历,我的能力,在深圳这个改革开放的窗口,谋求一条生路,是不成问题的。可是,现实与我的幻想的距离竞是如此之大。……我现在还找不到一份工作。我估计他们是怀疑我的政治表现。我同三家宾馆签订了洗碗合同。啊,我原来是个站讲台的教师,如今竟是洗碗临时工。想当初,何等威风;看如今,何等羞愧难言。怨谁呢?要怨的话,只能怨我自己,好心办成了坏事。不过,我并不后悔。我坚持了原则,维护了人格的尊严。我自己苦一点,过得去,我难过的是下岗了的妻子的生计问题。唉,全国纺织行业都不景气。

我把这封信给王娜和张磊看了。我们都很难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吧。我们四个同学碰了头,开了会,作出了决定:一,做好保密工作,决不能让校长和河马看笑话;二,全力以赴,做好捐赞工作。

我们回到家里,分头跟爸妈说:给郑老师家里送点温暖。

“你们郑老师是一个有骨气的人。我们给他点什么,他是不是认为这是施舍?他会接受得了吗?”我爸爸慢条斯理地说。

“古人说得好,饥不择食,寒不择衣。身处困境,谁还会去有那么多顾虑。”我妈妈冲着我爸爸说。

“你懂吧?中国的知识分子是很讲究这一套的,什么不食嗟来之食,不饮盗泉之水。受的影响特深,特别是语文老师,中毒肯定更深。”我爸的口气仍然很冷静。

可我妈像要和我爸吵架似的:“你以为别人都像你这么迂腐?我们是送货上门,又叫给老师送温暖。哪里存在什么‘嗟’,什么‘盗’呀?我看你神经有点过敏,神经质!”

可是我爸爸仍很坚持,送是可以的,但必须讲究方式,注意影响。

妈妈还叨叨不休:什么党政领导给下岗职工送温暖,还上电视啦;什么厂长给职工送温暖,也登了报啦!

最后,我妈作出了决定:以郑老师“朋友”的身份,从海南寄出人民币1000元。

我一带头,孟空军家也是1000;王娜家有活水,翻了个倍。张磊爸爸是公安局的,也有大收入,但是他妈有半年没有上班了,下岗后又找不到临时工作,家里困难些,免捐。

我们到郑老师家里去问郑老师的通讯处。师母很激动地对我们说:“你们郑老师的朋友真好呀,听说我们纱厂倒闭我下了岗,好几个人寄来了钱。起码是1000元;还有2000元的。啊!人们都说世道不好了,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好人。还是社会主义好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这位身体微胖的师母说着说着,流出了眼泪。

第13章 惩处“叛徒”

本来想把悲痛化为力量,报效老师。但是事实上做不到,我们心理素质太差,承受不了这沉重的打击,我们是大浪淘出来的泥沙,是筛子底下的碎米,是太阳中的黑子,是路旁的野草,是南极的陨石。我们自暴自弃。

早自习,按校规是要读语文或英文的,但是我们教室里空无一人——有的坐在校门前的“花季餐馆”下棋,有的躲在“雨季电游”过关斩将。坐在教室里值班的,只有可怜兮兮的班长。

上课时,教室里可热闹——跟下课一样——其实,下课时教室里还安静些,因为上课玩累了,下课时趴在桌上养神。

上课时,作恶作剧的人多的是,那形式可丰富多彩呢!

可以写条子,可以打扑克,可以折纸飞机,可以投纸团,可以“地震”,震得你屁滚尿流哈哈大笑。还可以吃麦片、牛奶。有一次,张磊和孟空军打赌:赌数学老师一堂课的口头禅“嗯”和“你们说”,是否超过50次。张磊说不会超过,孟空军说肯定超过。结果,张磊败了,赔上一袋麦片和牛奶粉。孟空军怕发胖,不能当飞行员,于是他在班里大请其客,一人一杯!正当大家喝得兴致勃勃的时候,英语老师来了,命令大家把牛奶、麦片倒掉。大家疯疯癫癫的,像一伙酒鬼,有的往室外倒,有的故意朝内洒。我遭灾了,一身脏兮兮的。

至于生物课,那就更是上出了特色和水平。生物保,迟到了没关系,老师从来不批评你,只要求你当众唱支现代歌曲。现代歌曲,谁不会唱?随便鬼哭狼嚎几句也就过得了关,而且能够迎来阵阵气壮山河的喝彩。

你想,这样的课上起来有多少收获?开始,打打闹闹,吵吵笑笑,倒也还好玩,有种超脱感。但是久了,腻了。过细地一想,觉得太无聊,太空虚,也太可怕了。大学还要不要考?难道我们上高中,仅仅是为了来潇洒走一回?难道不想自豪地走向高考考场去抖一抖威风?可是我有什么办法能扭转乾坤?“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大家都在这么想。可是大家都是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上课铃响了,是语文课。调课小姐马上把一张小字条《调课表》往黑板上一贴,顺口交代一句:“语文改自习!”走了。

“哦——又自习啰!”教室里起哄了。

“不要叫!谁要叫,出去!”是张峰的声音,粗喉咙,大嗓子,他好不神气,还跳起来吼:“我要记名字了!”说实在话,一般同学不怕打不怕骂,但是怕值日生把名字写在那个黑材料本儿上。

“方小春,你的语文学得好,你上去当一回语文老师,好吗?”有人提议。

“对,对,他在小学就当过几回老师。”有人附议,“还经常帮老师改作业。”

但方小春的胆子与年龄成反比,越大越胆小,有时候像小姑娘一样羞羞答答的。

“我提议,请王娜当一回老师。”方小春正了正眼镜。

王娜不以为然地冲上讲台:“同学们,我们来学习《为了忘却的纪念》。现在,先默读课文一遍。”

张磊伸懒腰:“王老师,我都默读了三遍了,你怎么还不上课?”

“谁没有上课?这叫自学教学法,你懂吗?”

我们把课文读了一遍。可是一点不懂。唉,鲁迅的作品真不好理解。我们要求王娜主讲。她把《预习提示》表情朗诵一遍,然后提出一连串问题,要大家回答。

王娜:全文共分五个部分?每个部分的大意是什么?本文用了哪三个典故?鲁迅要忘却的是哪些青年作家?为什么要忘却?

都是“抢答”,拿她开开心。

最后她布置一道作文题:为了忘却的纪念。

又是一堂语文课,又是改自习。

王娜好为人师,未经大家推荐,她就站到讲台上去了。她说:“现在来作文讲评。谁认为自己写得不错谁就上台读。”

我怕失去自我表现的机会,举起右手往讲台上冲,王娜被我赶下台去。她一个嘴啃泥,摔倒在地。一场大笑。

“同学们,你们想想,我要努力把谁忘却?”我眉飞色舞。

“王——王——王——”哄堂大笑。

我发出警告:“再笑的罚扫教室一个星期。”

这一招真灵,都怕劳改。

“我要忘却的是我们郑老师!”我宣布。

全班哑然。

“郑老师死了吗?没有死为什么说要——”

矮墩墩的张峰起身质问,脸红脖子粗。

“郑老师虽然没有死,但我们对他的怀念比死了还难受。我不禁要问:是谁使我们师生离散?是谁逼得我们郑老师远走他乡?是谁使我们班‘家破人亡’?是谁呀?”我眼泪汪汪。

我的眼泪滴在大家的心上,我的眼泪变成了愤怒的波浪。

“把罪魁祸首抓出来示众!”

“有胆量的站出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还我们语文老师!”

一浪高过一浪。张峰又跳起来吼道:“你们还要大吵大闹?我要告诉校长去!”

“兔崽子,校长是你家的吗?”孟空军一听他“要告诉校长”,气没打一处出。

“同学们,你们知道吗?郑老师的走与某人的告密有关系。”杨林的头发一甩。

“同学们,我们班是有叛徒。没有叛徒的出卖,我们班哪会垮得这样惨。”是张磊的大嗓门在震响,“我们请公安局的来抓叛徒!”

“对,你爸是刑侦队的队长!”

“我也听人说过,咱班有‘特务’!”女同胞的尖声。

我心里好舒服,有这么多人说出了我想说的话。孟空军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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