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线上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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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线上的岁月-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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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颤抖的声音说:“先别问那么多,等我的腿抖停再说吧。现在这两条腿好象已经完全不属于我,我也完全无法控制它,不信你看,我不让它颤抖它偏不听。”说完,他指了指他的腿。
随着他的手看去,只见他一双腿正在微微的一阵一阵地颤抖着,就像在凛烈的寒风中被冻得发抖一样,刚才那一幕的确是够吓人的,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有点可怕,那时那刻刚脱离险境,紧张的心情突然松驰下来,紧绷的神经还牵拉着肌肉,这一阵阵的颤抖可能就是不寒而慄吧。
我将拧开盖的水壶递过去,他接过水壶二话没说“咕噜、咕噜”猛灌几大口,然后“呼”的一声长长地吐出一口堵在心窝里的气,过了一会,他的脸色才逐渐恢复了常态。
他站起来说:“小周,你开机吧。刚才可能是太紧张,现在只觉得浑身发软,我想休息一会儿。”
太阳已落下了西山,火红的晚霞将天空映照得五彩缤纷,清凉的晚风习习吹来,将白天令人烦闷的酷热驱赶得无影无踪。雨后的群山显得格外的青翠,从高处放眼四看,山下的田野更显清净明亮,星罗棋布的村子上空升起了一股股炊烟,乳白色的炊烟随着晚风慢慢地飘荡在群山之间,就像是给美丽的仙女披上一条条洁白的哈达。
天慢慢地暗下来,眼前的美丽景色随着夜幕的降临变得越来越模糊,陆叔驾驶的推土机早已消失在视野之中,只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在寂静的山谷间发出巨大的回响。我驾驶着铲运机全速向山下奔去,在荒山野岭上落单让我心里产生出一种尽快赶上他们的想法。在“之”字型公路的一个拐弯处,有一条不算很陡的山梁与山下的公路相连接,如果驾机这里直通下去,我们将少走很长的一段冤枉路,并且还可以比陆叔他们早得多回到七工区。
我在山梁边刹住铲运机对正在闭眼休息的张立忠说:“张师傅,我们从这里抄近路下去,你认为怎么样。”
张立忠从驾驶室里伸出头去看了看山坡下的地形说:“可以呀,早上下去的时候我已经观察过这里的地形,坡度不算太陡,铲运机完全能开下去,当时心里也曾想到下来的时候就从这里开下去。我大略估算了一下,从这里直通下去要比走公路缩短一半的距离”。
他这样一说,我的心里反而不踏实了,连忙改口说:“算了,还是走公路保险。”(小说下载网|。。)
他说:“不会有问题的,比这里陡的坡我也曾驾机上过,下坡就更容易了。这样吧,我先下去探探路,你驾机跟在后面慢慢下去吧。”说完他跳下铲运机往山下走去。
既然张师傅打保票说可以,那一定是不会错的。我将右边的操纵杆用力往怀里一拉,右脚一踩刹车踏板,铲运机原地一个九十度的急转弯,机头离开公路直直地对准了山坡的前方,透过驾驶室挡风玻璃极目远眺,出现在眼前的不再是山川树木而是一片蓝天,我就像站在悬崖边沿上的一只正欲振翅高飞的小鸟,随时准备扑进广袤无穷的天空里。看着前而无遮无挡的天空,我的心突然产生出一种非常恐惧的感觉,一览无余的景色使我觉得缺少安全的保障,对于该不该从这里下去让我犹豫不决了。因为,毕竟这是一条从未有人驾机走过的路,没有前车之鉴,做为第一个胆敢尝试的人,心里总觉得没底。
张立忠在山坡下不断招手呼喊我开机下去,刚刚在我心头升起的那么一点点犹豫和恐惧的念头随着他的催促烟消云散了。我挂上挡一松刹车,只感到机头猛地一沉,铲运机离开了公路顺利地下到了山坡。山坡上长满了齐膝高的茅草,铲运机履带压在上面走起来还算比较平稳,总之感觉比走公路平稳得多了。就在我自鸣得意抄一条近路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一件令我们始料不及的倒霉事降到了头上。
降临我们头上祸事的根源就是刚才一场瓢泼大雨,它将山坡上的草地完全浇透了,许多积聚在草层底部的雨水还来不及流走,现在草地被铲运机的履带一碾,草地表面的泥土被碾得稀巴烂,这些烂泥巴根本承受不起拖斗的重量,拖斗的四个轮子在烂泥地上突然往左横着滑下去,只顾两眼注视前方道路的我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更谈不上要采取什么行动了。只听“砰”一声铁器撞击后发出的巨响,紧接着铲运机一阵猛烈的抖动,一个黑呼呼的东西突然出现在驾驶室左边的窗外,突然出现的东西将我着实地吓了一大跳,我被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吓坏了,双脚自然而然地紧紧地踩着刹车踏板。拉住刹车将铲运机停下后一看,眼前的情景让我不知所措。只见铲运机与拖斗扭成一个90度的直角紧紧卡在一起,拖斗的两只前轮冲上了驾驶室左边的履带。(刚才将我吓了一大跳的东西原来是它们),驾驶室在车轮强大的冲击力撞击下凹了一大块,履带被连接拖斗的三角铁架死死卡住,铲运机根本无法动弹了。
已走下山坡很远的张立忠也被突然发出的响声所惊动,看到我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样围着机子转来转去,他高声喊道:“小周,发生了什么事?”
“你快上来,铲运机被卡死了。”我用双手卷成一个喇叭筒的形状按在嘴上声嘶力竭地叫道。
他从我变了调的声音中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三步并做二步急忙地跑上来。看着眼前这令人难堪的场面,他也想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驾驶着铲运机向前、向后、左拐、右拐试图通过变换角度来摆脱尴尬的困境。但是履带与三角铁架卡得实在太紧了,任你怎样打方向铲运机的机头只是不停地左右摆动就是无法前进半步。每当履带一转动,一声比一声响的“呯、呯”铁器撞击声就急速发出,那种尖锐刺耳的声音任何人听到都会感觉得心惊胆战,试了几次见没有什么效果,张立忠只好停下机走出驾驶室,对着我期待和询问的目光,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摊开了双手。
西边天空最后一丝亮光消失了,虽然是夏季,但山区白天与黑夜的温差悬殊极大,夜晚山上的风很大,冰冷的寒气让我们感到有一种透骨般的麻痛,除了寒冷难挡之外,饥饿和疲劳也凑热闹似的找到头上来,在这三个捣蛋鬼的轮番骚扰下,我们疲软无力地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两眼无精打采呆呆地瞪着天空谁也不做声。
夜幕降临了大地,几颗闪亮的星星和一环小小的月芽儿好像是怜惜我们这两个可怜虫,它们从遥远的天空上洒下一点点朦朦胧胧的微光,在微弱的星光下,这一片对我们来说十分陌生的山野还不至于完全浸没在茫茫的黑暗之中,多多少少让人心里留下几分拥抱光明的希望。
四周的山林、野地、草丛在惨白的星光映照下显得既深邃神秘又恐怖可怕,一些不知名的小虫吃饱喝足之后躲在舒适温暖的住所里哼起了动听的小夜曲。小虫们美妙的歌声与微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溶汇在一起,合奏成一曲舒情优美的大自然交响曲。这令人欲醉欲迷的音乐让饥寒交迫的我们暂时忘记了身临困境,也忘记了饥饿和寒冷。就在我们听得如痴如醉的时候,不远的山谷下突然传来几声猛兽捕捉猎物发出的吼叫声和被捕咬的动物垂死挣扎而发出的凄厉惨叫。这种突然冒出的不谐之音彻底地破坏了刚才还温馨迷人的氛围,同时也将我们拉回到尴尬的现实之中,我们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手中的半自动步枪,警惕地注视着依稀可辨的四周。
远处的山下传来了陆叔呼唤我们的声音,他一声连着一声的呼喊就像给频死的病人注入了一支强心剂,也像是落水垂死挣扎的人碰到了一根救命的木头。我们忘记了饥饿和疲劳,身下就像装有弹簧似的猛地蹦了起来,齐声答应着陆叔。陆叔带来了摆脱困境的转机,他简直就是救世主。有他在身边自然就有了依靠,心里就有了底。
陆叔拿着手电筒气喘吁吁地从山下爬上来,看到我们和铲运机那惨不忍睹的样子,他轻轻地叹了一声,然后用略带责备的口气教训我们:“你们呀,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明摆在眼前一条好好的公路不走,偏要抄这一条连推土机都难走的路。这不,钻进了死胡同了吧!看来老天爷不给你们吃点苦头你们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上培训课的时候应该说到过在野外工作的注意事项吧。在野外工作要求细心、安全、注意观察地形地貌,特别是在不熟悉的地方,更应该眼观四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希望你们能通过今天这件事认真吸取教训,工作的经验是逐步积累的,同样的错误千万别犯第二次,否则更危险的事情还会降落到你们的头上,到那时后悔可就太晚了。”
从此以后,我将陆叔的这一段肺腑之言当做指导工作的座左铭,每一到处新工地未工作前首先到工地去考察一番地形地貌,然后才小心慎谨地投入工作。重视了安全,将安全放在做好工作的首要位置,就能尽可能地减少工作中不安全的因素,大大地减少了危险事情的发生。这一次事件的教训对我来说有极为深刻的,正因为有了这一次教训,在以后的工作中我再也没有发生过不安全的事故,因此说这一次的教训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听了陆叔的谆谆教导,我和张立忠都知错地低下头不敢出声,谁叫我们不遵守工作的规章制度,谁叫我们为了抄那么一点近路而走绝路。发生了这种难以收拾的局面,做为老师傅批评教训也是为我们好。
看见我俩知错认错的样子,陆叔也不再多说什么。他让我们将拖斗中的行李和其他的东西全部卸下来。再用二块大石头将拖斗的后轮顶住不让它移动。当这些工作准备完毕,他胸有成竹走上驾驶室打开车灯,两道雪亮的灯光将山坡上的夜幕劈开一个大口子,坡上的草草木木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一片幽幽的绿光。陆叔不慌不忙地踩下离合器,然后挂档,松手刹,再将油门的把手一按到底,随着铲运机一阵阵的怒吼,机头猛地向左一拐再接着往前一冲,一阵猛烈的“噼哩叭啦”钢铁撞击声响过后,铲运机终于从困境中解脱出来。
陆叔在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停下机对张立忠说:“小张,你小心点慢慢将机子开下去,下面有一段水沟将公路与山坡隔断,这道水沟铲运机是过不去的,我先下去将那里的路推平整。记住,千万要小心呀,别急。”说完话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山坡下面的树丛里。
终于与陆叔他们在公路上汇合,转过山脚下最后一个急弯,对面山上工棚里微弱的灯光透过夜幕映入到我们眼中,那一闪一闪的红色亮光好象正在频频向我们伸出欢迎归来的热情之手。想到工棚中有香喷喷热乎乎的饭菜等着去享受,那一路绷得紧如弓弦般的心情终于松驰了来,早已十分饥饿的肚子也迫不及待“咕、咕、咕”地欢叫起来。
我用手抚摸着饿得贴到脊梁的肚皮说:“我的小老弟,别嘀嘀咕咕提抗议了,嘴巴比你还要急不可待呢,你没看到口水都流出来了吗?暂时忍耐一下好不好?马上就会有东西填给你。”
张立忠哈哈大笑着踢了我一脚:“别逗了好不好,一说有好东西填肚子,我这个草包肚子也跟起哄了。”
陆叔的推土机停在河边,周日红挥手向我们跑来,嘴里不知高喊着什么,张立忠停下铲运机减小油门伸出头问道:“小周,发生了什么事?”
她哭丧着脸说:“刚才那一场大雨引起山洪暴发,河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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