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地利保证,它在外交政策中将始终按照它承认自己是“一个日耳曼国家”的原则行事。
但是在这个条约中有秘密条款。许士尼格在这些秘密条款中所作的让步将使他和奥地利这个小国亡国灭身。他秘密地同意大赦在奥地利的纳粹政治犯,以及任命“所谓‘民族反对派’”——对纳粹党人或纳粹党同情者的一种委婉说法——的代表们担任“政治上负责任”的职务。这等于让希特勒在奥地利安置特洛伊木马。*不久一个维也纳律师赛斯一英夸特就爬人木马中,关于此人,下文再作详述。
虽然巴本已得到希特勒对这个条约内容的同意,并在7 月初为此而亲自到柏林去了一趟,但是在7 月16日打电话告诉希特勒这个协定已经签订时,元首却对他的使节大发脾气。
' 巴本后来写道]希特勒的反应使我感到惊愕。他不但不表示满意,反而破口大骂。他说,我欺骗他而使他作出了过多的让步??整个事情是一个圈套。
而实际上,这是对许士尼格的圈套,而不是对希特勒的圈套。
奥德条约的签订,表明墨索里尼已失去了对奥地利的控制。可能有人会认为,这将使两个法西斯独裁者之间的关系恶化。但是事实正好相反,这是由于在1936年发生了一些有利于希特勒的事情的缘故。
1936年5 月2 日,意大利军队开进阿比西尼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7 月4 日国际联盟正式屈服,取消了对意大利的制裁。两星期以后,在7 月16日,佛朗哥在西班牙发动了军事反叛,内战爆发。
希特勒正在拜罗伊特的瓦格纳音乐节上欣赏歌剧,这是他每年这个时候的惯例。7月22 日晚上,在他从剧院回来以后,一个从摩洛哥来的德国商人,在当地纳粹党领袖的陪同下,带了一封佛朗哥的紧急信到达拜罗伊特。这个叛军领袖需要飞机和其他援助。希特勒立即把戈林和冯·勃洛姆堡将军召来,他们正好也在拜罗伊特。就在那个晚上,作出了援助西班牙叛乱的决定。虽然德国对佛朗哥的援助从没有像意大利给予的那样多(意大利除了大量武器和飞机以外,还派遣了六七万军队),可是德国的援助也相当可观。
德国人后来估计,除了供应飞机、坦克、技术人员和那个由于把西班牙市镇盖尔尼卡夷为平地和把它的居民全部炸死而著名的空军部队秃鹰军团以外,他们在这个冒险事业上花费了5 亿马克。同德国自己的大规模重整军备比起来,这是不算多的,但是希特勒得到的好处不少。
这件事使得法国的边界上有了第三个不友好的法西斯国家。它加剧了法国右派和左派之间的内杠,从而削弱了德国在西方的主要劲敌。最重要的是,它使英法和意大利不再可能修好,从而驱使墨索里尼落人希特勒的怀抱。而巴黎和伦敦的政府在阿比西尼亚战争结束后则一直在希望能和意大利重修旧好。
从一开始,元首对西班牙的政策就是算盘打得很精、眼光看得很远的。
对缴获的德国文件作一番仔细研究,就可以明白希特勒的目的之一是延长西班牙内战,以使西方民主国家和意大利保持不和,把墨索里尼拉到他这边来。
* 德国驻罗马大使乌里希·冯·哈塞尔当时还没有认识到纳粹的野心和手段,后来他认识到了,却为此而丧了命。他早在1936年12月向威廉街报告说:'298' 在意大利跟法国和英国的关系上,西班牙冲突所起的作用可以跟阿比西尼亚冲突相比,即清楚地暴露了这些国家的对立的实际利益,从而防止了意大利为西方国家所拉拢并为它们所利用。争夺西班牙政治统治势力这一斗争,暴露出意大利和法国固有的对立;同时意大利在地中海西部的强国地位又跟英国的地位发生了竞争。意大利只有更加清楚地认识到,同德国并肩对付西方国家是有利的。
就是这样的环境产生了罗马一柏林轴心。墨索里尼的女婿、外交部长加里亚佐·齐亚诺伯爵,在柏林同牛赖特举行过几次会谈后,于10月24日前往伯希特斯加登,这是他多次到那里去晋谒希特勒的第一次。他发现这位德国独裁者这天情绪很好,态度友善。希特勒说,墨索里尼是“世界第一流的政治家,谁都远远比不上他”。意大利和德国一起,不仅可以征服“布尔什维主义”,而且可以征服包括英国在内的西方!希特勒认为,对于联合起来的意大利和德国,英国终将不得不迁就。否则,这两个国家采取一致行动就可以很容易地解决它。希特勒提醒齐亚诺说:“德国和意大利的重整军备进行得要比英国所能做到的快得多??3 年后德国就将准备就绪??”
这个日期是值得玩味的。3 年后是1939年的秋天。
在柏林,齐亚诺和牛赖特于10月21日签订了一个秘密议定书,其中扼要地规定了德国和意大利在外交方面的共同政策。几天后(11月1 日),墨索里尼在米兰的一次演说中公开把这个议定书称为是一个构成“轴心”的协定,围绕着这个轴心,其他欧洲国家“可以一起合作”,不过没有透露这个议定书的内容。“轴心”一词将成为一个有名的字眼,而对这位意大利领袖来说,却是一个致命的字眼。
有了墨索里尼稳在囊中,希特勒就把他的注意力转向别的地方。
1936年8 月,他任命里宾特洛甫为德国驻伦敦大使,去探索按他自己的条件同英国求得解决的可能性。里宾特洛甫既无能又懒惰,虚荣得像只孔雀,傲慢自大而且没有幽默感,戈林认为他是担任这个职务的最坏人选。他后来说:“当我批评里宾特洛甫处理英’国问题的资格时,元首向我指出里宾特洛甫认识‘某某勋爵’和‘某某大臣’。我回答说:“是的,但是困难的是他们也了解里宾特洛甫。’”*的确,里宾特洛甫虽然为人不讨人欢喜,但在伦敦不是没有拥有势力的朋友的。柏林方面认为,英王的腻友辛普逊夫人就是其中之一。但是,里宾特洛甫担任新职后的初步努力是令人沮丧的。
11月里他飞回柏林了结一件他一直插手的同英国无关的事。'299' ll月25日,他同日本签订了反共公约,这时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对记者们(作者本人也是其中之一)说,由于这个公约,德国和日本已经联合起来保卫西方文明。在表面上,这个公约似乎只不过是一种宣传花招,德国和日本靠了它,可以利用世人普遍不喜欢共产主义和普遍不信任共产国际的心理来取得全世界的支持。但是,在这个公约中也有一个秘密议定书,具体针对着俄国。
如果苏联对德国或者日本无端发动进攻的话,这两个国家同意一起磋商采取什么措施“来保卫它们的共同利益”以及“不采取任何有可能缓和苏联局势的措施”。还商定,两国中任何一国不得在没有取得互相同意的情况下同俄国缔结违反这个公约的精神的任何政治条约。没有过了很久,德国就破坏这个公约并且毫无道理地指责日本不遵守这个公约。但是,这个公约却确实在世界上容易受骗的人们中间起了某种宣传作用,而且它使3 个穷光蛋侵略国家第一次联合在一起。意大利在翌年加入了这个公约。
1937年1 月30日,希特勒在国会发表演说,宣称“德国撤销”凡尔赛和约上的签字,这是一个空洞的然而是典型的姿态,因为这个和约这时本已成为一张废纸了。他并且自豪地回顾他执政四年来的成绩。他要自豪是难怪的,因为内政外交方面的成绩都是出色的。我们前已看到,他已经消灭了失业,使企业兴旺繁荣,建立了强大的陆海空军,给予他们大量装备而且有希望供应得更多。他一手打破了凡尔赛和约的桎梏,靠了虚声恫吓而占领了莱因兰。他最初是完全孤立的,现在已有了墨索里尼和佛朗哥作忠实的盟友,而且他已使波兰脱离法国的影响。最重要的也许是,他已使德国人民的生气勃勃的精力发挥了出来,重新唤起了他们对国家的信心并使他们重新意识到德国作为一个日益扩展的世界大国的使命。
每个人都可以看到,这个日益繁荣的、尚武的、在大胆的领导下的新德国和西方的一些萎靡不振的民主国家之间的显明对比,后者的混乱和犹豫似乎是在与日俱增。英法虽然感到惊惶,却没有动一动指头来防止希特勒重新武装德国,占领莱因兰,从而破坏凡尔赛和约;它们也没有能够制止墨索里尼对阿比西尼亚的侵略。而现在,在1937年开始之际,它们以徒劳的姿态要想阻止德国和意大利决定西班牙内战的胜负,反而显出一副可怜相。人人都知道,意大利和德国为了要确保佛朗哥的胜利在西班牙做了些什么。然而,伦敦和巴黎的政府年复一年地同柏林和罗马进行空洞的外交谈判,以确保对西班牙的“不干涉”。这种把戏似乎使这位德国独裁者觉得好玩,而且无疑增加了他对法国和英国的笨'300' 拙的政治领袖们的轻视——“小蛆虫”,他不久就要在一个历史性时刻这么称呼他们,再度极为轻而易举地叫这两个西方民主国家丢丑。
大不列颠和法国,它们的政府和它们的人民,或者大多数德国人民,在1937年开始之际似乎都不知道,希特勒在头4 年中的所作所为几乎全部都是备战工作。作者本人可以根据个人的观察来证明,直到1939年9 月1 日为止,德国人民一直深信,希特勒可以不必诉诸战争而得到他所要的东西——也是他们所要的东西。但是,在统治德国的或者身居要职的那些精华人物中间,对希特勒的目标是什么,不可能是有什么疑问的。在希特勒所称纳粹统治4 年“试验”期即将结束之际,1936年被委任负责四年计划的戈林向柏林的实业家和高级官员们发表一篇秘密演说,直率他说出了将要发生的事情。
[他说' 我们现在正在临近的战争,需要有极为庞大的生产能力。不可能想象重整军备有任何限度。前途只有两条,不是胜利就是毁灭??我们生活在一个最后的决战已经在望的时代。我们已处在动员的前夕,我们已经处在战争状态。所差的只是实际开火而已。
戈林的警告是在1936年12月17日发出的。我们很快就将看到,在11个月以内,希特勒作出了他的决定命运的和不可变更的发动战争的决定。
1937年:“没有惊人之举”
希特勒在1937年1 月30日对国会中机器人一般的议员们发表演讲说,“所谓惊人之举的时期,已经告终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1937年没有发生过周未惊人之举。这一年是德国进行巩固和为了实现元首在11月间终于向一小批最高级军官阐明的目标作进一步准备的一年,也是集中精力从事制造军备,训练军队,在西班牙考验新空军,发明代用的汽油和橡胶,加强罗马一柏林轴心和窥伺巴黎、伦敦和维也纳的新弱点的一年。
在1937年的头几个月中,希特勒不断派遣一些重要的使者到罗马去和墨索里尼交好。德国人对意大利向英国勾勾搭搭多少有些感到不安(1 月2 日齐亚诺同英国政府签订了一个“君子协定”,两国承认了彼此在地中海的重要利益),而且他们知道,奥地利问题在罗马仍然是一件敏感的问题。当戈林在1 月15日见到这位意大利领袖,直率地说德奥合并是难以避免的事的时候,据德国译员保罗·施密特说,这位容易激动的意大利独裁者拼命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