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柒和几个陶工在岸上急着催道:“什么动静都没有啊,骗人的吧?”
夏威将手里的两根铝棍放进水里,划了几个半圆,那气势还真有点像大侠舞剑似的。只见方圆两、三米内的水下一片扑腾,水花四溅,紧接着,十几条鱼,有大有小,纷纷翻着肚皮浮上来。
众人目瞪口呆,段和也愣了一愣。
夏威扭头往岸上走,眉开眼笑地招呼道:“快捞快捞,它们只是电晕了,过一会儿就醒。”
一干人等欢呼着扑下水里,柒手八脚地把鱼全捞上来。夏威在段和面前翘起鼻子走来走去,等着夸奖,段和坐在岸边的石头上远观大家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捞鱼,笑微微的说了句:“挺厉害嘛。”
夏威心花怒放了,想装谦虚都装不出来,笑成一朵傻瓜花,满脸是牙:“知道妳老公厉害了?哈哈哈!”
段和嗤笑:“给妳一点阳光妳就灿烂,正经事不做,整天耍小聪明。”
夏威用手背揉揉鼻子,悻悻然转身下水。
鱼娄子隔在浅岸,段和探头看了看,足有半娄子鱼,有的鱼醒了,在娄子里蹦跶不休,段和捡出好几条小鱼丢进溪里,嚷嚷道:“够多了,妳们就别把小鱼捞上来了!”
夏威又电晕一大片鱼,喘着粗气爬上岸,“累死了累死了,这玩意儿真重!”
段和遥望溪里一条条漂浮的白肚皮,直皱眉头,“行了,种族灭绝啊妳这是!”边说边从娄子里挑小鱼丢出去,挑了一半,惨叫:“啊啊啊啊——谁把水蛇捞进来的!”
那条水蛇被电得全身软绵绵的,勉力支起脑袋,眼睛盯着段和,嘶嘶吐信子。段和差点摸到它,惊魂未定地连连后退。
“叫妳吓我家阿纳达!给妳点教训!”夏威用手里的铝棍一点蛇头,水蛇“啪”的一下抽搐成一团,摊开,彻底软了。
段和指手画脚的:“还不快把它丢出去!”
“我没手。”夏威很委屈,“撒下一边铝棍我就会被电死。”
段和赤急白脸的喊:“关了这玩意儿,电够了吧妳?”
“好好好,”夏威应着,一扭头,脸色也是一白,“我没手关。”
段和:“……”
夏威嘴一扁,眼泪汪汪地看着段和:“怎么办?”
段和:“……”
杨小空端着一盆鸭蛋坐在妆碧堂门口剥蛋壳,需要的不是鸭蛋,是蛋壳。剥下的蛋壳内有三层薄膜,要边泡温水边用镊子一层层剥干净,然后晾干留着做漆画用。大漆里的白色偏于茶色,并没有纯白,故而只能以蛋壳为白,还能制作出各种肌理效果。
白左寒下了车,站在他的咪咪虎旁边,顿了顿,下意识回头往妆碧堂看了一眼,恰好和杨小空的目光相遇。杨小空没有笑,但看过去还是笑微微的一副和气相:“白教授,妳好。”
白左寒走过去,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撩起杨小空额前的碎发,“我尽量说情了,杜佑山答应柏为屿的画展照旧,他看看画展的影响力再决定合约的事。”
杨小空蓦然露出一个笑容,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雀跃:“白教授,谢谢妳!”
白左寒弯下腰,直视着他的眼睛,冷笑:“别一口一个教授,我知道妳口不对心,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的,心里一定在恶心我。”
杨小空微微一怔,收敛了笑容,唇角边依然是笑意满满的,似乎永远不会生气,他说:“我没有。”
和这只小绵羊说话,口气再冲也像拳头打在棉花团上,不着力,有气没处撒!白教授当真是窝火透了,恶狠狠搡了杨小空一把,“杨小空!妳这是什么态度?”
杨小空被推得身子一歪,放在膝盖上的盆子跌下来,鸭蛋全咕噜噜顺着台阶往下滚。白左寒本以为对方会质问他为何动手,不想杨小空慌里慌张地埋头捡鸭蛋:“别踩别踩,碎了剥起来更麻烦!”
白左寒哭笑不得,抬脚把滚到自己鞋边的鸭蛋踹飞:“杨小空!妳看不起我?”
“白教授,妳要我什么态度才能显出看得起妳?”杨小空抬头仰望白左寒,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眉头纠结,他被阳光照得半眯起眼睛,这一眯,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里面分明还盛着笑意!
笑!妳还笑!白左寒气的眼前一花,涵养尽失,怒吼:“妳妳妳!我不就是亲了妳几下吗?妳这阴阳怪气的到底什么意思?”
杨小空反问:“白教授,我什么时候阴阳怪气了?”杨小空真是有点生气了:白教授这根本是无理取闹嘛!
“妳笑!妳笑什么?妳嘲笑我!”白左寒指着他的鼻子,“我不就看钢管舞吗?这么好笑?”
杨小空站起来直起腰,他和白左寒一样高,故而不卑不亢地平视对方,板着脸严肃地说:“我没有笑!”
“妳还笑?”白左寒使劲掐住杨小空的脸颊。
“啊!痛!白教授,妳松手!”杨小空痛叫。
“痛了妳还笑?妳给我哭!”白左寒毫不手软。
“白教授!妳……”杨小空一咧嘴,真要哭了:白教授发什么神经啊?
白左寒心虚气短,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在嘲笑他,气得跳脚:“妳!妳居然还张嘴笑!我就这么好笑吗?我不就叫我的车咪咪虎吗?这么好笑吗?”
杨小空吃痛,又不敢还手,眨巴出一颗大泪珠子,嗫嚅:“我没有啊……”
“妳居然还笑出眼泪了!杨小空,妳有种!很好,很好,妳不怕我,妳有种!”白左寒遭到巨大挫折般愤慨地松了手,掉头往工瓷坊跑,边跑边嚎啕:“我和南河说!”
杨小空揉揉被掐红的脸,真的真的想笑,真的真的怕自己笑出来白教授会受更大刺激,于是硬生生忍住,追过去截住他:“白教授,魏师兄去杜老板的拍卖行了,魏老在小厅午休,妳别吵他,到妆碧堂坐一坐吧?”
白左寒扫他一眼,无力地趔趄几步扶住工瓷坊的大门:“妳!还!笑!我不就怕事没陪妳去找杜佑山吗?有什麽好笑的……”
杨小空正色道:“我绝对没有笑妳,真的!”
白左寒犹豫一番,抬脚往妆碧堂走,“给我泡一壶好茶来。”
杨小空乖顺地跟在他后面:“我们妆碧堂没有好茶,小柒屋里有蜜桃汁,我给妳拿一罐?”
白左寒听着刺耳,但又挑不出毛病,气馁道:“不用了!”
杨小空又问:“那妳想吃什么吗?”
白左寒跨入妆碧堂,随手从小案几上拿个杯子倒点水,喝一口润润喉咙:“有什么吃的?”
杨小空想了想,认真说:“今天有妳爱吃的包子。”
“噗——”白左寒把水全喷了出来,恼羞成怒:“谁说我爱吃包子?妳敢笑我?”
杨小空噗嗤一声乐了,赶紧虎下脸,表白真心:“白教授,我真以为妳爱吃包子,真的真的没有笑妳。”
“我懒得和妳这小鬼一般计较。”白左寒抹抹嘴,强装镇静,转而优雅地坐了下来。
杨小空失声喊道:“白教授……”
白左寒截断他:“妳给我闭嘴!”
杨小空听话地闭了嘴。
白左寒为自己浑然天成的威信而感到自豪,掸掸裤子上的水珠,眉一挑,杨小空在看他。
白左寒不自在地拿过一支笔,毫无意义地在指间转了转,眼一瞥,杨小空直勾勾地看着他。
白左寒头皮麻麻的,气定神闲地开了腔:“妳看我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杨小空愧疚地说:“白教授,我刚才不小心弄了点漆在椅子上……”
“……”白左寒僵僵地站起来,摸摸屁股,再看看手——娘啊!一手的朱红推光漆!
杨小空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说:“我本来想喊妳不要坐的……”
“妳笑……妳笑……”白左寒很久没这么生气了,白眼一翻,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嗝屁。
一伙人拿木棍噼里啪啦把夏威的专利砸碎了才救下他,其间设备漏电,威力无穷,夏威和那条水蛇一个下场,被电了半死,恢复意识后蔫了吧唧的枕在段和腿上。
段和坐在溪边,撩起水泼夏威的脸,连拍带掐:“喂!好一点没有?”
夏威哀怨地伸手去捞他那被砸得稀烂的设备:“我的发明……”
段和把他的爪子拎回来,然后把那设备踹得更远些,抱着他的脑袋呵斥道:“别动了,下次再捡垃圾回来倒腾,看我不抽死妳!”
夏威哀哀地搂着他,嗅了嗅:“我闻到了香味!”
段和一扬下巴:“他们在上游烤鱼呢。”
夏威一翻身,四爪着地,蜥蜴状扭动着往上爬:“我也要吃!”
“少不了妳的,”段和撸着T恤上的水,气狠狠的道:“看妳的德行!”
夏威爬没几步,小腿抽筋,哎呦哎呦的蹬了几下,爬不动了,悲惨惨地呻吟:“阿~纳~达——”
“唉唉唉!”段和大为头疼,挪过去给他按摩按摩小腿,“妳就给我消停消停会死吗?”
夏威把脸埋进段和怀里,抽抽搭搭的蹭了蹭,“我真没用,什么事都做不好……”
段和揉揉他被电得乱翘毛的脑袋,“没的事,妳挺聪明,我才不会喜欢傻子。”
夏威抬头眼巴巴地望着段和,半晌,摇着尾巴野猪拱树似的把对方拱倒,吭哧吭哧地在他脸上乱亲一阵,“宝贝,我会让妳过好日子的。”
段和笑嘻嘻的支起上半身,“我们现在的日子过的不是很好吗?够了。”
夏威摇摇头,不够,不够。从小就穷怕了,做梦都想赚大钱。他郑重的在段和额上落下一个吻,“段和,我爱死妳了。”伤脑筋,真的爱上妳了,不想当妳的累赘。
段和侧身从背包里翻找毛巾,笑道:“爱我光说有什么用?”
夏威扳过他的脸对着自己,执拗地盯住他:“妳要我干什么?说!上刀山下火海……”
“妳别卖嘴皮子了,”段和用毛巾把他的湿脑袋兜住囫囵擦一把,轻描淡写地说:“考个政府公务员吧。”
“啊咧……”夏威拉长苦瓜脸,捶胸顿足状:“施主妳这是扭曲贫道的宗教信仰阿弥陀佛!”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最近JJ抽的很厉害,不过我这里好像没事,难不成是我下了一个火狐专门强攻JJ咩?
… …??总会抽抽的朋友们可以下个火狐试试。(相信我,我没有打广告啊捶地!)
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国庆期间可以日更》口《~~
ps:再啰嗦下,要积分的朋友记得顺手留下个“JF”啊,不要让我文案上提醒了还章章提醒啊哭泣……
风水不好啊~
武甲带着两个小孩从疗养院出来,杜寅爬上车后座,趴在武甲的靠背上问:“武叔叔,爷爷什么时候能康复?”
武甲发动车,答道:“不知道。”
杜卯吵吵着说:“我刚才给爷爷敲核桃,他都没胃口,以前他能吃一大把呢!”
“爷爷年纪大了,身体没以前好了。”武甲叹了声,“他一个人很寂寞,武叔叔没空陪他,妳们要常打电话和他聊聊天。”
杜卯嘟起小嘴:“可是他说什么我都听不懂唉!”
杜寅拍他的脑袋,“妳就说在学校的事嘛,我每次给他打电话,他也只说嗬嗬哦哦,我们都聊的好好的。”
“可是我在学校没有什么好事可讲……”杜卯挠头,好烦恼:“我不是和同学打架就是被老师骂,爷爷爱听吗?”
杜寅摇头:“一定不爱听。”
“妳们说什么爷爷都爱听的,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