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是一床散开的薄薄的被子,显然那是姚梦刚刚盖过的,床头柜上有一杯残留一半的咖啡,柳云眉走过去,伸出右手拿起杯子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有放过糖的味道,然后柳云眉放下杯子拍了拍手,拿出手机把刚才的事情对司马文奇做了一番的叙述,让他快点去医院,自己反身锁上了房门。
司马文青把车开得飞快,他打着双蹦灯,一路响着喇叭,很多汽车都躲闪着他,给他让出一条路,司马文青尽量把车开得平稳,因为车子越是颠簸摇晃,姚梦流出的血就会越多,生命就会越发危险,他紧绷着脸,眼睛高度紧张地注视着前方,额头上浸出了汗珠,不时地回过头来看一眼在后座上躺着的姚梦,只见她脸色惨白,嘴唇和脸都像是一张白纸,似乎已经没有了一丝的呼吸,司马文青握紧了方向盘,手心里全是汗水,他在路上给江医生打了一个电话,简单说明了这边的情况,让她做好接诊的准备,他又给杨光伟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快些过来,并且不要告诉姚惜。
汽车刚一开进医院大门,护士就推着担架车跑了过来,把姚梦抬到担架车上直奔急诊室,江医生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司马文青停好汽车跑到急诊室门前被护士拦住了,司马文青略迟疑了一下停住脚,他站在急诊室外焦急地等着里面的消息,时间是那么的慢,急诊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静得鸦雀无声就如同从来没有人进去过似的,而司马文青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好像马上就要蹦出来似的,他来回地在走廊里踱着步子,来回地搓着双手,好一会儿一个护士才从里面走出来对他小声地说:“司马医生,江医生请您进去。”
司马文青连忙披上一件白大褂走了进去,姚梦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单,那张脸和白被单一样的惨白,一样的无色,一样的没有一点生气,床边立着一个输血的架子,血正顺着透明的管子流下来,流到姚梦的血管里。
司马文青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去,江医生把他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别动她,太危险了,如果你再晚送来一会儿她就够呛了,流了起码2000CC的血。”
司马文青看着姚梦说:“她这是?”
江医生皱了皱眉头更压低了声音说:“你弟弟这是怎么回事?她身上的伤一处连着一处,胸骨有软组织挫伤,肋骨有轻度的骨折,满身还有多处的淤血和伤痕,我们都已经做了处理。”江医生摇摇头说:“真是难以置信,难以想像这是你弟弟做的事情。”
司马文青指着姚梦说:“那她这大出血是……”
“是流产。”江医生说。
“流产?”司马文青惊讶地喊道。
“是,是流产,已经将近三个月了,可惜了。”江医生无不感慨地又摇了摇头,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流产?”司马文青重复着还在将信将疑,他又抬起眼睛看着江医生质疑地问道:“她是……流产?”
江医生说:“是,我已经给她做了手术,危险是没有了,但她的体质太弱了,好像又受了强烈的刺激,所以恢复起来会很慢,我给她用了镇定药,让她先充分地休息,至于心理上的医治那只能是病好了以后的事情了。”江医生叹了口气说:“你弟弟实在是太过分了,老婆怀了孕还这样地打她,怎么就下得去手,司马,我告诉你,他来了你不要叫我和他说话。”说着江医生愤怒地转身走出了病房。
危机四伏(8)
姚梦闭着眼睛,有时睫毛颤动一下,她的嘴唇还肿着,微微地向上翘起好像这样呼吸可以顺畅一些,黑发散乱着,遮住了她的大半个额头。司马文青的心绪紊乱了,似乎有一股热流涌上他的眼眶,他连忙闭上眼睛,把那股热流憋回去,他伸出手怜惜地替姚梦把头发捋起来放在耳朵后面,又抚摸着她扎着粗大输血针头的瘦弱的手,他低下头来凝视着她,也可能对眼前的一切姚梦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和司马文奇的孩子已经不复存在了,而且由于这个孩子的离去使她险些丧了命。
司马文青就这样低着头默默地握着姚梦的手,把自己的温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传到她的身上,传到她的心里。护士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不知道,屋子里很静,只有输血管里的血在滴答滴答地流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马文青的肩膀被一只大手揪住了,猛地把姚梦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接着就把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向后推去,司马文青扭过头一看是司马文奇,他正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盯着司马文青,脸上每一条肌肉仿佛都颤动着愤怒,他看着司马文青生硬地说:“我不是对你说过离她远一点吗?否则你不要怪我。”
司马文奇把司马文青推到一边俯到姚梦的床前喊道:“姚梦,姚梦……”姚梦没有声响,既没有睁开眼睛,更没有任何表示,司马文奇回过头瞪视着司马文青,发怒地指着姚梦问司马文青:“她这是怎么了?她怎么这样了?你把她怎么了?”
司马文青甩开司马文奇的手,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气愤说:“她怎么了?你还来问我她怎么了?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应该比任何一个人都更清楚她是怎么了。”司马文青同样愤怒地瞪视着司马文奇,两个人就像两只斗鸡一样相互地瞪着。
司马文奇逼近了司马文青一步大声说:“我在问你,我就要问你,她现在躺在你这里,我不问你,我去问谁?”司马文奇指了指床上一无所知的姚梦。
司马文青努力地压制着情感不让自己发作,他说:“你应该问问你自己,这几天你是怎么对待她的?我想你不会都忘记了吧?要不要我给你拿病例和片子看一看。”
“你说什么?”司马文奇又逼近了一步。
这时杨光伟推门进来,他快步上前拉住司马文奇说:“干什么?干什么?你们两人这是干什么?都冷静点,这里是病房。”杨光伟把司马文奇推到一边,又走到姚梦的床前看了看。
一个护士走进来说:“嘘……你们小声点,不要吵了病人。”杨光伟压低了声音对护士说:“麻烦你把病例拿来我看看。”护士点点头走了出去。
司马文青生气地说:“真是不可理喻。”
司马文奇向前凑了一步说:“你说什么?”
杨光伟又上前把他们两人拽开说:“走,走,走,别在这里吵,到外边去说。”杨光伟拉着司马文奇走出了病房,司马文青回过头看了一眼姚梦后跟在后面走着。
来到司马文青的办公室,司马文奇指着司马文青说:“你说吧,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把她弄到这里来了。”
司马文青瞥了司马文奇一眼说:“我是怎么把她弄到这里来的,那你是怎么把她关在家里的?”
司马文奇喊道:“那是她的家,她在自己家里不对吗?她是我的妻子,把她留在我自己的家中有什么不妥吗?”
司马文青此时对司马文奇丝毫没有让步,他严厉地看着司马文奇厉声打断了他说:“她在家里的时候是好好的吗?你问问你自己,你是如何对待她的?你对她都做了些什么?你好好想一想!”司马文青的脸也激动地变成了青色,太阳穴上的青筋开始膨胀起来,把手里的香烟“啪”地摔在桌子上。
司马文奇哼地笑了一下,他笑得很难看,嘴向两边咧了咧,更准确地讲应该只是面部的表皮抽动了几下,他说:“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得道貌岸然的,其实你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你对她的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就心里不痛快,怎么样?我说到你的痛处了吧?”司马文奇咬了咬嘴唇继续说:“你爱她,是吧?所以你到现在都不结婚,什么女人你都不喜欢,现在你终于如愿以偿把她弄到手了,是吧?”司马文奇一步一步地逼视着司马文青,像一头咆哮的狮子,举起拳头在司马文青的头上晃着。
危机四伏(9)
司马文青伸手一把拨开司马文奇的拳头说:“对!你说的没错,我是爱她,我就是爱她,我的爱,是爱在心里的,这种爱是属于我自己的。”司马文青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也激动地提高了嗓音,他对司马文奇毫不隐晦地说:“我是爱她,在你还没有和她开始恋爱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她了,我是用心在爱她,难道这有罪吗?我没有伤害你们的感情,没有破坏你们的家庭,没有违反道德规范,我希望她幸福,希望她愉快,希望你能好好地爱她,呵护她,我的这种爱何罪之有?”
“哈……”司马文奇大喊了一声,“你今天终于说出来了,你总算承认你是爱她的,你总算说了。”
“对!我是爱她的,这种爱是光明正大的,是磊落的,可你是怎么爱她的,你对她实施家庭暴力,实施性……”司马文青戛然住了口。
司马文奇的脸青白青白的,从牙缝挤出一句话说:“你污蔑我……”他的脸极度地痛苦,整个人似乎突然被痛苦给压垮了,压倒了,陡然瘫坐在沙发里双手抱住头。
司马文青也停住口难过地背过身去,杨光伟走到司马文奇的跟前,用手按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文奇,你想歪了,事情不向你想像的那样,我敢用我的人格担保文青和姚梦是清白的。”
“清白的?他刚才已经承认了他爱她。”
“爱一个人,并不代表他们的行为就不是清白的,不是吗?爱可以升华在一种境界里,爱可以属于灵魂。”
司马文奇喘了几口气说:“好!就算你说的这种理论是成立的,就算你们是超凡脱俗的,你们的境界很高尚的,你们不食人间烟火,那么我所看到的那一切又作何解释?”
杨光伟把一支香烟递给司马文奇替他点燃,然后认真地说:“文奇,你那天在饭店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一个圈套,一个假象,就算文青是男人你不相信他,姚梦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你怎么可以怀疑她?不是我说你,你真的是冤枉她了,伤了她的心,你也不想想什么事情会那么凑巧吗?有人看见他们进了饭店告诉了你,你来到饭店他们正好还在一起,而且卧室里的东西还都留在那里等着给你看呢,你不觉得这一切在时间上都太严丝合缝了吗?”杨光伟停住口把桌子上的病例和片子拿过来递给司马文奇说:“你还问文青,姚梦为什么在这里,要不是文青,她就没命了,你看看这个吧。”杨光伟把片子放到司马文奇的手里:“文奇,你这次是太过分了。”
司马文青面向着窗外,双手抱在胸前紧锁眉头一言不发,司马文奇抬头看了文青一眼接过片子说:“她怎么了?”声音显然没有刚才那么理直气壮了。
杨光伟看了看司马文青又扭过头对司马文奇说:“我去看看姚梦,还是让文青告诉你吧,他比我清楚。”杨光伟说完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转身对司马文青说:“文青,你别忘了半个小时之后你还有一个手术,别影响你的情绪。”杨光伟又对司马文奇说:“你哥还有手术,你别再激动,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说完走了出去轻轻地把门掩上了。
司马文奇把片子举起来对着窗外的阳光看了看,其实他什么也看不懂,然后他把片子放在桌子上。
司马文青没有回过身来,此时,他真的不想提起姚梦的病情,尤其是对司马文奇,他没有马上讲话,司马文奇也没有张嘴去问,而是静静地等着,似乎比刚才都冷静多了。
司马文青抱着双手,凝视着窗外的阳光,他清了一下嗓子有些费力地说:“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