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这时却不看他,转过头,对任盈盈说道:“怎么样?”任盈盈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将曲谱递给她。那女子格格的笑:“那就是没有问题了。”随手将曲谱抛给乐厚,乐厚接住,正要说话,忽然感到手心火辣辣的疼痛,撕心裂肺,无可阻挡。
乐厚大吼一声,将曲谱抛开,伸开双手,上面已经黑红一片,显然是中了剧毒!
乐厚正要下令抓住她,忽然疼痛忽消,手上又由黑转红,由红转白,瞬间恢复了正常。只听那女子格格的笑:“你不是要问我的来历吗?我可是说了,就看你能不能懂。”
乐厚黑着一张脸,却是拱手说道:“原来是云南五仙教的高手,不知道姑娘跟蓝教主如何称呼。”
那女子娇笑道:“你这人好生奇怪,怎么关心我的师门来历来了,难道是看上我了吗?”他说这句话,说得自然,毫无羞涩之意,与中原女子大不相同。乐厚脸露厌恶之色,冷声道:“姑娘请自重。”
那女子摸着自己的脸,说道:“可不是我故意说你,你刚刚还在关心什么什么剑谱,转眼间就只想知道我的来历,难道你要让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等着你么?”
唐近楼心中暗笑,他自然已经猜到,这人是五仙教的教主,蓝凤凰。
她伸出手指了指客栈内的众人,乐厚知道跟她说话实在是毫无意义,对任盈盈道:“姑娘,请吧。”看她没有七弦琴,说道:“可需我派人去买张琴来。”
蓝凤凰道:“不用。”侧过身子,身后一名五仙教教众,手捧瑶琴,规规矩矩的站着。唐近楼心中惊讶,转瞬想到这可能是蓝凤凰买来送给任盈盈的。
任盈盈一拂长裙,席地而坐。唐近楼抽出洞箫,乐厚从地上捡起刚刚他扔掉的乐谱,递给唐近楼,唐近楼微微摇头,说道:“这乐谱,在下时常观看,早已铭记在心。”乐厚心中不悦,又将它递给了任盈盈。
唐近楼微微一笑,说道:“请。”
任盈盈微微点头,只听“叮”的一声,琴声已经想起。这声音一起,在场的大多数人已经知道,这绝对是一本普通的曲谱,而非什么辟邪剑谱。只是刚刚双方剑拔弩张,竟然只因为这样一本小小的乐谱,看来五岳剑派可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同气连枝”。
琴声飞扬,箫音优雅。
一阵叮叮当当伴着呜呜咽咽的声音响起之时,群豪无论是否识得音律,都不禁咦了一声,只觉得这首曲子的确吸引人。
琴声忽然高亢,引人奋发,箫音低沉,却是连绵不绝。高亢之音催人奋进,但低沉之声连绵不绝,低而不断,引得人心神不宁。
忽而琴箫之音一变,琴声叮当作响,只是陪衬,箫音忽高忽低,似在诉说着一段悠远的往事。渐渐琴音零落,几不可闻,箫声却是渐渐拔高,直至最顶点时,竟然又高了一线,众人如痴如醉,心神顺着箫音往返高低,颤动不已。
盏茶时间过去,两人奏完这首《笑傲江湖之曲》,客栈之中一片宁静,几乎针落可闻。唐近楼向任盈盈看了一眼,微微点头。
此时客栈之中,大部分人都不通音律,但人人均是一片痴迷神色,心驰神醉,衷心佩服这首曲子。甚至连大老粗的周国强也瞪大了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苗林峰这等喜好音律之人更是心神皆醉,失魂落魄。
良久,众人回过神来,看向唐近楼的目光又有不同,乐厚心中尴尬,福州之事,其实已经了了,他不过是适逢其会,恰好想整治一下这个华山派的小子罢了。他当然知道辟邪剑谱的事情,也知道辟邪剑谱记载在袈裟上而非书籍。对他来说,曲谱剑谱无关紧要,这次事情,不过抓住众人的心里倾向,羞辱一番这个华山派的小子罢了。
可惜,这音乐之美,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他虽然不通乐理,也听出演奏这首曲子绝非易事。但也正因为如此,嵩山派的行为似乎在无形之中显得更加龌龊。
乐厚看了看唐近楼,正要说话,忽听苗林峰叹道:“春残花落,雨声潇潇,鸣泉飞溅,群卉争艳,间关鸟语,彼鸣我和,人生如此,夫复何求?”苗林峰拱手行了一礼,道:“唐公子,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唐近楼还礼道:“此曲名曰《笑傲江湖之曲》。”苗林峰喃喃道:“笑傲江湖,笑傲江湖。”忽的拍掌叹道:“好一个笑傲江湖。”哈哈大笑,转身向门外走去。乐厚连忙叫道:“苗先生要去何处?”
苗林峰向后摆手,长笑道:“苗某心有所感,就此离去,乐先生恕罪。”身形逍遥,片刻间已经远去。乐厚心中气得不轻,脸上却只得强作笑颜,说道:“苗先生好修养。”
唐近楼怔怔的看着苗林峰远去的方向,心中忽而生出要将笑傲江湖曲谱抄录一份给他的想法。乐厚尴尬道:“唐贤侄,此事是个误会……”唐近楼冷笑一声,走到任盈盈面前,接过笑傲江湖曲谱,深施一礼道:“多谢姑娘。”转头对卜沉说道:“卜师叔,你虽然是嵩山派的师叔,可是今天你明明是查看有没有魔教妖女,却变成了搜查我的行李,这算是怎么回事?我华山派弟子虽然不肖,也绝不敢让师门令誉有丝毫损伤!”
第102章 驼峰黑水
卜沉微微一滞,忽见唐近楼右手竟然搭上了剑柄,心中一寒,森然道:“唐近楼,你不过是一个二代弟子,怎么,想要以下犯上么?”
唐近楼冷声道:“在下辈分再低,也是华山弟子,阁下辈分再高,也是嵩山弟子。”话音未落,已经噌的一声,拔剑而出,摆了个“苍松迎客”的姿势,“我华山派虽然人单势薄,但宁为玉碎,也绝不敢忍辱偷生。卜前辈,请了!”
长剑一出,群豪都已经知道此事绝难善了。华山嵩山,只怕今天之后,再也难成盟友,从此以后,江湖上的人再听到五岳剑派的时候,恐怕也很难忽视今天这件事情的影响了。
卜沉见唐近楼竟然用剑指着他,心下大怒。他虽然知道唐近楼的剑术绝非庸手,但也绝不相信他能比得上自己数十年的苦功。双目一瞪,就要拔出长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眼看就要打起来的时候,一声淡淡的佛号想起:“阿弥陀佛。”二人浑身一震,这声佛号响起,竟似当真有无边的法力,在瞬间将两人心中的杀意化解了不少。唐近楼心中一惊,转瞬已经看到方生大师正站在自己的和卜沉的中间,面容和睦,不怒而威。
唐近楼恭恭敬敬的叫了声:“方生大师。”
方生道:“五岳剑派,向来同气连枝,连我们这些出家之人都清清楚楚,左盟主和岳掌门也一向惺惺相惜,你们可不要因为一时之气,坏了五岳剑派的名声。”唐近楼沉默不语。
卜沉嘿的一声,说道:“大师,唐近楼以下犯上,我若不教训他,以后五岳剑派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右手一用力,就要拔出长刀,忽然手上一重,一股寒气从手上涌入经脉,卜沉一惊,运起内劲一逼,两股内劲一撞,寒劲中生出一股热力,阴阳相生,顿时卜沉真气一滞,蹭蹭蹭退了三步。
勉力站定,卜沉恼羞成怒,抬起头来,却看见乐厚一脸冰冷,说道:“大师说得不错,我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岂能因为这点小事坏了关系。师弟,你做得实在鲁莽。”
卜沉心中一寒,不敢说话。
乐厚心中想法很简单,若是唐近楼与卜沉打起来,不论谁输谁赢,那今后并派的事情是不用再提了。要想合并,除非是灭了华山派,或者岳不群那伪君子主动示好。他刚刚脑子一热,任由卜沉信口,自己添油加醋,如今已经是后悔不已。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让卜沉忍下这个错,让唐近楼消停下来。这次虽然吃个亏,但将来总会有机会找回这个面子。可若是这次跟华山派撕破了脸,破坏了师兄的计划,也不用想将来了,回到嵩山,掌门师兄就能撕下二人的脸皮来。
乐厚转过身来,勉强让脸色不那么难看,说道:“唐贤侄,这次动了你的行李,将你的乐谱当成剑谱搜出,的确是你卜师叔的不对,不过卜师弟如此,也是出于爱护晚辈的目的。魔教妖人至今未能搜出,你卜师叔也是担心你被妖女蛊惑……”乐厚说到这里,忽见唐近楼脸露哂笑,心中一惊,便不再说下去,直接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嵩山和华山派绝不能因此而坏了和气。”转头对方生说道:“大师以为如何?”
方生点点头,笑道:“能不坏了和气,自然甚好。只不知唐少侠如何处置?”
唐近楼盯着乐厚,有看了看卜沉,良久叹了口气,将长剑收回鞘中。乐厚心中一喜,只听唐近楼说道:“既然方生大师开口,在下愿意退让一步。卜先生,只要你当众开口认错,在下便不再追究了。”
这话一出,卜沉登时气的浑身发抖,怒道:“你说什么!”唐近楼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群豪左顾右盼,纷纷觉得唐近楼果然还是太年轻,竟然指望一个成名高手向一个小孩道歉,那岂不毁了他一世英名?
不少人摇头叹息,心想唐近楼好好一个有为青年,搞不好惹毛了嵩山派,今天就出不了这客栈了。
哪知乐厚向后一招,止住了想要说话的卜沉,冷冷的看着唐近楼,说道:“唐贤侄,当真要如此吗?”
唐近楼沉默不语。
乐厚大声道:“好。今天既然是卜师弟的错,让他认下也没什么不对。嵩山华山两派,同气连枝,岂能因为这点小事出现嫌隙!”这话说得光明正大,群豪纷纷点头称是,有不少没什么身份的粗鄙汉子当场就叫起好来。夏老拳师摇头晃脑,一副老学究的样子,对旁边的年轻人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大派的气度!以他们的本事,要教训那年轻人易如反掌,但乐先生仍然要以理服人,这才是大派宗师的气度。那卜沉虽然还有些毛躁,但乐先生绝对是有宗师的风范。”夏老拳师看乐厚得到大家的叫好声,仿佛自己的脸上也有了光,得意道:“记住了!以理服人才是王道!”
话音未落,那个屡次与唐近楼作对的粗豪声音又响了起来:“可笑可笑,堂堂嵩山派,居然被一个华山派的二代弟子逼得当场下不来台。姓卜的既然是师叔,莫说是看什么行李,就算是当场打了这小子,又有什么大不了了?”
乐厚脸色一冷:“阁下是什么人,何必挑拨离间?卜师弟……”转过头去,刚要让卜沉将这事了了,却见卜沉脸色铁青,显然愤怒到了极点。乐厚心中一寒,心道:我只顾着嵩山派的面子,却没有想到卜师弟的脸面。
唐近楼侧耳倾听,大声道:“藏头露尾的鼠辈,可敢现身一见。”
那粗豪的声音立刻从四面八方想起:“嵩山派实在窝囊。这客栈之中,光是二代弟子就有数十人,若是这样还给人磕头,我看嵩山派也不必混了,趁早解散算了,哈哈哈哈……”他笑声一起,登时四面八方都是笑声,仿佛有无数人同时发笑,极为可怖。
苏雁月紧张的握着剑柄,脸色苍白,那是刚刚心力消耗还未恢复的缘故。定逸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不用担心,这人内功并非高到极点,只是他会腹语术这等奇门功夫,因此才会显得神秘。”方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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