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特琳日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魏特琳日记- 第39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今天是接种霍乱和伤寒疫苗的最后一天,又有310人接种了疫苗,使全部接种的人数超过了1000人。程夫人及其助手们极其有效地组织了接种疫苗的收尾工作,校园里有一半人愿意随时随地提供帮助。
  今天下午,芜湖的布朗(Brown)医生来访,他是乘坐“瓦胡号”去上海的。
  下午4时。城内的6位牧师被我和王小姐请来开会,明天,我们要为二百多名需要更多地了解基督教的调查者们开课。根据这些人的水平分成六个班,每个星期六早上集中上课,到5周结束时,我们要根据她们在城里所在地分班,希望她们在离开难民所回家后,能继续在当地的教堂学习。
  城里流传着许多传闻,有传闻说,在程夫人的指导下由难民重新制作的那些衣服,在中央军队重新夺回南京时,将分发给日本难民。
  今天,我们在办公室帮助一些邻居起草了一份请愿书,请求释放一位被日本兵抓走的无辜邻居。
  4月30日,星期六上午9时。程夫人、玛丽和我坐着大主教汉耐克(Hannaker)的汽车去调查可以安置孤儿的场所。我们首先去了马先生的“真诚”孤儿院,那里的情况令人遗憾,但可以修缮后再用。主楼已被抢劫一空,但楼还较新,未遭破坏,大约有16台好的织布机还在那里,不幸的是织毛巾的机器已被当做柴火烧了。
  餐厅和卧室曾被当做马厩。我们从那里去了剪刀巷,看看为穷人和残疾人设置的市属慈善机关,那里的人说,他们在南门外的场所也被彻底破坏,所以我们不打算去那里了。
  我们鼓起勇气,决定设法去城外那些收养烈士遗孤的学校,学校内新的女生宿舍被彻底摧毁了,我们不能进去,因为,那里似乎被日本士兵和大量的中国妓女占据着。我们离开那里去了收留男孩的地方,那里的一些建筑被毁了,另一些建筑情况也非常糟糕。这里也被日本兵占据着,所以,我们也不想进去了。
  由于有时间,再加上好奇,我们继续开车进了国家公园。我原来听说,孙博士墓前美丽的树和灌木遭到了破坏,但是,眼前的景象证明那个传闻不是真的。
  在黑黑的松树林里,到处都有大片大片像是死了的树,但我无法判断,它们是被火烧死的,还是枯萎而死的。我高兴地看到灵谷寺里的那片可爱的树林未受损害,而我原来也听说它们被毁了。事实上,整个灵谷寺地区似乎丝毫未损,尽管好几个月以来人们完全忽视了它。
  无梁殿、纪念塔和纪念堂看起来都未受破坏,尽管我以为它们都遭到了抢劫。谭延纪念墓未被损坏,只有一个朝东的窗户有破损。但是,那些漂亮的瓷骨灰罐已被人残忍地用石头砸碎了,那些放在前面的旧的白色大理石骨灰缸也被无情地砸碎了。
  H·H·孔的房子已被烧了,还有许许多多其他人的房子也被烧了。马夫人的房子屋顶有一个炸弹窟窿,屋里完全是一副遭抢劫的样子,钢琴已被砸得没剩下什么了,所有装潢的家具已被砸成碎片,我猜是盗贼企图找钱所致。但房子没被焚烧。公园里的绿色房子已被烧了,但一些铁的构件和支撑窗台依然在那里。那两棵九重葛看起来好可怜。当我们顺着林阴道朝家走时,我们看到几具中国士兵的尸体还未掩埋。城墙附近的竹子和树由于军事目的已被砍了,总的来说,树木的毁坏不像我原来担心的那么严重。从去年11月到现在已经有5个月了,这是我第一次到城墙外面来。
  下午,我送王师傅去上海给鲁丝和弗洛伦斯当厨师。他已经准备了好几天,但没有弄到票。他要在下关等。
  晚上,我和玛丽邀请金陵大学医院的格蕾斯·鲍尔、辛普森小姐、格伦小姐和格里尔小姐来参加在南山公寓举行的一次简单的晚野餐。
  伤寒和霍乱疫苗的接种让我们许多人都累得没精打采了。现在正温和地飘落着一场及时雨,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魏特琳日记1938年(五)(1)



  5月1日,星期天下了一场雨后,今天真是美好可爱的一天。鸢尾和山梅花盛开着,玫瑰也开始开放了。
  鼓楼教堂的礼拜活动更正常了,参加的人数不断增加。遗憾的是,我们的专职牧师和他娴淑的妻子远在四川。假使他认识到他在这里工作的伟大意义,我确信他不会离开。盖尔先生后来告诉我,今天早晨在卫理公会教堂有150人做礼拜,他说,他从不知道人们的兴趣有这么浓。
  我们下午的礼拜活动有近五百人参加,由西门基督教长老会的包中(音译)牧师布道,他最近刚回到南京。西边的一个邻居、80多岁的夏老太太来参加了,她真是尽了很大努力,表现出真正的兴趣!另一名来参加的妇女告诉罗小姐,她母亲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她19岁成为寡妇,如今,她已80多岁了,都一直吃斋。她现在每天为我叩10个头,祈求我能继续管理我们这个难民所,保佑这些年轻的妇女。
  花匠老邵的儿媳、儿子以及两个孙女刚回到南京,他们是去年11月撤离的。
  他们说了日本兵在庐州北面90里外一些地方的情况,还说了“大刀会”和其他类似的自卫组织中所有受过训练的成员的情况。
  种灌木的朴师傅今天告诉我,他的家已经被毁了,全家人离散了。他说,津浦铁路沿线80里内的所有东西都被彻底毁了。他十分担心他年轻的妻子和孩子,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最近,我常常想到伯奇先生独自在庐州千方百计地维持医院的事。
  里奇先生结束了他为中国邮局多年的服务,今天上午离开了南京,我想他是又累又沮丧,并且很愿意地离开中国。像所有其他的中国人一样,他大概也想死后落叶归根。
  今天,远处传来许多枪炮声,大概是在进行演习。
  5月2日,星期一今天很凉,而且多云。在我看来,今天的飞机似乎比往常少,尽管我们很少注意从头顶上空飞过的飞机数量。
  发电房的工人苏今天得知他那位于滁州西北约90里的家乡传来的不幸消息后,已经哭了好多次,据说,那里的大多数建筑被毁坏了。他还得到更为确切的消息,说他的妻子、孩子和母亲已经逃离,而他的岳母却被日本兵砍掉了头。
  任何人都无法从这样可怕的灾难中很快恢复平静。
  四水先生和大使馆的两个人今日来访,他已在美国呆了5年,英语讲得很好。他说,我们请愿要求释放的人中,有一些是士兵或是与军队有联系的人。对此我难以相信,因为,那些妇女全都坚决否认这一点。
  我一整天都忙于财务工作,支付4月份的薪水。本周我必须清理账目,然后将报告送去成都。
  今晚6时15分。离我们学校大门不远的地方,一名年轻女人被一名士兵抓走了,宪兵队得到报告后去搜寻,但我们还未听说是否已找到她。说来遗憾,这件事发生前仅15分钟,我正从西面经过那条路。
  吴博士今晚一定很忙碌,明天她要出发,先乘船去香港,然后坐飞机去成都。
  上海离南京这么近,但她却不能来这里,对她来说一定很难受。
  5时30分。我骑着自行车出去,姓周的邻居还未被释放,明天我要重试另一种办法。
  今晚9时30分~10时30分,我在看书,在这期间,我听到从邻近地区传来了9声枪响。为了什么呢?我不知道。
  5月3日,星期二今天没发生什么事,我在财务室干了大半天的财务工作。
  在晨祷会之后,我们讨论了难民所结束时如何选择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我试图在明天上午制定出详细的挑选步骤。
  疫苗接种今天上午又开始了,而且要持续4天。我担心许多人要生病,因为规定应该接种3次,而我们只接种了两次。
  5时30分。我骑自行车去了位于我们校园西面的十字路口,在虎踞关西面叫吴家巷的那一小片房屋附近,发现4个菜农在田里劳动。他们说,近两天的情况已经好一些了,大多数人白天到菜地干活,晚上返回安全区。有两个人很勇敢,晚上敢呆在那个地区。他们说,在他们小小的家里现在已一无所有。士兵和老百姓连最穷的人家都抢劫过了。
  今天,我收到了第一封发自汉口经香港转来的航空信,信是4月24日写的。同时,还收到一些杂志,其中信件似乎未受到检查。
  那些丈夫被抓走以及丈夫被关在模范监狱的妇女的状况令我焦虑不安。绝望中我给一位一直在当地政府中工作的可信赖的中国人写信,求他与新政府拉关系。他回答说:“关于你建议我去和新政府拉关系,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新政府什么用都没有,指望他们做什么事会令人失望的。如果你提到的那名妇女想为她丈夫的释放写信去上海,她当然可以写,但是,我怀疑这是否会有希望。”5月4日,星期三这是一个美好的春日,只是有轻型和重型轰炸机飞过,不断发出轰鸣声。今天的报纸上刊有中国人写的否认日本胜利的文章和日本人写的否认中国胜利的文章,人人都想了解事实真相。
  我整个上午在办公室努力做账目报告,4月份的账快做完了,但3月份的还没做。我知道我是累了,脑筋也转得慢了。
  我写了一封信给在上海的一个人,她和一位日本要人有联系,我请她设法,看看是否能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以保释平民犯人。妇女们天天这么可怜地来哀求我,我觉得我必须做些什么。这么久以来,所有的请愿似乎毫无结果。为什么不能采取一些行动呢?今晚,我期待米尔斯和麦卡伦从上海回来。特里默和马吉现在正在设法搞通行证。我不知道谁没有通行证就去的话会发生什么事。获取一张通行证似乎是毫无希望、遥遥无期的事。




魏特琳日记1938年(五)(2)



  5月5日,星期四下午,王师傅的妻子和孩子们到了实验学校,他们刚从和县北面的乡下来这里,她和那些孩子晒得很黑,头发蓬乱。她其余的男亲属仍在城外,一直要等拿到登记表格才能进城来。她说,和县城里有一部分被焚烧了,巢县县城被占领了。她和她的孩子们要呆在白日制学校,直到他们有一个较固定的住处。
  今天,从上海来了成堆的信件和包裹,我们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也许是米尔斯和麦卡伦坐火车带来其中的一些,两艘英国炮舰来时也带来一些。水果是上海的3位好友送的,可是由于错过了一艘炮舰,样子真令人惋惜:芒果由于时间太长发黑、香蕉长满了霉,这让我们很悲伤。我这才想起,我们已有6个月未见过这两种水果了。
  我刚刚收到去年10月份和11月份的《大西洋》杂志,还收到了在日本的一个朋友于去年6月20日寄出的一封航空信,我不知道这些月以来这封信是在哪里的。
  麦卡伦从上海坐火车来到这里,他报告说,沿途田里的麦子似乎要准备收割了,稻秧正在茁壮成长,郁郁葱葱,等麦子一收,它们就要被栽种下去了。中国农民是难以打败的,即使经历了这些可怕的破坏,也无法使他们离开这片“大地”。
  我收到埃斯特从重庆寄来的一封信,署的日期是4月13日,信上说,那个城市至今未遭到轰炸。
  5月6日,星期五上午8时30分~10时30分。我在努力平衡3月份和4月份的账目,我必须将它们写清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