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紧紧捂著嘴,险些尖叫出来。
左仕商和辛歆他们俩个在车子里──在里面──干那事!
深吸几口气,勉强平静下来,郁帛连滚带爬的躲进旁边拆到一半的矮墙後。
「啊……啊……进来……啊……你好棒……」
「小骚货,我还没动呢,你怎麽就一副要高潮的样子,嗯?」
「啊……讨厌……」
郁帛死死的盯著车子,双手攥成拳头,先是一阵寒气从脊椎窜了上来,浑身冰冷,不住的发抖,而後一股怒气从胸口喷涌而出,脸颊涨红,额头凸出青筋。
他心中美好的化身,知性又性感的辛老师,居然和左仕商那个讨厌的家夥混在一起,还迫不及待到,连找个宾馆开房的时间都等不及,直接就在车子里胡搞乱搞的地步!
车子突然震动起来,辛歆发出高昂的呻吟声,其中混合著左仕商的低喘,偶尔还会传出几句下流的挑逗。
郁帛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画面,月光下的玉米地里,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抱在一起,当年村妇描述男人间性交用的那些粗俗的形容词,此刻,他全都套用在了辛歆和左仕商身上。
他脑子里产生了各种各样的联想,辛歆敞开的领口下那片细嫩的肌肤让他心跳加速,左仕商健壮的身躯压在身上的温度和力度让他浑身发烫……更别说耳畔还有现场直播的呻吟做背影音,郁帛年轻的身体根本抵抗不了,无法控制的起了反应。
身体的变化让他的理智集体出逃,愤怒与不明所以的冲动指使著他转身跑进废弃的居民楼,一口气冲上二楼,抱起一块砖头,对准楼下的车子,狠狠的砸了过去。
!当一声,砖头击穿了前挡风玻璃,正中方向盘,压到了喇叭键,刺耳的车笛声中,传来辛歆的尖叫和左仕商的咒骂。
半分锺後,衣衫不整的左仕商下车,先是向四周望了一圈,然後走到车前,突然抬头看向二楼。
郁帛一早就躲到了窗框後面,透过砖墙的缝隙观察楼下的情况,却还是被左仕商这一眼看的心惊肉跳,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这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比当初把他当小偷绑起来时还要凶悍百倍,让郁帛想起动物世界里,狮子攻击鬣狗之前的眼神,好像只要被他咬一口喉咙就会断掉一样。
郁帛活了十七年,两次有性命受到了威胁的感觉,都是左仕商带给他的。就在他扛不住想从後门的窗户跳下去逃走的时候,左仕商终於低下了头,将敞开的裤子拉链系好。
车门再度打开,辛歆想出来,但被左仕商推了回去。他低下头跟辛歆交代了些什麽,而後返回驾驶座,随意拍了拍座位上的玻璃渣,开著露了个大洞的车子快速离开了小巷,消失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
「哼……混蛋……吓死你!让你这辈子……都立不起来!」
郁帛一屁股坐在地上,急促的喘息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扶著墙慢慢走下楼,原路跑出了巷子,跳上公交车,摊开手一看,掌心居然全是血。
不知道是砸车时被砖头上的钢筋戳的,还是下楼时扶著墙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划的,掌心密布著好多小口子,幸好都不深,太紧张竟也没觉得疼。
他承认自己刚才的确太冲动了,辛老师和他非亲非故,爱和谁睡觉干他屁事,只是让他眼睁睁的看著辛歆和左仕商共赴云雨,自己灰溜溜的逃走,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倒了两趟车回到小街花城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在小区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冲洗脏兮兮的手,等伤口凝结才上楼。
郁迦叶正在客厅的地毯上练瑜伽,见到突然开门进来的儿子吓了一跳。
「小帛,你怎麽自己回来了?我不是说明天去接你吗?」
「爸……」郁帛脱掉鞋子,几步跑到郁迦叶身边蹲下,想抱住父亲却又犹豫了。
「怎麽了?受委屈了?」
「没有……就是想你了。」
郁迦叶张开双臂抱住儿子,拍了拍他的脑袋,笑著说:「多大了还撒娇,爸也放假了,明天休息一天,後天带你出去旅游。」
「嗯……」将头靠在郁迦叶的肩膀上,父亲的胸膛虽然不厚实但很温暖,却没能让他放松下来。
晚上躺在床上,一闭上眼,辛歆的呻吟声就响起来。郁帛钻进被窝捂住耳朵,辗转反侧了半宿,好不容易睡著了,撩人的声音却追到了梦境里。
梦中的情景很神奇,他竟然变成了被小龙女救下的孤苦伶仃的小孩,喜滋滋的跟著心中的女神走到古墓门口,一转眼却看见「姑姑」和他最讨厌的牛鼻子老道亲亲我我。
他简直气炸了,想拿弹弓打老道,可是身体被点了穴位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著那对狗男男悱恻缠绵,听著他们的淫腔豔调。
然而,萦绕在耳畔的,并不是「姑姑」高亢粘腻的呻吟声,而是一种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沈暗哑的喘息声,还带著一点点的颤动,像是蜻蜓落在荷叶上踏碎了露珠,又像是垂到水面的柳枝荡出的涟漪。
这是……左仕商的声音。
是初次见面时,左仕商温柔的问他「饿了吗」的声音,揉著他的头发说「小帛的电话我要贴身收著」的声音,是给他盖毯子时轻笑的声音……
终於,老道从「小龙女」的胸口抬起头来,果然是左仕商的脸孔。
他的表情很迷离,不是初遇的温和,不是争执时的刻薄,不是死皮赖脸跟到他家里时的嚣张,不是车子被砸之後的凶狠,而是一种糅杂多种情绪的欲言又止。
这时,左仕商放开了面目模糊的「小龙女」,缓步向他走了过来,有力的手掌压在他肩膀上,炽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脖子上,噙著危险笑容的脸孔越来越靠近……
「啊……」
……
天亮的时候,郁迦叶迷迷糊糊的起床上厕所,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就见郁帛推门出来,手里拿著一条刚洗好的内裤。
「爸──」郁帛脸红红的,顶著俩黑眼圈,神色慌张的把内裤藏到身後,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一会儿去买早点!」
「不急,你回房再睡一会儿吧!」
「好……」
看著郁帛羞窘的样子,郁迦叶只觉得很可爱。儿子十七了,梦遗什麽的再正常不过,都上大学了,也正是谈恋爱的年岁,不知道这一个月有没有遇见心仪的女同学啊!
郁迦叶完全沈浸在「吾家有子初长成」的喜悦中,要是他知道儿子和他一样对男人有兴趣,春梦的另一主角还是左仕商,恐怕非得气得爆血管不可。
中秋假期,郁迦叶带著郁帛去了L市附近的一座历史古城自驾游。
白天去爬城墙看古楼到寺庙上香,晚上去小吃街从头吃到尾,回到宾馆已经筋疲力尽,郁帛洗完澡倒在床上,除了眼珠子还在滴溜溜乱转以外,浑身上下的关节就像生锈一样,完全不想动。
过了一会儿,郁迦叶也洗完澡出来,光著上身,只在腰间系一条浴巾,坐在另一张床上往脸上摸各种液体。
「辛辛苦苦赚点钱都拿去卖衣服卖包,还跟个娘们似的卖那种上千块一小瓶的保养品──我倒是没看出来他擦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比同龄人年轻到哪去!」
郁帛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左仕商说过的话,於是脱口而出:「爸,等我以後赚了钱,给你买护肤品……嗯,也给我妈买。」
「是吗?真是有孝心!」郁迦叶笑了起来:「没睡的话起来帮爸爸擦下身体乳,背上够不著。」
「哦……」
郁帛慢吞吞的爬起来,两张床不过一米的距离,他却像个蜗牛一样蹭了半天才蹭过去,接过小瓶子,将白色粘稠的乳液倒在掌心,盯著郁迦叶光滑的脊背,手掌不禁有些发抖。
「发什麽愣,快点。」
郁帛的手掌缓缓的贴上去,胡乱的揉了两下,就丢下瓶子一个箭步窜上床,拉高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擦好了!」
郁迦叶抬手在郁帛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笑著骂了句:「懒蛋,让你擦个乳液都这麽不情愿,还指望你以後给我买护肤品?!」
过了一会儿郁迦叶关了灯上床睡觉,很快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黑暗中郁帛则一直睁著眼睛,心脏沈重的跳动著,根本不敢入睡。倒不是他身体又起了什麽反应,而是他害怕自己会像梦见左仕商一样,在梦里对父亲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也不知挺了多久,最後还是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不知是因为没有直接看到极富冲击力的画面,还是玩了一天实在太累,郁帛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一夜无眠到天亮。
尽兴的玩了三天,在假期结束的前一天下午,郁家父子回到L市。
吃了好几天的快餐食品,郁帛还好,郁迦叶简直腻味的不行,直呼味蕾要麻痹了,下了高速就直接去了超市,买了一大堆新鲜蔬菜和肉类回家。
郁迦叶掌勺,郁帛打下手,他们俩都会做饭,只是手艺都一般,但做一顿丰盛的家常宴还是不成问题的。就在饭已经煮好,差了两个菜便可以开动的时候,郁迦叶接到了大学同窗的电话,约他在某KTV聚会。
郁迦叶挂了电话,脸色有些为难:「小帛,爸有个聚会,本来我不想去,但有个关系很好的同学从国外回来,过两天就走了,这次不去恐怕见不到了……」
「爸……」郁帛仰起脸,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期冀的问:「能带我一起去吗?」
郁迦叶犹豫了,和之前的升学宴不同,这次聚会的人,是关系很亲近的校友,大部分是同志圈里人,虽然也有直男直女,但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说话比较百无禁忌,是真正的成人聚会,显然不适合郁帛这样的小孩子。
「不方便就算了,这麽多好东西,我自己都吃掉!」郁帛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坐在餐桌前,给自己盛了好大一碗饭,拿筷子扒拉著菜却不往嘴巴里送,肩膀垂下来,无精打采的,像只被主人关在家里的小狗。
这可怜兮兮的样子郁迦叶怎麽受得了,於是心一横答应带郁帛去,在儿子欢呼著换衣服的时候,躲在卫生间给同学打电话报备,再三叮嘱他们别乱说话。
郁迦叶平时就比较注重著装,参加这次聚会更是格外的用心,把柜子里的衣服都翻出来一件一件的比量搭配,精心设计了发型还喷了香水,穿上鞋子又在玄关处照了半天镜子,确定自己从头发丝到鞋底没有一丝的不妥,才领著郁帛出门。
路上堵了会儿车,晚了将近半个小时赶到聚会的地点,一进包厢,一个穿渔网毛衣的男人迎了上来,脸上虽然带著笑,语气却不太客气。
「小叶子,你好大的架子啊,三请四请的,还姗姗来迟。」
郁迦叶惊讶:「白宸?你怎麽来了?你不是在南方吗?」
「怎麽?知道我在你就不来了?你舍得不见他吗?」白宸翻了个白眼,将注意力转移到郁帛身上,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哇……好可爱的小帅哥,小叶子,你儿子可比你当年好看多了,你确定是你的种吗?」
郁迦叶不快的拨开白宸的手:「别对我儿子动手动脚的。」
郁帛看得出,老爸不喜欢眼前这个人,而这个白宸,对父亲显然也是没什麽好感。
「白宸,你别见到小帅哥就发骚!」两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走了过来,推著僵持在门口的郁迦叶和白宸往里走。
郁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