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男子气得脸通红,一扬手,叫道:“来人,给我教训她!”
身后商队中的打手轰然应声,凶神恶煞地向璃月这边涌来。
“想打架?呵……”璃月略感惊讶,随后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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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辣的太阳底下,城门处烟尘四起鬼哭狼嚎,围观人群惊叫着四散避让,曲流觞撑着伞站在阴凉处,不时轻拍沾上衣裳的灰尘。
片刻之后,尘埃落定。
璃月直起身子,甩了甩揍酸的双臂,伸了个懒腰。
方才还凶神恶煞的打手们哼哼唧唧地躺了一地,而那名锦衣男子也被从马上扯了下来,跪在璃月面前。
两侧围观的牢犯们心中暗惊,他们刚被从牢里放出来时,根本没人买璃月这个看起来又美又嫩的小女孩的账,璃月当即对他们中那些最难缠的人“略施薄惩”。眼下看来,那还真是薄惩啊,看看这满地的打手,哪还有一个手脚完全的?
见璃月盯着自己眼珠乱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那锦衣男子心中乱颤,忙求道:“大姐,小人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你大人大量就饶了我这回吧。”
璃月不语,只围着他慢慢的转圈踱步。
“大姐,都怪我有眼无珠,你就当我是个屁,放了我吧。”锦衣男子以耻为荣,继续求道。
“有眼无珠?”璃月停住脚步,重复一句。
男子见她有了反应,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是是,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请您宽恕,宽恕。”
璃月笑了起来,笑得纯洁而又无害,粉嫩小嘴优雅开启,道:“可不是有眼无珠么?”话音未落,她右手一伸。
“啊——”跪在她面前的锦衣男子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双眼,凄厉地惨叫起来,指缝中,殷红的血很快溢了出来。
围观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却见璃月摊开手掌,笑着问立在一旁的张三:“喜欢玩弹珠游戏吗?”
张三木呆呆地看着她掌心那两颗鲜血淋漓的眼珠,两眼一翻双腿一软,当场昏了过去。
璃月收起笑容,倏然转身,看向堵在城门外做观望状的其他客商,冰冷的目光吓得那些客商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问我是谁?今天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尔等,我就是连曦王府都管不了的人。你们要进城,就给我交钱,否则,马上滚!”璃月手一扬,将两颗眼珠抛到那群人脚下。
自开始在这里设卡收钱,就听手下说那些商人们颇有些怨言,今日她杀鸡儆猴,看还有谁再敢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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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完眼珠,璃月说饿了,带曲流觞去城内最大的酒楼吃烤肉,却说没有傅红纱烤的好吃。
回到“怡情居”,又缠着曲流觞陪她一起沐浴,曲流觞不肯,最后禁不住她的死缠烂打,乘其不备逃之夭夭。
璃月沐浴完,面对空荡荡的怡情居,她百无聊赖,便去曦王府打听傅红纱的消息。
来到曦王府,却发现皇甫绝和观渡急匆匆地正要出门,作为好奇宝宝的璃月自然要问问这么晚了他们出去干嘛?
皇甫绝眸色冷遂表情不耐,没心情理她,她便又缠着观渡。
观渡踌躇了一小会儿,终于道出实情,说他们正要去见个人,商量联盟之事,对方来历不凡,需得郑重待之。
璃月正闲得无聊,嚷嚷着要跟去看看。
观渡说,此行如果谈不拢,可能有危险,劝她不要去。
听说有危险,璃月更来劲了,非要跟着去。
皇甫绝反对。
璃月揪着观渡的衣袖,片刻之后,观渡无奈宣布:反对无效。
包括璃月在内一众十一骑,趁着夜色出了城门,一路风驰电掣,半个时辰后,远远看到黑暗中有一道亮色弧线,忽明忽暗,蓝莹莹的,蛇一般勾勒出一座大山的曲线。
皇甫绝等人驰马来到近处,只见一名黑衣男子站在山下,寒星般的眸子冷遂而沉静地打量着来人,不说话。
观渡下马,呈上一封表面印着一朵蓝色莲花的帖子。
黑衣男子接过扫了一眼,随后向皇甫绝等人倾身行礼,向山的方向轻轻伸手,示意他们上去。
跟着观渡等人七弯八绕地走在山道上,璃月惊奇地发现,在远处看到的那蓝莹莹的亮光并不如她原先以为的那样是灯笼,而是一朵朵不知用什么东西印在树干上的蓝色莲花,这些莲花图案闪着蓝色的光芒,照亮了他们脚下的路。
“喂,老头,对方到底是谁啊?神神秘秘的,看起来来历不凡啊。”走了半天,璃月有些不耐,轻声问一旁的观渡。
观渡沉默片刻,报出答案:“血影宫主,叶千浔。”几个月前,他们自九华山下来便去了绯水以东,本来就是想求见叶千浔,正好他不在,无功而返。就在返回的路上碰到的璃月。
“叶千浔?”璃月重复一句,心情有些复杂。
在玉无尘身边时,她不止一次听到过这个名字。玉无尘虽然对外的身份只是个商人,但普天之下能被他放在眼里的人却少之又少,其中就有这个玉氏宿敌。
那时,她常想,若是有一天她能杀了叶千浔,玉无尘一定会很开心。
但这也仅限于想象,不管是从叶千浔继任血影宫主后血影宫势力的极速发展,还是从江湖中关于他的如火如荼的传言来看,她都清楚地认识到,他要杀她,许是只要动动手指头。
想到一会儿就要见到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她有些兴奋起来,然而转念一想,在瑾瑜阁那段时间,她一直以自己是他的女人自居,若是个年过半百的大爷,或者是年逾古稀的老头,岂不让人倒尽胃口?
罢罢,不管那么多,先见识见识再说。
两刻之后,眼前出现了一座亭子的轮廓,临崖而建。是时,一轮圆月悬在天际,璃月等人从下往上看去,但见月大如盘,亭在月中。
亭中有一人,面朝天际背身而立,身形颀长秀骨清像,映着那轮圆月,颇有些超然世外神秘幽魅的气韵。
璃月心中一乐,光背影就帅得让人流口水啊,不管这夜魔多大年纪,相貌定然不差。
皇甫绝观渡等人见他一人立在亭中,俱是微微一愣,随即心中都有些不太舒服起来。
此番是双方初次见面,且不论双方实力究竟有多少差距,但在气度上首先输了人家一截。
既然已经近在咫尺,此时想要挥退身后跟随的那八名侍卫显然已来不及,无奈,只好继续前行。
随着距离的拉近,璃月心中的感觉有些奇怪起来。
在月光下闪着金属般光芒的黑色长袍,苍羽般细碎而自成风韵的短发,还有那修长傲人的身段……这位叶大宫主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捏?
她正心中颤颤,一旁的观渡却开口唤道:“叶宫主。”
她睁大双眸,注视着那抹似曾相识的背影缓缓转过身来。
“轰!”
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刹,璃月只觉一个晴天霹雳劈在了她头上,让她瞬间体验到什么叫“炸毛”,因为此刻,她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发都在一瞬间站立了起来。
他他他他他……他是夜魔叶千浔?传说中的新任血影宫主?
如果她不是在做梦,那么……她的运气也太衰了吧?难得禽兽了一把,扑倒的竟然是个可能比她禽兽百倍,或者千倍的人!
还这么寸地主动送上门来被他看到!
天呐,虽然早听说过红颜薄命,但老天也不必这样亡她吧,她才刚刚十六岁,现在就死,命也未免太薄了一些!
皇甫绝和观渡也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名扬天下的新任血影宫主,竟然是个看起来不满二十的少年。
然就是这个少年,让血影宫在三年之内发展到足以和与西武皇族有着姻亲关系的玉氏一族不相上下的规模。
此刻,他目光如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皇甫绝和观渡,对他们身后那八名侍卫视而不见。少时,他稍稍移眸,看到观渡身旁的璃月时,目光忽而一凝。
怔了一怔之后,亭中突然氤氲起凛冽骇人的血腥气场。
他怒了!
皇甫绝和观渡见他瞬间发怒,均有些不明所以,然璃月心中却是雪亮的。
伸手抚顺胳膊上站立的寒毛,她讪讪一笑,几步移到观渡身后,小声道:“亚父,我内急,先走一步,你们慢聊,慢聊……”
说着,一边防备叶千浔突然发难一边快速退下亭子,到了她以为的安全距离,她倏然转身,施展轻功几个轻掠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兽血沸腾
头也不回地飞奔回朱武门,站在怡情居门前,璃月又犹豫了。
从叶千浔方才的目光来看,他是绝不会放过她了。她虽逃了回来,但他只需问问观渡,很容易便能知晓她这个住处,到时候再找上门来……
璃月不由自主地打个寒战,考虑要不叫上曲流觞连夜出逃?
不行,留曲县那个县令已在被押送回来的路上,她岂能半途而废?
那该怎么办?
眼珠转了三圈,心生一计。
慢条斯理地顺了顺微乱的长发,她脚步一旋,慢悠悠地向曦王府走去。
*
深夜,曦王府东跨院。
皇甫绝进入自己房中,点亮桌上的宫灯,随后在桌旁坐了下来。
他皱着眉头,看起来有些疲惫,此番与叶千浔谈判的结果显然不尽如人意。
“怎么,碰钉子了?”他正在沉思,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娇滴滴的女声,惊得他“嗖”一声站了起来,浑身戒备。
看着他紧张的模样,璃月呵呵地娇笑起来。
皇甫绝惊愕地看着一手支额,侧躺在他床上的少女。
她衣不蔽体,白嫩圆润的双腿还有光滑如玉的香肩都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面前,让他在触目的瞬间便看呆了眼。
见他看着自己出神,璃月笑得更甜,媚眼如丝地睨着他,勾勾手指道:“过来。”
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甚至是每一根发丝,都充满了女人对男人最致命的勾引。
皇甫绝回过神来,双颊“腾”的浮起两抹绯红,侧过身子,气恼而又急促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马上出去!”
璃月看着他清颀的侧面,笑着滑下床,一边向他走来一边道:“你吃火药长大的么?火气这么旺?”
见她靠近,皇甫绝不想面对她,抬步就向门外走去。
“我今天看见你的玉佩了,你不想知道它在哪么?”璃月娇声道。
皇甫绝脚步一停,璃月趁机走到他背后,伸手轻轻拽着他亮滑的长发,轻声道:“你若给我笑一个,我就告诉你,怎样?”
皇甫绝倏然回身,漂亮的眸子盯着她,问:“在哪?”
“你还没笑呢。”璃月语音娇软,一只素白的小手蛇一般游上他的胸膛,在他发怒之前动作迅疾地一戳。
“你做什么?”没想到她会突然点自己的穴,皇甫绝猝不及防地向前倒去。
璃月一把接住他,却又被他的体重压得向后踉跄几步,笑着道:“你欠调…教。”说着,奋力将他往床上拖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搬上床,璃月站在床侧甩着手臂,抱怨道:“奶奶的,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沉呐。”
“放开我!”皇甫绝仰躺在床上,运功挣了几下没能挣开被制的穴道,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
璃月侧眸看他,白皙的脸庞在那银黛色的枕上泛着玉一般的光泽,长眉似剑,眸中怒火熊熊,灿烂如天上的寒星。
啧,货真价实的美男啊!
璃月觉得很奇怪,以前在九华山时,她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