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登记地点:罗斯济思艾尔勒斯。
13.着陆地点:汉城。
准确地说,许文子乘KAL班机到达金浦机场的时间是一九八三年十一月十五日下午八时四十分。
徐刑警估计小胡子也许会一起入境,便把那天乘同一班机入境的所有乘客的出入境记录卡一一复印下来。然后到外务部护照科去。
“这张护照的号数是复数护照号码。”
护照科的职员到里边去拿了一本很重的文件簿出来。
“这个女人是一九八一年三月十七日拿到护照的。拿到复数护照的理由是因为她和美国人结了婚,要移居美国。所以她拿到了移民护照。”
徐刑警屏息静气看着职员拿给他看的文件。这里有关许文子的情况写得比较详细。
她结婚是八一年二月十九日。尽管不知道是不是举行过婚礼,但和美国人结婚开始从法律上发挥效力是八一年二月十九日。这就是说,她是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和美国人结婚的。那美国人叫威廉欧姆·黑利。结婚的时候是驻韩美国第八军所属二十三岁的军官。三十五岁的女人和二十三岁的年青人结婚,年龄相差十二岁。
她的祖籍是全罗道。徐刑警下决心要到许文子的原籍去一次。到她的原籍去,也许能对她了解得更详细些。
徐刑警把有关她的档案全部复印以后,就算是碰碰运气,给566…239号挂了个电话。这个电话号码是许文子写在出入境记录卡上的韩国通讯处。
跟估计的一样,只有嘟嘟嘟的声音,铃不响。试了几次,徐刑警放下了听筒。等了五分钟左右,然后再打,也是只有嘟嘟嘟的声音。
他回到侦破本部,对复印来的出入境记录卡一张一张地进行检验。许文子在去年十一月十五日乘的KAL KE012班机总共有三百零八名乘客。要在除了许文子以外的三百零七名乘客中找出留小胡子的青年来。这就是说,假定他是和许文子一块儿乘飞机的。
分类作业细致地进行着。
首先把女人除外,十五岁以下、五十岁以上的挑出来。剩下二百二十三名。再把他们分成三个等级。
第一级,是二十岁至三十岁、具有韩国国籍的男人。’总共四十七名。
第二级,是二十岁以下、三十一岁以上、具有韩国国籍的男人。总共一百二十二人。
第三级,具有外国国籍的男人,总共五十四名。
第一级已经出国的人有十五名,所以现在国内的人是三十二名。第二级是九十八名,第三级只留下九名。
徐刑警刚刚分好类,河班长就到了。他仔细听完了徐刑警的搜查报告,对于老是扩大侦破范围目瞪口呆。
“我要到许文子的原籍去一趟。到她的祖籍去看看,也许能对她有所了解。”
徐刑警恨不得马上出发。
“好,走一趟。让谁跟你去呢?”
“我一个人去。”
“好。在你去她原籍的时候,我找这些人。”
“依靠美国方面调查一下怎么样?托我们的领事馆调查许文子,他们不会答应吧?”
“给他们发一个公文。不,那就太迟了。请马上采取措施挂个国际电话。罗伊阿卡拉舞厅那儿怎么样了?”
这是问金玉子是怎么到罗伊阿卡拉舞厅工作的。
“我调查了其中的关系。金玉子好像是罗伊阿卡拉舞厅的经理专门指定录用的。从金玉子的长相来看,她是不能在像罗伊阿卡拉舞厅一类地方工作的。大概是经理硬把她弄进来的。罗伊阿卡拉舞厅的舞女全部是出类拔萃的美人,所以她们都找经理追问。经理的话也说得挺妙。有难看的女人,才能使长得好看的女人显得更突出,所以才录用她。实际上是金玉子通了许多关节,经理觉得弃之可惜而录用的。至于报酬之类,则没有多少。不过,好像跟事实不大一样,想再去找一趟经理。”
罗伊阿卡拉舞厅的经理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油头滑脑的男人。徐刑警在没去许文子的原籍以前,跟河班长一起找了他一次。恰巧Y局的姜课长也在场,所以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经理被喊到侦破本部,跟起先和徐刑警见面的时候不同,好像非常不安。大概是因为几个刑警的表情很凶的缘故。
“瞧,你一定知道我跟罗伊阿卡拉舞厅的朴社长很熟吧?事情很严重,可别让我们伤脑筋,按照事实说吧!”
姜课长眼睛瞪得溜圆,经理悄悄地察看他的神情,显得挺慌张。
“金玉子遇害,和她怎么会到罗伊阿卡拉舞厅来工作密切有关。你应当对这一点加以说明。因为金玉子是你拉进来的。如果你不很好地把这一点说清楚,杀人嫌疑很可能就转到你身上。你以为这样好,还是说清楚好!”
尽管讲得很和气,但毕竟是威胁性的。经理发了慌,不知如何是好,终于好像下了决心似地把事情摊了开来。
“实际上,我是受人之托录用金小姐的。照实说,太难为情,所以我说了假话。事实并非如此。”
“你受谁之托?”
“有一个年轻人求我录用金玉子一个月。他说要是无条件使用,给我二十万元。所以我想入非非,让金小姐进了罗伊阿卡拉舞厅。这是真话,一点没有掺假。”
“这年轻朋友的长相怎么样叩
“一头卷发,鼻子底下蓄着小胡子。年纪好像不到三十岁。准确的年纪不清楚。”
“我们要赶快跟他见见面,到哪儿才能找到他呢?”
“那,我也不知道。”
“他的名字呢?”
“名字也不知道。那天是初次见面,没有必要硬要问人家的名字,所以没有问。”
“这就是说,你按照他的请求,拿了二十万元就录用了金玉子?”
“对。他只要求让她呆一个月。”
“你不觉得他托你托得有点奇怪吗?”
“唔,是觉得有点奇怪,但他本人既然不愿说明理由,也就没有硬问。他一面求我,一面要我对玉子保守秘密。”
“你对玉子保守秘密了吗?”
“是的,保守了。”
“你完全被二十万元收买了。他常来罗伊阿卡拉舞厅吗?”
“玉子在的时候,我看见他来过三四次。玉子不在了以后,没看见过。”
徐刑警给他看模拟照片,经理一面断定就是这个人,一面点头。
许文子的原籍是一个深山沟里的村庄。在车站下车,换汽车走三十来里下车,还要再走个把小时。徐刑警是乘夜车来的,他沿着车辆都没法行驶的、积了雪的山路走着,心里始终感到出生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姑娘居然和美国人结了婚,在美国生活,简直不可思议。
最初到达面①所在地,查实了她的户籍,知道她的父母还住在那儿之后,徐刑警不禁大为激动。他表示要马上赶到那儿去,面书记②觉得在雪中要走一个小时,好像非常担心。而且还加了一句,到那儿去要翻过一道险峻的山冈,冬天下大雪的时候,还会冻死人,所以不能不小心在意。
“所谓的村子只有十二户人家。以前是火田民③,后来定居了。”
①韩国行政区划,相当于我国的区。
②面书记为官职名,相当于我国的区长。
③从前韩国贫苦农民往往把放火烧山,开垦田地,称为火田民。
“那儿大概还没有电吧?”
“通电了。夏天通的。”
是不是要按照面书记所说的做好了准备再走呢?那要干脆等到化了雪,这显然是不行的。徐刑警沿着连腿都陷进去的泥泞山道没命地走了半天,终于有点后悔了。然而又不能回去,而且走到这个地方也不愿意回去了。
他越是朝山上走,风雪刮得越大。由于刀刃般的风和雪,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咫尺莫辨。他把外套脱下来,蒙在头上朝前爬。雪从皮鞋缝里钻进去化了,脚下湿漉漉的,好像掉到了泥塘里。就这样,他还不停地朝前走。他因为不想冻死,就得不停地走。路两旁种满了密密麻麻的大树,这些树在风中发出的声音相当响亮。
喜鹊高声叫着向林中飞去。他吓了一跳,忽然又发现了一只山鸡,并向山鸡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次又碰上了兔子。那兔子好像筋疲力尽的样子,在雪中爬也似地蠕动,都跑不起来了,大概是因为下雪找不到食吃,饥饿难忍。要是被人发现,恐怕马上就会被抓去。他跟在兔子后面撵,直到看不见兔子为止。他一直生活在水门汀的世界里,看见这些,觉得挺稀罕。
他好不容易翻过了山,由于太冷太饿,简直寸步难行。从这儿起是一片没遮没拦的大草原。
有两个戴防寒帽的小伙子背着空背架走来。他们发现了他,好像非常吃惊。他们是他要去的那个村子里的年轻人。听说不远就是村子,徐刑警获得了勇气,拼命地沿着草原的下坡路朝下走。本以为村子一会儿就到,谁知村子仍然看不见。
又走了好半天,才看见村子。转了一个弯,在一处地凹的地方,有十几幢破烂草房披着雪挤在一块。刮得那么猛的风,一到这儿也变得平静了,给人以一种温馨的感觉。
陌生人一出现,狗首先叫起来。在雪地里玩耍的孩子们好像有点奇怪地看着他。
村子还没有沾上文明的尘埃,作为自然的一部分坐落在那里。
隔了一会儿,大人们从四面八方开始露面了。他们一致以惊讶和警惕的表情看着他。徐刑警笑眯眯地走到他们身边,询问有关许文子的情况。他觉得询问女人可能比询问男人来得好,所以主要找年轻妇女问。她们二话不说,指了指一家人家。
徐刑警觉得这比起直接找上门去东了解一点西了解一点更好,便悄悄地提出了问题。
“他家有个叫许文子的女人吗?听说她来了,我来找她……”
人们还没有放松警惕,不肯好好回答。其中有一个男人嘴好像挺紧,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徐刑警尽管满心不情愿!也只好把自己的身分告诉他。
村里人了解了他的身分以后,霎时像哑巴一样不吭声了。
“晓得什么说什么,我将感谢不尽。”
徐刑警觉得有必要说服他们,否则,他们可能不会开口的。他认为他们显得很团结,不会随便乱说。
好不容易把他们说服以后,他了解到许文子已经不在那个地方。有一个女人说她离开那儿已经好几年了,甚至还知道许文子和美军结了婚,住在美国。
“所以文子的父亲不愿意看见文子。”
这是一个老人说的。
“为什么不愿意看见她。”
“据说是认为她和美国人结婚丢人,所以不愿意见她。”
“但是他得到女儿不少帮助。不久前,他女儿还每个月寄钱给他哩!”
这是另一个老人说的。
“是这样。所以文子父亲的想法后来也变了。不过,他看见黄头发外孙的照片,脸色又不对了。就是我看见这种照片,也不会高兴的。”
“最近他们非常担心,女儿一点消息也没有。”
正在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谈情况,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来了。他就是许文子的父亲。大概是有人到他家去告诉了他。他瞪大眼睛,径直走到徐刑警跟前,自我介绍说:“我就是许文子的爸爸。”老头的背后站着一个也是一头白发的老太婆。她一脸担心的神情,好像是许文子的妈妈。
老头把徐刑警带到家里去。一进里屋,就有一股发霉的气味扑鼻而来。许文子的父母很想知道来找他们的理由,徐刑警估计照实告诉他们会让这两个又老又孤独的老人担心,因而没有说。
两个老人说住在美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