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武器,以轻兵泅渡一途可寻。即使借助夜幕的掩护,抢渡的日军,在分批下水、过江地过程中。势必要遭到我西岸部队地截击和东岸强大炮兵的双重火力杀伤。如出现这种情况。我敢断言,钦江水必将被倭人地鲜血染红。日军如向南突围。那定是企图在日军海军炮火地庇护下。登船逃后钦苏城。健公早防着这一手。行营在南线屯集了三个师地重兵。以已在先前战斗中。损兵折将的中原部所剩下地战力,根本就冲不过去。中原规一如向北、向东。虽有可能从我防守兵力薄弱的地段冲出去。可如此一来,突出的包围的日军势必要绕一条长长曲线回城,极易被我正云集在钦州城下的大军缠住、合围。到时,将被四面合击的这股鬼子的处境,将会比现在还要险恶。”
叶团座说的这些话无疑是激励人心的,这一点从在场的军官们那一张张表达方式或含蓄、或直白的笑脸上,就能得到证实。
穿着屠靖国好不容易弄来的孝衣,半躺在床上的程家骥虽对叶上校表现出了那种纸上谈兵式的算无遗策,心下不大以为然,却又找不出过得硬的理由来反驳对方那周密到近于无懈可击的分析、预演。可内心里,程家骥又总是觉着用兵风格硬朗,却又不乏诡诈的中原规一决不会甘于束手待毙的。
中原这头笼中困兽,今天晚上,或者是明天早上,一定会做些什么的。可那到底会是什么呢!想来想去,程家骥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那算好用的脑子,似乎,只有在被敌人逼到死角时才有灵光一灵的时候。
“军座、各位长官开饭了。”次第端上来的饭菜,打断了人们嘴上言辞和脑海里的思绪。
人是在享受晚餐了,那么瓮中的那个“鳖”,此刻又在干吗了!
钦江东岸的一处隐蔽部。说是隐蔽部,其实也不过就是在地上挖一个大土坑,然后再在土坑上先覆上一张席子、再盖一层薄土,就算是大功告成了。这种简陋到有些儿戏的隐蔽部,炮火是万万防不了的,也就只能起到些避人耳目的作用罢了。
“青木君,我让你准备好了吗!”站着隐蔽部里可望处中原规一,一边端着十二倍的军用望远镜注意在对岸的每一点的风吹动,一面向青木容一询问着他在一个小时前下达的命令的执行情况。。;。
“司令官,除了必须的战斗值班力量外,大部分战车部队按您的命令从第一线撤下来了,已在火线后方完成了集结,只待一声令下,就分批次要向目标地域开进。”忧郁的眼神,沉闷消极的神态,中气不足的语气,这些都足以说明此时此刻身为二十一军幕僚长的青木少将的情绪不大对头噢!
“青木前辈,你想说我都清楚,只要有机会我又何尝不想把第一个镙帽都带回去,可我们的处境,你的也明白,那里去找两全其美的办法。”看到青木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中原规一哪里能想不到青木少将仍在内心中坚持着他那个“宁愿固守待援,也要保持全军的完整性”的受老旧的战术思想的影响很深的主张。为了说服对方,他不惜放低了身份,苦口婆心的在做着自己的副手的“思想工作”。
“感谢司令官的抬爱!下官将努力协助司令阁下执行“菊”方案。为“天皇”及“大东亚圣战”拼尽身上第一滴血。”青木那“恭谨”得无何挑剔的态度和生硬的程式化用语,让中原规一意识到自己这番心机又是白费了。虽说碰了个软钉子,中原规一倒不至于对青木衔恨于心。他知道青木对自己的计划有异议归有异议,可做为一个称职的资深幕僚军官,青木容一还未糊涂到,会不尽心尽力地督促执行自己地命令的地步。
话不投机的二十一军地两位最高指挥官随即进入了沉默状态。两人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了。
良久后。
“青木君。今天和程家骥在桥上的会面后,我想了很多、很多以前从来没想过的问题。我们和中国之间的这场战争,打到这个阶段。实质上已不存在什么不扩大和中途议和了。正如程家骥所说的那样,只有一方彻底倒下、灭亡,战争才能结束。在这种决定民族生存的举国大战中,已无退路地弱势一方,从其灵魂深处所爆发出地精神力量,往往是强者所不能想象的。当日华北战端初开时,我们当中谁会想得到。在国力相差甚远地中日两国之间进行地这场全面战争。会在短短两三年间就从我们节节胜利、中方地步步败退,转为相互拉椐。互有胜败的相峙局面吗!更为可怕地是。以目前战争进程来看。这种帝国国力所不能承受的相峙,都大有要被愈战愈勇的中国军队打破的趋势。若是我们再不以对等的姿态来看待对手。帝国的国运殊不乐观啊。”中原规一说出的这番心里话,从在陆军中占绝对主导地位的那些骄横狂热的少壮军官的立场上看,已属于不折不扣的“非国民”言论,是在散布悲观失败情绪。传了出去,即使说这个话的人,贵为负有方面之责的统军大将,麻烦也是小不了的。甚至于会导致二十一军部的那些以少壮精英自诩的年轻参谋们,在某一次酒会冲动中,把中原规一这个动摇军心的“国贼”杀掉。
幸好青木在军中是个闻名暇尔的保守派兼稳健派,听着中原规一说的这些,若是让那些嘴上有着无比紧定信心、心里却在发虚的内阁大臣们听到,会吓得他们集体做恶梦的话,虽有些惊诧莫明,却也并没有感到太刺耳,更没有产生要向上司举的小人念头。他所做出的唯一反应,就只是两眼发直的用山鹰一样的目光,全神贯注的向他直属上司行着注目礼。
“青木君,您的见识我向来是佩服的。你我都明了,在这场由华北驻屯军违命抗命引起的战争中,“大日本”利在速胜,中国贵在能拖。既然已经打到拖的层面上来了,“大日本”今后的每一点国力都宝贵的,都是这场战争至关重要的决定因素。战争中的国力最宝贵是什么,是训练有素又经过实战考验的战士。”愈说愈心潮激荡的中原规一指着不远处的一队正以笨拙的姿势挖掘着战壕的士兵说道:“这次反击作战,丢了沙埠镇,损失了超过三千名的正规士兵。可我们也不一无所获,这近一万名辎重兵、临时征召预备人员,已经过了战火的洗礼,他们的单兵战斗虽还比不上身经百战的老兵,可也相当可观了,只要能把他们带回钦州,我们就有足够的力量守住它,坚持到十一、十二师团的到来。青木君,我用那些铁定会保不住的坦克、重炮换这一万名合格的战士,你说我错了吗!”
青木容一虽没有回应年轻的军司令官那饱含激情的问话。但中原规一从青木的眼神中,清清楚楚的看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赞赏与信任!
明月当空的钦江西岸。
六月的钦州已经有那么一点夏天的意思了,尤其是今天晚上,更不知怎地了,闷热得吓人。要不是从江面上时不时会飘过来的些许微风,正带着队伍巡逻的焦从俭就不止是只把风纪扣解开这么“文明”了,这个从小就不耐热的桂北汉子,非得光着膀子不可。
“丢他妈!这广东南路的天气真他妈的要人命。上了叶二鬼子的当了,说什么海边凉快,凉快个屁!老天有眼,让他小子生儿子没屁眼!”焦从俭口中的那个叶二鬼子,就是他的团座叶辅明。因其在战前曾到日本留过两年学,平日又讲些“洋派头”,于是乎便有了这个雅号。而焦从俭自己则是该团的九连长。
时下,西岸的部队只有两个团,把守浮桥兼应付山下中将一次比一次规模大的袭拢,都已有些力不从心。这在江边分兵设防嘛!就更谈不上了,也就只得派出几支连级部队沿江巡视了。
桂军的脚力好,行军的速度也快,等这一百多官兵起到一处水流湍急的窄河湾时,对岸那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引起了尖兵的警觉。
以小小一个“莲子羹”的身份,敢当着全连官兵的面公然“辱骂”一团之长的人。先不说脾气如何,带起兵打起仗来,却绝对是铁笔刀工。闻讯的焦从俭按下队伍,在尖兵的引路下,潜到了适才发现鬼影的地方。“一、二、……七。”当趴在河滩上的焦从俭借着月光用望远镜数到第几个黑影时,一个大家伙出出现在了他视线里。
侥是焦从俭胆大包天也被那玩意吓着了,当十几年兵的他当然拎得清那是什么,炮!看那个头,比团里那门宝贝似的七十六毫米野炮,都还要大上一圈。
焦从俭是老得都快朽了老兵了,那里还会怕炮。让他心里发颤的是,日本人费那么大的力所把这么大的炮都推到江边来了。那这里马上要发生的就决不会是一场小打小闹的偷偷泅渡而已,合乎逻辑的解释只有一个,小鬼子就要从这个地段实施重兵强渡了。
丢他妈,出门忘看黄历,这回怕是要人死卵朝天了!焦从俭一边在肚子里骂骂咧咧的,一边轻手轻脚爬回去组织部队准备打一场场不死不止的阻击去了。
第四十七章 双雄初会(十三)
从士兵一步步提着脑袋打上来的的焦从俭,有过几回打这种说白了,就是在敌方绝对优势的兵力火力下,拿着一条条人命拖时间的,参战人员注定要九死一生死仗、烂仗的经验。老练的他没有把队伍布防河滩上和鬼子硬顶,而是把他那百十号兄弟悄无声息的运动到位于河滩侧后方百多米的一座小树林里。把部队安顿下来后,焦从俭马上就面临了一道世纪难题,他要从全连除他之外的这一百三十一个兄弟里挑出一个人给营部送个信。
这个人选之会难选,倒不是因为这个不可谓不重要的任务,有多么艰巨。恰恰相反,此时此刻,报信这差使,当之无愧的可以称为天下一优差。拿那些当油了兵的老兵的话来说,就是拿个皇帝来都不换。理由是明摆着的,这一仗打下去,九连这上百号兄弟能有几个还能喘气?而这个报信的兄弟,却可以顺顺当当的离开战场,体体面面的活下去,非但连毫毛都少不了半根,说不准还因及时带回去天大的军情升上个一级半级的。
走与留,天差地远。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生死兄弟,你让焦从俭指定谁?性情暴燥的焦从俭,平日打骂士兵们是常事,可这会儿他的心却软得很,老觉着自己面前的这些兄弟,那个都该有平平安安的活下去的权利。九连的官兵们也揪着心了,虽然谁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来毛遂自荐,可那个也舍不得放弃自己的一丝生机。
一时间,场面就这么僵着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伏在河滩的上哨兵打过来的手势。表明江对面的小鬼子动作,越来越大了。没工夫了!
关键时刻,一个四十上下地长相猥琐老兵地出列了。
“江大彪。你要说啥!”一见是这块滚刀肉。焦从俭心头一紧。这个七班班长江大彪实在是堪称九连的一大祸害。倚老卖老喜欢欺负新兵还是小事,偷懒耍滑、下赌馆上窑子、强睡小寡妇种种军中恶习他无一不车轻道熟。可以这样说,凡是让人焦从俭这个连长头痛事。这江大彪都干遍了,若不是有江大彪北伐时替师座挡一颗子弹的雄厚资本。治军严苟地焦从俭早把这老家伙赶回家去了。焦从俭在心里暗暗滴沽,江大彪这回站出来,多增是又想拿那道屡试不爽的“不死金身”,为自己求一条活路吧!
“连长,我有个想法。花名册上不是有各人的年岁吗!让年纪最小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