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瞅着远方的池水,心中感慨良多,不吐不快。
“老爷,谷家小姐走远了。”
绝代哥哥拍了我的肩膀,在旁边坐了下来,打断了我的长篇大论。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我还真没留神。
“就在你劝她私奔之后,她就喜滋滋儿地离开了。”绝代撕扯着花瓣,不经意地说道。
老爷我劝她私奔了?不曾啊。
“老爷,你家里那么许多个夫人还嫌不够啊?别想了。 ”
不行,我得捋捋。
我夸她像木兰一样勇敢,像卓文君一样有了倾心的对象,并无煽动之意啊。
罢了,天要下雨,她要私奔,本监国也管不了许多,都自便吧。
绝代将花瓣往我脸上一扬,“老爷,明早儿你就瞧好儿吧。”说罢,起身离开。
我抬起头,任花瓣撒了一脸,半天没回过味儿来,瞧什么好儿?
溜号儿果然不是好习惯。
第二日清晨我还在梦里撒欢儿,便被一声尖叫给惊醒了。
“啊——”
作者有话要说: 隔日一更?甚好甚好。
呀哈,上新晋榜了?
我这颗不知进取的心啊……
☆、入得虎穴,哄哄奸臣
听声音,像是绝代哥哥。
我穿戴完毕,待要开门去一探究竟,绝代哥哥以袖遮面,闯了进来。
他将我撞了个趔趄,劈头便说:“老爷,我被那个人妖算计了!”
我心内不解,绝代哥哥把手一松,我顿时一惊。
绝代哥哥的脸像浸过染缸一般,斜斜地分成两半,一半青一半红,两只眼睛却是紫色,嘴唇湛蓝,五颜六色,缤纷得很。
绝代哥哥哭丧着说:“老爷,现在我比你还丑了。”
我强忍着笑,急忙掏出帕子来给他备着。
绝代哥哥终于流出了两行无色的清泪,他一边抹眼泪,一边讲他的悲惨遭遇。
原来绝代哥哥由于遭慈相三番两次的陷害诽谤,心内不忿便要伺机报复。
昨晚他去给慈相毁容,用的便是他现在所中的“姹紫嫣红粉”。
待慈相睡熟之后,他悄声潜到慈相床边,用小管对准了慈相的脸,一口气儿吹去。
不想慈相只是装睡,反而鼓足了气,吹了他一脸。
绝代哥哥抽泣着:“老爷,我得回去找佳人,不能与您同行了,您好好照顾自己吧。”
绝代素来的习惯是——配毒药从来不做解药,偏生这遭毁了自己最金贵的脸,不回去找佳人哥哥治个明白,怕会伤心欲绝。
我点了头。
绝代哥哥一边照着“风月宝鉴”,一边呜咽着:“老爷,你得给我报仇啊……”
本监国一向认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美男下手更要瞻前顾后深思熟虑。
于是,当我刚坐上车正捧着水袋“咕咕”喝水,慈相掀开车帘,风雅地笑着对我说“扬思,一个人坐车寂寞,我来陪你”时,我虽然呛得说不出话,却还是眉飞色舞地默许了。
慈相在我对面坐下,一张俊脸眸光轻闪:“扬思,这还是你我第一次同乘一车。”
我也不羞怯,迎着那道暖融融的目光说道:“一路上多亏慈相周到安排,感激不尽。”
慈相整了整衣襟,神色略带不安:“绝代公子的伤真是子姜无意为之。”
我慷了一下慨道:“绝代哥哥顽劣惯了的,也请丞相不要忌恨。”
慈相浅笑道:“只要扬思不怪我就好。”
他低垂了双眸,稍作停顿,抬眼又将目光凝了上来:“扬思,还是唤我子姜吧。”
我爹要是知道我现在与奸臣同乘一车,相谈甚欢,肯定得绕着翠竹园走上一整天,边走边叹气“不肖若此,家门不幸啊”。
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本监国注定要以下述为祖上抹黑的方式来曲线救国。
“称呼名头只是代号而已。子姜,我心里与你从不生分。”
我使劲儿地将方才强咽下的几口水挤到眼睛里,好让自己美丽的眼睛更加水润,以便深情款款地回望于他。
他一副很是受用的样子,眉眼弯弯,掩不住的欣喜。
我拔下胶塞,喝了一口水。
他竟然没有被我的丑样子所恐吓住,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本监国在心里略一分析,得出原因有二:一则奸臣心里素质大抵都是很好的,且面厚心黑,真情实意从不外露;二则本监国已经可以不靠皮相来笼络人心,一双眼睛就传神达意。
本监国认为第二个理由更为充分,深得我心。
赶明儿,本监国有空,再为自己销魂的眼神儿、精湛的演技立上一传。
从小时候写起——
小时候,我爹总要出差(谁晓得是不是皇帝总编排个借口外派谏臣,好落得个耳根清净),二娘只顾得逛街买水粉胭脂,三娘招呼一群大婶姑婆打打牌九忙得也没工夫理我,我乐得没人约束,便偷溜出去个大半天。
一出了门便东跑跑西窜窜,爬爬树掏掏鸟蛋,偶尔也仗着自己身手敏捷、胆大包天教训某只欺负人的小屁孩儿。
乐子总能找着不少,可是到了晌午傍晚,肚子是真会干瘪瘪咕咕叫的。
捡不到小笨鸡儿,拾不着瓜果辣椒的时候,我就总是嬉皮笑脸地陪着卖包子的卢大妈吆喝叫卖,可怜兮兮地跟着炸小草鱼的图老爹在油锅周围转来转去,要么就假装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婀娜多姿的小姐姑娘身旁……招招见效,屡试不爽,最后我总能打着嗝儿回去,肚子圆润地连狗洞儿都钻不进去。
啊,童年那些个曼妙时光只能封存在记忆的死水里了。现在出门,本监国只能顶着一张丑陋面皮,此情此景真真是可悲可叹。
“扬思,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慈相声声温润。
啊,本监国得再接再厉。
“哦,方才,我在想我们的初识。同朝为官真是缘分,你我还不曾好好聊聊。”
我胡诌了一句,他眼光却更加深沉,情意无限,似有无数的甜蜜场景拂过眼前。
看得眼热。我端起水袋,又喝了一口水。
本监国有点儿傻了,难道自己的演技已然如此出神入化走火入魔了?
换个话题。
“子姜,你与谷镇长是旧识?”
他略略回神,答得简单:“从前在符区做过一阵子幕僚,大小官员也认得一些。”
风从窗棂吹了进来,两缕青丝掠在他的嘴边,唇色光润,眉似修竹,果然是绝色佳人。我不禁想起小皇帝思慕慈相的凄凄模样,谷冉姑娘非君不嫁的意切情深。
再喝水。
我皱起眉来,极为关切:“子姜,我也不与你见外。你至今尚为婚配,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抬了眼,却也不答。许久才说:“扬思倒是妻妾成群,可是幸福?”
唔,他是讽刺我荒淫无道啊。
“还好还好,只是奉父亲之命成婚而已。想来,谏臣也会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他满眼探询:“扬思可曾想过,过不同于现在的生活?”
他剥了一颗荔枝,递了过来。
啊哈,狐狸尾巴漏出来了。这是想让我跟他同流合污啊。
我一手接过荔枝,嚼了起来。本谏臣才不是这么好收买的,嗯,还真是挺甜。
“子姜此言差矣,扬思虽然貌丑,可家中子女可爱,夫妻恩爱。扬思此生可为国尽忠,为社稷尽心尽力,已觉无憾,别无他想。”
他神色一黯,一瞬又转为明媚。
“扬思心系社稷,也是百姓之福。”
啊哈,拍本监国的马屁?继续继续……
他却不再说下去,只低下了头,继续剥荔枝。
诶,本监国刚才好像有话问你呢,你转移话题啊。拐回来,拐回来。
“子姜啊,我看那谷冉对你可是一往情深,那绣球在你怀里卧了许久,大家也是有目共睹。不若你就与她结为连理,郎才女貌也成就一段佳话美谈。”
慈相淡淡道:“子姜暂无成亲的打算。”
不想成亲?那就是想谋反了?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
没想,他继续说道:“有些人只一眼,便是一生了。只是我二人身份悬殊,有些牵绊。”
他神色怅然,这话倒不像有假。
“身份悬殊”?说的是小皇帝?先探上一探。
“难得子姜不为家事门第所束缚,若是平民女子,蒙子姜厚爱,也不枉此生了。”
他目光更深,“并非寻常女子。”
哈哈,那就是不寻常的男子——小皇帝,你有戏啊。
假山那晚果然是欲擒故纵的戏码,本监国可以交差啦。
我满意地喝了口水,欣喜地说道:“慈相爱好果然与众不同,苦某佩服佩服啊。”
他也不说话,看我的目光更是灼灼。
这断袖的看男人都这么暧昧吗,本监国要真是个男人,恐怕早就把持不住了。
天气晴好,暧昧飘飘。
继续喝水。
他剥了一颗荔枝,放在唇边,荔枝肉白圆润,双唇娇艳水润……
啊……
本监国只觉头晕脑热,胸闷气短,四肢乏力,似是中了三伏天的暑气。
我急忙道:“子姜啊,时日尚早,我想出去走走,也透透气,你在车中好生歇息吧。”
说完就赶紧起身,喊停了马车。
慈相跟了下来,在身后轻拍我的肩膀:“一同走走,省得寂寞。”
……
行走在热闹的集市中,吵闹喧哗,气味混杂,却让本监国觉得耳聪目明,神清气爽。
“扬思,你看这玉坠子可好看?”
慈相拎了一个翡翠蝴蝶坠子,笑容可掬。
女孩子家的东西本监国很少染指,只在大小夫人身边儿摆弄把玩几下,过过瘾也就不放在心上了。许是有了慈相的人品陪衬,我只觉这坠子十分打眼,晶莹剔透,竟似活物般灵动。不由得接了过来。
方要赞上一番,却见一丝疑虑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难道本监国方才流露出女儿态?绝无可能,本监国从小到大,但凡女儿态都是刻意为之,男子的敞亮豁达才是本监国的真正性情。
“这些坠子玩意儿平日里都是夫人们给我张罗佩戴的,好看与否我是看不出来的。子姜喜欢,买来就是。”我揶揄道。
“我看甚好,不若赠予扬思,也算此行纪念。”慈相不依不饶。
那本监国就笑纳了,我拴在腰间。
肚子胀得很,不知不觉,好像水是喝多了些。
我急急对慈相说声“我去寻个方便”,然后顾不得些风度潇洒,撒开腿儿跑去找茅厕去了。
依本相国的经验,但凡集市,在茶水摊儿后头必有茅厕,可是怎么到符区这风俗就变了呢。
也罢。公共茅厕没得,私家茅厕总有吧。
本监国瞅准了一处大红匾额的宅子,就奔了进去。
堂内文人雅士颇多,后院儿厕所也够豪华,本监国排泄得很是爽快。
将将要跨出大门,看见慈相不远处遥遥立着等,月白长衫随风轻抚,身形窈窕,容貌倾城,此物只应天上有啊。
这是什么待遇?出恭还有美男在门外候着。哈哈,本监国艳福不浅啊。
我迈出门向他走去,背后一声喊却让我僵在原地不得动弹。
“姑娘慢走!”
作者有话要说: 新晋榜上风云变幻,小叉我却能逗留在倒数XX的位置,目前还挺稳定^_^
能撑一天是一天,啊哈哈……
啊……存稿箱咋不好使了呢……
那下章就后天再更……
☆、有凤来仪,游龙夜袭
慈相怔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