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仍很慌乱。我现与你相约,今晚酉正时分,请去城外慈悲庵,说不定我肯把五凤朝阳刀交给你。”话落,翩若惊鸿地消失了身形。
怔了很长时间,武凤楼才跨马返回老驸马府。又一次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缺德十八手李鸣和东方绮珠叔嫂二人,正在武凤楼原来居住的房屋中笑嘻嘻地交谈着。
更为奇怪的是,李鸣不等掌门师兄落座,就推说有事出门走了。
武凤楼心中一怔。
东方绮珠早笑得花枝乱颤说:“亏你还奉旨筹编过锦衣卫,连被人盯了大半天,自己都还一点不知道。鸣弟手下的这批锦衣卫,比三婶娘那时还要精练高明得多。你和你那位‘贤弟’在智化寺内刚会见,就让鸣弟手下的锦衣卫给盯上了。”
东方绮珠见武凤楼仍在神情茫然地站立着,先是噗哧一笑,将整个娇躯完全投入武凤楼的怀内,然后微微仰起螓首悄然说:“绮珠有幸,得嫁你位堂堂奇男子,凛凛大丈夫,今天不管换上谁,都会陷入阴冷月的迷魂阵。”
武凤楼也就毫不隐瞒地把自己和阴冷月会见的一切情形完全告诉了东方绮珠。
东方绮珠依偎得更紧了,并伸出一只纤纤玉手,轻轻地抚摸着心上人的脸颊,苦口婆心地劝说:“绮珠自信绝非悍妇,更不会河东狮吼。鸣弟让我亲口劝你,为了先天无极派和你个人,也为了狠挫多尔衮的凶焰和锐气,千万不要激怒阴冷月。不管你被逼做出什么事,绮珠绝对不怪你。你要真恃勇逞强硬拼命,我反会恨你一辈子,孩子也会恨你一辈子!”
武凤楼乍听东方绮珠怀有身孕,心头虽是一喜,但想起张牙舞爪的多尔衮,和丢失的那口五凤朝阳刀,眉头又重新集结了。
东方绮珠索性再伸出一只玉手,紧紧搂着武凤楼的脖子,再次把李鸣让她灌输给武凤楼的言语重复道:“多尔衮企图除去你的狼子野心,几乎是无人不知。如今不图人而夺刀,更见其居心险恶。为今之计,我情愿将你双手推给乌指玉女阴冷月,也绝不让多尔衮那厮毁了你。求你看在孩子的面上,答应我从权一次吧!”
武凤楼刚轻轻推开怀中的东方绮珠,李鸣又从外面进来,屈着手指数道:“据我撒出去的眼线来报,目前已被多尔衮收买来京的,除去瞎毒婆和吴氏两兄弟,还有当初祖大寿的左膀阴间秀才邱明,右臂左臂金刀邱成,龙隐二丑的小师弟夜蝙蝠杜七,以及号称伏牛双兽的虎牙樊长亭、狮爪孙兆书,都云集在马长嘶的左右。据说,马长嘶已公开交代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亡命徒,不光杀官按品级给赏银,还允许他们出关投靠多尔衮。别看我手下拥有五千多名锦衣卫,总不能大小官员每人给他派几百,不分昼夜保护他。再说,这也防不胜防呀!”
听得武凤楼忽然而立击案道:“我就不信这个邪!光凭这么一小撮,能比整个峨嵋一派还厉害?连你也给他们震住了。”
李鸣连忙摇头反驳说:“你说的那是公开挑明对着干,当然咱们不在乎。他们这可是不择手段暗地来,何况还有鬼神难测和洞彻玄机算破天父子二人出主意。真不能小看他们,说不定咱哥俩都得栽在这儿!”
话未落音,锦衣卫副指挥吴孟明一头大汗闯进来,瞧见东方公主在座,连忙抢步跪倒行礼,反倒反一肚子的当紧话给咽住了。
东方绮珠挥手示意吴孟明站起,然后催问他何事这等惊慌。吴孟明这才抹去头上汗水禀告说:“武清侯府的大总管杨二,被杀弃尸彰仪门。”
缺德十八手不惊不乱地肃声说:“贼人果然下手了,头一嘴咬得还真准。别看论地盘该归九城兵马司,可王公公准得推给咱。”
事情还真让李鸣给猜准了,外面果然一迭连声地高喊:“王公公驾到!”秉笔太监王承恩一进屋,几乎连给东方公主行礼都忘了,一把抓住武凤楼的手腕顿脚道:“杨二这小子,吃喝嫖赌完全占,死个十次八次都活该。无奈他老娘伺侯过东宫刘太后,他本人又是武肖侯府的大管家,论官是个从四品。太后亲口下谕令,非让咱们在十天之内破案,故特前来拜恳武侍卫。”
武凤楼刚想说“这案子像大海捞针一样,十日之内如何破得了”,李鸣早自作主张地说:“请王公公回宫禀报太后,就说案子五天准能破!”
王承恩满怀高兴地带着吴孟明走了。
武凤楼气得指着李鸣怒斥道:“世上哪有你么夸口破案的?竟把十日限期改五天。要破你破,我不管。”
缺德十八手说:“看把大哥你气的,我可从来睡着都没有胡涂过。你今晚反正得去一趟慈悲庵,我想你会得到消息的。”
天到黄昏,由于东方绮珠公主不得不回东宫,去陪伴刘太后用膳,武凤楼也就提前出城来到了慈悲阉。此庵虽建于元代,只是规模太小了,一个大四合院,东、西、南、北各三大间,周围一圈红墙,只在正殿后盖有三间茅草屋,算作住持尼僧的起居静室。重新改回女装的乌指玉女,在月光之下看起来,更为俏丽诱人了。
武凤楼跟随阴冷月进入殿后的三间草房,果见自己那口五凤朝阳刀,悬挂在后壁上。他一方面佩服乌指玉女的敢说敢做,一方面也暗笑真是有钱能买鬼推魔,也不晓得慈悲庵中的老少尼姑,贪图了乌指玉女多少钱,竟整顿出一席极为精美的素菜,桌上还放有一瓶尚好的玫瑰露酒,以备武、阴二人饮用。
武凤楼虽然想不开,但对于吃饭,他倒没好坚拒。
酒过数巡之后,阴冷月玉面微红地幽然道:“君的惠然到来,恐与杨二的被杀有关。没有东宫刘太后的谕令,即君肯来赴约,也须在三更以后。”
武凤楼真诚地点了两下头。
乌指玉女阴冷月又说道:“刀悬壁上,任君自取。杀人者乃阴间秀才和左臂金刀,现仍奉命留在彰仪门内高升客栈里。”
说完,伸出玉手,指了指壁上悬挂的五凤朝阳刀。
武凤楼心中虽早存有李鸣的先入之言,也绝想不到乌指玉女会这么快就答应还给自己宝刀。这要换个别人,说不定真会乘机取下五凤朝阳刀,按址前去捕捉邱明、邱成两凶手。但他一来孤高性傲,二怕阴冷月有心试己,甚或刀上洒有三阳含阴草和五毒阎王藤,防人之心不可无。
就在武凤楼手按桌面,身化乳燕穿帘,晃身离开茅屋时,一条瘦小的身影,无巧不巧地正从门外射进来。
眼睁睁就要和武凤楼相撞时,不料那条瘦小人影竟能陡然一个云里翻,翩若惊鸿,柔若无骨地退出了屋门。
武凤楼脱口一声:“好身法!”然后才闪目向屋外的那人扫去。
只见在淡淡月光下,寂寂尼庵中,一个年约十三四岁、俊美绝伦、清秀无比的小女孩,正俏生生地站立在那,正上一眼、下一眼地仔细打量着武凤楼。
陡见乌指玉女惊喜无比地一闪而出,以极为亲切的口吻喊叫着:“小菊子,你总算偷着跑来找我了。师叔好吗?我师父他老人家好吗?”喊着,两条玉臂箕张,扑向那个俏丽的小女孩。
以乌指玉女的一身功力,又是喜极扑出,并且是和小女孩对面而立,竟一下子扑空了。
只见她小脸紧绷,冷若冰霜地向武凤楼娇喝道:“你是谁?”
武凤楼虽然不认识这个名叫小菊子的小女孩,但从乌指玉女阴冷月对她的那份亲热上,也不得不脱口答出:“在下武凤楼!”
小菊子听罢,左袖一抖,刷地甩出六颗晶莹夺目的珍珠来,并排成一、二、三,分成三个层次袭向武凤楼。
武凤楼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又碍着乌指玉女阴冷月,只得弹地凌空蹿起一丈多,闪避开俏丽小女孩的致命一击。
这就叫树欲静而风不息。武凤楼这一诚心闪让,反倒激出小菊子更为阴毒的暗器来。
只听她娇声嫩气一声:“打!”用倒撒满天星的狠毒手法,脱手撒出十三支锁心钉,化成一片寒芒,遍袭身在半空中的武凤楼周身。
武凤楼做梦也想不到,一个异常俊美秀丽的小女孩,手下这般阴狠,心肠毒如蛇蝎。气得他脱口一声:“好个狠毒的小妖精。”双臂虚虚一按,施展三师叔亲传的巧钻十三天,再次拔起七尺多,避开了十三支锁心钉。
小菊子两次出手落空,眼珠一转,故装吓得扭头就想跑。
半空中的武凤楼身化巨鸟投林,直扑逃跑的小菊子,嘴中还低喝一声:“看我废了你这小妖精!”
就在武凤楼出手一招神鹰逐鹿,眼看将要抓住小菊子的后背时,这个又贼又滑的小妖精,竟突然来了个狡兔翻滚,不光一下子侧转过身躯,并还飞起一招怀心腿,直踢武凤楼的气海穴。
说真的,身经百战的武凤楼,还真从来没见过这等心黑手狠的小丫头。气极之下,决心狠狠整治她一番。
一俟小菊子的怀心腿完全泛起,眼看快要踢实的一刹间,武凤楼这才蓦地出手。出手的那么及时,那么迅疾和那么准确,别看只是一招极为平常的探囊取物,一旦在武凤楼手下施出,可就大不相同了。
等到小菊子发现不妙时,早让武凤楼一把抓牢了脚骨拐,同时还暗暗用三成功力的五爪裂骨来。
连吓加疼的小菊子,一连串地娇呼:“求你千万别捏碎我的脚骨拐,那样我会残疾一辈子!求你千万别捏碎我的脚骨拐,那样我会残疾一辈子!”
武凤楼理也不理小菊子的苦苦哀求,反倒左手一探,抓住她的后领口,嘴中斥道:“小小年纪就阴狠,倒不如往墙上撞死你,也省得你阴狠一辈子。”
直吓得小菊子痛哭起来,武凤楼才轻轻放开她。
看起来小菊子对武凤楼还是不大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今天算你走运我倒霉,偏偏临来忘了换鞋子。我要真穿上嵌满金蝇珠的要命鞋,你这会早就去找阎王爷了。”
武凤楼一看时间不早了,真怕阴间秀才邱明兄弟二人挪了窝,忙向乌指玉女阴冷月道声“再见”,就弹地蹿出庵墙外走了。
气得小菊子柳腰一扭,嘴里还咕哝着:“这姓武的小子,硬敢不跟我再见,我非搅得他七晕八素不可。”
乌指玉女阴冷月一把没抓住,这个小姑奶奶还真的追赶下来了。
别看小菊子年岁幼小,武功实属不低。她也最受九幽黑姬阴海棠的宠信,还最得乌指玉女的爱怜,是阴冷月最为贴心的小妹妹。
当她一路追风逐电赶到彰仪门内高升客栈时,正好赶上武凤楼停身在阴间秀才邱明、左臂金刀邱成二人所住的客房门外。
这时,天色虽不太晚,小菊子倚仗身轻如燕、娇躯瘦小,卷屈在对面房顶,还真不会让人发现。
武凤楼当年暗护五皇子在凤阳祭奠皇陵时,和邱氏昆仲见过面。推开房门乍然一见下,几乎让武凤楼认不出。
看起来,他们混得不太好,简直快穷成乞丐了,怪不得能叫多尔衮用金钱收买下。
阴间秀才邱明和二弟左臂金刀邱成原系江湖飞贼出身。后因背得命案太多,才卖身投靠吴三桂的舅父祖大寿。
崇祯登基后,祖大寿被削职,哥儿俩只得重新流落江湖。最近,才被马长嘶所收买。
邱氏兄弟昨晚奉命杀人,自负活儿干得干净利索。绝想不到这么快,就被武凤楼给找到了。吃亏所住的客房,后面又没有窗户。情急之下,各自抽出刀剑来,妄想负隅顽抗。
武凤楼早先声夺人地斥责道:“凭你们俩的破铁烂铜,妄想企图挣扎,岂不是自速其死?倘能抛刀弃剑,跟我去打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