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吾,别那么说嘛。”他们对面的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看了藤真健司一眼:“谁让爷爷把公司的行使权都暂时移给健司才过世的呢?”
樱木只觉这些人讨厌之极,又见藤真健司一副忍气吞声的样子,心中便有火。看样子,这些应该是他家人吧,这么说也是贵族了?可怎么和藤真健司的气质差那么远?
“我们的房间在哪儿?”一直沉默的流川突然开口,藤真健司对他抱歉一笑,连忙引着二人上楼。
流川全不顾那些人诧异的目光,拉着樱木离去。
“看见没有?他的客人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那中年女子尖叫:“太没礼貌了!”
樱木心中明白,流川绝对是故意的。因为这样对那些讨厌的家伙来说是最好的回敬,反正他们俩只承认藤真健司是这里的主人就是了。
想明白之后;樱木咧嘴一笑,赞许地拍拍狐狸的肩膀,第一次发觉他恶劣的性子之中也有好可爱的地方。
藤真健司把花流二人带进了一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套房,这屋子非常宽畅,里面的摆设华丽却不落俗套,卧室里有两张大大的软床,纯白色的床单泛着微微的花香。
藤真健司笑道:“这是堡里最好的一间客房,因为这间屋子的窗子可以看到我们这儿最美的景色。二位,晚饭后月亮出来时便可以见到了。”
“为什么看景色还要有时间限制?”樱木不解。
藤真健司解释道:“马上你就会知道。”他转头对跟在他身后的花形透说道:“麻烦你替我……”
“我明白,藤真先生。”花形透微躬身:“您放心吧。”
藤真健司眼中有过一丝无奈,不过也习惯这个人永远公事公办的态度。
见藤真健司走后,樱木抓住花形透问道:“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花形透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告诉他们,那个中年妇人是藤真健司的姑姑——藤真雅,她身边的是他儿子——抛弃父性的藤真吾。而他们对面的那个女子是藤真健司同父异母的姐姐——藤真纪。
古堡里还有一位藤真家的人,是他们二人没见过的藤真庄,他是藤真健司的父亲。在樱木的不断追问下,花形透才勉强告诉他们藤真健司一家的情况。
原来藤真健司的母亲是法国名门的贵族小姐,这也是他爷爷藤真宣侧反对这一婚事的理由,他不想让他的儿子娶个外国女人来破坏家庭的血统。不过由于藤真庄的坚持加上藤真健司的母亲身分也不差所以他才勉强同意。尽管不喜欢她,不过藤真宣侧最爱他这个孙子。
因为藤真健司不仅是他的嫡系孙子,还很听话、懂事。
藤真家的祖先曾受到天皇的封赐,是一直保留着名号的汉臣贵族。不过转辗至今,却不得不靠着经商来维持家族庞大的开销。
藤真宣侧拥有一家很大的投资公司,他从小培养藤真健司,因为他儿子藤真庄有心脏病也不是做生意的料。藤真宣侧请最好的老师来教藤真健司,让他在家里通过网络会议掌控公司的一切,由于极喜欢这个孙子他一直不大愿意让藤真健司外出。
而藤真健司是个很孝顺的人,也就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上月藤真宣侧突然去世。这个原来表面上和睦的家就乱了,因为那份让人不敢想象的庞大财产现在没有一个人可以继承。
因为藤真宣侧的遗嘱很奇怪,他写道:他的亲人无论是谁,只要留在这古堡十年就可以得到他的财产,否则就捐献给卫生组织与戒毒研究所。不过在十年之内,暂由藤真健司管理公司的事务。
换句话说,藤真健司家的土地、珍奇古董、现金以及房产那些人都没份,他们现在正靠着藤真健司所经营的公司过活。
樱木总算是清楚他们那些人为什么会痛恨被藤真宣侧另眼相看的藤真健司,可是他们这些驻虫,到现在还靠藤真健司养活,还要那样挖苦他,樱木跺跺脚便想发火。
“喂,我说。”流川淡淡地横了樱木一眼:“我们又不是他家的人别插手别人的家事,别忘了我们来这儿的目的。”
樱木泄了气,花形透说完后礼貌地退了出去,顺手替他们关上门。
“狐狸,你刚才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是不是那老头子留恋人间舍不得走?”
“没有。我没感到什么。”
樱木急道:“怎么可能,藤真是不会骗人的,你看仔细了?”
“你的意思是怀疑我的能力?”流川冷冷地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樱木冲到他身旁按住流川的肩膀叫道:“也许是那老头子太厉害了?”
“不可能。”流川起身一把将在他面前打转的樱木推得老远,径直走了出去。
樱木一愣只好跟上流川的脚步。
晚饭非常沉闷,不过花流二人还是看见了藤真健司的父亲。这位中年人色不大好,有些不健康地发青,不过却很有礼貌,身材也不高,不像他父亲。
流川刚才走遍整个古堡的时候看到过藤真宣侧的画像,他是个高大威武的老人。幸好藤真健司不像他,否则这种模样可不讨人喜欢。
不过现在吃饭时,藤真家那些人的嘴还是闲不住。
果然在上点心时那个藤真吾就发话了:“舅舅,你什么事也不管倒享清福,不过总该让我在公司里担任一个职位吧,你儿子一个人也很辛苦嘛。”
“爷爷曾严令不许你进入公司。”不等藤真庄说话,一旁的藤真纪便刻薄地接口说道:“即使你姓藤真,你也是你妈妈与外面男人偷情所生下的孩子,爷爷不会让你得到我们家任何好处。这点大家都知道,可不是我帮着健司。”她的语音拖得长长的,不怀好意地轻笑着。
“你什么意思?”藤真吾恼羞成怒:“别以为你和爷爷的律师勾搭上你就可以捞到什么甜头。”
“太失礼了!”藤真纪说道,离开了饭桌。
樱木讶然,这女人居然是花形透的女友?
那个英俊的律师大哥看上去还挺不错,受得了这个蛮横的女人么?不过现在安心吃饭的也只有藤真庄与流川了,樱木有些佩服流川可以什么都不管还吃得下去。
晚饭后,樱木与流川回到了客房,樱木有些无聊地站在窗口眺望风景:“远处还可以看见海呢。”
流川来到他身边,顺眼看过去:在他们面前那片森林的尽头是一片深蓝的大海,如绸缎般地闪耀着它悲哀的美丽。
这时天已快黑了,樱木惊叹那大海壮阔的同时却发觉一轮明月已慢慢爬上他们正对面的山头。在那一瞬间,樱木与流川俩人都忍不住‘噫'了一声——因为太美了!
他们眼中的月亮慢慢展现出它柔和光彩的同时,那片已成黑色的森林在月色的照耀下发出了罕见的银色光芒,不知是森林旁边的湖水映射月亮的光华洒在树木上、还是这种奇特的树木在晚上会呼应月光散发银色的光芒?总之眼前是让人不可置信的奇景,不过它却真实地、缓慢地随着月亮的上升而呈现在樱木与流川眼前。
最后,那一片宽阔的森林全部披上为洁白的银色纱衣,温柔地耀进两人的眼帘。
“好美哦。”樱木有些不相信这世上竟会有这样的景观,“难怪藤真说要月亮出来时才能看见。”
“是银叶林。”流川喃喃地说:“这个地方居然有银叶林?”
“银叶?那是什么?”
“传闻种下这在黑夜里还能够闪闪发光的银叶树,正是不幸女神。她为哀悼死去的恋人所掉下的泪水滋润树木,所以才长出银色的叶子,拥有它的人会受到她的诅咒。”
“少来了,你这狐狸的故事就是多。”樱木笑道:“你可不可以别老是这样……”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了深蓝的夜幕。
这声音惊恐、绝望地在古堡上空回荡着,让樱木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是藤真纪。”流川记得她的声音:“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两人迅速跑向声音的来源,在偏厅的小茶室里,藤真纪面无人色,浑身发抖,几个粗壮的佣人好不容易才按住她,让她不再抓狂扭动。
流川抬眼看去,藤真家的人除了藤真庄都来了。
花形透躺在地上,头部向下,藤真纪用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她旁边的仆人忙着替她按摩、擦汗。流川眉一皱,上前探了花形透的鼻息与脉搏,没了?他死了?
流川起身对藤真健司摇摇头,他可以看见在他眼中的不相信与极度的悲哀,可是他却马上忍住了。流川叹了口气,那是藤真健司的教养所致。他转头再看过去,一边的藤真雅母子眼中全是幸灾乐祸之色。
这么明显?看样子应该他们应该不是凶手。流川皱皱眉,这对母子比所有人都先赶到,而且似乎他们对花形透的死还挺高兴的,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现在唯一可以询问的便是一直与花形透在一块的这个女人。
“打电话报警。”流川沉声对藤真健司说道,藤真健司定定神转身去打电话。樱木陪他去了,他不放心藤真健司在这种时候一个人单独行动。同时他也明白藤真健司此时心中肯定很痛,因为他可以看出藤真健司对花形透有一种很信任的感情。
流川走到藤真纪身边,把手放到她额上:“安静。”
他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显得极为柔和:“没事了。”
直视着流川的眼睛,藤真纪慢慢平静下来,眼神也不再凌乱,只是呆呆地看着流川。
“告诉我,你刚才看见了什么?”流川以一种从未在他口出说出的温和语声问道,这样清柔的语音让藤真纪闭了一下眼,她终于慢慢平静下来,接着便目光空洞地对着流川缓缓开口:“我站在花形对面和他说话,看着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然后他,他就倒了下去,嘴里流了好多血……”
流川看着地上的花形透,他是中毒死的,嘴角边还有黑色的血迹。他抬头再看了桌上花色一样的茶杯,若是眼前这女人先喝那茶,死的会是她。是什么人这样做?他有什么目的?
“我刚刚听到你们在吵架。”藤真吾盯着藤真纪:“该不会有什么隐情吧?”
“我没有。”藤真纪一下子激动地尖叫:“我没杀他,不是我杀的,我没杀他啊!”
“没有人说你是凶手。”流川安抚着她,回头横了藤真吾一眼,这个人插什么嘴?他刚刚才把藤真纪催眠。
“你们在争什么?”流川慢慢地问。
“我要他不向外界公布爷爷的遗嘱。”藤真纪终于在他的安抚之中再次平静下来,缓缓开口:“我要他烧了它,这样我还可以得到一份财产。”
原来这遗嘱的执行人是花形透?
流川收回他放在在藤真纪额上的手:“你好好休息一下。”藤真纪怔怔地看着他,终于闭上眼。
“看不出你还有这一手?”藤真吾恶意地盯着流川说道:“健司的朋友果然都和他一样古怪。”
“阿吾,不要在外人面前说这个。”藤真雅尖声尖气地叫道。
“怕什么?反正他们姐弟俩都怪怪的,如果花形透不是爷爷的专属律师,她会与他交往吗?健司会去和他做朋友吗?”
“够了,阿吾。”藤真雅打断她儿子的话:“我累了,回去睡吧。”
藤真吾听话地扶着她回去了。
流川在心里冷笑一下,他看得出来,这对母子非常冷酷,这时还不忘挑拨离间。
“已打了电话。不过警察最早也要明早才能赶来。”这时,樱木走进来对流川说道。
藤真健司看到花形透一动不动倒在地上的情形,眼圈突地一红,打算上前去搬动他的尸体。
“别动!”流川大喝:“等警察来了再说。”
藤真健司低下头:“我只是不愿意让他这样一直躺在地面上。”
对于这种情况,流川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安慰人的话他从来可说产好。
樱木劝藤真健司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