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愕然。
容恬被人赞扬仰慕的时候实在太多了,凤鸣还是第一次直接从别人的口里听见容恬不够资格的话。
可见萧纵想要的继承人,是剑术天才中的天才。这样高难度,摇曳夫人生不出来也无可厚非。
容恬的表情一点也不尴尬,似乎这话他早就听萧纵说过很多次了。
「然后,我萧纵挑选的女人何等聪明,天下人对她恨之入骨的很多,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人能奈何得了她。你们的诡计骗不过她。」
「但容恬身上的毒一定要解啊!」
萧纵脸上忽然溢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反问凤鸣,「为什么一定要解?」
凤鸣张张嘴巴,「因为……」不能肌肤相亲,那简直是生不如死。
萧纵道:「情人血之毒对容恬有益无害。远离情爱荒嬉,专心一致,他的剑术可望再有进步,虽然仍不能超越我,但足以对付其它人了。」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怎么绕到这上面去了?
安荷的命真不好,不但母亲下毒害人,连父亲也是一个夹缠不清的。
凤鸣头又开始发疼,咬牙道:「剑术进步有什么用?容恬身为西雷王,护卫成千上万,才不需要成为什么剑术大师。」
「那么身为西雷王,要统一天下,创立不朽功业,更需要专心一致,不受情爱羁绊。你如果真的希望容恬成就大志,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办。」
萧纵平日话不多,较量起来话锋居然比他的剑还凌厉。凤鸣被他这样一驳,一时哑然。
容恬忽然开口,「如果说人生只能把精力集中到一件最重要的事上,那么我宁愿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在凤鸣身上。天下和凤鸣,必须选择的话,我会选择凤鸣。」
凤鸣心猛地一跳,整张脸涨红起来。
萧纵不料容恬会说出这样不智的话,对容恬的话深不以为然,用可惜的眼神看着容恬,「西雷王是聪明人,为什么竟沉迷情爱肉欲?」
容恬从容道:「沉迷是一件坏事吗?我沉迷于凤鸣就像先生沉迷于剑道。我选择凤鸣就像先生在剑道和摇曳夫人之间,选择了剑道一样。」
萧圣师嗤道:「区区清爱,怎么可以和剑道相比?」
「情爱和剑道当然可以相比。不管我们怎么选择,选择了什么,其实都是为了我们自己的满足。先生觉得剑道比摇曳夫人更可以使自己感到满足,我觉得凤鸣比天下更可以使我感到满足。人的欲望不过如此,所以选择五花八门,不身在其中,旁人根本无法理解。」容恬稍停,又道:「先生对于剑道的执着,不是也有很多人不能理解吗?至少摇曳夫人,她就无法理解。」
此话正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连萧纵也答不出来了。
凤鸣差点要鼓起掌来,容恬侃侃而谈的风度真是迷死人了,要不是情人血,他一定扑上去狠狠亲他两下。
萧纵低头想了想,失笑道:「你辩才极佳,又有什么用?摇曳对我追求剑术之道会生出大碍,我是不会答应娶她的。你们自己的事,自己想去吧。」
挥挥袖,竟转入房内,再也没有出来。
凤鸣奇怪地看着他施施然走掉,瞪大眼睛,看着已经消失了萧纵背影的空空如也的过道,又回过头来看看容恬,摊手问,「这算怎样?」
「不算怎样。」容恬对萧纵出手帮忙这事本来就不大抱有希望,所以失望也不大,「先生不会帮我们对付摇曳夫人的。」
「那解药……」
「解药要我们自己想办法?」
「他真的这么狠心?」凤鸣话一出口,已经知道自己问得多余。
一个连自己刚刚出生的儿子都可以不要的男人,又怎么会为了徒弟不能和情人肌肤相亲而去娶一个不想要的女人?
两人在客厅里沉默了半天。
凤鸣又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摇曳夫人?」
容恬摇头,「如果连先生都夸赞她的本事,那么这个女人绝不好对付。」
「萧圣师又不肯合作,看来想假结婚先骗解药也是无望的了。不知道她武功如何,如果她在附近,是否可以生擒到?」
容恬苦笑着问,「生擒到她又怎样?你能用刑逼她拿出解药?」
条条死路,凤鸣觉得自己的头快炸开了,不由可怜兮兮地看着容恬。
要换了平时,只要看他这副可怜的模样,容恬早过来搂着他轻怜蜜爱了,此刻容恬却唯恐躲之不及,赶紧走开两步,对凤鸣道:「记得时刻提醒我不要碰你,一个指头都不能碰。」
凤鸣郁闷得几乎想大吼一顿,垂头丧气的耸搭着脑袋问,「这个毒一定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解。」
「毒是解不了的。不过确实有一个方法可以让我们日后可以继续肌肤相亲。」
凤鸣精神大振,「你怎么不早说。」
「只要我们不再彼此深爱,触碰就不会导致毒发,因为情人血的毒性,只针对中毒者的情人。」
这个方法几乎让凤鸣晕过去,刚刚振作起来的精神立即溜得无影无踪,有气无力道:「那还不如死掉算了。」
容恬也同样有气无力,「嗯,还不如死掉算了。」
语气和凤鸣一模一样。
凤鸣见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作弄人,心情大坏,正想把容恬臭骂一顿,抬头一看,容恬脸上一丝说笑的痕迹都没有,竟真的和他一样垂头丧气,郁闷非常。
「你放心,」半晌,凤鸣握拳,从齿间挤道:「就算上刀山下火海,飞天遁地,找孙猴子观音菩萨耶稣大帝,请教爱因斯坦牛顿马克思,我也一定——要让萧纵娶摇曳夫人!」
集合我上下五千年的知识精髓,会斗不过你区区一个老剑客?
还是一个无心无肺抛妻弃子的老剑客。
老天一定站在我这边!
第九章
回到自己的寝院中时,天已经微微发亮。
环绕着中央偌大正屋的小矮房一间连着一间,昏黄的灯光从窗里幽幽透出来,仿佛所有人都一夜无眠。
容恬和凤鸣一跨进院子,秋蓝和秋星、秋月呼啦啦的从正屋里赶了出来,每个人表情既沉重又期待的看着他们。
凤鸣猜想她们已经从烈儿那里知道了他们曾去和萧纵会面,对她们摇摇头。
众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如果萧纵不肯答应婚事,要从摇曳夫人那里拿到解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容恬大步跨进正屋,挺直身子让秋月姐妹为自己宽衣,沉声问:「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秋月小心翼翼答道,「怎么敢随便告诉别人?侍女里只有三个知道,容虎和烈儿不会多嘴的。」
容恬「嗯」了一声,低头沉思。
秋蓝拉了凤鸣进房,为他在另一处换衣,一不小心,眼泪滑了出来。
凤鸣安慰道:「不要担心,容恬说这个毒比漫摄好一点,只要不和爱侣肌肤相亲,不会立即死人。」
秋蓝咬着唇,嘤嘤哭了起来。
凤鸣最怕看侍女们的眼泪,连忙举手投降:「不要哭,不要哭!要哭也该是我哭吧?」
秋蓝把头摇了两下,这才揉着眼睛道:「我是恨容虎没用,大王信任他,才把鸣王交给他,他是怎么保护的?我再也不要理会他了。」
这下容虎可倒大楣了……
凤鸣苦笑:「这和容虎有什么关系?谁也没想到媚姬那边居然会出问题。不过她也只是思念故国繁佳,对三公主于心不忍罢了。」
秋蓝收了哭声,低头帮凤鸣换了衣服,又半跪下开始为凤鸣捶腿,悄声问:「鸣王不出去见大王吗?」
凤鸣英气勃勃的脸此刻皱得像个苦瓜似的,「我一见他就忍不住想摸摸他。唉,从前可以随便摸,倒不觉得有什么好处,现在一中了这个该死的毒,反而总是情不自禁的想感受一下他的温度。仅是刚刚走回来那么一小段路,就不知道忍得多么辛苦……」
秋蓝惊道:「鸣王千万要忍住,听说这个摇曳夫人的毒术惊人,情人血害死过不少情侣,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个我知道……」凤鸣点点头。
「那现在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想个办法逼萧圣师娶摇曳夫人。」
「逼?」秋蓝也听过萧纵的名头,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圆圆,「怎么逼?」
凤鸣也正为这个头疼,挠头道:「现在脑子乱糟糟的,我要睡一下才能思考。」
秋蓝也赞同,「乱了一个晚上确实应该休息,鸣王身子又弱。」
门帘忽然掀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探了进来。
「大王呢?」秋蓝停了手,站起来问。
「大王换了外衣,说要出去走动一下,想一些事。」秋月跨进来,「大王说鸣王大病初愈,不可以受累,要我们过来侍候。」
秋星照实禀报:「大王吩咐,命鸣王睡到中午才起来。」
两人手脚麻利的铺好了床,雪白的软锦铺在华丽的床单上。秋蓝挑了一个又大又软的大抱枕放在床头,挑好被子,让凤鸣愁眉苦脸的爬上来。
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庆鼎的人头,还有博陵三公主等人的脸,其中一个模模糊糊的女人背影,似乎是摇曳夫人。
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出名自负执拗的萧圣师娶一个他曾经抛弃的女人?
秋星遵照容恬的吩咐,早就在茶水里面放了安睡药。凤鸣虽然满腹忧思,终于还是恍恍惚惚睡去了。
知道太阳过了中线,凤鸣才睁开眼睛,开口就嚷,「容恬!容恬在哪!」
秋蓝伏在床边,听见声响,直起身来揉揉眼睛,「鸣王醒了?大王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回来?」凤鸣掀开被子,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急匆匆的道:「快点找他回来。咦?只有你一个,秋月她们呢?」
古代的贵族服装繁琐之极,他到现在还是不大弄得清楚。
秋蓝走过来,细致地一样一样帮他套上,边道:「秋月照顾采锵去了。秋星则是被烈儿找了出去。鸣王急着找大王干什么?」
凤鸣正兴奋,忍不住嘿嘿笑起来,「难怪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一直在想怎么逼萧圣师娶摇曳夫人,忽然做了一个梦,梦见他为了一样东西,苦苦哀求我,什么要求他都愿意答应。」
秋蓝还没有问明白,帘子就被人掀了起来。
凤鸣抬头一看,双眼大亮,「容恬,我终于想到了。」
「我也想到了!」
两人同时叫了这样一句,又同时愣了一下,凤鸣对着容恬大眼瞪小眼道:「你想到了什么?」
容恬先不回答凤鸣的问题,转头对秋蓝命道:「你先退下。」
等秋蓝出去了,屋子只剩凤鸣和他,容恬才走了过来,在凤鸣面前三尺处不舍地停住,低声道:「我想到了,只要命人为我制作贴肉紧致的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