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变成爱过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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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变成爱过的时候-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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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公司最近总是很忙,梁毅数钱数得头晕。他从小就有一个理想,希望每天什么事情也不用做,就是坐在那里哗啦啦地数钱。长大以后,他的理想真的实现了,他做了一名现金会计。每天都那么哗啦啦地数啊数,却没有一张是自己的。他去茶水间,倒一杯冰水清醒一下,实在受不了那刺激。小沫也过来了,眼睛红红的。梁毅本来想闪出去,可是他听见她在身后说:“梁毅,下班之后你能送我回家吗?”梁毅吓到了,一口气喝完一大杯冰水,然后说:“能。”
公司楼下,梁毅等到小沫。梁毅说:“快走吧,等一下赶上下班高峰,地铁会挤死人的。”小沫看看表说:“才5点20,你陪我走回去吧。”从公司到小沫住的地方有五站路,两个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小沫问梁毅:“我听他们说,你暗恋我,对不对?”梁毅笑笑,点点头。小沫坏笑:“暗恋是很伤身体的哦,现在我失恋了,我允许你追求我啊。”
小沫问梁毅:“你准备拿什么喜欢我?”梁毅说:“我的心啊,我走路的时候都走在你的左边,这样就可以离你的心近一些。”小沫白他一眼说:“心有什么用,心能当房子住吗,能当车开吗?”梁毅有些难过:“车子和房子我可以买啊,可以按揭啊。”小沫还是白他:“按揭,就是每个月把你按在银行门口揭掉你一层皮。”梁毅说:“我不怕,我皮厚。”小沫还想白他,梁毅已经抢着说:“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你却用它翻白眼。”
3.
好几个晚上,梁毅都睡不着,他有些想念小沫,想得人特别烦躁。关上门,关上灯,音乐开到最大声,左手梁咏琪,右手邱淑贞,扮完了护士扮医生。暗恋,好像真的像小沫说的那样,很伤身体。所以有一天,梁毅送小沫到楼下之后,磨蹭着不想走。他说:“小沫,我们一起创造人类吧。”小沫坏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是文艺片呢,原来也是三级片。”
小沫躺在梁毅怀里,拧他的耳朵,拧他的鼻子,拧他的嘴巴,像是拧着一个发条。梁毅说:“你把发条拧那么死,我运动起来可就停不住哦,到时候,不知道谁又要抓栏杆,撕床单。”
小沫羞死了,使劲地掐他。梁毅招架不住,跳起来躲进卫生间。卫生间的镜子下面放着小沫的瑞士表,梁毅恨得牙痒痒,随手拿起来就扔进了马桶,冲掉。他看见镜子里,自己的鼻子都被小沫拧得红了,酸酸的。
第二天下班,梁毅没有和小沫一起回家,他又跑去了上次的那家表行。银行卡里,是他准备付首期的六万块,可是同事劝他,千万别按揭,月供越伤心。于是,他想买一块金表。表行的服务生爱搭不搭的,有人悄悄在说:“不要理他,上次就是这个人,所有的表都戴一遍,却什么也不买。”
                  
钻或石 能不能两个都要(2)
地铁车厢里真的是挤死人,别说怀孕的能挤流产了,估计流产了的都能挤怀孕了。旁边那个女孩子老是在梁毅身边蹭来蹭去。梁毅就难过,长一张翻版Rain的脸真麻烦,走到哪里都被人吃豆腐。
4.
梁毅赶到小沫住的地方,小沫还没有睡,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开着,地上一片狼藉。梁毅来不及问怎么了,小沫就从柜子下面蹦出来喊:“梁毅,是不是你拿了我放在卫生间的表了。”梁毅笑呵呵地说:“没有啊。”小沫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地哭出来。
梁毅问:“你是难过丢了几千块,还是难过那是他送给你的。”小沫说:“都是。”梁毅说:“是我丢进马桶冲掉了,看见它就来气,不过我丢你一块几千的,还你一块几万的。”梁毅去翻背包,才发现,什么时候包已经被拉开了,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想起地铁车厢里在他旁边挤啊挤的那个女孩子,她把他的表挤走了。
小沫站起来,抓起客厅的椅子就朝卫生间跑,轰隆一声把马桶砸得稀烂。梁毅还在翻着他的包,小沫抱着椅子朝他砸过来:“你他妈的别再演戏了,你走,你滚。”
梁毅没有走,他在小沫家楼下的小酒馆喝酒,他还听得见小沫在楼上哭,大声地喊另一个男人的名字,骂他祖宗十八代。梁毅知道她不是在哭那块表,她是在哭那个男人。她说那个男人是混蛋,乌龟,王八蛋,他骗走了她七年的青春。她恨他,恨到牙痒痒,恨到骨头里,恨到忘不掉。梁毅也哭了,喝了一瓶又一瓶,还在嚷嚷着喊:“老板,给我来二斤真爱,我打包回家喂狗。”
5.
梁毅再去那个表行的时候,服务生比沙漠还热情。梁毅问:“买表可以按揭吗?”服务生笑坏了:“当然不可以。”梁毅又问:“那你能帮我证明,半个月之前,我的确在这里买过表吗?”服务生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
梁毅带着服务生在公司楼下等到小沫。他说:“我真的买过一块表给你,不信你问他。”小沫说:“行了行了,我相信你。”他们又一起往回走。小沫说:“梁毅,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还不起。”梁毅说:“我不要你还。”小沫说:“可是我要结婚了,很突然是吧,家里人安排的,那个人有车有房有自己的公司,他能给我安定。”梁毅说:“那你喜欢过我吗?”小沫说:“喜欢过,可是钻和石,我不能两个都要,所以,我宁愿躲在宝马里面哭,也不愿坐在单车后面笑。”
小沫的婚礼,部门的同事都去参加了,只有梁毅主动要求留下来值班。他坐在办公室里,把一沓一沓的人民币放进点钞机,听那哗啦啦流过的声音。他觉得一定有些什么,随着哗啦啦的钞票流走了。
梁毅辞职了,因为老是在茶水间或是公司楼下遇见小沫,是一件让他特别难过的事情。以前每次叫她小沫的时候,他都会想到一个幸福的词语,相濡以沫,却不知道后面还有一句,不如相忘于江湖。走的那天,他在火车站给小沫发了一条短信。他说:“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你和他在一起不幸福,一定要记得回来找我,哪怕我已经老得走不动了,也一定会带你私奔。”
6.
感情,就像是两个人在拉猴皮筋,疼的永远是后撒手的那一个,梁毅一疼就疼了好多年。这些年,他辗转了许多地方,做过很多工作。后来,他开始捣腾手表,从仿冒开始,越做越大,有了表行,有了车,有了房。
有一天,他去巡店,店里的员工告诉他,那边有个客户好麻烦。江诗丹顿,百达翡丽,欧米茄,卡地亚,每一款都戴一遍,却又不买。梁毅走过去,就看见小沫了。他曾无数次设想过,有一天他们再见面的场景,却都不是今天的样子,眼泪流得那么凶,像是心缺了口,汹涌的悲伤。
他问:“这些年,你和他还好吗”小沫说:“我们结婚半个月就离婚了。”梁毅问:“为什么?”小沫说:“因为我结婚半个月之后就怀孕了,孩子不是他的,是你的。”梁毅说:“那你怎么不找我。”小沫说:“找了,找不到。”梁毅问:“那孩子呢?”小沫说:“流产了,挤车的时候挤的,要是生下来的话,估计都能打酱油了。”
                  
钻或石 能不能两个都要(3)
梁毅想说:“我有钱了,你回来吧。”可是店里的员工却在喊:“许总,您太太和儿子在车上等得急了,问您什么时候走。”梁毅不知道说什么。有人说,没缘份的人最可怜,就像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也不会相交,却不知道,最可怜的是有缘无份的人,就像是交叉线,明明有过交集,却又相互远离,越走越远。
小沫说:“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随便看看。”梁毅走的时候,特别吩咐店里所有的员工:“这里的表,随便小沫挑,因为,我曾经欠她一块表。”
不爱我,杀了你。我宁愿在心底将你凌迟千遍,也不愿自己爱到生不如死。
                  
相别路安魂里4号(1)
1.
相别路安魂里4号,等了半天,房东太太才过来。那是一处旧旧暗暗的老祖屋,隐掩在两排葱郁的杉树林后面。应该是很久都没有房客来住了,戴着厚眼镜的老太太投了好几次都打不开那把锈迹班驳的大锁,推得门咯吱咯吱一阵乱响,爬过门楼的藤兰扑扑地落了一地。我走近,想要帮忙,可是老太太却执拗得很,硬是打开了门。阳光照进来,尘土翻翻腾腾。
老太太站在屋子中央,呼啦掀开蒙在沙发上的白床单,招呼我过来坐。我看见因为惊吓而四处乱窜的蜘蛛和蟑螂,连忙蹦开去,刚好撞到门边一扇破裂的穿衣镜,一回头,被自己吓了一跳。老太太推了推眼镜,呵呵地笑出声来,也许因为是缺了牙,整个脸都纠结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在哭。
房子有三间,两边是房间,中间是客厅。头顶,好几处天花板都脱落了,漏出黑漆漆的窟窿,有蜘蛛拖着长长的丝垂下来,来回摇晃,像是荡秋千。客厅的墙壁上挂着几面油漆剥落的像框,里面嵌满黯了色的黑白照片。老太太指着照片上的人一一介绍:“左边那个是我先生,早几年就去世了,右边那个是我,中间那个张开双臂抱着我们脑袋的,是我们的女儿。”我凑近看,照片已经泛黄,有水渍拖着长长的痕迹从眉心一直划过眼角,像是哭泣。
老太太要走了,她擦亮相框玻璃,看得出她很是留恋。临出门的时候,我听见她喃喃地说:“老宅子要多住住才有人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已经是傍晚了,夕阳把小院子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红彤彤的,格外的亮。那些茂盛的植物在风里翻翻腾腾,老太太颤颤抖抖地走,却一转眼就消失在一大片夹竹桃的后面,像是被夕阳融掉了。
2.
我直挺挺地躺在那张巨大无比的绣床上,藉着窗外清冷的月光看头顶床栏上雕刻的喜鹊,梅树,荷花,鸳鸯,全都灰扑扑的。我不敢动,动一下,绣床便嘎嘎地响不停,刺耳的声音,在黑暗里那样的空洞和凄厉。我有点后悔贪图便宜租这样破旧偏远的老祖屋了,也许老太太只是为了给房子增加一些人气,可是她错了,因为现在我已经吓得不敢呼吸了。
房子太大了,从床到窗子隔着空荡荡的距离,外面的树影透过破落的窗户投下摇晃不定的树影。起风了,突然一声巨响,是撕裂的声音,一扇窗子因为年久失修,扯着藤蔓轰隆塌下来,砸在屋檐下一排茂盛的花盆上,又是一阵凌乱的碎响。那种花也诡异,没有叶子,细瘦的绿色茎,血红蜷曲的花瓣。因为被窗子砸得凌乱,惨白的月光里,像是匍地而行的鲜血,四处流散。
我把脸蒙进被子里,风呼呼地刮着,扯着檐角垂下的藤蔓一遍遍抽打另外一扇窗,像是有人在一下一下地扣击。我在心里唱着歌,缓解紧张到极点的情绪。是梁静茹的《勇气》,上次在苏州乐园玩跳楼机我也是唱这首歌。
可是就在这一刻,窗外突然响起歌声:我们都需要勇气,才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那个声音嘶哑地夹杂在呼啸的风声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天啦,这是谁,居然在唱我心里想要唱的歌,我明明唱得很小声很小声,连我自己都听不清。
我鼓起勇气,掀开被角,又是轰隆一声响,另一扇窗子也塌下来了。歌声嘎然而止。月光里,我看见一个长风衣的身影,远远地伸长了脑袋朝窗口张望着,高大的杉树林投下重重的阴影,我看不清他的脸。我想,刚刚一定是他在唱歌吧,多巧,居然就是我心底唱的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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