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你会成为帝朗司大陆上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君王。
阴郁笼罩天空的清晨,封旗问夏尔:「你会永远跟随我吗,夏尔?」
「我会的,王子殿下。」
「你会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吗?」
「只要这是您的旨意。」
「假如这不是我的旨意呢?」
「那臣……不会做任何违逆殿下旨意的事。」
宫殿内外的空气凝固在剎那。
封旗沉默,牙齿里磨出的话低沉无比:「我不需要。」他昂起头,高傲地俯视即将被他用血染红的大地。
「我不需要……」
用王令得到的伴侣,可以是任何人,唯独夏尔。
封旗骄傲地拒绝了夏尔的温顺,就像夏尔温顺地拒绝了封旗的骄傲。
从此后,不再允许放任自己的感情,封旗把自己埋葬在伟大的君王的冢中。
夏尔依然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封旗收回自己的凝视。压抑的血性通过所有人最希望的方向发泄。
十五岁,封旗登上王位。
「随我征战四方吧,夏尔。」
出征的前一天,夏尔被秘密传进王宫深处,上一任王修养的住所。
「夏尔,你将随着你的王征服这片大陆。」已经退位的老索尔王病倒在床:「你的王,将成为帝朗司最伟大的君王。」
夏尔静静跪在床头。
「伟大的王永远是孤独的,明白吗,夏尔?」
「伟大的王,是无法找到足以与他并肩的人的。」
「假如可以找到的话,他将再也不是独一无二的王者。」
老索尔王问:「你认为自己有足以站在他身旁的资格吗?」
「没有人能站在王身旁,」夏尔用没有起伏的语调回答:「臣会永远站在王的身后。」
没有人知道夏尔与老索尔王的约定。
夏尔,他永远不肯和封旗并肩,在战场上,他喜欢冲前,用身躯为封旗开路,或者坠后,远远仰慕他的君王。
他鲜红的披风、温柔的笑容、银色飘逸的长发,拒绝封旗。
骄傲的王聪明的意识到这点,他深深地怨恨着,甚至当他挥剑砍下敌人的头颅时,会想象飞溅到脸上的鲜血属于夏尔。
封旗的尊严被沉默地践踏,封旗的邀请被无情地拒绝。索尔族的王越来越噬血,他的名字能让婴儿停止啼哭,他的战马踏破三十五族的故乡,卷起漫天血花。
「作为我的臣子,用你的残忍取悦我吧。」
「尽情的杀戮,尽情的享受,这是我对你的赏赐。」
剑下,生灵涂炭,十里沉浸着悲歌的枯骨。
索尔族最美丽的红衣将军,跟随着王,蜕变为沙场上令人色变的恶魔。
金银珠宝和希罕的兵器,甚至重要的兵权,毫不吝啬地赏赐给夏尔。封旗无情地看着夏尔澄清的眸子变得如自己般冰冷。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夏尔。」
「我将永远追随您,我的王。」
庆功宴上,当着众臣的面,彼此温柔地碰杯。
这亲近至高无上的王者的虚无荣誉交给你,我的夏尔。
这成就帝朗司大陆最完美基业的重任交给你,我的王。
凝视中,彼此悲叹着心照不宣。
封旗并非毫无破绽,假如真的没有破绽,他永远不会触碰夏尔这道明知道揭开就会痛彻心扉的伤口。
可他揭开了。
征服三十四族的最后一场羽圆大战中,当他看见夏尔在战场上被染红的胸膛时,他不再是至高无上、算无遗策的沈着的王。
惊呼着,他抱住夏尔。
血将夏尔染得如此美丽,像即将飞回天际的神祈。
「不,不!」封旗的怒吼震散敌人的魂魄。
夏尔微微睁开眼睛,那一瞬间他的誓言被鲜血掩盖,他依依不舍的目光勾动封旗坚韧如钢丝的神经。
杀光敌人,大胜的封旗风一般策马,抱着夏尔闯进羽圆大帐。
他揭开了,他不敢触碰的伤口。
别拒绝,别拒绝我。他疯狂地撕开夏尔的战袍,他美丽的银色的鸟儿,被鲜血淋淋压在他的身下。
别拒绝,别拒绝我。
分开白皙的腿,忘记君臣的身份,和我一起遨游。
十指穿过银色的长发,唇追逐到胸前的突起。被撕成碎片的战袍,散落四方。
别拒绝我。
轻吻。
额头、耳际、唇、颈侧………轻重不一、或急或缓地吻,
「夏尔,我的夏尔……」封旗粗暴而温柔地拥抱令夏尔终身难忘。
有生以来,第一次,不加掩饰地暴露自己的内心。
爱我,而不是追随我。
站在我的身旁,而不是身后。
血,从胸膛的伤口涌出,从占据身体的入口处涌出。
「夏尔,夏尔……」
强硬地占据了身下人的呼吸和脉搏,封旗用尽生命的力量祈求地望着夏尔。
别拒绝我。
我不能,用王令换来一个爱人;我不能,用手上的剑,杀戮的手,触摸应该属于我的爱情。
给我,把你的爱完整无缺的给我。
给予与夺取,差了天和地的距离。
夏尔粗重地喘息,他温驯地目光没有片刻离开封旗的脸。我的鲜血,尽情的流淌吧,让这淡淡的腥味,永远留在王的身上。
帝朗司大陆,是鲜血铸造的大陆,这片土地每一寸都因为鲜血的浇灌而肥沃。
我不在乎,即使是用自己的鲜血,我也不在乎。
我的王,我噬血的王,我注定孤独的王。
「王,王……」
拱起腰肢,迎合强大的侵入。夏尔不惜释放自己的媚态,如他吝啬开放自己内心的渴望。
王,王,我发过誓,要永远站在你的身后。
没有人能站在你身旁,我孤独的王。举世无双的功业需要牺牲,牺牲的不仅仅是我,还有你。
我不能,不能和你并肩。
如此地感激,我衷心感激您的邀请,如我如此坚定地,拒绝这个甜蜜的未来。
这是个失败的邀请,羽圆大帐中,鲜血和白浊遗留的过去,随之而来的风光赏赐。
这不过是个失败的邀请。
你我心照不宣。
封旗揭开了伤口,伤口没有愈合,更加鲜血淋淋,红得犹如被他的剑染红的散昆河。
三十五个外族,除了善于隐匿的小日族,已经全部跪倒在年轻的索尔王脚下。封旗高高在上品尝胜利的果实,夏尔站在阶下。
他双手推开的王,离他越来越远,远远站在无人可及的高度,成为万世敬仰的目标。
顶端高处不胜寒,只容一人屹立。
「从今日起,封你为羽圆将军。」封旗终于下旨意:「今夜陪我。」
「谨遵王命。」
他输了。他的爱,只能用王令换来。
自暴自弃地缠绵,心知肚明地,这不是外人所羡慕的宠爱。后宫中被染上污迹的白毯,低声述说其中无人能明白的哀怨。
封旗尽情的掠夺,不甘地发泄。夏尔在身下的柔顺诱惑他,激怒他。
羽圆将军,和帝朗司的王。
刚健有力的长腿,握剑的手腕,充满弹性的腰肢,这叫人感激上天的恩赐,属于封旗,同时又不属于封旗。
「王,王……」意乱情迷的呼唤,红色的唇和细长的凤眼,那似水柔情,属于封旗,同时又不属于封旗。
他不是爱人,他不是臣子,他不是男宠。
只是一个叫王者心碎的美梦,可触不可及的幻象。
不能再扩张的入口再度扩张,紧紧地吸附着我,娇媚地叫嚷着我的,是你吗?
我的名字,是封旗,不是王。
「我最信任的将军,我最忠诚的将军,我索尔族最美的将军……」
肢体交缠着,滴淌着热汗说出谎言来吧。强而有力的插入,把这用温柔令王者痛苦的叛徒内心深处的虚伪逼出来。
「啊……王……呜呜……」
「我索尔族最受人仰慕的红衣将军啊……」
叛徒,叛徒,不过是叛徒。
谎言,谎言,不过是谎言。
吞噬着你的呼吸,我要用怨恨吞噬你。王是不该怨恨的,王只该征服。
是你令我怨恨。
一遍又一遍咬着白色的细细的愈合伤口,胸膛上这一刀,从靠近颈项处挨着乳尖划过。
记得羽圆大帐吗?那个失败的、失败的、失败的邀请。
我想听,你细碎的,垂死般痛苦的呻吟;我想感觉,你冰冷的血,在我齿间散发芬芳。
那电光火石间四溅的鲜血,高嘶人立的战马,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旗帜。你在我的身下,如此温顺、如此温和、如此温柔地,拒绝了你的王。
闻到血的腥味了吗?
我撕开温柔的表皮,剥开斑驳的骨肉,却看不到你。
冲刺,像在荒芜的黄土上冲刺,一往无前,不留慈悲地掠夺。你拼命摇摆的姿势仍美得不可思议,这白毯上红色的液体,属于你吗?
「我多想杀了你,夏尔。」
「只要……这是王的旨意。」
别用清冷的眸子看着我,别用这样的眼神逼我。
双腿打开到最大限度,让我再折断你的腰吧。我喜欢你,咬牙忍住呻吟的媚态;我喜欢亲吻你,身上密密细细的苍白伤口;我喜欢含着,花蕾似的娇涩的乳珠。
我是封旗,我是噬血的王者。
夏尔,我的将军,我索尔族最受人敬仰的红衣将军。
「毁了你……毁了你……」
「只要王愿意。」
狠狠地咬破晶莹如上佳玉石的肌肤,让我尝尝你的血,是否和你的心一样冰冷。别蹙眉,我答应自己,绝不会心软。
用王令,用王令换来的,怎可以称为爱情?
束缚着留在身边的,怎可以称为爱人?
满布汗珠的躯体在痛楚和快感中辗转,无怨无悔地仰望着。王,我心爱的王,你将成为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君王。而我的鲜血,将凝固在属于你的土地上。
毁了我吧,我甘愿如此。
我是如此害怕,辜负你的期望。我是如此渴望,能站在你的身旁。虽然我深深明白,没人有资格站在你伟岸的身旁。
没有,没有这样的人。
我注定孤独的王,被怯弱的我所伤害的王。
帝朗司最雄伟的王宫建筑成功后的一个月后,王发出最令人震惊的命令。
「驻守达也门去吧。」封旗坐在高高的王位上:「你依然是羽圆将军。」
别留在我的身边。
我无法压抑,要吞没你、撕毁你的愤怒。
帝朗司最伟大的君王,将他最重要的人逐出都城。
「去吧,遥远的达也门,替我守卫帝朗司的军事重镇。」
反正,你不过是索尔族的将军。
反正,你不过是我身下一具温顺的躯壳。
夏尔默默接受调令。
他终于保护了他的君王,他终于保护了他的君王的孤独。没有泪水地接受自己栽种的果实,夏尔独自品尝,那应该永远不会散去的,魂断神伤。
而,这应该永远不会改变的,却改变了。直到遇上夜寻。
夜寻,那个美得像梦一样,倔强地逃离王的世界的人。他不但没有逃离,却把夏尔也牵进了王的世界……
「夏尔!夏尔!你在想什么?」
王宫中敢大胆从背后推他的人只有两个。夏尔从回忆中惊醒,不用回头就抓住了正在背上乱动的手。
「没想什么。」
历练出来的机智在星星一样明亮的眸中转着,身后的人倔强地坚持着:「你一定在想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事。唉,你又有自己的秘密了。」语气掺和了几分故意泄漏的伤感。
明知道是在撒娇,却忍不住回头,宠溺地笑着:「我不过是想……我是一个叛徒呢。」
背叛了,在老索尔王前立下的誓言。
和你一起,毫不心虚地站在王的两侧。
夜寻却笑起来:「背叛封旗那个家伙是应该的事,你再内疚的话,我也会难过的。」已从少年长大成人的身体,已经达到几乎和夏尔同高的程度。每天练武的腰肢再也不是从前像女孩似的不堪一握的幼细了。
夏尔微笑地打量着:「塞西土地丈量的事已经完成了吗?」
「嗯,塞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