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赞儿也的确如最先说好的,将蒋青骗上船来做先锋了。”齐篡天收起了远镜,笑了笑,道,“赞儿的确是相当能干。”
两兄弟都有些不爱听,转脸看别处。
“王副将。”齐篡天叫来了副将,道,“找四个鲛人入水。”
“爹?”齐瑔问,“为何?”
“呵……”齐篡天一笑,道,“听说敖晟坐的是那中间最大的帅船,本王要给他的船下凿几个洞。
“可是……”齐瑔担心,“会不会暴露,齐赞为了取得敖晟信任,已经将鲛人的事情告诉敖晟了。”
“不用担心。”齐篡天一摆手,道,“敖晟小儿别说他没见过鲛人,就算见过了,也绝对不会知道有多厉害的!”说完,收起远镜,转身进了船舱,布置明日的战术了。进屋前,他回头对两个儿子说,“你们两个两翼先锋都要好好准备,明日谁若是给我抓到了蒋青,我有重赏!”
“是!”齐瑔齐珏都踌躇满志,对视了一眼,转身下去准备去了。
进入了船舱,齐篡天看了看等在里头的人,问,“这样安排,阁下可否满意?”
那人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感兴趣地问,“齐王子嗣众多,不知看中了哪位继承王位?”
“唉……”齐篡天叹了口气,道,“自然是想要齐赞了,只可惜他野心太大……而且不服管教,私心也重。”
那人微微一笑,道,“这次齐王必然能出奇制胜,抢夺帝位。”
“那也要多谢阁下出手相助才是啊。”齐篡天对此人深深一礼,感觉相当恭敬。
那人淡淡一摆手,道,“望齐王可以小心谨慎为之。”
……
晟青大营之中。
敖晟在帐外看着那本十绝内功心法,甚是用心,他向来记性好,将里头的口诀都记下了,收起本子,坐在帐外细细地琢磨,越是琢磨就越见其精妙,喜不自胜。
这时候,就看到一旁帐篷里头,王忠义打着哈欠跑了出来,溜溜达达走到河边,解裤带……像是要方便。
敖晟摇摇头,转身正想进去稍稍躺会儿,突然就听到王忠义,“妈呀!”一声惨叫,敖晟一惊,转身跑了过去,问,“怎么了?”
此时守营的官兵也跑了出来,今夜有几个人能睡死的?每一个都特别警醒,一听到动静都出来了,蒋青也跑了出来。
敖晟最先走到了岸边,扶起王忠义,问,“出什么事了?”
“水……水鬼啊!”王忠义一指水里头。
敖晟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水里有几个白花花的身影飘浮着,而最近的一个,就在水岸边,身子是古怪的白色,还带着鳞片,但是有脸……
“果然来了么。”邓子明一笑,问齐赞,“是这个么?”
齐赞一点头,道,“没错,这就是鲛人。”
“怎么会死在这里?”蒋青不无疑惑地问。
“哦,邓将军有先见之明啊!”木凌笑嘻嘻,“他让我在帅船的四周下了毒,以免齐篡天派人来下黑手,顺便弄个鲛人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随后,邓子明吩咐人,将那四个已死的鲛人抬了上来。
敖晟等一看,就是一皱眉,这哪儿是什么鲛人,分明就是长着鳞片的人形鱼么。
“他们身上穿的是鲛皮和鲟鱼鳞甲制成的外皮。”齐赞蹲下去,将一个鲛人身上的衣服剥了下来,衣服下就是一般的人而已,只是赤*身*裸*体。
敖晟看到那些鲛人胳膊上都挂着钻头一样的武器,便拾起来看了看。齐赞道,“估计是来钻帅船的。”
敖晟微微一笑,道,“将衣服都收起来,到时候还有用。”
“可是,鲛人不回去,会不会引起齐篡天的怀疑?”蒋青问。
敖晟也点了点头,齐赞道,“不要紧,他可能会以为鲛人留下呆在我的战船上了。”
“当真?”
齐赞点了点头,上了自己的战船,来到船舱口,拿着一个火把,对着江面对过,有规律地转起了圈来。
不多久,对面也隐约出现了一个光点,似乎也在打晃。
齐赞回到了船后,对敖晟点点头,道,“他们知道鲛人我留下了。”
“好。”敖晟吩咐众人,“今晚大概也消停了,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准备埋锅造饭,一个时辰后,全营起来饱餐战饭,准备迎敌。”
众人领命,“是!”
第六十七章,交锋
鸡鸣报晓之时,将士们都起来了,号衣齐整手持兵刃,一个个看起来都是精神抖擞,有了昨夜敖晟的一番鼓舞士气,众将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想着生擒那齐篡天,好封官受赏。
王忠义一脸的得意,穿着明晃晃的软甲,站在自己的战船之上道,“都给我精神着点,俺们右翼要比左翼快啊!”
宋晓也在敖晟的帅船上督战,听了王忠义的吆喝,摇头,道,“愣子,你悠着点儿,别忘了你他娘的是侧翼不是先锋,一会儿打起来了可别跑最前面去,坏了大事老子可军法处置你!”
王忠义撇撇嘴,对宋晓翻了个白眼,道,“宋晓,你他娘的别得意,老子今天非第一个抓了齐篡天不可,到时候,俺让皇上封我个官职,叫比你大一品,娘的就压你一辈子!”
宋晓气坏了,心说这二傻子,满嘴喷粪。
蒋青穿上了敖晟给他的那一身银白色软甲,内里衬着白色的袍子,黑发高束,眉目间俊朗又有几分冷冽。邓子明不由暗自称奇,这身软甲是当年辕冽穿过的,蒋青穿上之后,少了辕冽的一份肃杀,却多了一份俊雅,相同的是那一份不可亵渎的威严之感……邓子明突然省悟,这蒋青,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而与蒋青相呼应的,是敖晟的那一身金色软甲,敖晟身材高大,软甲穿在身上,说不出的威武,再加上他天生有几分阴郁的气质、深邃五官配上凌厉眼神,说不出的煞气,武帝之风,让人不敢直视。
邓子明看在眼中,心中不免感慨……当日辕冽之风,一代明君的样子又出现在眼前了,何其相似,想当年辕冽上一刻还满腹野心要平天下,下一刻却为了殷寂离扔了天下苍生自己跑了……虽然有些事情不可请求,他辕冽也不是天生下来就非得为了苍生战死或者舍弃一切的,但是对于邓子明他们一众忠臣良将来说,真是恨得牙都碎了。眼前敖晟也俨然一个大好明君,却不知道能不能够长久。邓子明这几日观察敖晟,特别是他和蒋青之间的点滴,他都特别留意,发现虽然和当年辕冽对于殷寂离之痴狂一样,敖晟也是对蒋青迷恋得有些入魔,但却并没有真的丧失理智,怎么说呢,幸好敖晟性格之中并没有那份毁灭一般的独占之欲。敖晟是理性的,听得进劝说的……又或者说,很庆幸他恋上的是蒋青。如果殷寂离是个能惹人发疯的人,那么蒋青,就是一个能让人安静下来,理智思考的人。
邓子明看了看手中的帅旗——莫非我日夜期盼之事,终于可以到来了么?有生之年若是能看到晟青统一天下,那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缺憾了。
想到这里,心中无限豪情,将令旗一摆,邓子明大喊一声,“起锚!”
随后,落霞口停靠着的数千艘战船都驶离了港口,分开阵势,向茫茫的大海驶去。
蒋青欲跟齐赞一起下到最前头的先锋船上去,敖晟踏前一步拉住他的手,道,“青,多加小心!”
蒋青点了点头,拍拍敖晟,道,“放心!”说完,转身,和齐赞一起纵身一跃,上了先锋船,带着三千水军和二十艘快船,一马当先驶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敖晟在帅船上,看着蒋青白色的身影,在先锋船上渐行渐远,虽然知道只是去打仗,也知道蒋青始终都在自己的视野之内,更已经派了数十个影卫暗中保护他,但敖晟还是满心的不舍。
怎么说呢,大概是蒋青离去那次,对他的打击太过大了些,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蒋青离开他,远去的背影,哪怕只是看一眼,都会心痛。
木凌和雀尾也在帅船上坐着观战,以木凌的性格是绝对要挤在前面去凑热闹的,但是秦望天说了,让他在帅船上呆着,不准乱跑,不然他就该分心了。
木凌无奈,只好在帅船上等,眼看敖晟似乎心事重重满脸的担忧,就道,“不用担心。”
敖晟抬眼看了看他,就见木凌洒脱一笑,道,“蒋青从十六岁开始,就是黑云堡最能干的副帮主,为人沉稳处事周详,多难办的事情我跟司徒都叫他去干过,他是强大到足够保护自己的,你要对他有信心。
敖晟轻轻点了点头——蒋青能干,这一点他自然知道,确切地说,他比任何人都要知道得更清楚,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甘心。作为一个帝王,敖晟跟每一个男人一样,想要将自己的挚爱征服,让他臣服于己,为自己痴迷。可偏偏自己爱上的,又是个无法掌控的强者,想要征服并拥有一个弱者,太容易,但是想要征服一个强者,已然太难,更何况是拥有。
“还有望望在后面掩护呢。”木凌提醒敖晟,“你放心。”
敖晟点头,但是双眼,还是不错眼珠地盯着那艘先锋船,看到站在蒋青身边的齐赞,虽然明明知道没有什么,但敖晟还是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他嫉妒得要命,非常非常嫉妒,哪怕蒋青不曾多看齐赞一眼,他都嫉妒,因为齐赞可以跟蒋青并排站在一起,可自己,永远只能站在蒋青的前面,或者后面……真是让人太不甘心了。
敖晟沉默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回到他一贯面对群臣时候的样子,却是暗下决心,总有一天,他要蒋青可以挨着他坐在龙椅之上,也没有一个人会说三道四,也总有一天,他定要彻彻底底地,将那个冷冽又别扭得有些呆板的人,征服。
……
于此同时,齐篡天船上也是炮响连连,号角之声随着海上汹涌的碧波回荡了起来,透着一种特有的喧嚣。
蒋青站在最前面的先锋船上,看着齐篡天的军船排兵布阵,心中了然,和晟青的不同,齐篡天那头的水军,摆的是一个凹字型,两侧两路先锋杀在前面,齐篡天的主战船和大部分的水军主力则是龟缩在后方。
这个战术正应和了邓子明先前的猜想,齐篡天的确是事先已经得知了那天敖晟在金殿之上说的几句话,他之所以把主力部队留在后面,就是怕晟青一方人多势众,到时候真的给他来个掐断后路,瓮中捉鳖,那齐篡天就难办了。
齐赞看了看蒋青,道,“看来,朝中果然有内奸。”
蒋青点头,也很是担忧……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找到那个奸细……不知道邓子明安排的那个一石二鸟的方法,奏不奏效。
“晟青帝!”
正这时,就听到对过的战船之上,传来了齐篡天的声音,敖晟微微一挑眉,就感觉这声音之中,夹着几分内力,可见,齐篡天的内功还不错……能让声音传出这么远来,不过毕竟年纪大了,声音虽然洪亮,但难免有些发颤,敖晟忍不住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你小小年纪,昏庸无能。”齐篡天义愤填膺地痛斥敖晟,“性好男色而荒淫无度,鱼肉百姓好大喜功,今日我齐篡天代表天下百姓,来推翻晟青,还天下以安定,你若是还有些良心,就自动退位吧!”
敖晟听他讲完,也不急着搭茬,只是淡淡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