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会场已经租下来了,现在即使拒绝也没用了。一切拜托,这关乎我的饭碗问题啊!”
我才不管你的饭碗问题哪!好不容易强忍住没说出来。
“总之,我现在不能马上作决定——”
话没说完,我察觉到大堂入口突然骚动起来。
几十名手拿相机或手提麦克风的男人们,聚成一团,向我们冲锋过来。
我还来不及发呆,已经被摄影机和麦克风的旋涡吞噬掉……
十、悲剧
看到那名推着吱吱作响的购物车走过来的少女时,英子困惑极了。
英子对于看过的脸孔能过目不忘这点,很有自信。作为跟随艺人的随从,她必须代替艺人好好记住每个见面的人。
世上有许多自命不凡的人,以为对方只要见过自己一次就会记得自己。
红牌明星经常因睡眠不足而疲倦,工作时对所有人笑脸相对谈笑风生,一旦分手后,甚至记不起刚才见到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因此,英子必须记住每个见过面的人。
可是,连英子也无法肯定现在走过来的是不是雪裕美。虽然很像是她,但是——
若是雪正美的话,无论怎样改变,她有自信认得出来。但是她妹妹的话——而且,她不应该如此憔悴不堪。
对方的视线停留在英子身上,有些狐疑地皱皱眉,然后准备走进那幢陈旧的公寓——
“噢!”她回过头来。“是不是英子?”
“嗯,你是裕美吧!”英子松一口气。“我从铃本小姐口中问到这里的。”
“上次来这里的人吗?她很有趣。”
裕美展露笑颜。没错,她就是雪裕美。
“正美呢?”
“我想是在屋里,请上来。”
裕美率先走进公寓去了。
英子安心了些,同时带着内疚的心情,跟在裕美背后。
“我以为你会用水泼我。赶我出去哪!”英子说。
“为什么?你对姐姐很好嘛!”裕美打开大门,喊一声:“姐姐,有客人。”
屋里一片宁静。
“奇怪。进来吧!”裕美窥望一下里头的房间。“噪。她在睡午觉哪!”
“那就别吵醒她了。”英子说。“我可以在这里等一会么?”
“当然了,请坐。我来泡茶,没有别的可款客啦!”
裕美走向厨房去。
英子悄悄拉开隔门,窥望里头。
雪正美躺在那里。普通人的话,纵使曾经是正美的忠实拥护,恐怕也认不出她是正美。
可是,几乎天天跟她生活在一起的英子,一眼就看得出来。当然,她那消瘦的脸庞。早已失去昔日偶像的风采了。
然后,英子看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铃木芳子只是把这个地点告诉英子而已。
“裕美。”英子坐在塌塌米上。“那孩子……”
“姐姐的儿子呀!父亲是谁,一看就懂啦!”
裕美一面泡茶,一面静静地说。英子愕然。
“那么——是龙建一的?”
“详细情形我不知道。我想是一次或两次吧,等于强暴一样。”
“啊!”英于说不出话来。
“姐姐太天真了,说不定是被龙建一的花言巧语欺骗了。遇到那种花花公子,姐姐等于小女孩啦!”
确实如此。
而且一旦成了年轻的大牌明星时,现实生活经常受监视,过的是只有在歌词和戏剧中谈恋爱的不正常日子。
只有“恋爱”的梦幻形象在她们心中膨胀,消灭了现实中恋爱的残酷和危险性。
于是悲剧从中产生。
裕美泡好茶,在前面坐下时。英子两手就地向她叩头。
“我做了一件歉疚的事,假如我好好跟着她……”
“不要这样,我们并没有恨你。”裕美慌忙捉住英子的手。“而且,你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紧紧跟着姐姐嘛!”
“尽管如此……龙建一太过分了!”
“连他也不知道呀!他做梦也想不到,姐姐为他生了孩子。”
“干嘛不去找他算帐?只要看到小孩的脸,任谁都一眼看出是龙建一的孩子的!”
“长得如此像他,也是最近几个月的事。”裕美微笑。
“以前并不怎么像他,如果真的去了,谁会理睬?”
听她这么一说,英子也答不上来了。
裕美改变话题。
“现在你也很麻烦吧!那叫凯塞琳的女孩——”
“嘿,万一连她也有不幸的话,我打算跟这一行绝缘啦!”英子说。
“我听说要开什么电视派对似的。”
“嘿。”英子点点头。“铃本小姐说,与其一直等候。不如冒一点点危险,一下子解决的好……”
“好可怕的事,一百年前的杀人鬼竟然在现代复活了。”
“的确令人难以置信,却真是事实。但愿凯塞琳平安无事就好了。”
“我认为她很有才华。”裕美说。
英子听了微笑起来。
“你也是。”
“我?”裕美困惑了。“我怎么啦?”
“我今天不单只是为了看看你而来。”英子说。“把你变给我好吗?”
“把我交给你?”
“嗯,你想不想出道当歌星?”
英子的话叫裕美哑然。
“我出道当歌星?”她反问。
“我记得你时常哼正美的歌。老实说,你唱得比她更好。”
“且慢,那是——”
“我知道,你很憎恨干这一行。这个世界使你姐姐变成那个样子,不过,唱大家所喜爱的歌,绝对不是错事。”
裕美露出平和的笑颜。
“你所说的我很了解。”她点点头。“可是——毕竟是不可能的。”
“你姐姐的住院费,我会叫社长出。相信我,我说到一定做到。”英子探前身体说。
“怎会有如此憔悴的偶像?”裕美笑了。
“就以这次的派对作为出道地点。如何?”
“那个杀人魔积克的派对?”
“对,收视率肯定高,而且受瞩目。凯塞琳也会出席,我会一起介绍你们。我绝不是为了赎罪才这样做,我相信你有那种才华,而且也拥有魅力。”
“那是下星期的事——不是只有三天了么?”
“你可以不唱歌,只要介绍你是雪正美的妹妹,肯定吸引人。”
裕美一脸不太起劲的样子。
“英子,你也真好事。”
“只要你答应的话,我负责说服社长去,社长也从心底觉得对不起正美的,所以,他一定肯帮忙。拜托,考虑一下好不好?”
裕美沉默片刻,与其说在考虑,不如说她在出神地等候什么。
“英子。”裕美安静地开口了。“我累了,晚上做事,白天照料这样的一个家。我不能放下姐姐和小孩不理。我并没有野心。这点你该知道吧!”
“嗯。”
“我和姐姐不同,她一心想成名,她憧憬做明星。我呢?如果接受你的建议的话,乃是为了钱。我想让大家过得舒服一点,安心一点。”
英子不说话,那些话隐隐渗现裕美所度过的辛酸日子。
“只是——不晓得姐姐怎么想?”裕美站起来。“要不要叫醒她?白天睡太多,孩子晚上反而睡不着啦!”
她拉开隔门,走进里头。
“姐姐,起身啦,英子来啦!——姐姐,姐——”
突然,她的话中断了。
气氛不太寻常。英子坐起身时,裕美匍匐着爬出来了。
“救护车——叫救护车!”她大声喊。“没有呼吸了!两个都没有——快!快叫救护车!”
英子愕然站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女人紧逼着说。
两人在咖啡室隔着一张桌子说话。女人的语气满有魄力。于是有紧紧追逼之感。
“等一下嘛!我并没有——”
“你不是说你太太跟男人跑了么?原来是胡说八道。”
“不,我以为是真的嘛,她是自己消失了的。”
“那她为何住进那间医院去了?”
被逼问的男人是牧浩市,钢琴家牧邦江的丈夫兼经理人。
他本来就有一副不开心的脸,现在更加闷闷不乐了。
“我也完全不明白呀!”牧浩市耸耸肩。“警方也保护得很严密,总之,她应该是被掳去的。因为,医院方面也没有收留她的记录。”
“怎么回事?”
“不知道。那种作风古怪的医院。只要有钱,就能把病人放进去的。这种时候,即使有人揭出内幕,他们可能坚持什么也不知道。”
“那她之所以住院——”
“她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自称是什么依莉沙白——”
“大概她以为自己是杀人魔积克的受害人吧!”
“就是嘛,所以没跟我有任何联络。”
女人不理不睬地猛喷烟。
女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真实年龄谁也不知道。
“总之,你太太的音乐家生命因此完蛋啦!”
“可不是吗?除非她复原了又另当别论。”
“不错。”女人点点头。“还是一句老话,你不能和她分手,对吧?”
女人用力把烟蒂揉熄了,牧浩市看见她的手势,大吃一惊。
“冷静一点好不好?我——”
“好自为之吧!”女人的声音高了八度。“如果是这样,如果是那样——这些话我听腻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哎,小声点。求求你!”
“你想挽留我?还是你的饭碗太太重要?清清楚楚地答复吧!”
这样面对面的问这句话,令牧浩市十分困扰。不,如果这种情形使他困扰的话,应该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才是。
“当然是你比较重要了,那还用说!”牧浩市说。“不过,对我们事务所而言,邦江是金库啊!她不见了的时候,发生好大的骚动,现在又找到了。社长他们在举杯庆祝洌!当然,我和邦江分手的话,还是可以继续合作的,可是,邦江她是不会答应的呀!”
“她会提出要跳槽到别的事务所吧!”
“若是她跳槽了,社长毫无疑问的马上开除我。”
“说的也是。”女人泰然地说。“那时我就不要你了。”
“喂!”牧浩市的脸僵硬起来。“何必做得那么绝——”
“开玩笑!”女人笑说。“你以为谁会真心爱上你?我是想到你能使我成名。这才跟你交往的。”
“你——”
“告诉你。”女人打断他的话。“我现在收学生,做点副业也够吃饭了。不过,我希望被承认为真正的钢琴家。我要名声,所以才接近你的,这点你该很清楚才是。”
“那是……事实。”牧浩市不安地看看对方。“可是,你不是说过,最初的目的是那个,现在你真心的爱我……”
女人发出轻轻的笑声,牧浩市吞了一口睡液。
“要我说爱你也可以,除非你能使我取代你太太,捧我为真正的钢琴家啦!”女人盯着自己的修长手指说:“论才华,我不会输给你太太呀!”
“我懂了。”牧浩市突然呼一口气说。
“懂什么?”
“使你成名的事。我真的做给你看!”
“好哇!那你太太呢?”
牧浩市顿了一下,说:
“她会出席三天后的派对。”
“你说杀人魔积克的尿对?”
“不错。当然,谁也不知道杀人魔积克是否真的存在,万一他出现的话……”
“有警察在埋伏哦!”
“当然,他们只防止陌生人接近罢了,但是她的丈夫接近的话……”
女人慢慢点点头。
“吓人,你倒想得出来。”
“可不是?”牧浩市咧嘴一笑,他脸上的畏惧表情已经消失无踪。
“那么,你太太——”
“被无形杀人鬼干掉了。这是不是绝好的机会?”
“我同意。”女人点了一支新的烟。
“对了。”牧浩市想起什么的样子。“你也来吧!”
“我去那个派对?不危险吗?”
“你怕杀人鬼?没事的。”牧浩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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