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好像是个美女耶!”祁峰伸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幅画,垂涎三尺地说。
我重重的哼了一声,反手一掌,将他推开:“小心你老人家的口水!看到美女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祁峰嘿嘿地笑着,走上来将还完整的那一小片纸拣起,上面清晰地现着几个俊逸的字:“国三十三年为君怀妹作”。
“国三十三年?什么意思?”
“国”字上面的部分已经被烧掉,我想了想,道:“会不会是‘民国’三十三年?”
“嗯,应该是。”祁峰饶有兴趣的分析着:“民国三十三年,民国元年是一九一二年,那就应该是一九四四年画的了,难怪这女子看起来这么古典,说不定是什么大家闺秀哦!画画的应该是个男的,字写的不错,画得似乎也很传神,估计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儿——就像咱俩一样,嘿嘿。”
他说着说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我一把将纸片从他手里抢过来,啐道:“去你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是什么才了?怕不是人才吧?木柴还差不多。”
祁峰一脸得意:“木柴又怎么了?不是还可以……”
“行了行了,祁大才子。”我打断他的话头,白他一眼,站起来正欲往屋里去,却猛地发现面前立着一个人,吓得我退开一步,才看清楚是陈大娘。
“哟,是大娘啊。”我勉强笑着,心里怦怦地还平静不下来。刚才光注意画去了,陈大娘什么时候来的,我们居然都没有注意到。
陈大娘似笑非笑地点点头,祁峰也站起来,对她道:“大娘,你看看这东西,不知道是谁烧掉的一幅画,是你们家的吗?”
陈大娘望了一眼我手里的画片,眼神接触到画面的一刹那,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怪,却又立刻恢复了原状,摇摇头:“我们乡下人家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连字都认不得几个,哪里还有心思摆弄什么画儿花儿的。”
我和祁峰对望了一眼,正不知道该说什么,陈大娘又道:“是不是你们几个朋友带来的啊,真是可惜啊,好好的一副画,给烧成这样子。”
我讪讪道:“也是,回头我问问是不是他们的。”祁峰也赶紧道:“是啊是啊!大娘,我们先走了啊,要不然追不上他们了。”
没等陈大娘回答,他已经拉起我的手,逃难般地跑出了院门。我回头望了一眼,陈大娘在柳树旁一动不动的立着,有些阴郁目光一直跟随着我们的身影。
“这个陈大娘真是奇怪,刚才突然出现,差点没吓死我。”我心有余悸地拍着心口,没好气地说。
祁峰笑嘻嘻地揽住我,道:“谁让你胆子这么小啊。不过也是,陈大娘什么时候出现的,我还真没注意。”
我手里还握着那张画片,举到祁峰面前晃了晃:“不管陈大娘了。这个怎么办?”
“先收着吧,别丢了。嘿嘿,估计就是他们哪个小子的。没准儿这个叫君怀的美女就是他们谁的老祖宗那,哈哈!”
“不会啊!要是的话,怎么可能把画烧掉呢?”我皱着眉头道,“而且,也不会专程带到这么远来烧。从没听他们提起过,昨天到今天,{奇书手机电子书网}也没见有人到外面烧东西。”
祁峰想了想,点头同意:“不错,我们一直在一起,当中没谁有机会出去烧东西,除非是半夜……可谁半夜发这种疯啊。”
听到半夜这个词,我没来由的颤抖了一下。
此刻,我们正走在一条小巷之中,错落有致的院墙瓦房将巷子里的气息酝酿得古老而深远。蜿蜒着向前伸去。只是阳光洒不进这幽深的角落,忽然的让人感到有些发凉。
“祁峰……”
“嗯,怎么了?”
“昨晚……”我抬头望望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昨晚?哦,对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看你早上奇奇怪怪的样子。”他问。
“嗯……没什么。”
我摇摇头,还是决定不说的好。
我不希望祁峰为自己担心。我宁愿相信昨晚的经历是幻觉,那仅仅是一棵柳树而已,不是吗?自己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何况旅途劳累,晚上睡不着,迷糊中做梦是大有可能的。至于那什么红光、头痛又突然消失,也应该是这个原因吧。
想到这里,我噗哧一下笑了出来,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啊!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秦琅哪里去了?
我自顾自的忍不住笑,祁峰被我吓了老大一跳,大摇其头,不知道我今天又是哪根筋出毛病了。走出小巷,我的心情一下子开朗了起来,拉上被我弄得晕头转向的祁峰,往河边飞奔而去。
这一天我们把小小的华延驿疯了个遍,四处闹得鸡飞狗跳,末了又冲到小河里打了一场水仗,也不顾别人侧目摇头的表情,一个个淋得落汤鸡样的才回到陈大伯家中,我倒是还记挂着那画片,好好的没让湿掉。
这时天色已晚,换了衣服,吃完晚饭,大家又坐到院子里听陈大伯侃老君山去了。我一直有晚饭后写日记的习惯,便独自回到里屋。
乡下地方很少用电,稍微拮据一点的人家甚至还用着煤油灯。陈大伯家的情况算好的,可是用的电灯泡估计也只有十五瓦左右,里屋的情形也差不多。我走进去推开门,伸手在门边的墙上摸索着开关。就在昏暗的灯光亮起的一刹那,屋子里似乎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我心里一惊,全身的血液顿时凝固起来,手也僵硬在开关上。
我不敢再动,站在门口,紧张地扫视着这间简陋的房。门被我大打开着,整个房间一览无余,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长凳,没有什么可藏匿的。
我吁了一口气,努力让心跳恢复正常。可就在我准备跨进房间的时候,我突然感到有一阵风缓缓从后颈窝滑过,不是那种阴冷的风,而是带着一丝湿湿的热气,就好象是有人正站在你的背后很近的地方,往你颈子上吹气一样。我一阵寒颤,只觉得口唇发麻,那种无以言表的恐怖感立即表现为迅速布满全身的鸡皮疙瘩,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尖叫起来:“啊!——”
“我的天!你叫什么叫!”一只手从背后迅速地伸过来,慌忙地捂住了我的嘴。祁峰赶紧搂住我,哭笑不得。我嘴被他捂住,还兀自呜呜的叫,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糨糊,哪还顾得上思考。
院子里一干人闻声也冲了进来,看见我在祁峰怀里拼命的挣扎,还以为我俩又闹上了。絮儿杏眼圆睁,跳上来就抓住祁峰的衣领,一阵乱踢:“啊!你敢欺负我姐!我打死你!”
祁峰大叫冤枉,顾天和洪晓等人赶紧上来劝架,乱成一团,好不容易拉开絮儿,祁峰才喘了口气,无奈地解释说是他不小心吓着我了。
给他们闹一场,我也终于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看着一屋子的人,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的就下来了。
大家一看这阵势,知趣地闪了。祁峰把我拉进里屋,我给他吓得不轻,可看着他一脸既自责又无辜的表情,又发不起脾气,只有不停的掉眼泪。
祁峰委屈地道:“怎么了啊你,我们以前不是经常这样闹着玩吗?我没想到会吓着你,对不起啊小猪……”
“女孩子家,胆子小是难免的。”
陈大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盆子。我们差点被她吓一跳,她却径直走过来,把盆放到桌上:“哭成这样,洗把脸吧。”陈大娘的动作和说话的口气缓慢得不像一个才50多岁的人,眼皮沉沉地埋着,却也不望我们一眼。
没等我们发话,陈大娘又从荷包里掏出两根红线,递到我们面前:“这是给你们准备的,明天进山时缠在脖子上。就剩你们俩没得到了。”她突然眼皮一翻,望着我笑起来。
祁峰接过红线,连声道谢。陈大娘重新垂下眼皮,慢慢的转身,往外走去。
我一直瞪着她昏暗的背影,等她消失在门口,才转头问祁峰:“这个陈大娘,你觉得她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没有啊!”祁峰头也不抬,忙着解那两根纠缠在一起的红线。“这颜色可红得有点奇怪,很少看到这种正宗的血红色的啊。”
“红就红吧,什么血红不血红呢!”我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不知道怎么听到这个“血”字,我心里就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陈大娘拿来的是一种很传统的丝线,女人们通常用来绣花的那种,质地很好,泛着闪闪的亮光。祁峰已经将两根线分开,拣了一条,就嬉笑着往我脖子上套来。
“不要!”我一偏头,将他的手推开去。
“听话,这可是用来辟邪的哦。你不戴的话,要是上山遇见鬼,嘿嘿,我就是神仙估计也救不了你了。”他拿着红线在我眼前晃啊晃的。昏暗的灯光下,那红线依然泛着亮亮的光。我只觉得一阵恶心。
“不要!我有。”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伸手在脖子上一摸索,拉出一条坠子来。
祁峰一看,啊了一声,嘿嘿地笑着把自己的那条也从衣领里拽了出来。
大一刚谈恋爱时,祁峰的母亲到青城山住了一段时间,给他带回了这对玉坠,说是在一个道观里遇上一位年事极高、形容枯槁的道长,说她是难得的有缘人,所以送给她的。
这玉坠的形状极少见,玉质也相当好,两块玉合起来,是一个太极的图形。我的一半是浅绿色的,通体呈半透明,中间有一个点,呈极深的绿色。祁峰的那块则刚好相反。祁妈妈不知道又在哪里找来两条极好的红线,一一穿好,亲手给我们戴上,还特意叮嘱我们,那老道长说了,戴上后不能再取下。玉有灵性,跟着主人久了,会护主的。从那时起,这对玉已经跟了我们快三年了。
我横了祁峰一眼,没好气的说:“这不是有吗?玉该比你那红线有用吧?何况本来就有红线系着坠子呢。”
祁峰连连点头,顺手将手中的红线塞到桌上的背包里,说先留着,万一谁的掉了还用得着。我望着他忙碌,突然注意到下午回来换衣服时放在桌上的画片不见了,惊道:“咦?那张画片哪里去了?”
祁峰一愣:“画片?哦,那个君怀美女的。不见了?你确定?”
“废话!”我着急地站起来,“怎么会呢,我明明放在桌上的!”
“会不会是絮儿或者应雪拿去了?”
“不知道,我去问问。”
祁峰见我急冲冲的就要往外跳,一把拉住我,奇怪地道:“琅琅,你怎么这么关心那画片啊?按理说,美女应该是男士关心才对哦。”
我望着他,想了想,是啊,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这么关心那来路不明的画片呢?我看着祁峰,祁峰一摊手,耸了耸肩,见我茫然无助的神情,又有些不忍,便道:“别多想,我随口问的。我们出去问问吧。”
那一帮家伙正在院子里闹的起劲,见我们出来了,又一阵起哄。絮儿赶紧拿了一小凳子给我:“姐,教训他了吧?来你挨着我坐!嘻嘻!”
我接过凳子,却没有坐,问道:“你们有谁丢了一幅画的吗?”
“画?什么画?”大家七嘴八舌地问。洪晓道:“出来探险旅游,谁还随身带着幅画啊。”
祁峰道:“今天我们在院子里发现有一幅被烧了大半的画,画的是一个叫‘君怀’的女人,不要告诉我你们都不知道哦!”
他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后一致向我和祁峰摇头。我转向絮儿和应雪道:“那我放在房间桌上的画片你们看到了吗?刚才我发现不见了。”
“画片?”絮儿想了想,“嗯,桌上是好像放着一张写着字的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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