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那么多的第一次,那么那么多快乐无忧的日子,都是他带给她的。
“哥哥,还记得为什么会有这个秋千吗?”她停在他身前,仰起头看着他问。
轩流俯首在她唇上偷得一吻,才慢悠悠的说:“你九岁的生日礼物,是我亲手做的,怎么会不记得。”
“那时候我开心的快疯掉了!”她吐了吐舌头顽皮的说,“虽然说样子不怎么好看,却是哥哥第一次亲手做的礼物呢。”
“你啊,”他刮了刮她的鼻子,“那天差点都要睡在这了,说什么也不肯回去。”
“人家开心嘛。”她撒娇。
轩流注意到她手上鲜艳的颜色,问:“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涂指甲油了?”
讨奖似的将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好看吗?好看吗?”
“好看,我的若怎样都好看。”他笑着亲吻她脸颊,“哥哥还有点事要处理,你自己玩吧,别太累了。”
“好。”
目送着他离开,收回的视线落在指甲缝间,凑近细看,一抹掩盖不去的黑色。
嘴角勾勒出完美弧度,哼着歌又自得其乐的荡着秋千。
指甲呈紫黑色,是心脏病末期的症状。若羽变了,她变的爱笑、爱叫、爱闹、爱捣乱、爱粘人,对周围的一切都表现出极高的热情和兴趣,一时缠着光要学玩枪,一时围着秀要学忍术,一时又拉着缭纱学花道,有时甚至粘着轩流非要去八丁目,可维持不了几天又花心思到其他地方去了。
就像是,拼命要弥补过去岁月的空缺,尝试所有没有尝试过的东西,在最后时刻。
每个人都惊觉她的反常,只有轩流宛若无所查。
他总是扬着温煦宠溺的笑注视着她,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觉得奇怪,无论她要求什么,他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好”,仿佛她说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立刻摘下来给她。
疼爱她,好到令人沉溺,一天深似一天,永无止境。
她昏睡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轩流戏谑的说她都快变成贪睡的小懒猫了,她意识到自己已逐渐走到尽头,只是不知道那天究竟何时来临。
“少主,小姐突然昏倒了。”秀在书房外低声禀告。
轩流甩下手中的文件,人已窜出房外,走廊上响起紊乱的脚步声。
“已经是这个月第几次了?”
“第五次。”
轩流脚下略微一顿,又疾步朝樱舍走去。
光在卧室内照顾若羽,一见轩流便恭立到旁,将药递给他。
“不必了。”他摆手推开,“她的身体已经受不了一丁半点负荷了。”
“少主,苍本医生来了。”
“让他进来。”轩流坐在榻边,抚开若羽脸颊边的发丝,眼睛一刻也未离开她。
“少主。”
苍本鞠了一躬就打开医药箱拿出器材,就近另边仔细查看诊断,片刻后轻叹口气摇了摇头,轩流已然明白,结果早在他预料之中。
“行了,都下去吧。”他无力的拧了拧鼻峰。
众人依言退下,行至门旁被他叫住。
“待小姐醒了记得和往日一样,谁都不许多嘴。”
“是。”
屋里恢复平静,静得只听的到轩流一人的呼吸声。
将微颤的手指放于她鼻下,感觉到纹弱的气息,悬至的心才稍稍得以安生。
“若……”他蹙眉轻唤,怕吵醒她,又怕吵不醒她。
若羽娟秀的眉目深锁,即使是在睡梦中也忧虑堪堪,他亲吻她的眉头,想吻去一切困扰她的烦恼。
“若……”他嗟叹,“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你想玩,我就陪你玩;
你想疯狂,我就陪你疯狂;
你想毁了这个世界,我就帮你毁了它;
你不想我迁怒,我就不迁怒;
你不想我过问,我就不过问。
只要,只要你活着,只要你快乐着。
他细吻她的眼帘、鼻尖、脸颊、下巴,最后柔柔回到苍白的双唇上。
你要我不知道,我就,不知道。
一滴晶莹落在她的眼角,欲坠未坠,分不清究竟是谁的眼泪。风和日丽的一天,适合去外踏青,若羽缠着轩流非要出门,临行前准备钻进车子的若羽却被告之取消,轩流则不知去向。
若羽费解纳闷了半天也就不了了之了,谁知中午时分缭纱急匆匆的冲了进来,说轩流受了重伤。
手中的瓷碗摔在桌沿滚落到地上碎裂开来,汤汁烫痛了脚,她却一无所觉。
哥哥……受伤?
她那如神祗般的哥哥,撑起她整片天的哥哥,替她挡去所有灾难的哥哥,竟也会,受伤?
就算告诉她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她也不会有此刻惊讶。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哥哥也是个有血有肉会痛会累的普通人。
“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只是刚才秀带少主回来,急昭医疗组过来,听说是受了枪伤。”缭纱说的含糊,心急的拉上她就往外跑,她却甩开缭纱的手,一步步走得很慢、很小心。
她不能跑,不能让自己有事,因为她还要见他,所以,她只能控制着翻涌的情绪,平静的安稳的,迈着步子。
连最基本的喜怒哀乐都不能如愿表现出来,那种感觉,是悲伤的绝望。
刚进泷居就发现多了一倍的侍卫,气压紧张的连一贯叽喳的缭纱都不敢吭声。
卧室的门半开着,轩流与秀的谈话从里飘出。
“人送回去了吗?”
“已安全护送到家。”
“嗯,全清了?”
“是。”
“很好……若。”最后一个字显然是对出现在门口的人所说。
若羽将线视自坐卧在床的人身上扫了一遍,然后定格在他缠着渗出血丝绷带的肩臂上,确定其他地方完好后在心中大大舒了口气,不动声色的转回面向缭纱。
“重、伤?”
“嘿嘿…”缭纱尴尬的发笑,“小姐,我,我还有事先走啦。”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秀询问的看向轩流,在他点头示意后也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过来。”轩流撩起被子拍拍身边的位置对她说。
她有些犹豫的望着赤裸上身的他。
这不是第一次来他的房间,可依旧觉得说不出的诡异,谁会想到传统古朴的老宅内里却是奢华的欧式风格?整个卧室名副其实,只有一张床,一张大床,一张宫廷式复古大床,深紫红的蕾丝围幔从床顶垂下,黑色的丝绸床单和薄被,白色的鹅绒枕头,紧闭的门窗光阴斑驳,让人觉得……邪恶的魅惑。
“需要我为你服务吗,公主?”他戏谑的朝她眨眼。
她默默钻进被子里,人刚躺定就被他拥进怀里,头枕在胸口,双手自然环上他的腰。
“吓到了?”他亲吻着她的发顶问。
“有一点。”她平淡的说。
抬起她的下巴不容她逃避,目光烁烁直望进她黑眸深处,有些孩子气的欢愉道:“别那么担心,没事的。”
总被他轻而易举看穿心事的狼狈让她恼羞成怒的用手指狠狠戳向伤口。
“哎哟。”他故意挤眉弄眼配合。
“哥哥活该。”她忿忿道。
他可怜兮兮的将脑袋搁在她颈窝摩娑。
“不是我叫缭纱骗你的…”
她不作声,心里却是明了,这么拙劣的手段他还不屑耍,况且让她忧心他是万万不肯的,八成又是缭纱搞的小把戏。
“若,真的,真的……”他如孩童般呢喃,越说越含糊小声,到最后竟衍变成灼热的啄吻。
“哥……”她怕痒的往后缩。
他干脆直接封住她的讨饶辗转含吮。
喘息间他低哑诱惑:“宝贝,把舌头给我…”
脑中一片空白,只本能的顺从他小心翼翼探出舌头,碰上他柔软的双唇,随即被湿润包围,手贴在他胸膛,只感觉到炙热火烫,仿佛整个人都要沸腾燃烧。
不舍的离开她的甜美,克制着自己,仍旧征求于她:“若,我要你。”
望着他眼中再掩饰不住的欲望,她半张着口却说不出话来,他明白她终究还未做好准备,敛眉合眼慢慢平复澎湃思潮,待睁开眼时已隐隐压抑下来,理开她的碎发,在她光洁的额头印吻。
“我有些乏了,陪我睡会儿。”
她点了点头,避开他受伤的肩臂,将身躯蜷缩在他怀中。
哥哥,再等等,再等等……原以为事情就此过去的若羽却在第二日的清早被侍女叫醒说外面有人想见她,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名不速之客竟是白筱落。
她不去找哥哥来找她做什么?
“不见。”她打着哈欠直接道,随后又玩味的想了想,叫住侍女,“让她去茶室等我。”
悠闲的起身梳洗用过早餐,看看时间也消磨了有近一小时,才缓步去了茶室。
“白小姐,久等。”
“伊藤小姐,”白筱落满脸焦急溢于言表,冲动的上前握住她的手却又欲言又止,“我……我……”
她轻轻挣开,退坐一旁,问:“白小姐找我有事?”
白筱落死咬着下唇支吾道:“轩流……轩流他还好吗?”
若羽眉头一挑,询问的看向她。
白筱落索性一鼓作气:“轩流的伤严重吗?”
若羽心中微窒,继续不动声色的说:“白小姐如果是为此而来似乎走错地方了。”
“伊藤小姐,我,我知道轩流是不会见我的,”她慌张无措道,“他一定是在怪我,如果不是我昨天他也不会受伤……”
若羽没有遗漏掉她说最后句话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她平和无波的问:“昨天哥哥和你在一起?”
“是呀,他没告诉你?”这早已是她意料中事,却还故作诧异。
若羽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拍了拍手唤来侍女。
“既然如此,我想哥哥应该很乐于接受白小姐的关心和歉意,派人送白小姐去泷居。”
“是。”侍女朝白筱落躬着身引路,“白小姐,请。”
白筱落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愿久留。
“伊藤小姐,告辞。”
目送白筱落离开视线,她才自椅子上起身走至窗旁,望着空中翱翔的翠鸟悠悠栖于摇曳的枝柳嫩芽间,过了很久,纠结于衣角的手指才缓缓松开,头轻轻靠在窗榄舒了口气,勾起唇角向门外传唤:“去找架梯子来,看来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侍从匆匆取来梯子,若羽让人架在屋檐边,不顾众人阻拦硬是爬上了屋顶。
虽距地面只有几米,但老宅周围都属伊藤家所有,并无大型建筑,所以她顿时有种眼界大开的感觉,闭起眼伸展双臂深深吸了口气,早晨的空气中有股淡淡而醉人的樱花香,舒服的让她本有些抑郁的心也安宁下来。
视线从左往右移动,刑堂、主厅、正门、泷居、丽庭、敖堡、香阁、议堂、仆院,她掰着手指一一数来,第一次将整个老宅尽收眼底,略显兴奋的踮起脚在屋顶蹦来蹦去,惹得下面人阵阵惊呼。
“小姐,危险!请您快下来吧。”
她置若罔闻,依旧开心的数着瓦砾跳着格子,苍白的脸庞出现异样红晕,额头冒出细碎汗珠。
嘈杂的人群突然静默,安静的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听得清楚,她看也不看一眼,只是脸上浮现狡黠笑靥。
老宅年久待修,瓦砾铺排并不平整,她一时不查被绊倒,脚下踉跄往旁斜去竟直摔下屋顶。
毫无恐惧,如所预料般落进个温暖熟悉怀抱中。
她睁着璀璨明眸笑语嫣然:“哥哥。”
轩流抱着她的手有些紧,勒疼了她,她却更加开心不已。
轩流眼中闪过复杂情绪,焦虑、害怕、担忧、愧疚、生气,最后都化做无奈叹息,抱着她往走进房间。
她懒坐在榻上看着轩流,吐出两个字:“解释。”
他揽手拥过她,不轻不重的说:“有人要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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