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汪玉扇,明显比单纹惜弱势一些。
亦或者,上官谨枫比自己强势?
眉端一挑,段柳晏立时三刻否定这种可能性。
绝对是这个汪玉扇比他家单纹惜弱势!
杀伐,仍在无声中蔓延。
虽然穿着蓝衣,但这些人,相对于日前“鸿门宴”上冲出来的三个蓝衣人,武功实在不是一个级别。
五名暗卫加之青麟帮九堂众杀手应付得游刃有余。
却也并不敢轻敌。
谁晓得下一刻会不会冒出强于自己的对手。
夜,更深了。
雨,丝毫不见有停息的迹象,越下越急。
血,在何菱纱的红衣上绽开一丛绚烂的梅林。
“菱纱……”沈云儿掩唇惊呼。
“没事。”
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何菱纱对身后人轻轻安抚了一句,抬眼对上那莹蓝剑光形成的光团。
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好险。
适才若不是萧紫尹及时赶到,自己这条命已经呜呼哀哉。
又被他帮了呢……
星眸低垂,何菱纱唇边溢出复杂的笑意。
靠在沈云儿怀里的单纹惜此时坐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同三个蓝衣杀手对战的萧紫尹。
头像是要炸开,疼得她紧紧咬唇皱眉。
却不肯移开视线。
眼前的蓝色身形好生熟悉……
有一种彷佛找到了遗失多年的宝物的感觉萦绕在单纹惜心头。
她却不晓得这是为什么。
只是,心中的喜悦和兴奋越发扩大,头疼的程度也跟着滋长。
彷佛有什么东西要撞破阻碍,重回她的脑海。
而她,却有些抵触,那些东西——那些,记忆。
为什么呢……
明明想知道自己是谁……
明明,想记起那个很重要的人是谁……
明明,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她去做
明明……
………………
上官谨枫动武(7)
单纹惜堕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段柳晏提剑而入。
朱唇蠕动两下,声音终是没有发出。
杏眸阖上,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
在清丽绝伦的脸上,留下浅浅水痕。
水落有声。
风过无痕,
雷霆万钧。
大雨如注。
段柳晏身形如电,转眼间,三个蓝衣杀手身首异处。
腾身上得房梁,冲那诧异睁大眼的人邪妄一笑,手起剑落,尸体坠下。
一声闷响被惊雷淹没。
怔愣一瞬,萧紫尹反手提剑,微微皱眉,“何须夺其性命?”
没有理会萧紫尹,段柳晏甩掉剑上的血,径直来到床边,“怎么样?”
“没事儿。就是内力比不过,震了一下。”
何菱纱摇了摇头,站起身,掏出一枚药丸塞进嘴里,“休息几天就好了。”
听到最后一句,段柳晏的神色方才稍稍松懈。
“汪玉扇受伤。”
“行,我这就过去。”
何菱纱刚要走,被段柳晏横臂拦下。
“谨枫抱着人正过来。你身上有伤,坐着等。”
“抱着?”
何菱纱眨眨眼,露出狡黠的笑,来到萧紫尹身旁的椅子坐定。
顺手扯了扯某个闷葫芦,她笑着指指一旁,“坐吧。”
神色沉了沉,萧紫尹依言照办。
“紫尹别介意哦,柳晏就那个样子,臭屁得很!”撇撇嘴,何菱纱说得坦然。
听得这话,萧紫尹却有一瞬间的怔愣。
过了会儿,才浅浅地嗯了一声。
彷佛没听到那句调侃的话,丹凤眼在单纹惜身上扫了一番,触及到瓜子脸上浅淡的泪痕时,段柳晏眉端微微动了下。
“醒来过吗?”薄唇轻启,声音很淡。
沈云儿点头,“醒过,后来又昏迷了。”
眼眸微垂,段柳晏抬起手,想为那人拭去面上泪痕,却久久没有落在她脸上。
瓷白修长的手上,血迹斑斑。
是那些蓝衣杀手的血……
凤眸一闪而过深邃。
嘴角勾勒起颇有深意的笑。
倘若是温室里的花,自己怎么会爱!
从单纹惜鬓边撷取一缕乌丝,段柳晏吻在发梢。
“好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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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谨枫动武(8)
擦掉那一条泪痕,沉声吐出三个字,他转身步出房门。
“嗯~这段日子以来,柳晏温柔的时候真多。”
何菱纱面带微笑,自言自语地咕哝一句。
“菱纱,菱纱!”
人未至声先到。
当上官谨枫抱着汪玉扇进屋时,何菱纱已经准备好医治用品。
将昏过去的汪玉扇放到床上后,上官谨枫忽然朝后一甩手。
同一时间,萧紫尹眸中一凛,剑招击出。
“当啷——”
两枚黑亮的毒镖落地。
一名蓝衣人从门后倒下,上官谨枫的折扇正插于其喉部。身上,则印着几道剑痕。
“咦咦咦?”
何菱纱吃惊地掩唇。
“谨枫居然动武了?!”
“子曰,人命大过天。菱纱,快快检查汪兄的伤势才最为紧要!”
诧异过后,何菱纱忙起来。
除了自己和段柳晏,还从没见过他因为某个人受伤,这么急。
而且,自从那年,雨的弟弟为了救他,死在他的剑下之后,上官谨枫便发誓不再使用武功了。
而如今……
到底是怎么回事,何菱纱不懂了。
检查完汪玉扇的伤势,何菱纱皱起眉,取出一个金色的瓶子。
“竟要用它?!”上官谨枫瞪圆了眼睛,这可是……
“伤到骨头了,再深一点,他这条手臂可能就被砍下来了。”
轰——
一道惊雷在天际炸响。
直直,震到人心里。
上官谨枫愣愣地转头望着床上面无人色的汪玉扇,瞳中,如同汪洋一般深邃得望不到边看不见底。
心底那一滩死寂多年的水,迎来了海上龙卷风。
何菱纱萧紫尹沈云儿齐齐全身一震。
杀气。
犹如实质的杀气,几乎要将这房顶掀了去。
比起单纹惜失忆那日,段柳晏所释放的杀气,只强不弱。
床脚的沈云儿只觉得脊背顿时一凉,冷汗一滴滴冒出,铺满额头。
不知何时,上官谨枫已站定在门口。
弯腰握住大开的染血折扇。
其他人只见上官谨枫的手轻轻一抖,那蓝衣杀手的头便像鸡蛋似的骨碌骨碌滚入雨中。
血,在草地上画出极妖艳的长蛇。
将他们的婚事办了(1)
杀手间的对战,只在瞬间便决定生死。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战场。
有的,只是无声无息的果断杀伐,生死予夺。
前一刻,自己的利刃在敌人喉部划出血色。
后一刻,一枚暗器便在自己的脸颊旁破空而过。
血色,在无声中蔓延。
死神,踏血而来。
杀气,升升降降,汹涌不断。
云风雷花雨,段柳晏的五名暗卫。
外界只知道他们五个,却不知道,这五个人,各自是作为二十名杀手的队长而存在。
而云,则是所有人的总队长。
不是没有名字。
只是,被段柳晏选中时,他们,就只能拥有这五个代号。
从此,一生唯一的用处,便只有保护段柳晏,唯他所用。
悲哀吗?
在外人眼中的确是。
但是,他们五个却深深地知晓,段柳晏这个主上,对他们而言,何其重要。
对于从出生便是作为杀人机器来抚养的他们五个而言。
段柳晏。
这个邪魅妖冶,高高在上的主人。
是他们的,第一个亲人啊……
清晨时,如注大雨终于逐渐淅淅沥沥。
天,却丝毫没有要晴的迹象。
清新凉爽的空气遮盖不住段府这一方天地浓重的血腥味。
冷酷的杀气尚未完全散去,弥漫在空气里,似在提醒人们——
他们,刚刚从生死线上走过一遭。
黑发在冷风中张扬狂舞。
冷锐的眼扫过自己手中被血染红的剑,段柳晏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把一切后续处理的事宜交给云和前任段家暗卫的老管家。
书房,机关,密道,地牢。
一个壮年男子被捆绑在邢架上,蓝色的衣襟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
身上却一点伤都没有。
唯独被短鞭勒住的嘴角渗着血。
风手里拿着何菱纱的最低级金疮药,正面无表情看着那些酷刑用具。
将他们的婚事办了(2)
此时,看到段柳晏进来,风与旁边坐着的黑衣人恭敬地朝他颌首,“主上。”
段柳晏望过去一眼。
“目前只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批杀手,没有与我们交过手。而且是与我们五个一样的人。”
凤眸带着寒光射向汇报的风。
“莫要将自己与杀人工具相提并论。”
微微一怔,风的眼底掠过深邃,嘴角微微勾勒起一丝笑,。
也就只有他们的主上,将他们五个当做人——亲人——而不是活着的杀人工具。
这个人,是他们五名暗卫与何菱纱上官谨枫即使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
而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对他们的。
这个在外人眼里薄情寡义高高在上的人,段柳晏。
“备一千两白银,由菱纱交予青麟帮赵凛。”
丢下这句,段柳晏径自转身而走。
“是。”
风的声音激起回音,消弭于密道里。
秋雨淅沥。
送走青麟帮众杀手,何菱纱靠在长廊门柱,望着雨帘,瞳孔失了焦距。
园中枫树的最后一枚叶片被风雨打落枝头。
旋转着,飘落。
何菱纱静静看着,仿若雕像矗立。
白衫长臂伸出,萧紫尹接住那片落叶。
何菱纱微微转过头。
透过雨幕望过去,一向清冷的刚毅面容,有些朦朦胧胧,不甚真实。
视线顿时一晃,星眸黯淡,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总是这样,看到这个人,就觉得很熟悉。
可是明明,从前不曾见过。
自己的记忆很是完整,也不像是丧失部分记忆。
想破了头,何菱纱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有视线盯在自己身上,萧紫尹自手中落叶转望过来。
目光,在半空里对撞。
萧紫尹不由得僵了一下。
微风拂过,将那片叶子吹到地上的泥坑中。
换下了那绯色劲装,何菱纱此时穿着一身紫色的轻便装扮。
将他们的婚事办了(3)
这样看过去,萧紫尹的心底,似乎有处,塌陷了些。
她的眼里,不似平日的光华细碎。
读不出其中内容。
只是,那寒潭一般的黑眸,让萧紫尹看得,心中一阵发涩。
同时,又觉得这样身穿紫衣,表情淡漠的她,无比熟悉。
令人陌生的,熟悉感觉。
这种看似很矛盾的状况让萧紫尹轻轻地拧了眉。
雨点,嘀嘀嗒嗒砸在地面。
破碎再结合。
于泥土中,化成无数水坑。
“噗~”
何菱纱突然掩唇轻笑,打破对视的沉寂。
慢慢来到萧紫尹面前,负手倾身,瞳中又如平时一般璀璨闪耀。
“我说小紫尹,你站在雨里做什么?”
萧紫尹沉默看着她。
“呐,再这样站下去,会感冒的哦~走吧,我们回去。”
不由分说拽了他的袖子,退回到长廊的庇荫下。
看着她掸掉身上雨水,他轻轻开口:
“昨夜的伤,如何?”
“小伤啦,不碍事。”
萧紫尹微微蹙眉。
她摆摆手,“呐,真的没事。我是大夫啊,自己的身体还能不知道。”
继而轻点脸颊道:“紫尹你其实是个大好人嘛,为什么总是闷闷的,不把事情讲清楚,让大家误会?”
“我只做应做之事,无须向任何人解释。”
他转身欲走,却突然被叫住。
“先等一下~”
停住脚步,萧紫尹转头看着她。
上前几步,何菱纱负手倾身,“在清风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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