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丹公主十分清楚自己的真实身分,如果刘邦得知自己人在夜郎,又与陈平、龙赓相处一起,以他的聪明,不难看出自己等人要打的主意!如此一来,自己精心布下的计划竟然因一个女人而前功尽弃——
这的确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对纪空手来说,不仅残酷,而且让人心痛,因为他已发现自己有些喜欢上娜丹了。
然而,纪空手就是纪空手!
无论他的心里是如何的震惊,如何的痛苦,但脸上依然带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悠然而镇定,让人无法捉摸其内心。
“你在想什么?”刘邦为纪空手的沉默而感到奇怪。
“我感到有些震惊。”纪空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如果你安排在我身边的人是娜丹公主,我将会为我的朋友感到难过。”
刘邦的眼睛为之一亮,道:“想必你指的这个朋友就是左石吧?”
“不错。”纪空手的心里虽然十分紧张,但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他依然按着自己的计划行事:“他是我陈家的世交,原也是夜郎的一门望族,后来遇上了一些变故,这才隐居山林,不为世人所知,但他的武功超群,为人仗义,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刘邦陡然问道:“听说他最擅长的武功是一种飞刀,在与李秀树的手下决战时,曾经力克强敌,威风八面。”
纪空手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才知道刘邦人在七星楼中,消息却并不闭塞。不过,他早已料到刘邦会有此问,所以不慌不忙地答道:“他家传的武功绝技就是飞刀,刀一出手,例无虚发,堪称武道中的一绝,我实在想不出江湖上还有何人的飞刀能比他使得更好。”
“也许有一个。”刘邦的眼芒紧紧地盯住纪空手的眼眸道。
“这似乎不太可能。”纪空手摇了摇头,将信将疑道:“陈某自认己将家传绝学‘刃影浮光’修至化境,但仍无法与左家刀法相提并论。”
刘邦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十分怪异的神情,缓缓而道:“本王没有亲眼看到过左石的刀技,但却领教过那个人的飞刀。那人的刀在手,不动已能震慑人心,一动必是惊天动地!你说的这个左石,只怕难以望其项背。”
纪空手的心陡然一跳,似乎没有料到刘邦竟会如此高看自己,脸上佯装神往道:“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倒真让人不敢相信。”
刘邦肃然道:“他的名字就叫纪空手,相信你对这个名字不会感到陌生吧?”
纪空手惊道:“人莫非就是在登高厅中将胡亥与赵高戏弄于股掌之间的纪空手?”
他的表情逼真,一脸惊羡之色,夸起自己来着实卖力,令刘邦真假难辨。
刘邦轻叹一声道:“他岂止可以将胡亥与赵高玩弄于股掌之间?就连当今天下风头正劲的三位英雄豪杰也一一栽倒过他的手里,可是奇怪的是,此次夜郎举行的棋王大赛这般热闹,倒不见了他的踪影。”
“他若是真的到了夜郎,那我可得亲自去见他一见了。”纪空手道:“毕竟在这个世上,能让汉王、西楚霸王、淮阴侯三人都有所忌惮之人,必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其心智之高,只怕难有人及。”
“的确如此。”刘邦悠然一叹道:“本王这一生中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看走了眼,将他当作了敌人而不是朋友,致使他成了我心头最痛的一块心病。他一日不死,只怕我今生永难安宁。”
提起纪空手,刘邦思绪如潮,回到了过去的回忆之中。在他的脸上,神色数变,阴晴不定,流露出一股莫名惊诧的神态。
而纪空手的心里,此刻却放松了不少。从刚才刘邦的话中,他听出娜丹似乎还没有将自己真实的身分说出,这让他心生几分惊奇。
“如果说娜丹真的是刘邦方面的人,那么她就没有必要为自己隐瞒身分。”纪空手心里这样想着。
但从纪空手与娜丹认识的过程来看,的确存在着一些人为的安排,否则绝不至于有这么多的巧合。更让纪空手心生疑虑的是,娜丹贵为苗疆公主,却为了萍水相逢的自己而献出了宝贵的初贞,这本身就透出了一种诡异,让人不得不怀疑起娜丹的居心来。
想到这里,纪空手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不由一阵一阵地抽搐,产生着一种如针刺般的剧痛。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渐渐爱上了娜丹,却没有料到自己所爱的人,却是睡在身边的一条毒蛇,这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你很冷吗?”纪空手抬起头来,正好与刘邦的厉芒相对,他不由心中一凛,答道:“我不冷,只是觉得这纪空手既然如此可怕,岂不是很难对付?”
“谁有这样的一个敌人,都会寝食难安的,对于这一点,本王有着非常深刻的体会。”刘邦眉头一皱,突然笑道:“不过,有了你的帮助,无论是谁,都已经不能阻挡我统一天下的脚步!我相信成为这乱世之主的日子已是指日可待了!继大秦王朝之后,我将重新在这片战火的废墟上建立起属于我自己的王朝!”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已满泛红光,意气风发,似乎在他的掌中,已经把握了天下的命运。
“你恐怕高兴得太早了。”纪空手在心中冷然笑道,抬头望向夜空,只见一轮明月之下,乌云涌动,那广阔的天空尽头,是一片无边无尽的暗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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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空手回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独自一人静静地立于一株茶树边。
他的脸上似笑非笑,流露出一种难言的落寞。
他似乎在等待,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
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
纪空手没有回头,便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他的心里又隐隐感到了一阵绞痛。
“你来了。”纪空手问道,声音轻柔,就像一个丈夫正在问候晚归的妻子。
“来了。”娜丹静静地站在纪空手的身后,淡淡而道。
“我要走了,就在明天,当棋赛决出胜负之时,便是我离开夜郎之际。”纪空手的话中透出一股离别的伤感,渗入这凄寒的月夜中。
“我知道,要走的终归要走,留也留不住,不过,我已经很知足了。”娜丹的脸上泛出一丝红光,陶醉于幸福之中。
纪空手缓缓地回过头来,目光注视在娜丹的俏脸之上,良久方道:“我约你来,本来是想问你一句话的,可是我忽然发觉,当我见到你的一刹那间,这句话已是多余。”
娜丹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激动,幽然而道:“你能不问,我已十分感激,因为我根本无法回答你。不过,我想说的是,我对你的这份感情是真的,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相信。”纪空手轻轻地将她搂在怀中,道:“也许我们之间的确有过误会,但是我想,世间的很多事情都不是凭着人的意愿来掌握的,是人,就会有太多的无奈,在无奈之中做出的事情,并非就不可饶恕。”
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接道:“就像我要离开你一样,对我来说,这是一种遗憾。”
娜丹将头轻轻地靠在纪空手的肩上,柔声道:“只要你的心中有我,其实离别未必就是苦痛,它至少可以给你带来期望,对重逢的期望,所以我一定要问一问,你的心里真的有我吗?”
纪空手微微一笑道:“你不应该问这个问题,而是要有这样的自信。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能遇上你这样的女人,都是他莫大的荣幸,我也不例外。”
娜丹俏脸一红,幸福地笑了,深深地在纪空手的脸上吻了一下,柔声道:“那你一定要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情况,在遥远的苗疆都有一个女人在默默地为你祈祷,静静地等候你的归来。我已决定了,我是属于你的,就只属于你一个人,即使等到白头,我也不改初衷!”
纪空手心中好生感动,紧紧地将她拥抱着,一字一句地道:“就为了你这一句话,我一定会回来与你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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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阳,乃齐之重镇,一向是兵家必争之地。
项羽亲率数十万大军北上伐齐,而这一天,正是纪空手乔装进入夜郎的时候。
齐楚之间之所以爆发战争,根源还在于戏下封侯不公,引起纷争。论资排辈,齐国的田荣是继陈胜之后就撑起抗秦旗帜的义军首领,理应封王,但项羽却恼他出兵救赵时救援不力,又不肯率军随从楚军进攻大秦,所以只是将原来的齐王田市封为胶东王,而另立齐将田都为齐王。田荣一怒之下,不仅不肯将齐王田市送到胶东,反而以齐国的力量反叛项羽,公然迎击田都。
田都根本不是田荣的对手,一战下来,败逃楚国。
项羽闻听田荣反叛的消息,便要派兵讨伐,谋臣范增拦住道:“田荣虽然可恶,却不是心头之患,大王要提防的人,应该是韩信与刘邦,他们才是大王霸业的真正威胁。”
项羽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也对刘邦与韩信这两股迅速崛起的势力心有忌惮,于是一方面派人监视田荣的动向,一方面加速蓄备军需,操练兵马,随时准备应付可能爆发的战乱。
然而事态的发展并非如项羽想象中的趋势在变化,田荣击败田都之后,又在即墨城将项羽所封的胶东王田市击杀,然后自立为齐王,并且向西进攻并杀死了济北王田安,兼并了三齐的国土。
面对田荣的得寸进尺,项羽再也无法忍让下去,不顾范增的再三劝诫,终于下达了伐齐的命令。
于是,继大秦覆亡之后的又一场大规模战役已然爆发,而决战的地点,就在重镇城阳。
此时的城阳,有大批齐军进驻,无论水陆交通,都派有重兵把守,新立的齐王田荣亲自率领数十万大军驻守城中,借着城势险峻,军需丰富,正准备与北上而来的西楚军打一场持久仗。
身为齐王的田荣,绝非是没有能耐的庸才,恰恰相反,他是与陈胜、吴广同期起义中极有才干的首领之一,正因为他持才傲物,不满项羽后来者居上,这才为项羽所忌,不被封王。
他当然深知项羽用兵的厉害,更明白项羽身经百战,未逢一败的纪录是何等的可怕。不过,他不为项羽这项骄人的纪录所吓倒,而是坚信自己只要运筹帷幄,冷静以对,就未必不能将项羽的纪录从此改写。
大敌当前,城阳城中已是空前紧张。
青石板铺就的长街之上,一队紧接一队的齐国兵马列队走过。
一阵马蹄响起,犹如万鼓齐鸣,又似急雨骤起,响彻于长街的尽头,一队上千骑兵拥着几辆华美的马车飞速驰过,帘幕低垂,不透一丝风儿,显得十分神秘。
马上骑者精干强悍,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一举一动,都显得训练有素,迅速地穿过长街,驶入了城西一所高墙围着的宅院之中。
熟知城中地形的人都知道,这所宅院原是大秦时期的郡守府。而在今日,已成了齐王田荣在城阳的指挥中心,一道道军令正是自这里传往城阳各处的军营,俨然是齐国军队的神经中枢。
宅前早已站了一群人,当先一人神采飞扬,气宇轩昂,眉间有一股极度的傲意,显得是那般地桀骜不驯,正是在诸侯之中第一个敢于公然与项羽抗衡的田荣。
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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