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雄虺笑道:“我那老头子是个疯子。被我杀得尸骨无存之后就更加疯了。他可不见得会碍着面子不杀小辈!要是这女娃儿挂掉了,你可别怪我。”
“灵儿行事向来不用我操心。虽然这次无端涉险,但我还是相信她的直觉和智慧。”
都雄虺笑道:“你可真沉得住气!佩服,佩服!不过话说回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就算死了一个小徒儿,你可还有一个大的。”
“哼!废话少说!现在江离的身边没其他人了,干你的正事去吧。”
雒灵往下一望,这座死火山的凹口里翻滚着红色的液体,不过那不是岩浆,而是血!这么大一个天然的“池子”,可需要多少人妖魔兽的鲜血才能注满啊!雒灵突然想起了师父的一句话来:“四宗之中,血宗是最没有人性的。”
“女娃儿,你来这里干什么?”
周围除了雒灵和寒蝉,没有第三个人。而声音,却从底下那个血池中传了上来。雠皇,他到底是何等模样?
“不破,你在干什么!”
正追赶着血晨的有莘不破一抬头,是于公孺婴!
“我找不到路!所以追着这个家伙,可这家伙太狡猾了!就是不往血池跑。你等等,我快抓住他了。”
于公孺婴道:“别理他了。跟我来!”
龙爪秃鹰俯冲,于公孺婴一把把有莘不破抓了起来,径向那个死火山的火山口飞去。
有莘不破道:“老大,你认得路吗?”
于公孺婴道:“江离说了,那血池就在那火山口里面。”
有莘不破大喜道:“江离!你见到他了?怎么不见他?他没事吧?”
“没什么事情。不过被困住了,嗯,好像叫什么‘肉灵缚’,一时脱不了身,如果我们能把雠皇解决掉,多半那‘肉灵缚’就会自动枯萎。”
有莘不破道:“那我们不如先去救了江离出来,再去对付雠皇。”
于公孺婴道:“我原来也这样想,单凭我们俩实在没什么把握对付雠皇,但现在出了点状况,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有莘不破道:“什么状况?”
“雒灵孤身去探血池了。”
“什么!”有莘不破这一惊非同小可:“怎么会这样!”
“我也没时间问清楚。大概当时发生了什么意外吧。”于公孺婴道:“事情到了这份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这么上吧!”
龙爪秃鹰身形并不很大,虽然雄健,但带着两人也颇为吃力。
地面上,血晨从一块岩石后面闪了出来,望着两人的去向,喃喃道:“他们怎么会知道血池的位置?”也化作一道影子,向血池的方向掠去。
雒灵站在血池的边缘。血池中,那个心声强大到令人感到恐怖。
血池中冒出一团人形的血肉,雒灵知道这只是雠皇的分身,他的元婴应该还深藏在血池内部。
“你是妙无方的徒孙?”雠皇的声音很低沉,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怨毒。雒灵没有开口,但雠皇已经听到了她的答案。
他又道:“妙无方已经灭度多年,是独苏儿那小丫头派你来的?”
“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雒灵这句话连雠皇听了也大吃一惊。心宗一个功力尚未大成的弟子居然敢跑来见自己!雒灵又道:“我出师门以后,也遇见过几位已臻极境的前辈,当时都很害怕,几乎每次都不敢在对方动向不明的情况下去面对他们。我知道,这是我的怯懦。”
“嘿!”雠皇冷笑道:“原来你到我这里是炼心来了!可惜啊,女娃儿,你找错地方,也选错了时间!这里岂是让你自由来去的地方!如果你在别的时候来,我看妙无方的面皮,或者不把你怎么样”
雒灵面对那阵阵逼来的死亡气息没有半点退缩,接口道:“现在你大难临头,不敢留下我这样一个变数,对不对?”
那人形血肉虽然只是雠皇的一个化身,但五官七情无不具备。听了雒灵这句话脸色一变,道:“女娃儿胡说八道!”血池登时翻涌起来。
雒灵神色依然平静,道:“我若不是刺到你的痛处,你何必生气?其实你应该也已知道的,有莘不破是玄鸟之后,又得高人教导,可不是寻常刀客!至于于公孺婴,见到他射伤燕其羽的那一箭,你难道还猜不透他的来历?”
雠皇冷笑道:“两个小娃儿,岂是老夫的手脚!”
“以常理而论,他们加起来或许也还不如你。可是”雒灵道:“雠皇大人,你好像还没完成复活吧。就这样跟这几个小辈斗,输了可不好看。”
雠皇怒道:“女娃儿!你到底来这里作什么!”血池中迸发出一股血柱向雒灵冲去,雒灵却不闪不避,被雠皇制住以后竟然还微笑着。雠皇把血气侵入雒灵的体内,发现她没有反抗,心里更加奇怪:“女娃儿,为何不还手?以你现在的功力,至少可以一战才对。”
雒灵道:“我说过,我又不是来和你打架的。我只是来看看。”
“看看?”
“嗯。看是你杀了他们,还是他们把血池毁了!”
雠皇道:“你认为你还有命能看到?”
“雠皇大人。”雒灵道:“我不敢和您作交易。不过我透露一个消息,你让我多或半天,好不好?”
“半天?”
“就是六个时辰。六个时辰后,该看的我大概也都能看见了,死了也无所谓。”
雠皇冷然道:“我不认为有什么消息能打动我让我不杀你!”
“有的,比如都雄虺大人的行踪。”
人形血肉不禁一颤,只听雒灵道:“听说都雄虺大人已经来到天山来。不过他现在好像被我师父牵制住,一时脱不开身。”雒灵的语气很可怜,但话里却藏着很委婉的威胁。
当年,雠皇在事业与功力俱臻颠峰的时候,却被自己最不看好的徒弟都雄虺暗算,不但粉身碎骨,连元婴也受到重大创伤,只剩下最后一点婴灵残骸——若非如此,这几十年来都雄虺也不会以为雠皇已死。
雠皇重伤垂死之际,衰弱得连一个普通人的身体也无法入侵寄宿,甚至连动弹也很吃力。如果让他暴晒在日光下自生自灭,没半日就得绝灭。但他运气好,刚好遇到一个生命垂危的巫师。
那个巫师的神智已经完全昏迷,仅仅吊着一口气没死。雠皇勉强地进入这个几乎和他同等衰弱的身体之中,蚕食他仅剩的一点生命力。两天后,他艰难地借巫师的口,让巫师的家人去寻一些珍贵的药物服下。两个生命撑在一个肉身中,坚持了七天,巫师终于撒手归西,而雠皇的元婴则恢复了少许元气,侵入服侍巫师的一个蠢钝丫鬟的身上。就这样,雠皇一步步地换宿体,一步步地恢复行动力。经历了三年之久,他才有能力控制住一个强壮男子的肉身。但他不敢留在中原,因为那个时候都雄虺用一根手指头就能让他彻底烟消云散。他踏入大漠,远赴天山。来到天山后,见这里交通不便,音讯隔绝,雠皇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
但他又面临着另外一个问题:如果要复活,他需要大量健壮的人用以形成血池并改造自己的身体。天山太荒凉了,那些零散的游牧部落根本没法满足他的需求。直到有一天,他遇见几个来天山探险的年轻人!机缘巧合之下,他发现这些人竟然是共工的后裔!
对血宗来说,天下间所有人兽妖魔的血肉都可以作为血池的材料,而“材料”的力量越是强大,则血池所造出来的肉身的威力也就越强大!
虽然这些这些年轻人当时只是比普通人强壮勇武一点而已,但雠皇却知道如何让他们强大起来。他暗中激发了这些水族年轻人的隔代血继,让他们重获共工留在他们血脉中的力量!不过,当时雠皇在激发的时候有所保留,因为完全觉醒的共工神力可不是那个时候的他所能降服的。果然,那些年轻人不负所望,迅速成长起来——包括力量和野心。雠皇暗中高兴,他知道有一天整个水族都会成为他血池里的一块块血肉!
可是不久之后,中原就发生了子莫守屠杀十方城的事件。雠皇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另一个徒弟——血剑宗子莫守竟然也孤身来到西域!半觉醒水族的那点力量,自然不是血剑宗的对手!剑道一役后,水族精英损失殆尽。
那一战里,雠皇就在暗中窥视着。慢慢的,一个全新的计划出炉了。
第四卷 天山剑道 第十八关 合围火山爆发
本来就传得沸沸扬扬的“天山血剑”传说在雠皇的暗中策划中变本加厉,无数剑客争先恐后抢入剑道,互相搏斗,互相厮杀。然而他们之中的强者并没有得到传说中的血剑,却一个个堕入雠皇的陷阱,成了血池里的一滴血、一团肉。血池形成之后,雠皇造出了第一个强大的身体,完成了第一次复活。
然而那次复活他并不满意,因为构成他第一个复活身体的血肉太过驳杂——有人,有妖,有兽。那个身体虽然强大,却有个修行局限在,无法达到真正的完美,雠皇知道凭这个身体根本无法和都雄虺抗衡。因此雠皇有了第二次复活。那一次复活本来相当成功,然而一曲清音扰乱他的复活进程,令他大吃一惊,重归于一滩血水。当时他以为是登扶竟来了,因为当年只有登扶竟才能以乐理达到足以媲美四大宗师的境界。不过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弹奏者不是登扶竟,而是登扶竟的入室弟子。雠皇虽想杀人灭口,可由于处在复活失败后的疲弱期,他竟然奈何不了那个晚辈。河/洛/中/文/社/区
不得已,雠皇只好筹备他的第三次复活。在所有造出来的身体当中,川穹是最完美的一个。然而川穹的体格却不符合雠皇的口味。可是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登扶竟的徒弟既然到过天山,那自己的行踪随时有可能泄漏出去。他必须在都雄虺找到自己之前完成最后的复活。正当他想利用川穹复活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燕其羽竟然趁着一次任务偷偷前往西南。在他的拷问之下,燕其羽讲出了在毒火雀池的见闻。这个上百岁的老怪物见识何等厉害,虽然只是听燕其羽转述,他仍能洞察出亲见的燕其羽也没有发现的一些问题来!他猜想到毒火雀池边上那几个年轻人很可能是三武者、四宗师的传人!于是有了“擒拿其中一个回来”的命令,有了沙漠中燕其羽的那次试探性进攻。
然而,直到现在雠皇听了雒灵的话才发现问题也许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都雄虺如果来了,那事情可就再不能像现在这样慢慢来了。
远处,芈压只觉身子一沉,地面裂开,便被“肉灵缚”拉了下去,眼前一黑,再见光明时人已在血池!
“芈压!”寒蝉心中一惊,却忍住没有叫出来。
“雒灵姐姐!你也被这怪物给”芈压惊叫起来,雒灵却没有回答。
雠皇心念再动,真力通向缚住江离双脚的“肉灵缚”!这一次却没有扯动,小谷中传来“桃之夭夭”的抵抗。雠皇心念微动,就要控制江离的肋骨刺破他的内脏,突然血池中竟冒出阵阵花香。雠皇心中大惊:“这小子竟然通过肉灵缚要反制我!”
雠皇的力量仍占据上风,但就在他准备再次发动攻势的时候,头顶传来一声鹰鸣!
江离坐在小谷中,大汗淋漓而下。雠皇已经不能向上次那样制得他痛不欲生,但他的反攻也已经被对方化解。
“果然还是有实力差距啊。”江离心道:“雠皇突然不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