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将在西川武林中掀起轩然大波的一天, 西川武林中各路豪强都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仙剑派昔日剑观前的雪地上。 连不少西川之外的武林中人也风尘仆仆地赶到。
从太阳在这个山头吐露出第一道光芒始, 便有一拨拨人陆陆续续地赶到。 混迹江湖多年, 他们对彼此或耳闻, 或亲睹, 互相皆不陌生。 但是此情此景下在蜀山剑观前见面, 都只是冷冷地打着招呼, 满怀敌意地打量着对方。
当几个人影出现在山路上的时候, 已经先期抵达的武林群雄尽皆变色。
来着正是太湖巨鲸帮的人马, 川中群雄断想不到他们远在江南, 竟也风尘仆仆地赶来。
为首的老者正是帮主赵天羽, 一旁的锦衣少年不用多说自是少帮主赵海了。
“赵帮主, 好久不见, 您老好兴致啊!” 一个声音说道, 这是川北汉中一带飞鹰帮的帮主鲜于孝德,“一直在水上混迹, 前回上了地不算, 这下子还爬上山来了。”
赵天羽低着喉咙应了一声, 他们和飞鹰帮在长安方才火拼了一场, 被地头蛇飞鹰帮打了个灰头土脸, 因此颇有积怨。 一旁的赵海却已经按捺不住。
“妈巴羔子! 我爹上次没来算给你便宜! 今天冤家路窄, 我们新旧帐一起算算!”
赵海在太湖养尊处优, 自是狂妄自大之极, 他这么说出口, 顿时对面飞鹰帮中有不少人脸色大变。
“你小子滚下去!” 赵天羽厉声喝住他的儿子。 现在蜀山上诸派云集, 皆为仙剑遗物而来, 是以大家尽皆僵持, 谁若先动手, 或者先露锋芒, 势必变成众矢之的。 难怪赵天羽对自己儿子的跋扈之词大是恼怒。
他上前抱了抱拳, 道:“犬子年幼无知, 鲜于帮主勿怪。 老夫第一次踏足蜀中, 不知道诸位朋友如何称呼?”
赵天羽这么说, 群雄脸色立时缓和了很多。 左首一人踏上一步说道:“不才彭羌。 道上的朋友抬举, 送给我和兄弟们一个‘岭南十三鹰’的名号。”
右首一个绿衣汉子则面无表情地说道:“在下巴郡金刀门主上官狄, 赵帮主身后站着的想必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铁面煞星吧。”
上官狄此言一出, 在场多人立时动容。 铁面煞星武艺高强, 生性残忍, 且一向独来独往。 不料这次竟和巨鲸帮出现在一起, 着实大出意料。
赵天羽背后一个一脸虬髯的壮汉“哼”了一声, 并没有答话。 赵天羽道:“铁面煞星壮士与我是旧识, 此次得闻蜀山剑观有武林至宝现世, 故而结伴自江东而来。”
群雄中发出一阵骚动, 显然感觉到巨鲸帮此来绝不简单, 交头接耳地商讨着对策。
赵天羽道:“武林至宝, 非有缘者不足得之, 故而赵某不敢强求。 此来蜀山, 先为祭奠仙剑派诸位神侠…………赵某瞻仰仙剑绝艺已久, 不想此生再无缘亲睹。 诸位旧居川中, 可知晓仙剑派究竟缘何合派尽灭的吗?”
赵天羽此言一出, 群雄尽皆哗然。 诚然他门曾经大大震惊于仙剑派突如其来的毁灭, 但是此刻夺宝的欲望早已占据了他们满脑子。 这下赵天羽重又提起, 尽皆心头大震。
然阁罗凤火歼之计当真实行得天衣无缝, 蜀山上不但没留下一个活口, 就连尸首也尽皆挫骨扬灰, 不留痕迹。 冰雪虽然被煮沸升腾, 但是随着一场雷暴雨又重新披覆在蜀山上, 并将所有痕迹都完美地埋了起来。 蜀山仙剑派好似在一夜间消失了似的。
上官狄道:“今日西川北边, 东边, 南边的英雄都已到齐, 不知西边道上的朋友会不会也来。”
彭羌恍然道:“上官兄说的可是泸州的凤首领?”
他们提起的自然就是阁罗凤了, 阁罗凤在川南经营盗贼公会五年, 在西川靠近苗疆和吐蕃的西南边陲早已蔚然成风, 西川各大门派都知晓阁罗凤的响亮名头。 另外, 由于阁罗凤行踪诡秘, 极少露面。 加上最近一年来阁罗凤虽然早归拜月教门下, 却仍然直接指挥盗贼公会的大小事务, 因此西川诸路雄豪仍然确信阁罗凤仍为泸州盗贼公会之首。
赵天羽道:“听闻凤首领才智过人, 若是他, 也许竟能一解仙剑派灭门之谜。”
群雄方才提到他, 只听一阵清亮的大笑从雪原上传来, 从剑观后闪出几个身影, 为首之人赫然便是阁罗凤。
群雄万万料不到阁罗凤竟早已藏身蜀山之巅, 并一直在偷听他们说话, 尽皆变色。 只听刷刷刷几声响, 不少人已经拔出了兵刃。
“多谢诸位朋友抬爱, 阁罗凤幸不辱命。” 阁罗凤笑道。
众人被阁罗凤这番话一时说得一头雾水, 敌意未消地盯着他。
“你到这儿有多久了?!” 鲜于孝德道。
“半个多月前就到了。” 阁罗凤道,“一路上困住诸位的迷阵, 也是在下差人设置。”
阁罗凤此言一出, 登时群情耸动。 在场的群雄皆在迷阵中吃尽苦头, 一路上胆战心惊, 本道是蜀山地势险恶, 不料竟是阁罗凤所为。 阁罗凤一下子被团团围住。
“妈巴羔子, 早觉得有古怪, 不料是你小子在作祟!”说话的是赵海,“活得不耐烦了吗?”
阁罗凤大笑道:“怎么?! 你们不感谢我, 反道要对我动刀吗?”
左首窜出一人, 大声喝道:“感谢你?! 我岭南十三鹰有两位兄弟中了毒, 现在还昏迷不醒, 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阁罗凤眼神异常犀利地盯着他说:“不明就里就不要乱说, 你们今日大难临头自己尚不知道。 我好心来助你们逃出生天, 反倒被当成了罪魁祸首!”
阁罗凤此言一出, 群雄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彭羌喝下那人, 霁颜道:“这是我二弟庞越,一时冲动冒犯了台端, 实乃我四弟董万年和七弟宋元琪在沼中身中剧毒。凤首领方才说我们有大难临头, 愿闻其详。”
阁罗凤哼了一声, 道:“这才像话。 你们不自量力, 以为但凭一己之力, 便能染指蜀山至宝, 却不知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你们轻入重地, 已经命悬人手, 尚不自知。”
阁罗凤这番话俨然极具威慑力, 不少人脸上已露出惊恐之色。
阁罗凤横了众人一眼, 继续说道:“你们终于想到对仙剑派为什么突然全派尽墨打个问号, 虽然迟了些, 总还算能亡羊补牢。”
上官狄动容道:“难道凤首领已知其大概?”
阁罗凤点点头道:“蜀山仙剑派雄踞川南, 武学冠绝中原。 哪能如此轻易地合派遭遇全歼? 你们且试想, 川中有此实力的门派有哪些?”
上官狄惊道:“青城派?”
川中各路黑道都知晓蜀山和青城二派是川中两大名门正派, 大名如雷贯耳, 也是寻常三教九流万不敢得罪的江湖强权。 此番众人上山寻宝, 一大原因也在于欲修得上乘武学, 从此不必畏惧青城。 听得青城派居然与此事大有关联, 大是惊骇。
“青城派门下数倍于仙剑, 但是由于其剑术大是逊色, 因此反倒是蜀山仙剑派数千年来一直被尊为西南武林泰斗。 青城派因此怀恨在心, 趁蜀山掌门独孤剑圣不在山中之际大举围攻, 倚多取胜, 并无不可。 然后以蜀山仙剑派至宝为诱饵, 引诸位上山好一举全歼, 实乃一石二鸟之计。” 阁罗凤朗声说道。
由于这些外道之人早已潜意识地将如仙剑青城一类的名门正派视为大敌, 此刻对阁罗凤当下全无怀疑。 这番话无疑在当场每个人心中都掀起惊涛骇浪, 先前杀气腾腾的群雄大多数皆已收剑入鞘, 满怀期待地望着阁罗凤。
“这么说来, 所谓蜀山至宝也是他们杜撰出来的陷进了?!” 赵天羽说着, 眼神中尽是失望。
阁罗凤神秘地笑道:“不然!”
众人早已大是懊丧, 此刻听阁罗凤这么说, 不禁希望又起, 伸长了耳朵聆听着。
阁罗凤转身向剑观后走去, 众人丝毫不敢怠慢地跟上, 只见阁罗凤熟练地在山路中穿行,拐过好几个弯, 狭窄的山道尽头, 赫然是一座石壁。 群雄顺着阁罗凤的视线看去, 不禁都睁圆了眼睛。
原来这座石壁居然是透明的, 原来是被一块玄冰封住的岩洞。
透着透明的玄冰, 群雄看见里面闪闪发光的两口神器和一叠帛书, 当然就是剑谱了。
群雄一片哗然, 阁罗凤抚摩着洞前的一块山岩, 缓缓地道:“为了此事真伪, 我虽知奇险, 仍然上山一探, 此事即真相大白。 蜀山仙剑派原本真有此至宝, 大抵是遭到灭顶之灾前, 毁掉了入此洞穴的机括, 因此整座洞穴便被封闭。”
群雄看着阁罗凤抚摸着的一块山岩, 赫然是一个开启机关的机括, 不过手柄已被连根斫断。
旁边一人已迫不及待地起身上前, 众人看见正是铁面煞星。 铁面煞星功夫走的是刚猛路子, 只听他阁的一声大喝, 双掌齐击在冰壁上, 不料冰壁纹丝不动不说, 铁面煞星一张黑脸已涨的通红, 眉头深锁, 显然是双掌吃痛。
“门口封着万载玄冰, 比生铁尚硬百倍。 青城派破之不得, 并不已为意。 此刻洞中一切已是他们囊中之物, 自可徐图开启之方。 不过松月老道计上心来, 要以此为饵, 因诸位上山一鼓歼之, 却是用心异常险恶。”
阁罗凤说到这里, 群雄已是群情激愤。 上官狄却眼睛一亮道:“听凤首领口气, 像是胸有成竹, 能破此玄冰之壁了?”
阁罗凤大笑道:“上官门主果然好眼力, 阁罗凤确实有法取之。”
群雄一片欢呼, 阁罗凤拍了拍手, 涌上二三十人, 每人皆扛着一门火龙炮。 群雄满怀敬畏地看着他们一字排开。 一时间轰隆声不绝于耳, 眼前火光四射,火龙炮连珠价射出铁制炮弹, 直望玄冰洞壁砸去。 洞口之兵虽为玄冰, 但是经不起铁炮强力冲击兼灼热炙烤, 渐渐稀薄。
阁罗凤喝令他们停手, 转身对群雄笑道:“火能克冰, 自古常理。 青城派无计可施的这道冰壁, 在我阁罗凤看来却不足道。 现在此壁已十去其九, 剩下当可凭借诸位各显神通破壁而入。”
群雄又是大声欢呼, 不少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向冲入洞中。 赵天羽却大声喝道:“慢着!”
他突然警惕地盯着阁罗凤, 道:“凤首领已到此地多日, 不但找到藏宝之地, 而且早已对破壁之法胸有成竹。 不知为何不私取之, 却甘心等我们一齐上来给台端添麻烦?!”
众人一听不假, 当下畏惧洞中有机关, 哪里还敢上前? 只团团地围住阁罗凤。
阁罗凤哈哈大笑:“赵帮主观察入微, 阁罗凤佩服! 不过可笑你鼠目寸光, 竟连这点粗浅的道理也不明白。”
赵天羽皱着眉头, 群雄连大气都不敢出, 聚精会神地聆听着。 阁罗凤笑道:“你们看我的身手和松月老道相比如何? 诸位的身手同松月老道相比又当如何?”
群雄默然, 大家都知道松月道长深得疏星残月快剑精髓, 任谁都绝不是对手。
阁罗凤道:“既然青城派设此陷进让我们钻, 我们谁要是贸然出手夺宝, 必然被青城派围攻。 到时功未成, 身先殒, 倒是应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古话!”
阁罗凤此言如警钟一般敲在每个人心头。
“我设迷阵困住诸位也是为了这个。” 阁罗凤道,“只有我们齐聚与此, 方能同青城派有一搏之资, 也方是破壁取宝之时。 我便是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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