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匡厉声道:“大丈夫马革裹尸,死则死矣,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又接着道:“来人,将俞都尉扶下去休息!”
心里却不禁叹息一声,俞凤可能一生都会对周宪产生阴影了。武匡知道,这是俞凤心里落差太大,本想反攻北启,没想到第一战就败了。
来不及伤感,武匡已经考虑着怎么处理这次兵败的影响了,他虽然是不世名将,但终究不是神人,实在无法想象周宪的勇武竟一至于斯!
给了南贲狠狠一个耳光的周大将军,却并没有乘胜追击,一举拿下淯水关,反倒是退回了营寨,这次,一万轻骑兵中无一人反对。
周宪知道这次大胜纯属意外,南贲军的实力并未受到多大影响,淯水关内,还有个武匡在虎视眈眈,因此努力坚固营寨,与黑衣军相持,等待着审延大部队的到来。
相持了五日,一直风平浪静,两军居然各自相安。
战场上这时出现了诡异的平静。但无论是北启南贲,都为周宪的这次破敌掀起了轩然大波。
南贲永乐宫。
“大司马垂垂老朽,我早就说过不能用!”
“大司马抵御北启大军,我贲国恐有亡国之忧!”
“陛下,你应该速速召回大司马,另寻良将!”
诸大臣七嘴八舌,意思只有一个:召回武匡,另拜良将。
“诸卿放心,一月之内,若大司马不能御敌于国门之外,朕即召回大司马,另选良将!”南贲君主公孙荣安抚着众大臣,眼里闪着幽幽寒光。
四日前,兵败消息尚未传到平京。武匡长子武庆之入宫拜见他,要求屏退左右,他依言照办,武庆之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徉败!
若非如此,在听闻兵败消息后,他早就勃然大怒,赐死武匡了。
与南贲君臣的惶惶不可终日不同,北启建章宫内却是一片喜庆。
“桓卿,你推荐人才有功,朕赐你黄金百两!”永安帝夏侯明笑吟吟道。
“全仗陛下英明神武,臣不敢居功!”桓范心里大为震惊,没想到周宪居然有如此逆天之力,但外表却不动声色,始终保持着正气凛然。
“还有丞相,有如此佳婿,怎能不赏呢?同赐黄金百两!”夏侯明听得首战得胜的消息后,兴致极高,将柳明德和桓范两位国之重臣都召到了建章宫内。
“老臣谢过陛下!”柳明德抚须微笑,对于周宪杰出的用兵能力,他早就清楚了,现在周宪大破敌也颇令他引以为豪,只是心中仍有着隐忧。
“诏,暂代征南将军周宪智谋出众,首战破敌,加镇东将军!”夏侯明下了诏书,命传达诏书的人八百里加急送去淯水关前。
北启地位最高的三人表面喜庆地进行了这个庆功会,怀着各自的心思散去。
“周中郎首战破敌了!”
“什么周中郎,陛下已经钦命周将军为镇东将军了!”
“当初我就知道,周将军定能平定南贲,成就不世功业!”
“当初你在讥笑周将军娶柳才女为正妻吧?”
“绝没有这样的事!”
“···”
市井之中,消息迅速,周宪首战破敌的消息也越传越广。不比北疆消息闭塞,这次周宪一举名动两国,威震天下,被誉为继车骑将军孙安世后北启最出色的名将。
“小姐,市井之中到处都在议论姑爷破敌的消息呢!”小诗听到消息后,赶忙回府,向小姐通报这个喜讯。
“是吗?爹这么厉害,我将来也要做个驰骋沙场的女将!”陆静女兴奋地眨着月牙大眼,六岁小女孩许下了第一个宏愿。
“哎呦!”
小女孩转过头,却是娘亲给了她一个爆栗。
将陆静女揽进怀里,柳轻絮轻声道:“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陡然,柳轻絮干呕起来,她忙放下了怀中的陆静女,平抚心胸间的烦闷,却是呕出了一些清水。
陆静女轻抚着娘亲的背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月牙大眼里满是疑惑。
“娘亲,你怎么了?”
第二十五章 中伏
。电子书2011…7…31 18:33:17 字数:4650
一举成名天下知的周大将军并没有成名的自觉,仍然在勤勤恳恳地加固营寨。
半路上得到了周宪首战得胜消息的征南主帅审延,却急速行军,竟在十五日之内赶到了周宪驻军之地,与周宪会合。
“周宪拜见大将军!”身着甲胄,周宪出寨门迎接审延,执礼甚恭。
“周少将军果然治兵有方,此次南征还要多多仰赖了!”审延言辞彬彬有礼,但神情倨傲,面色不愉,显然是因为没有得到首战之功而耿耿于怀。
周宪明白审延作为目前资历最老的军中大将的骄傲,也不在意,回道:“不敢,全仗大将军指挥若定,方有此功!”
“镇东将军不必过谦,待我大军休整之后,即向淯水关进发!”审延面色稍霁,走进了行军主帐之中。
周宪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南疆既是出大功绩的地方,也是个纷争激烈之所啊。周宪不禁缅怀起了中兴诸杰时代,清廉的吏治,骁勇善战的士卒,还有层出不穷的天才将领,是那个时代的显著标志。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名将一一薨逝,如今,是宿将的时代了。除了在淯水关中默默准备雷霆一击的武匡,他大概是这个中兴后时代的最后一位名将了。
次日上午,审延率二十万大军,分四队而行,直抵淯水关下。到了关下,审延亲自出阵,跃马持槊,威风凛凛,大喝道:“我乃大启大将军审延,武匡竖子,空有虚名,何不献城早降,免成某刀下之鬼!”
关上,南贲诸将士都面有怒色,摩拳擦掌,准备教训这个放大话的家伙。
只有武匡微微一笑,他自己也是个好出大言的人,对于这种大话就有着极强的抵御力。审延摆下的阵势,旗帜鲜明,枪刀森布,严整有威,说明这位征南统帅是军中宿将,行军布阵胸有沟壑。但宿将不擅用诡道,多以堂堂正正之师对阵,这就是可以利用的缺点。
武匡回过头,对着众将士道:“谁可胜之,壮吾军威?”
黑衣军士卒不愧是南贲军中精锐,面对弥山亘野的敌军,面无惧色,跃跃欲试。其中走出一员大将,却是黑衣军上将方任。
“禀大帅,我愿与这审延交手!”方任的眼里闪过狂热。
然后,淯水关降下关门,方任跃马直取审延。两人在阵前交战多时,不分胜负,关上关下军士都默然无声,心神提紧。
审延毕竟年老,体力不支,拍马回了本阵,军中顿时一阵喧哗。
“大将军年迈了!”
“是啊,垂垂老朽了!”
“如果有镇东将军在就好了!”
种种细声议论没有逃过审延的耳朵,他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方任在阵前耀武扬威,肆意驰骋。
北启军中人人怀恨,但主帅受伤,只得缓缓拔营而退,在距关三十里处重新下寨。
方任见北启军退走,也回到关内。虽然崇敬武匡,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帅,为何不率军冲杀,反戈一击?”
武匡笑着解释道:“我从关上看到北启军后烟尘滚滚,恐有埋伏,所以就没有出兵。”
武匡所不知道的是,烟尘滚滚正是周宪搞出来的动静。
办法很简单,在马尾上绑着柳枝条即可。春天地面干燥,加上近日多是晴天,烟尘极大。周宪就是靠着这种土办法震慑住了威震当世的名将武匡。
下午,审延居中指挥大军,命周宪为先锋。
周宪知道这次败阵对审延个人打击很大,也不推辞,率着一万轻骑,直抵淯水关下搦战。他还是戴着三叉束发紫金冠,身着护躯银铠,弓箭随身,手里提着一杆方天戟,纵马驰骋下越发显得英武沉毅。
淯水关内,一千余被周宪杀退的残兵面有惧色,显然,周宪的勇武给他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手下败将,还敢再出来吗?”方任再次领军出阵,肆意嘲笑着北启将士。
“大言不惭!”周宪冷哼一声,挽起硬弓,对着方任就是一箭。
在周宪巨力下,这支箭去势极快,“嗡”的一声就到了方任眼前。方任向边上一斜,险险避过,但脸上还是留下了一道血痕,心中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周宪眼见没有射中方任,大笑道:“阁下还算有几分本事!”
战场无情,有本事更要杀。
周宪跃马持戟,向着方任直冲过去,方天戟一个横击瞬间移动方任身前,方任肝胆俱裂,手里大刀忙护住心窝,两刃相交,铿然有声。总算方任手里的大刀是精钢所打造,没有被方天戟戟身的大力所击断。
好大的力气!这是方任脑海中瞬间闪过的念头。
见没有击断方任的大刀,周宪粗眉一挑,纵马跃进。
很快,两马相交,周宪一撩一挑,立时将方任手里的大刀挑落。
我命休矣!方任闭目待死。
周宪却顾不上取方任性命了,他心里忽然跳动一下,征战沙场多年的本能令他向后一仰,一道冷箭倏地从他鼻头上方飞过,他甚至能感到箭上散发出的冷冷寒气。
抬头看着关上,周宪发现,放冷箭的赫然是南贲军主帅武匡——这位老人手上的一把大弓异常醒目。
不是吧,好歹是一代名将,居然对我这个后生晚辈下此暗手?周宪一边心中苦笑,一边在南贲军中左冲右杀,如入无人之境。他可不知道武匡游侠出身,对于取得胜利的手段并不在意,有时甚至会无所不用其极。
淯水关上众人看着周宪如此勇悍,即便心如磐石,也不禁心惊胆寒。
“北启居然有如此猛将,莫非天要亡我大贲?”
众人心中不禁冒出了这个想法。
“周宪可一举而擒也!”武匡突然朗声大笑,“请诸君努力!”
黑衣军将士疑惑地看着他们的主帅,武匡只是神秘一笑,并不再多言。
周宪在南贲军中左冲右杀,如入无人之境,淯水关众人只看见了周宪勇武的一面,却没有发现周宪的目的,他这是爱惜士卒,不愿意士卒多受伤亡。
假以时日,周宪定能成为比肩甚至超过孙安世的一代名将。脑海中泛起这个想法,武匡下定了扼杀周宪的决心,此人成为北启军方首脑,大贲危矣!
周宪浴血归来,二十万大军无不尊敬地看着这位猛将,军中崇尚实力,周宪的表现,令他赢得了众将士的崇拜。
见夜色堪堪降临,两方都鸣金收军,暂时罢战。
回到寨中,审延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镇东将军,此次南征仰赖了!”——这次却是真诚了许多。
“不敢,全仗大将军指挥有功!”周宪依旧恭谨如初,并没有因为破敌得胜就张扬跋扈。他答应过爱妻,这次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征战。无论得胜与否,他只想保全性命而归。
“好!你我共同戮力,完成平定南贲之伟业!”审延须发贲张,斗志昂扬。
“诺!”周宪恭声应是。心中却不以为然,武匡到现在还没出手,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即将发生,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战场敏感性——他能够纵横北疆,与这种天生的战场触觉不无关系。
两人商议定明日大举攻城,就各自休息去了。
由于今日两军厮杀,各有死伤,周宪并没有发觉,一个叫二胖的人已经脱离了队伍,消失不见。
第二日,北启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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