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黄泉路都没走过,怎么会看见孟婆?”
“原来如此!”淳风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过那就有问题了,要是把阳间之事全忘了,那在那些阴司的官员给他们所谓的‘阳世罪孽’审判时,岂不是根本不能申辩?”
“嘿嘿,申辩?”鬼王冷笑不已。“阴司定罪,何来申辩可言?孟婆汤本来的作用就是让那些人在审判的时候不要乱说话而已!整个十殿中就只有第五殿的阎罗王还算不错,结果却因为怜悯那些有冤屈的游魂而被其他的九个排挤,硬生生的从第二殿被挤到了第五殿!”
“这样啊……”淳风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那就永远不能恢复记忆了吗?”
“当然不是!”鬼王解释道:“孟婆汤只能让人暂时迷迷糊糊的,定罪之后,过了一段时间记忆就全回来了,一直到投胎。投胎、住胎和出胎称为‘三迷’,熬得过一两次熬不过第三次,到时候自然会忘掉,这次才是真的忘掉了。
“到了。”八歧在前面嚷嚷。“这里就是入口了!”
淳风抬头一看,眼前一扇大门,门上一块大匾,上书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泥犁地狱”。门内黑洞洞的看不到底,一个一个的游魂进入门内就消失了。
在大门边上还装着一块红榜,上书:“凡在世好吃懒做,毁青拨苗者入此狱。”
“进去吧。”鬼王交代道。“这个十八层地狱的前四层都是有一些小喽啰把守,到了后面四层把守的就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然后就是十殿阎罗。一直到第八层应该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大家小心一点,不要阴沟里翻船了。”
“我说兄弟,你怎么这么罗嗦?便是十殿阎罗齐上,我也不见得会怕他,何况是这些小鱼小虾?”八歧不耐烦的说道,抬腿就跨了进去,淳风和鬼王赶紧跟上。
一进大门,眼前看到的景象可就完全不同了。只见阴风瑟瑟,密雾萦绕,天上居然挂着两个苍白无力的太阳,远处围城隐约可见。远高近低的荒野中,或男或女的游魂或仰或卧陷于泥土之中,鬼卒扶着铁犁,鞭打铜牛猛跑,尸浪翻卷,血流成河,肢残腿断,身首分离。低处五马分尸,其中一烈马扬蹄昴首狂嘶,马后一大鬼扬鞭怒吼。近处一块巨大的岩石下,一巨鬼猛擂神鼓,惊兽辗尸,泥血交溶溅飞。阴魂们或大声悲呼,或低声啜泣,让人惨不忍闻。
刚刚进来的那队游魂,仍然目不斜视的往前面的城郭走去,对眼前的情况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个就是泥犁地狱?”淳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心底涌出一丝不忍,可是马上被压了下去,看着那些血肉横飞的景象,心底反倒是泛起一阵兴奋之感。
淳风吓了一跳,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旋即明白了,这个怕不就是融合了秦始皇的灵魂产生的后遗症吧!比较起当年白起坑杀三十万降卒,这点东西确实算不了什么。淳风心里暗暗警惕,自己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要被秦始皇的灵魂中那些东西给左右,变成了一个残暴不仁的,虐忍好杀之人。
“这些鬼卒不过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虾米,不用理他们。”鬼王说道。“我们到城里去看看。”
三人架起缩地之术,转眼之间就来到了城门口。
只见城门边站着两个鬼卒,手持三股叉,不住的高声叫骂:“快走!”“我说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拖拖拉拉的,还想不受皮肉之苦不成?我告诉你们,有得你们受的!”“你他妈的倒是快一点啊!”口中不停骂,手中的三股叉也不闲着,时不时就往那些游魂身上戳,只戳的血花四溅,惨叫连连。
淳风心头一阵嫌恶,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大概指的就是这种了。正准备上去好好教训一下——反正都准备明目张胆的来了,正好立威。没想到却发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
只见一个游魂慢慢的凑上前去,本来混沌一片的脸上居然又出现了五官,挤出了一脸的諂笑,而且竟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冥钞:“两位大哥辛苦了!这些个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就当是请两位大哥喝茶!小弟卞穗臣,乃是新来的,规矩还不是太懂,还请两位大哥指点一条明路如何?”
两个鬼卒也是见怪不怪了,随手就把冥钞接了过来,呵呵笑道:“不错不错,你小子很机灵啊!你犯了什么事情?”
“嘿嘿,”卞穗臣笑道:“没有什么,不过是搞死了几个小姑娘而已……男人嘛,总有些这种毛病的,大哥你说是不?”
“嘿嘿……”两位鬼卒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然后又正色道:“你这种罪行,要是重判,怕是要到剥皮地狱和铁磨地狱中去轮番受刑两个轮回也就是一百二十年才能转世投胎啊!”
“这个怎么办?”卞穗臣有些急了:“还请两位大哥好好指点小弟!”手中有是一把冥钞递了过去。
“这个办法也不是没有,”一个鬼卒乐呵呵的接了钱。“我说吧,你等下不要跟着大队走,进去就直接往判官府去。现在判官钟馗大人不在府中,你去给判官夫人点好处,请她帮你说句话,让判官在这一层就把你给留住了。钟馗大人在这一层可是说一不二的,有他罩着你还怕个鸟?等混够了两个轮回,你就直接让判官把你往轮转王那里一推……嘿嘿,如何?”
“好好,谢谢两位大哥了!”卞穗臣大喜过望,千恩万谢的走了。
“鬼哥,这是怎么回事?”淳风心头火起,就算是秦始皇也是最看不得官吏贪赃枉法的,而且钟馗在世间的名声可是极好的。他强忍着火气问道:“不是说都喝了孟婆汤吗,怎么这个人象是没事人似的?”
鬼王微微一笑:“他本来就是没事人!你以为只有这些个鬼卒判官收贿赂,那些接引人和孟婆就不收?我告诉你,那些个接引人要是看到要死的人家里有钱,就提前一两天告诉他,然后让他们先烧好纸钱,一死就能带着上路了。当然,最先收钱的,就是那个接引人。”
“纸钱能要得了多少钱,还用的着分贫富?”八歧在边上插嘴。
“嘿嘿,你以为你烧了锭纸扎的金山,阴间就真的有座金山?你在阳间花了多少钱买冥币,阴间就能得多少冥钞!真金白银,只有少的,没有多的,要不阴间岂不是遍地是富翁了!”鬼王解释。
“那些阎君们就不管管?”淳风追问。
鬼王叹了一口气:“怎么管?阴司上千个接引人,上万个鬼卒,一个个管,管得过来?至于孟婆、判官这些人,都是阴司的老人了,而且大多都和某些个阎君沾亲带故,好歹也有三分情面在,只要不太过分,那些阎君也不会和他们叫真的。更别提有些阎君自己的屁股也不太干净了!”
淳风冷笑不已:“真的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个和阳间有什么区别?什么善恶到头终有报,原来就是这么个报法!”本来他想直接就这么闯进去,这下倒是改变了主意,回头对鬼王和八歧说道:“八哥,鬼哥,我们还是先不要惊动他们,我想看看刚才那个草菅人命的淫棍到底是不是真的就这么逃脱了惩罚!”
鬼王苦笑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是个什么结局。不过还是笑道:“好吧,那我们就悄悄的进去算了!”
三人捏着法决隐起身形,一阵风一般从城门掠了进去。
眼前的城中倒是一片繁荣的景象。人来人往的,看上去和阳间的那些城池没有什么不同。如果不是天上有两个太阳,淳风差不多会以为到了人间的某一个小城。
游魂队伍还在往前走,一直走到一座大堂前面。队伍从大堂大门进去,从边上的一个小人出来。淳风注意到,出来的游魂比进去的要少一些——留下的想来就是那些被判定在阳世好吃懒做,毁青拔苗之人了,当然,可能也有卞穗臣这样的人。
三人艺高人胆大,直接就往大厅里面闯。三人乃是顶级好手,所施展的隐身术尤岂是那些看门的低等鬼卒所能识破?顺顺当当就来到了大堂之上。
大堂正对着大门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只见他戴一顶软翅纱帽,穿一红圆领半长衫,柬一条犀角大带,踏一双歪头皂靴,长一脸落腮胡须,瞪着一双圆眼,左手拿着善恶簿,右手拿着生死笔,想来就是鬼卒口中所说的判官钟馗大人了。
这位钟馗大人现在正在看着善恶簿在点名呢:“张牛眼,你于某年某月某日于田间行走,踏坏青苗一棵,你可认罪?”说着也不等回答,——反正这些人喝了孟婆汤也不会回话:“你不说话就是认罪了!拖下去,扔到城外荒野中犁他几十年再说!”
“王二狗子,奸淫妇女……唔,这个不归我管,滚!”
“海洋,啧啧,什么名字啊,好大的口气!拖下去扔到荒野中先犁个几遍再说!居然取这么个名字!”
淳风在边上看得又是气又是笑,这个钟馗大人就是这么判案的?难怪来的路上要给这些人灌孟婆汤了!要不这个大堂还不知道会热闹成什么样子呢!
“卞穗臣!”听到这个名字,淳风耳朵不由得竖了起来。
“卞穗臣,你不归我……晤,好吃懒做,确实混帐!你先站到一旁,等候发落吧!”钟馗本来是要说什么的,卞穗臣赶紧从袖子里面拿出一张小条子来,判官扫了一眼,马上改口了。
淳风心知肚明,那张条子怕不就是判官夫人给的信物,所以钟馗才会一看到就改口。看来这个人这么玩也不是第一次了,根本就不要细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淳风又耐着性子等了一阵,终于听得这位钟馗大人叫了一声:“主簿,我先歇歇,剩下的你先处理着吧!”
钟馗走到一旁,拉着卞穗臣悄悄问道:“小子,你倒是机灵啊!我老婆怎么说?”
“呵呵,夫人认我做干弟弟了,您就是我的姐夫了!”卞穗臣媚笑道。
钟馗心头大喜,他可知道自己老婆这个“干弟弟”的价格是多少,看来是发了一比大财啊。当即拍着卞穗臣的肩膀大笑道:“好小子,既然你姐姐都认了,我这个做姐夫的还有什么话说!”
淳风再也忍不住了,一股杀气直射而出。
“谁?”钟馗到底不是门口的那些小鱼小虾可比,马上察觉到了不对劲。
“哈哈哈哈,想不到在阳间美名远扬的钟馗钟大人竟然也是个贪赃枉法,欺世盗名之徒!”三人现出身形,淳风看着钟馗冷笑不止。
“你们到底是何人?”钟馗吸了吸鼻子,“你们三人身上阳气极重,显然不是鬼魂,不是活人就是生魄。此乃阴曹地府,你们来这里到底有何企图?奉劝三位一句,有事还请投诉各地城隍,不要到地狱来捣乱!”钟馗见三人气度不凡,不敢轻易得罪,话还是留有三分余地。
“企图?”淳风笑得很嚣张,他实在是看不起这个在世间相传“正直不阿”的钟馗大人。“没什么企图,我想挑了你这个假惺惺的判官,拆了你这个暗无天日的大堂,可以吗?”
“大胆!”钟馗再也忍不住了,在地府他也可以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除了十殿阎君,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的。淳风这个话一说,要是他还服软,以后在地府可就抬不起头来了。“既然你们想变成真的鬼,钟爷爷就成全你!来人啊,给我上!”
随着钟馗一声令下,门外涌进来数百个鬼卒,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看着三人。
鬼王一声冷哼,反手扯下腰间“驱山铎”,真气狂运之下,只见驱山铎发出万道神光,被照射到的鬼卒一个个全身发软倒在地上,最前面的一排中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