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罗兰看见的不是一个字母,而是一个卷发形状。
甲虫开始歌唱,在罗兰听来,它们唱的是他的名字。
他手一发抖,风铃便从手中落下,撞在地势上,发出叮当声。甲虫大军立刻散开,朝四面八方跑去。他想把它们召唤回来——鸣铃或许能做到——但有什么用呢?
别问我,罗兰。木已成舟,后路已断。
甲虫大军呈扇形展开,范围愈来愈大,有的消失在鼠尾草丛中,有的爬上悬崖,涌入岩石缝里,也许为了躲避白日的灼热。
甲虫走了。她走了。
罗兰坐在地上,手捧着脸,欲哭无泪。随后,他松开手,眼睛干燥如沙漠——他追寻黑衣巫师的道路,终将到达的沙漠。
她说过,果真有万劫不复的话,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她们的选择。
他对万劫不复有所明白了……并且知道教训才刚刚开始,远远没有结束。
她给他带来了装有烟叶的背囊。他在膝盖上卷起一支雪茄,贪婪地抽起来。在吞云吐雾中,他凝视着她那些空荡荡的衣物,回忆她那双黑眼睛坚定的目光,回忆她的手指被纪念章灼伤的痕迹。因为他需要纪念章,她便忍受着疼痛,把它拾起来。现在,他的脖子上戴着两只纪念章。
太阳升起来了,罗兰踏上了西去的征途。他迟早会找到一匹马或者骡子的,但眼下步行也好。整天他的耳畔都响起一种叮当声,一种歌声,如同铃声。有好几次,他停下来,巡视四周,希望能看见地面上流动着一团黑色的东西,尾随着他,犹如我们美好的记忆和噩梦般的记忆与我们形影不离。然而,四周空空如也。只有他孤独地伫立在埃鲁瑞拉镇西面的低矮山地。
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