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
“就因为你几次追问我却顾左右而言他,你就断定我对你没有爱?”那自始至终都沉着的眸子若一泓流水,终是荡漾开来,“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本名叫耶离宿,是狼丸国扈合亲王,也是未来狼丸国的一国之主。忌延是我的表字,我从来就没骗过你。这天底下除了你,只有我那逝去的娘会这样唤我……这样,你满意了?”
那赌气般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狂烈的气息涌起在不大不小的雅阁。
季无明一听,浑身的肌肉都抖擞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便跪了下来。只觉得那怒意,是他所不能承受的,而他,似乎也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语。
“原来……”早在张剑轻而易举便令她落入他的手上时,她便该猜到了。
他说是奉扈合亲王的命,既然命令还未完成,岂有不将她从忌延手中夺回的道理?
何况翊冽王府都闯了,小小的忌府,又怎是在他话下?
原来啊……一直让自己否决着这个答案,却终究还是被印证了。说不出的感觉流溢心头,素兮只觉得凉意是一层,又一层,倾入肌肤。
御翊为了安淋沫,将她推给的,就是眼前的人呵……
“你口口声声说什么真心相爱便会不分彼此,彼此之间没有秘密不分芥蒂吗?那么御翊做到了?凭什么他做不到你却还是会爱上他?而我,你却不相信我的诚意?”话语出口,耶离宿竟不知,自己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明明只是玩玩罢了,明明只是因为她是御翊极力想要护住的女人,他才会上心。可是为何这一刻,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质问,他竟会那般慌乱……慌乱得,不顾一切地想要证明些什么……
“是啊,他对我做不到坦诚更做不到剖心,但是最起码,他曾经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疼宠,让我一度以为自己坐在了云端……甚至于为了我,不惜和他娘叫板……”
“你也说是曾经,现在呢?他只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而不惜一切的男人,你懂吗?那个女人,不再是你!”
素兮唇畔是一抹浅笑,那双眸子,似是早已将万事万物看得透彻:“我懂,所以,我才会放弃爱他,也放弃再去爱人。”
“你这算是什么?凭什么抗拒他的同时却连我也要一并抗拒在外?”耶离宿有些怒不可遏,却还是隐忍着将脾气按捺。
“不,我不抗拒你,也不抗拒他……只是……我已无力再爱……”抗拒一个人,也是需要勇气的,而她,早已没有了这份勇气……
“你根本就是自欺欺人!无力再爱只不过是搪塞我的借口罢了,御翊有什么好,凭什么你能够爱上他却不能够爱上我?我哪儿比他差?”从小到大,为什么,父汗只看到他的好,当真,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
轻轻地从他怀中挣脱开来,素兮走至墙角供着名琴的地儿。指腹轻抚,便是一阵琴音铮铮而出:“你带我来,只是想要让我看着他为安淋沫不惜万金,以此让我死心,可对?”
“其实有一点,御翊还是不错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每一次去轻舞阁,他都会和莺莺燕燕闹腾一番,当然,是当着我的面。仿佛不看到我为着他而打翻一下醋坛便不爽……”
“不过……每一次我觉得不适受不住了,他却会第一时间注意到……然后,奔向我,带我回去……”
“你不是想让我对他死心吗?只希望你不要后悔……”
指尖拨动间,便是一长串音符流溢而出,伴随着,那如同黄莺出古的悦耳声音。
引歌长啸浮云,剑试天下,白衣染霜华。
当年醉花荫下,红颜刹那,菱花泪朱砂。
犹记歌里繁华,梦里烟花,凭谁错牵挂。
黄鹤楼空萧条,羁旅天涯,青丝成白发。
流年偷换,凭此情相记。
……
荼蘼花开无由醉,只是欠了谁,一滴朱砂泪……
她知道,御翊若真在,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再沙哑,他定然会识得她的声音。
那么,他会来。
若当真如此,耶离宿逼得她如此,只希望他不要后悔,令她萌生出什么希冀来。
不过,若御翊此番前来的目的当真是为了安淋沫,他必然是不会现身了。
她早已死去的心,不过是再痛上一回罢了。
其实,与其说是让耶离宿不要后悔,还不若是说让自己,不要后悔……
正文 二、为她断臂?(五千字求月票)
耳畔风声急啸,月华倾洒,不觉带着些刺目的疼。
既然已经道明了身份,耶宛近郊的别苑,自然是没有了丝毫意义。
何况如今*,这般急急忙忙赶回去,也恐出了差错。
策马狂奔,耶离宿直接便将素兮带回了扈合亲王府。当放下她的那一瞬,他竟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他没有出现……你又在顾忌些什么呢?”被耶离宿从马上抱下来的那一刻,素兮不禁失笑。
刚刚在欢艳楼,一曲还未曾终了,耶离宿便蓦地神色大变,急急地掳了她便从窗外飞出,一路策马狂奔,才来到这儿。
“若你再弹下去,我的新嫁娘跟着人家跑了,明儿个岂不是要被全天下的人耻笑了?”
到了王府门前,耶离宿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依旧不依不饶地将她环抱在胸前,他上前拍门。
铁环金属的声音传来,里头便有人低声喝问:“什么人?”
“是我!”脸色显然是不好看,耶离宿才刚说出这两个字,便沉了脸。
自己这个当家主子却还要被下人没规没矩地质问,任谁都是面子挂不住的吧?
“耶离宿,其实你是个很风趣的人。”
“你可以说我花,但千万别说我风趣……当然,如果你爱上我了……随便你说我什么都可以……”眼中有着不同寻常的认真,望向他的眸,若不是他刻意染上的轻笑,素兮当真会以为他爱*了。
“耶离宿,其实……”
“你这女人这是没记性,我都说了允许你叫我忌延了。”霸道地捂住素兮的唇,耶离宿转瞬便换上了另一副口吻,“明早你这个未来儿媳得去宫里见父汗一面,随后我便直接送你回别苑,咱们拜堂。”
这话题转移得,也太快了些吧?
她有说过要嫁给他吗?
他这独角戏唱得不嫌累,竟然还要多挖掘几个角色吗?
奈何唇被他用手捂住,素兮只得呜呜呜呜地喊个不停,被他故作视而不见,她的眼中火光顿起。
之前她在欢艳楼对他苦口婆心一番,都白费了?
“扈合亲王,夺人妻儿,不觉得行径过于卑劣了些吗?”
那戏谑的声音传入耳畔,素兮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肌肉都纠结成了一团。耳朵,眼睛,手脚,似乎都已不是自己的了,只觉得每一件器官,都无处安放。这一刻,她倒是侥幸起被耶离宿抱在怀中,不需要做什么动作来掩饰自己慌乱的内心。
只是眼,终是束缚不了,趁着那空隙,从耶离宿的膀子下望去。
月色下,御翊不似白日所见那般翩翩不羁,反倒是染上了难言的疲惫,颀长的身影依旧,只是那渐走渐进的身子,无形之中给人的压力徒增。
一点点近了,那张俊颜,便这般猝不及防地落入她的视线范围。而他,也似心有灵犀,精准无误地攫取住她的眸,不知是不是对*左边脸颊上那惨淡的疤痕,那双深邃的眸沁出几分沉痛:“素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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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这口气,翊冽王爷记性还当真是差啊……那就容我好心提醒下,我怀中的这一位,似乎早在你请了圣旨封某位姓安的为王妃时便被你休离了吧?哦……还有什么妻儿……你有儿子吗?她这肚子里的可是我耶离宿的种,和你没任何关系……这便宜的爹,奉劝一句还是不要抢着当的好,就不怕吃不消吗?”
耶离宿不给御翊继续的机会,直接便打断道。见得自家的府门已经打开,而自己的人马也已出现,恭迎在两侧,遂吩咐道:“你们几个好好招呼着这位远道之客。”
朝御翊意味深长地投了一抹挑衅的笑意,耶离宿徐徐向前:“亲王府内弓箭手何在?”
“有!”霎时,便是气吞山河的声音。
“能活捉最好,不能的话,摘下他的项上人头,本王重重有赏!”
“是!”
整齐一致的声音,瞬间,便有一小股持剑人马上前,与御翊战到一处。
风声煞煞,刀剑铮铮,素兮突地便想起,也是在那么一个夜,在刀剑声不绝于耳的那个点,他将她亲自葬送。
果真是……嘲讽呐……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素兮隐约听得一声闷哼,像极了他的。鬼使神差的,她重新透过缝隙望向他,但见他的位置,早有人接应。恰是他的暗卫卫绝,不多不少二十多人的样子。看这个架势,双方倒像是势均力敌。
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一松,却猛地被耶离宿扳转了身子:“兮兮,不准担心他!”
带着,几分醋意?
狠狠地瞪视了御翊的方向一眼,脚下步子一迈,耶离宿便大步流星往亲王府内而去。
“耶离宿,放开她!”
素兮直觉地蹙眉,怎么又听到了闷哼声?随即,她的面前,便是人影骤降,直接挡住了耶离宿的去路:“素兮,跟我走。”
言辞,带着恳切。
素兮闭上眼刻意不去看他,可耳朵,却似有自己的意识,一刻不停地将所发生的一切传送至她耳内。
“翊冽王爷,你这一国主帅却凭空出现在我狼丸国。你可知若是被抓住,于我狼丸而言,便是不战而胜?呵……你的命,倒是值钱得很呐……”碍于怀中尚还抱着人,耶离宿并没有与御翊直接兵戎相见地对上,只是身影一闪,直接往后退去,见御翊紧随而至,忙不迭下令:“给我放箭!”
羽箭纷飞,破空之音层出不穷,素兮闭眼听着,心却是一个劲地提起。
不知是心里作祟还是所谓的担心作祟,终是按捺不住睁开了双眸。
只这一下,便见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御翊射去。
他似是觉察到了她的注视,那躲闪的身子一滞。那锋利的箭矢,瞬间便没入了他的左肩。
金属入体声吭哧,又是一记闷哼。素兮不禁朝他身上多看了几眼。
这般熟悉的声音,刚刚亦听到了。
他究竟,受了多少的伤?
武艺不是神出鬼没吗?怎么今夜的他,竟觉得水平一般,有好几招,都是他手下的暗卫们瞧出不对劲给他顶下来的。
心神一凛,秀眉微皱。
苦肉计吗?
晃首,却终是否定了这一想法。
以他的性子,这般生死关头,哪儿会做出胡来之事?即使是要使出苦肉计,也定当是在确定安危无虞之下……怎会给耶离宿趁机钻了空子呢?
可若不是苦肉计,他怎会这般无力?
心中疑云渐起,便猛听得耶离宿话语中带着轻蔑的嗤笑:“御翊,你一向不是自恃甚高吗?怎么今儿个这么没用呢?哦……我倒是忘了,你如今只有一成的功力……呵……让你这样拼命,倒着实是委屈你了……”
箭雨,依旧不绝。御翊似被人戳中了软处,振声一喝:“住口!耶离宿,有本事就放下素兮,你我一对一干上一场!”
“你以为我会上当吗?别痴心妄想了,兮兮明日便是我的正妃,你和她,不可能了……”见到御翊气急败坏的模样,耶离宿眸间荡漾起一丝得意,一个眼神命令弓箭手住手,转口道,“如果你可以为了兮兮断去一条手臂,我就考虑将她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