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晕,不过不是很想吐。”陆展颜眼前却猛地一黑,让她无法看清。能一世陆。
秦暮云难得的板起面板,严厉说道,“你刚摔下来时,可能伤到了头,这绝对不是小事情。”
陆展颜也被刚才那骤然一黑给吓到了,她不得不开口,“暮总,还要麻烦您了,送我去医院。”
下马落地时,脑袋似乎被地上凸起的小石块磕了下。
她不敢再逞强,因为逞强有时候也是没有用的。
“开快点!”秦暮云朝司机厉声命令。
“是!”
车子在最快的速度内赶到了医院,路上的时候,秦暮云打电话通知了医院,因此他们一到,就有医护人员推着病床前来迎接。
陆展颜昏沉间被小心的移到病床上,有干净清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秦二,什么情况?”
这声音温和柔软却并不单薄,有温暖光滑的质感,还有些熟悉。
“她从马上摔下来,我怀疑伤到了头。”秦暮云简短地说道,语气焦灼沉重。
“我马上让医生安排检查。”
病床平稳快速的移动,陆展颜努力睁眼,眼前白影重重,看不清医生的面容》顶上的白炽灯模糊着光圈,一圈一圈仿佛水波般荡漾着。
她的头一阵刺痛,连忙紧紧闭上眼睛。
一整套系统的检查下来,陆展颜被送回了病房。
她已经换上了医院的病号服,手上打着吊针,后脑的地方用白纱布包扎了伤口。
陆展颜沉沉地睡着了,只是眉头依旧紧蹙,似乎并不好受。
※※※
陆展颜这一睡,就一直睡到了午后。
忽然,交错的脚步声凌乱响起。
病房的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秦世锦,后边还跟着李浩然。
“大哥。”秦暮云坐在椅子里陪护,并没有离开。
依照陆展颜现在的情况,是要住院观察几天的,可是联系不到她的家人,秦暮云没有办法了,只能联系秦世锦∝世锦今天原本是去别的城市出席金融学术研究探讨会了,因为一个电话,秦世锦立刻挂了线,就匆匆赶了回来。
这么一个赶回,就是三个多小时。
秦世锦又得知是在第一附属医院,这家医院可是李浩然家旗下的。
秦世锦到了医院,就立刻联系了李浩然,这就和他一起来了。
“她怎么样!”秦世锦冷漠的俊容阴霾无比,视线落在陆展颜昏睡的小脸上厉声质问。
“没有什么大问题。”李浩然站在一侧,对着秦世锦说道,“只是轻微脑震荡,留院观察两天。”
“轻微脑震荡,这叫没什么大问题?”秦世锦冷声皱眉。
李浩然却是兴味了,他的反应好像太过激烈,这可不常见,“锦,你要相信医生相信科学,她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么?”
“她看起来很难受!”秦世锦也有注意到陆展颜紧蹙的秀眉,仿佛十分疼痛。
这让他本就烦乱的心绪,一下子涌现更多的躁乱。
“已经给她注射了镇定止痛剂,休息一下,很快就能缓解了,我用我的名誉保证。”李浩然从专业角度解释,微笑着说道。
秦世锦眼眸一扫,对向了秦暮云,“秦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暮云本就是愧疚,自己没有保护好人,现在又迎上了秦世锦凌厉审视的目光,只觉得一惊,愧疚的心情更甚了,“大哥,是我的错!”
“你现在承认是你的错,有什么用!”
两人的争执声似乎惊扰到了昏睡中的陆展颜,她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唔!”
“出去说吧,不要吵醒她。”李浩然低声说道。
秦世锦看了一眼陆展颜,眼底的怒气依旧没有散去,而后转身出了病房。
李浩然知道他们兄弟有话要说,也不再多留,知会了一句走了,“锦,秦二,我先去忙了。”
回廊里只剩下秦世锦以及秦暮云,秦世锦平息着怒气,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里也不方便详细解释,秦暮云只告诉他,陆展颜是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是为了德国制药的合作案,陆秘书带着我去了跑马场。今天德国方公司宁董事的公子宁皓在那里骑马……”秦暮云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秦世锦眼眸一紧,刚刚压下的烦躁又开始蹿动。
“只是娱乐比赛骑马而已,怎么会伤成这样!这么拼命做什么!”秦世锦烦闷说道,只是心里也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什么。
“为了赢。”秦暮云望向了秦世锦,凝视着他道。
……
好吵……
就算在梦里,也能听到那吵闹声,陆展颜幽幽转醒。
陆展颜看了看周遭,意识到自己是在病房里。浑身都在酸痛,头还微微有些沉,但是比起之前已经好了许多。而后她听见病房外传来谈话声,是两个男人的声音,可是却很熟悉。
陆展颜认出了这两个声音,一个是秦暮云,另一个……秦世锦?
好像是在吵架?
陆展颜想着也许是自己的原因,他们才会争吵。她想要开口,声音却十分嘶哑,发不出音来。她只能掀开被子下床,双脚却无力到无法站直,她急忙扶住床,才没有跌倒在地。
左手压在床边,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气,眉眼全皱了起来。
陆展颜瞧向自己的手,刚才缰绳勒得太紧了,都有了血红的印子。
陆展颜吃力地走向门口,她刚握住把手,想要开门,却听见秦暮云的声音,透过门背,温煦而低沉的,却是那样清楚地传来,让她的动作静止。
“大哥,陆秘书工作认真能干,只是性格很倔强,不如你劝劝她,没必要为公司做到这地步。她是你派来协助我的,应该会听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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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陆秘书不顾自身安危,给中正争取了一个机会。”
秦世锦猛然抬头看他一眼,目光幽黑深邃。他取了支烟,点燃抽上。
“大哥,这里不能抽烟。”秦暮云提醒一句。
秦世锦却并不顾及,吞吐出烟雾。
“你对工作多上点心,她也不会不顾自身安危。”他用一种能看穿人心的目光,逼视着秦暮云。
秦暮云被他这样盯视,那种无奈无力感渐渐聚拢,让他心慌不宁。原来他的所作所为,他全都知道。他的无心从事,他的满不在意,甚至是归国,都不是他的本意。想想也是,他又怎么会看不穿他。
秦暮云很快平静下来,漠然而又坦然地说道,“大哥,我并不想要公司。”
他的目光如此纯粹,眼神比平时更加平静,很是夺定。
指尖夹着烟蒂,秦世锦瞳孔收束,眼神变得坚硬。
“公司本来就是你的。”近乎是强势的,比起秦暮云的语气更加的斩钉截铁,秦世锦说道。
“如果不是你,中正可能早就由别人掌权了……”秦暮云急急开口,那年爷爷病重,是秦世锦一个人挑起了大梁。对外虽然仍是爷爷在掌权,可是天知道真正管事的人是他。随后爷爷病愈,他才远赴国外留学。依照他的成绩,早就该去了。现在他归国了,爷爷就要让他当总经理,这太过武断了。
却不容他说完,秦世锦强硬地截断他,“不要再让我听见你说这种话!”
“大哥!”秦暮云喊了一声,“我的能力远不如你!”
秦世锦低声一句,“秦二,你的能力不止这样。”
秦暮云唇角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接触到秦世锦刚毅决然的眼神,终于放弃了。
“不管怎么样,陆秘书是你提拔的人,她会听你的。”
……
然而隔了一道门,在病房里边的陆展颜,却听得大惊。
她的手还握着把手,迟迟没有放开。
她不是没有了力气而旋转不动,只是太过震惊。
秦暮云说:大哥,我并不想要公司。
秦世锦却说:公司本来就是你的。
两人的对话,让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无法再运作,只是不断浮现起他们的话语,纷乱地交错而过。一瞬间闪烁过太多的情绪,她只能怔在原地。对于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一切,宛如电影一幕幕放映。
可是她不懂,他明明可以说的,他可以告诉她,他的用意,他的所作所为,他其实可以说明白的。
为什么让她误会?为什么要让她去猜?
为什么要把她推向别人?
陆展颜尚未回神,又隐约听见他们的声音,而她依旧怔在原地。
“很晚了!你现在立刻回公司去!”
“那我先走了。”
瞧着秦暮云转过走廊,秦世锦将窗户拉开,将捻灭的烟蒂丢了出去,而后他才轻轻打开病房门。
只是刹那间,对上了一个人。
秦世锦瞧见陆展颜赤着双脚,愣愣地站在门口,只是望着他。
秦世锦眉宇微皱,瞧见她的时候,也知道她是把刚才的谈话全都听进去了。
“怎么不穿拖鞋?”秦世锦的视线扫过她踩在地板上的双脚,沉声训斥。
陆展颜依旧是愣愣地站着,她看进秦世锦的眼底,平静无波的纯黑色眼眸,像一口深潭那样,闪烁着不悦的光芒。
“秦世锦……”她开口呼喊,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秦世锦凝眸上前,不由分说就将她打横抱起。
身体骤然失重,陆展颜又是一惊,双臂本能地环住他的脖子,保持身体平衡。
可是思绪却也开阔,不再混沌,陆展颜蹙眉问道,“秦世锦!你让我到秦暮云身边,不是为了监视他,你故意误导我!”
秦世锦低头瞧她一眼,墨黑色的眼里已经收敛了情绪,将她放回病床上,却不小心碰到她的手,立刻听到她疼痛的抽气声。
他抓住她的手,那样紧紧地抓住,低头瞧清楚她双手的涅,都是勒痕。
秦世锦眼里怒气渐渐堆积,越来越盛,“连命都不要,还怕什么痛?”
陆展颜被他吼得一震,并不回答他,只是咬牙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派我到秦暮云身边,就是为了辅佐他协助他,是不是?”
秦世锦沉沉地盯着她,沉默不语。
陆展颜被他的目光瞧得很不安,本来理直气壮的质问,此刻却像个犯错的孩子,不敢再挑战大人的威严。
她被那犹如实质的目光,压迫地抬不起头来。
可她分明没有犯错,犯错的人,不是他么?
陆展颜突然觉得有点难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那样忿然不平地说道,“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可以说的!”
这样的情景,一如当年,他质问她为什么不说,如此的相似。
然而在这一刻,陆展颜心里却都是怜惜是心疼是心伤,不为自己,而是为了他。
他怎么能缄默不语,他怎么能这样守口如瓶。
他又怎么能派她去自己弟弟的身边,他又怎么能为了别人而构建王朝。
秦世锦的目光,很柔和,难得如此的温柔,会让她沉醉。他伸出手,轻轻拭过她的眼角。
陆展颜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其实她早就红了眼眶,隐忍着泪水。
那样的顽固,不愿意落下来。
指尖触及到那湿润的温度,秦世锦冰冷的大手捧着她的脸庞,低声说道,“我就是利用了你。”
利用了她,这样的了解她的脾气,她那样倔强的人,一定不会听从他。
她那样倔强的人,一定会认真对待。
她那样倔强的人……
可就是这该死的倔强,让她这样奋不顾身。
“你给我记住,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你拿命去拼。”秦世锦沉声说道,听起来像是训诫,但更像是警告。
陆展颜望着他,他又是喝道,“听见了没有?”
陆展颜却倔强地不肯点头不肯应声,最后切齿地说,“秦世锦!我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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