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头暖暖的,一股怀旧的情绪涌了上来。原来,并不是无人还在原地等她。
——白痴呀,难道我还需要你保护不成?
燕良驹见孟秦居然一副保护者的模样,不禁咬牙切齿喊道:“孟大小姐快杀了她,她不是好人,她是——”
“别佳。”司徒端敏早预备这少女知道自己的身份,一见她想要揭破,于是立刻唤别佳制住两人。虽然此处偏僻,但是少女喊声响亮,万一被人听见却是不妙。
别佳早知司徒端敏的心意,手指一弹,一道指风向燕良驹袭去。
燕良驹听得破空而来的声音,想要躲却已经来不及,立时被击飞两尺,胸口的血涌上来,她满喉是血,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奋力突出鲜血,再想努力喊话,只觉得喉中如撕,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燕良驹很快被制住,另一个人显然没有敌意,见别佳上前,她主动收手,甚至递过兵刃。
别佳看了司徒端敏一眼,见她摇摇头,便退下没有绑缚此人。
“等等,这不是燕家的那个……燕良驹吗?”孟秦虽然与燕家没有什么来往,但燕良驹她却是见过面的。
“你为何要杀陆敏?”孟秦疑惑地问。
司徒端敏心中微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有阻止。
别佳见主上沉默,纵然心中并不赞同,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垂手立在一边,什么也没有做。
燕良驹被绑得粽子一样,呼吸都艰难,但还是挣扎着说了一句,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楚:“她是……陆颖。”
颖敏二字尾音相似,孟秦试着模拟了几次发音,方才明白燕良驹说的是什么。
她蓦地停了嘴,愣愣地回头看司徒端敏,等脑子里彻底明白燕良驹的所说的是谁后后,顿时面色大变:震惊,警惕,恐惧,茫然……混成一团。
司徒端敏没有意外孟秦的震动,给她时间消化这个事实。有些事情,却是不好一次讲清,更何况,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转身看向另一人。那人将头上斗笠一取,眼色激动,身体却是规规矩矩向司徒端敏屈身行礼:“山长。”
“王六?”
司徒端敏吃了一惊,正伸手去扶,眼角余光看到孟秦正用又惊又痛的目光看向她,虽然早有准备,但微苦的感觉还漫了上来。
“起来吧。”司徒端敏将王六扶起来,“你太莽撞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能随意动手?”随手从别佳手上拿了王六的兵刃还给她。
司徒端敏这一举动仿佛标明了她的立场。孟秦的脸色登时更加难看,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站在了燕良驹身前,手中的剑这次却是径直指向司徒端敏的方向。
她没有去想为什么陆敏为不是自己的妹妹,只是觉得纯粹地愤怒,愤怒,愤怒……
三年多来,这个人打她、训斥她、嘲弄她、逼她背书、检查她的武功、解答她的疑惑、教她沙盘推演、提点她交好同泽、指导她收服手下……她在瑜王府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还长,她三年多没有见过陆双一次,她总是忍受这个人无情的冷言冷语——她已经很忍了!
可是,为什么!!!
夕阳的霞光之中,微赤的剑光闪烁不停,很明显,那只拿剑的手在颤抖,饱含着不敢置信的震惊,还有被背叛的恨意。
王六见到山长镇定的表情,知道她并没有将燕良驹和孟秦两人的威胁放在眼中,本着这份对她的强大信心,王六自然相信山长有她的凭借,因此心中也并不紧张,反而望向司徒端敏,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思念:“山长,我们都以为……你已经,不在了。”
司徒端敏安抚地轻轻拍拍这个比自己年长许多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女子的肩膀,见到久未谋面的亲卫,生死与共的姐妹,见到对方满面的惊喜和思念,她心中并不是没有恻动。只是她的身份,等王六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呢?
她并没有十全的把握。
“书院的人,都可好?”司徒端敏按捺住潜藏在自己心底的浮动的黯然和忐忑,脸上依旧是维系着淡淡的笑容。
她不喜欢这种无用的患得患失。
仿佛,此刻的自己又变成了两个人。
一个大大的在马车边长身而立,花山书院的山长大人,垂眼锁眉,沉静而忧伤,一个小小的坐在马车顶上,齐国储君太女殿下,袖手俯视,讽刺而冷漠。
“都好,都好……只是,没有山长。”王六脸上悲喜交融,心中心潮澎湃,满胸口的话,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司徒端敏合了下眼,打散脑中的幻象,轻轻又拍拍王六的肩膀,淡淡道:“放心,我很好。只是……有些事情可能和你想的不同……一会我再和你细说。”
王六点点头。
司徒端敏转向孟秦,向她走去。
明明知道司徒端敏不会武功,孟秦竟然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巨大压力,周围的风吹叶摇莺飞草长都在视界里向四周快速的褪色——唯有对面的那个人,无比鲜明无比强烈的存在,仿佛占据了整个天地,而她脑子里竟然一时无法思考。
下意识的,将剑又抬高。
孟秦这么一抬手,司徒端敏一向前,寒光四射的剑尖就堪堪搁在了后者喉咙的前方一寸处。
作者有话要说:满心伤,菊花残~不能吃辣,不能吃油炸,不能吃肉,不能吃膨气的,不能久坐,不能久站,不能久蹲,最好在床上趴着~~~T_T,姐不是兔子啊~~~
☆、165
别佳虽然外表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但全身肌肉都绷紧了,一旦孟秦有任何失控的举动,她是绝对不惜将这位孟大小姐击杀。 虽然孟秦身份特殊,对叶子们是不起任何作用的。不说司徒端敏的身份尊贵更在孟秦之上,只说叶子们存在的全部意义都是自己面前这位主上,容不得她有半点闪失。若不是她们这位主上太过有主见,按照叶子们小心小心再小心的原则,就应该立刻把一切危险先扼杀在萌芽状态。
王六没有别佳后发制人的功力,也没有那么好的克制力,唯有抓紧手中的兵刃,预备着随时给孟秦一刀。她可不是秦人,没什么好顾忌的。能捅上孟获的女儿一刀,会让她睡觉都会笑醒!
因此当下的情形与其说司徒端敏危险,倒不如说孟秦才更倒霉。在一群叶子的保护下,她能杀死司徒端敏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不说,若她没有伤到司徒端敏还好,若是伤到了,只怕下半生想要高枕无忧都不可能。
现场大抵只有燕良驹在心里叫嚣着快杀死她,可惜她现在什么都说不了,也做不了,只能躺在地上,无声的愤怒。
司徒端敏眉毛也没有颤动一下,仿佛对方手中拿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朵花一样。她语气平稳的如同平时在书房中向孟秦答疑解惑:“你是你母亲交到我手上,纵然你不相信我,可相信你母亲不会害你?”
孟秦紧咬牙关,一双赤目锁定她,情绪过于激动的她好半天脑子里才想明白司徒端敏说什么,表情微动:“难道我娘知道你是——”
司徒端敏继续道:“你莫忘了,燕齐边境上,我与你母亲见过不只一次面了。”
孟秦恨不得敲自己一棒子:她怎么糊涂至此,反忘记了这个!就算满都城的人不认识陆颖,娘怎会不认识?而且这人还是娘从陆家带回来的,也就是她的事情——娘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而且,娘还如此纵容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娘不是最恨此人的吗?
司徒端敏哪里不明白孟秦此刻心里想的什么,淡淡道:“你娘这么做,自然有她充分的理由——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不怕被我害死的话,现在就跟我回瑜王府去。如果你不信我,便会大将军府去吧。我想你母亲会将事情经过告诉你的。”
孟秦盯着司徒端敏,眼中的光挣扎得激烈,但最终还是将手中的剑放下。她回头看了一眼被绑住的燕良驹,深吸一口气:“你打算把她怎么办?你要杀了她吗?”
燕良驹挣扎了半天发觉无用,双目赤红,视死如归地盯着司徒端敏:“要杀就杀,我……绝不会向你求饶的!”
可惜在场谁也不会参考她的意见。
司徒端敏沉思了一会,孟秦紧张无比地看着她。
叹了一口气,司徒端敏合了下眼,又睁开:“罢了。带走吧。”
别佳立刻堵住了燕良驹的嘴,装进马车。
司徒端敏对王六道:“你先随我回瑜王府,等……之后,在做打算吧。”
王六不明白司徒端敏含糊其辞的那会说的什么,但一句话也没有问,依言带上斗笠,上了马车。
别佳扶着司徒端敏上了车。如同来的时候一样,又是一车一骑毫无异样的离开。在扫尾的叶子们清理过现场后,纵然有人有心探查,也无法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一场恶斗,而马车里又多了两个人。
看见跟着二小姐身后跳出一个戴斗笠的神秘人,陆长康就已经惊讶和警惕了,等孟秦和别佳又从里面抬出一个胸襟上染血的人后,她实在忍不住向自家的小主子投去询问的眼神。
司徒端敏并没有解释,只道:“陆管家,此人安顿在我院子的客房里,没有我的许可,不许她和任何人接触和说话。”
陆长康忙点头,赶忙去安排。
司徒端敏又向乐俊道:“去把呼延叫来,带上药箱。”
王六见山长对瑜王府的人指挥竟然如此自如,心中又是得意又是疑惑。得意山长无论在哪里都能够收服人心为用,又疑惑山长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孟秦憋了一肚子疑问想问,但看见司徒端敏坐在一边全神贯注地瞧呼延医师给燕良驹诊断,上药、包扎……时不时还问上几句,似乎对燕良驹的伤势十分关心,不由得也闭上了嘴。毕竟刚刚是自己要护着燕良驹的性命的,现在人家要给燕良驹看病,她总不能不识趣的打搅吧。
许是止血阵痛的药粉起了些作用,燕良驹的脸色好了许多,总算能够不那么喘的说话了,便毫不留情道:“陆颖,我不要你假好心!”
孟秦和王六都面色一变,此刻陆长康守在门外,呼延医师和乐俊因为一个看诊一个打下手,都没有离开。 *燕良驹开口就唤陆颖,岂不是又多了两个知道秘密的人?
司徒端敏眸色微冷,刚刚询问伤情的那种心情瞬间被打散。
燕良驹这么做自然是想多几个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好叫消息传出去,让其他人不要被自己蒙蔽。只是,她怎么不动动脑子,自己既然敢叫人来,自然是不怕她泄露什么:要么这三人对自己的身份早就清楚,既然清楚还听从自己的命令,自然她说了也白说,要么三人对自己身份一无所知,那么三人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自然是要被灭口。
燕良驹,到底是该说你冷血无情呢,还是愚昧无知呢?
岂料这三人都神色未变,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还是守门的照旧守门,上药的继续上药,开方子的继续开方子,让另外三人大吃一惊。
孟秦的声音有些抖:“她们都知道你是谁?”
司徒端敏点点头。
孟秦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真个瑜王府都知道你是谁?”
司徒端敏白了她一眼:“我还没有无聊到把自己生死攸关的消息弄到人人皆知的地步。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人,自然不会知道。”
孟秦心中暗想,不该知道的人该不会都已经被你杀掉了吧。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抖了下。她完全忘记了,司徒端敏的个人武力值几乎为零。
司徒端敏已经从孟秦的脸上读到她的心理活动,面对着自己这个童年伙伴,她总会生出一种啼笑皆非和无力混合在一起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