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少不得的,谁家有肉不是先紧着孩子吃的。
武婶子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面如土灰的说:“婶婶人不舒服,先回屋里躺躺,你们自个去玩吧!”
刘睿跟着武婶子回了家,芷染动了动身子,见二姐也没再抓着她,立即上前拨了火堆,在火里抢出还未烧尽的冬虫夏草。
这一看,面上一喜,果然是冬虫夏草呢。
“唐芷染。”一声娇斥,语烟像火车头一样冲了过来,一巴掌拍在芷染白皙的小手上,当即浮现了五个手指印。
“你干什么,没听武婶婶说么,这东西碰不到!”
“二姐……”芷染委屈的揉着小手,躲开二姐伸过来的手。
脑袋一低,将被语烟打落在地的冬虫夏草都捡起来,兜进怀里。不死心的还拿小木枝在火堆里扒了扒,看有没有幸存的。
语烟跺着小脚,紧张兮兮的道:“小妹,你捡这个做什么,你别听刘睿的,这东西可吃不得。”
芷染正待说话时,石子娘端着一大盆搓好的衣服搁到腰侧,用腰跨抵住木盆的边沿子,往这边走来。
听到语烟的话,看了看,当即笑话说:“原来不止你们唐家小子是傻子,连丫头也是啊!”
芷染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看石子娘说这话,当即怒气腾腾的反驳,“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你这小丫头,竟然这么恶毒。”石子娘气得扶住木盆的手紧了紧,一脸刻薄的说:“小小年纪就这样说话,小心老天爷看不过眼,收了去!”
芷染当即冷笑出声,这究竟是谁更恶毒。
跳起脚来,指着石子娘骂道:“你才恶毒,你全家都恶毒!一个大人,竟然欺负我这个小孩子,难怪方子哥哥的媳妇要去做少奶奶,肯定就是你太坏了的原因。”
芷染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像孩子说的,故作天真的点点头,道:“没错,肯定就是这样!”
石子娘脸色丕变,喋喋不休的骂道。
“你一个大人,怎么老想着欺负我们小孩子,你就不害臊么。”语烟见小妹被欺负了,一下子就转移了注意力,护着芷染站在她的前面。
芷染趁机将冬虫夏草都收入怀里,打算回屋了再细致研究。
这么一闹,已是申时,在地里忙活了一天的刘家人归来,刘兴望扛了锄头,走在最前面,一眼看了过来,阴沉了脸不客气的斥道:“石子娘,你咋一天到晚和我们家孩子闹腾,就不嫌臊得慌。”
石子娘一看人多势众,也不愿意吃亏,吐了口口水,呸声道:“去,你们这一屋傻子,谁沾谁倒楣,虫尸体还当宝贝一样,别吃死自己才好。”
刚她可是有注意到芷染,宝贝似的把虫尸体都藏入了怀里人,不是傻子是什么。
“你瞎说什么。”刘兴望挥起锄头,吓得石子娘脖子一缩,骂骂咧咧的快步走开了。
唐氏一脸焦急的过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语烟看了看一屋人,又看了看自家小妹,摇摇头说:“没有,就是石子他娘看不惯我们,欺负我们了。”
反正刘强他们几个,早就不知道闪到哪里玩去了,话不就随她说了。
唐氏松了口气,不疑有它,只说:“以后见了他们绕路走就好,别吃了亏。”
“嗯!”语烟上前扯住芷染的小手。
她不能让大伯他们知道小妹藏虫尸体的事情,弟弟是傻子的事情,已经够让娘难过了,再加上小妹的话,娘的日子肯定会更不好过的。
还是待会儿,回屋了,悄悄的让小妹交出来,她再烧死吧!
008、天赋异禀
芷染没有跟着一行人回刘家主屋,独自一人跑回了自家土屋。
进屋就爬到坑上,小心翼翼的拿出藏在胸前的冬虫夏草,又是看又是闻的,再三研究过,是冬虫夏草假不了时,一个人呵呵的傻笑起来。
语烟错了一个眼,就没见着芷染了,也顾不上娘正在和阿嬷谈明天必须去镇上绣庄交一件绣活的事情,当即就跑回了家。
进门,语烟就看芷染趴在床上笑,通红的小脸蛋微微抖动着,两个酒窝卷得深深的,显得得意、快活。
气急败坏的说:“唐芷染,你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
芷染扭头一见来人,下意识的就把冬虫夏草往被子里藏。只见语烟一张俏脸苍白紧绷的站在那儿,眼眶更是盈满了泪水。
“二姐。”对上语烟关心的眼神,芷染心虚的笑笑。
“你、不是吃了吧?”语烟结巴的追问,一双小手掐住她的下巴。
“没,没吃,就闻了一下!”芷染忙举起手以示清白。
语烟扯着被子,一脸急切的说:“快拿出来,这东西会死人的。”
“不会的,不会的。”芷染拉着语烟的小手,低低的撒娇。
见语烟根本不信她,年纪小的她又抢不过语烟,溜圆的眼珠子一转,神秘兮兮的扯着语烟说:“姐,姐,你先别扔,我和你说一个秘密。”
语烟斜着眼,看着床上的虫尸体,一脸嫌弃。
“我我我、我其实很有本事的。”芷染结巴的说道,一张涨红的脸格外饱满,像一撞会破的薄皮柿子,透明、鲜艳。
“爬树,掏鸟蛋?”
“不是不是,有一次我上了山……”
“什么,你上山?不要命了,山里有野兽的!”语烟虎着脸打断。
芷染讨好的说:“姐,你听我说完嘛!有一次我上山,我看到山上好多奇怪的草,看着挺香的,就都摘了吃,正好遇上一个背着药蒌的老爷爷,他说他是大夫,而我吃的草都是上好的草药,他还说,我闻着香的都是上好的药材,我闻着臭的都是不能吃的毒药。”
语烟咂舌,不信任的说:“你不是瞎说吧?”
“不是不是!是真的,老爷爷还说我这叫天什么异饼子,不能告诉别人,否则会带来杀生之祸,吓得我谁都没敢说,可是这个虫尸体,我闻着真的好甜好甜,姐,我不骗人,真的!”
语烟半信半疑,一双明亮的眼眸探究的打量芷染,看得芷染差点心虚道出事实之际,忽然松了口道:“是天赋异禀,叫你好好用功读书,你又不听。不过若是真的,确实是谁都不能说。”
语烟看着芷染扬起的小脸,粉雕玉琢,不像在撒谎。
“是是是!”芷染连连点头,虽然唐家落没了,但是唐氏对几个儿女的要求却没有缓下来,生活再差再苦,该学的刺绣女红,琴棋书画,一样不落。
“姐,你信我了吧?”芷染眨着大眼,期盼的看着语烟。
语烟想了想,只说:“明儿娘肯定是要去镇上的,你到时候跟着娘一起去,我记得娘交绣工的隔壁不远几家就有一家药材店,你去问问,若这真是草药,你赶紧卖了回来,可不许和任何人提起你能闻得药香的事情,知道吗?不然的话,仔细你的皮。”
“知道啦,姐最好啦!”芷染拉着语烟的手臂轻摇,一双眉眼弯弯,显得好不快活。
一颗小脑袋依在语烟臂上,嘴里还讨喜的说:“若是真的,以后赚了银子,我要给姐姐买好多好多上好的宣纸,让姐姐天天有宣纸练字。”
语烟和希瑜不一样,语烟不爱刺绣,唯爱吟诗作画,有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酸味,但家里目前又供不起好的宣纸,多是在沙子里写写画画,也瞧不出样。
晚上一家子吃过饭回了屋,语烟确定了唐氏明儿一早要去镇里,而且大伯还叫了牛车送她,当下就说让娘带芷染去见识一下,替小妹买两根漂亮的红头绳。
唐氏自是满口答应,翌日清早,芷染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唐氏叫了起来,收好昨晚就藏起的冬虫夏草,朝气勃勃的出了门。
大门外,已经停了一辆牛车,刘兴望阴沉着脸,显得不太高兴,身边站着一名虎背熊腰的汉子,人壮实个头又高,皮肤黝黑,模样长得挺周正。
“正尧兄弟,这是我弟媳,劳烦你了。”刘兴望说这话,盯着唐氏看,见她只停垂了脑袋,也不多张望,神色才缓些。
“甭客气,不过顺路罢了。”正尧伸手一横就将芷染抱起,回转头把她放上了牛车。
唐氏跟在身后,自行上了牛车,等唐氏上了牛车后,正尧才扭头与刘兴望道别,鞭子挥起,牛车慢悠悠往前走去。
正尧是这一两年才来刘家村落脚的,刚来到刘家村时,看着威武雄壮,平时又沉默寡言的。别人问他做了什么,他也不说。再后来有人看到他胸膛有一条长长的伤疤,很是吓人,于是就有人传他在外面是做了响马的,这么一来,大家都不太敢亲近他了。
他自己倒是不在意,在山入口搭了一间屋,平日里他就去山里打猎,偶尔向村里人换点食粮,有时候也拿到镇上去卖,日子久了,村里一些想吃野味,自家又没劳动力的,就会跟他换点野味。
长此下来,虽然和刘家村的人算不上熟识,见了面却也会打个招呼。
正尧冷漠不爱说话,唐氏一个妇道人家,更加不会主动和人搭讪,一路冷清的到了镇上,在镇门口两人约好了回去的时辰,就各自忙开了。
芷染第一次来,一路上左瞄右看,好不热闹,感觉一双眼眸都不够用了。
“芷染,娘一会儿要进绣庄向老板交货,娘买一个芝麻饼给你吃,你乖一点就在门口等娘,不要乱跑好不好?”唐氏细细的交待。
“好。”芷染笑眯眯,满口应下,正好不用愁,该怎么偷溜,又不让娘担心。
唐氏牵着芷染到饼铺,花了三个铜板买了一块芝麻饼,塞到她手里。见她左看右看,只当她是新奇,哪知道鬼精灵的她是在记路。
“娘进去了,你就在这儿,不许跟陌生人说话,也不许乱跑,知道吗?”
唐氏得了芷染的保证,才进绣庄和老板打招呼。
老板远远的就见唐氏来了,不待唐氏开口,先笑说:“这是你小闺女吧?这颜色可真是……啧啧!”
绣庄老板见着芷染赞叹,却又找不出具体的形容词,只觉得小小年纪,脸蛋就已绝色得让人不敢逼视,有如一朵小小的花苞,虽未绽放,就已吐露迷人芬芳。
009、第一桶金
芷染娇憨的对绣纺老板笑了笑,扭着软呼呼的小身子,一口一口咬着芝麻饼子。腮颊一鼓一鼓,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真像一朵绽开的红山茶。
娘和老板正说着绣品针法问题,一时也脱不得身,芷染身子一矮,就寻着记忆到了刚才路过的医馆。
“大哥哥,你认识药吗?”
这时辰,医馆里人不多,小猫三两只,一个像是药童的小少年站在柜前,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拨着桌上的药材,像是在认药。
小药童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才被师傅训过,说他不记事,几种简单的药材也记不住,这会儿被人问起,免不得沉了脸。
抬眼却见不到人,探出身子才看到一名小女孩,一张稚气的瓜子脸,一双漂亮的眼睛含着笑意。
小药童从柜前走了出来,蹲在芷染身前,平视道:“小妹妹,哥哥是做这一行的,自然是识得药的,但是这里可不是玩的地方噢!你家大人呢?”
“我知道,我就是来问问,这个东西能吃吗?”芷染拿出用帕子包好了的冬虫夏虫递给小药童。
小药童看了两眼,不确定的又跑到药柜,翻出药来对比后才确定说:“这药叫冬虫夏虫,是上好的药材,自是能吃。”
芷染左右看了两眼,走到茶几边。将小手帕摊开,声音糯糯的问:“大哥哥,你这里收冬虫冬草吗?”
“你还知道做生意啊?”小药童一脸诧异的笑开,只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她长得真逗人喜爱。
“你在这等一会儿,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