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宿雨在床头坐下,将陈犹眠看了几眼,觉得这孩子今晚有些反常,于是问道:“眼睛怎么红红的,谁欺负你了吗?”
陈犹眠撇了张宿雨一眼,心中不满的说道,欺负我的除了你还能有谁。可是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就连陈犹眠自己都知道这句话说出来跟撒娇一样,这样的话,说出来该多羞人啊。
张宿雨见他不答话,又问道:“饿了没,要不要我去给你弄吃的?”
先前的小厮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可是,不同的人来问这个问题感觉真的相差好大啊。她就这么随意的一句话,他就感觉好像是真的很饿了。陈犹眠刚想让她去弄点吃的,转念想到不能做出很期待的样子,不能让坏女人得意抓住了自己的弱点。
张宿雨见他还是不说话,将脸凑近了些,伸手摸了摸他的额角,叹气道:“又生我气了?”
张宿雨冰冰凉的手放在陈犹眠的额头上,冷得他打了个冷战。张宿雨连忙把手伸了回去,歉意道:“不好意思。冻着你了。”
陈犹眠缩了缩脑袋,瓮声瓮气的说道:“你喝酒了。”
张宿雨一愣,反问道:“不喜欢我喝酒吗?那我以后不喝了。”
陈犹眠听她这么一说反倒有些呆住了,他只是闻到了酒气,想找个话题说话而已,没想到她却是这个意思。女人……不是都把酒当命根子的么,好比他的姐姐,那可是千杯不醉呢。他的娘亲也顶爱喝酒,尤其喜欢吟风弄月的时候来上一壶。
这个女人,只消得自己一句话,就能放弃喝酒么。陈犹眠盯着张宿雨认真的脸,心中一阵暖,她说的话,从跟她认识以来,都是兑现了的呢。应该没有骗他。
“你能戒酒?”陈犹眠略有些不确信的问道。男儿家就是喜欢试探跟他们立过誓的女子,他也不例外。
张宿雨呵呵一笑,将身子离得远了些,以免酒气被他闻到:“我本就没有酒瘾,今天娘亲带我出去应酬,说是要让我掌势。在酒桌上就被人灌了些酒。如果你不喜欢我喝酒,以后我就不喝了,在这西临郡,敢灌我酒的还没几个。”张宿雨之所以敢说以后不喝酒,一个是自己本就对酒没什么兴趣,二来,以张霸王这个名头,敢和她同桌的都没几个,更何况灌她酒。
陈犹眠听她跟自己解释是出去应酬了,心中布满的愁云一下子散了个尽。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直接开口就撒娇道:“你倒是吃得饱饱的,我饿了。”
张宿雨失声一笑,起身说道:“好了,是我不对,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
从来只怜君
……》
第二十八章从来只怜君
张宿雨变得越来越忙了,常常他早上醒来孕吐后,她就匆忙忙的去找张岑了。中午也不怎么见回来,晚上,也只有到了快二更天的时候才会出现在屋子里。
除了中午和晚上喝的药仍旧是她煎的外,很多以前她亲力亲为的事情都推给了小厮。陈犹眠对此怨念很深,心情不好,脾气也越来越大。常常挑挑三拣四,这个不依那个不要的。小厮自然不敢说什么,张宿雨呢,又觉得这是怀孕的症状,倒是对他愈发的忍耐起来。
陈犹眠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张宿雨耳提面命的装孙子,对他说的话是言听计从。但是陈犹眠最想说的一句:你现在都不陪我了。却一直说不出口。
是以,他只能不停的找张宿雨麻烦,好让她在家里多呆会。
张氏正君对于俩人的相处模式是越看越欢喜,直道自己传授的御妻大法得到了传承和发扬。又见陈犹眠没有起先那么抗拒他了,闲来没事就老爱去陈犹眠哪里说东扯西,腻歪半天。
有了张氏正君来唠嗑,陈犹眠虽稍觉得好些,心中却越发的怀念以前张宿雨在床边藤椅上摇摇晃晃看书的日子。那时候,张宿雨整天都围着他转,他要喝水,张宿雨就去给他倒水,水凉了会记得添热的,水太烫了,会给他吹成温的。要吃东西的时候,她做的小点心辣的不会太呼鼻子,甜得又不会腻人,咸的不会干喉咙。孕吐的时候,她也是不嫌脏不嫌累的照顾自己。要是他累着了,张宿雨会给他按摩,虽然这个时候她总会调戏自己一把。可是,真的很怀念她在身边的日子。
每次怨念张宿雨抛弃他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陈犹眠都忍不住揪被子。对于自己这种越发不可控制的行为,更是打心里觉得别扭。什么时候,他陈犹眠也会为一个女人患得患失,心慌忧虑了呢。就算是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也不曾这样。
前天晚上,张宿雨到了三更天的时候才回来。陈犹眠不可遏制的等她到了深夜。他躲在被子里,气急败坏的遣退了小厮,睁着大大的眼睛竖起耳朵细心听着屋外的动静,期盼她在下一刻就出现。可是,越是这样,他的心就越加的烦躁,一边是无尽的等待,一边是对自己这种自虐行为的鄙夷。
后来,他竟然无意中想到了那天在街上,张宿雨无情拒绝的叫锦绣的男子。她,会不会出去找她的相好去了呢。虽然张宿雨是对自己很好,而且是那种百年如一日的好,可是,张氏正君的话,还是让他心中有了担忧。这种担忧,让他既恨又无奈。
那就是,张宿雨以前是经常眠花宿柳的。如今守着他一个人,又是怀了孕不能碰的。女人们怎么能忍得了。陈犹眠对于这类问题是厌恶的,在张氏正君隐晦的话语出口的那一刻就极其反感。这让他忍不住想起那个噩梦般的晚上,即使对张宿雨的恨意已经没有那么深了。但是那件事造成的阴影,仍旧挥之不去。
可是等张氏正君走后,再细细琢磨这件事,最终的结果却让陈犹眠越发的烦躁恼火起来。他既不想被她碰,也不想她不理他。
……
话说张宿雨跟了张岑以后,心中是越来越澎湃了。前世,张宿雨就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长期以来的被欺负,被压迫经历让她迫切的想要过上高人一等的生活。所以,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社会生活,当然,这只限于打一些小零工。
一个女孩子,尤其是处于她这种情况,除了自爱和自我打拼,是没有任何出路的。
张宿雨梦想着有一天她也能站在高处指使别人,看着一群人为了她的指令而劳劳碌碌。那种人上人的优越感,一直是她奋斗的动力。于是,她努力的学习,拼命的工作,不顾一切的把握任何有利于她的机会,咬紧牙关的往上爬着。虽然在这条路中她吃了不少苦头,但是她不会吭声,因为她学会了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她坚信有一天她也能坐在高楼大厦中,悠闲的端着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边,高傲的看着楼下的芸芸众生,然后笑一笑,转身离开。
不过,这样的梦想她是永远也不会实现了。幸运的是,她重生了,上天不仅给了她喜欢的人,还送给了她一个强大的母亲。
张宿雨初来女尊国,出于对这个世界的不了解,连带的对周围的人都小心翼翼得很,自然,这就和来无影去无踪的张岑接触更少了。以张宿雨对张岑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女人很精明,很狡猾,很奸诈。当时的她一直没有透过母女这层关系去对待张岑,以至于心理条件反射的认为要离这种人远些。但是,在张岑带她出去交际应酬后,她简直后悔没早跟她出来。
前世张宿雨任何事情都是自己摸索打拼的,从来没有人教她帮她,栽过不少跟头。可是,重生后的她有了张岑这个老师,感觉什么都不一样了。在和张岑接触的这些日子,张宿雨反观以前自己所做的种种,简直是太小儿科了。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真正的站在食物链顶层的强者。张岑这个女人,让张宿雨打心底敬佩和折服。能在谈笑之间就把对手置于毫无反抗之力;能在一举一动之间,就给对手造成巨大的压力和畏惧心理;能在一来一往之间,就将对手忽悠得不知天南地北,就连把他卖了,还能傻呵呵的给你数钱。
每天和张岑出去,都能体会到不同的震撼。张宿雨就像是一块干涸的土地,而张岑就是一场甘霖。张岑毫不保留的对张宿雨进行教导,张宿雨如饥似渴的吸收着从她那里学来的知识。真恨没早日与其相遇。
这种疯狂学习的后果就是张宿雨废寝忘食的天天跟着张岑到处转悠,就算是回了家,她也依旧浸泡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商业游戏中。这种日子她期望很久了。
这种人上人的感觉,真是让人有些飘飘欲仙。从跟着张岑外出过后,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看人脸色,也不需畏手畏脚,也不需只能听别人的命令行事。在这个西临郡,张宿雨有了绝对的话语权,甚至,张岑对她所做的一切,除了指点以外,根本是完全放权。
张宿雨终于觉得活得有价值了,要的就是这种凌驾一切的感觉。那种站在高处,淡然自若运筹帷幄的感觉。她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宏图志愿,指点江山了。终于,可是放开手脚干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了。
最近几天的张宿雨可谓是踌躇满志,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张岑身边,抑或是天天在外面跑。除了还记得中午和晚上给陈犹眠煎药做小甜点,其余的心思全部都扑在了交际应酬和处理账目上。
……
这日,张宿雨正在账房查账本。四边坐着的账房先生大气不敢出一口的看着这位新主子,心中滴血,最近的油水捞得好少啊。这小霸王怎么突然就开始管账本了呢?本以为大当家只是心血来潮想要锻炼她一下,怎料这一锻炼就把油水给她们锻炼没了,这家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
众位先生幽怨的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张宿雨,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然后很有默契的齐齐摇头。看吧,等小霸王把账本看完,又会挑她们的刺了。这种戏码每天都会来一次,她们真的是很无力啊,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陪她这么折腾。
张宿雨翻开最后一本账本,正要提笔批注,却被一道声音给打断。张宿雨皱眉抬眼,才诧异是陈犹眠身边伺候的小厮。不禁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姐,公子好像病了,您去看看吧。”
张宿雨将账本一扔,就一阵风转不见了。众位先生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心道:每天对着这个二世主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
陈犹眠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脑中模糊的想到昨天晚上起吧,就有些乏力了,整个人也闷得很,脑袋也变得迷糊起来了。今天中午喝过药后,干脆就躺在床上不想起来。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被小厮叫醒,就觉得口感胸闷,鼻子也有点塞,一点也不行动,饭也不想吃。
到了快二更天的时候,感觉整个人愈发的难受起来,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小厮给自己端水来的时候,才被告知现在他的脸色很难看,看上去像病了一样。
陈犹眠不耐的看了他一眼,小厮却跑了出去,说是去找张宿雨去了。听他这么一说,陈犹眠倒是期盼起来,打起精神睁着眼睛等着张宿雨回来。
张宿雨回屋后,看见陈犹眠病怏怏的捂着被子,只露出一颗小脑袋睁着水濛濛的双眼看着自己,心中一紧,上前坐在床边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陈犹眠哼哼两声,蠕动了一下身子,才慢悠悠的说道:“不知道,就是昏沉沉的,鼻子难受,喉咙干,全身无力,气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