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士一听,立马跪拜在地,双手高举抵地,齐齐高呼:“禹主万福,禹主万福……”
禹七叶转头看了一眼仍旧愣呆呆站在原地在张宿雨,似笑非笑道:“摆驾嵛都。”
……
张岑也许什么都缺,却惟独不缺钱。这使得她在挂上了张峥姐姐的名头后,在京城畅通无阻。很快,张岑的名声就鸣响帝都。
张氏正君与他家妻主形影不离,自然而然这位悍夫的名头也迎风而涨。
这两位,喜欢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将这京都之中很多高官耍得团团转。稍微知道点张岑年轻时事情的人,都起了明哲保身的心思,见到这位煞星,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张岑夫妇很多时候对谁都待见,而且十分和气有礼,加上俩人视钱财为“粪土”,很快在京中站稳了位置。可是,这对平日里有话好好说的夫妇在见到章家人的时候,那可是极尽冷嘲热讽,不给丁点面子,反正是怎么恶心人怎么来。
于是乎,张岑和章别成就这么对上了。张岑虽是长辈,但整起小辈丝毫不含糊,而章别成虽是晚辈,在挖苦折腾长辈这事上也没退缩。
俩人这么你来我往,倒也臭味相投便称知己,从此以后勾肩搭背,狼狈为奸。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俨然成了京中人人避之的两条毒虫。
张岑谋定而后动,反正扳倒章家这事上不能马虎,得循序渐进,步步为营。上头还有个女帝看着呢,她张家又是重点监视对象,得小心点来。
没过多久,章映回来了,说是回来看刚出生的女儿的。张岑前后打听了一番,陈犹眠居然没跟着她一起回来。后来旁敲侧击才知道,陈犹眠被跟丢了,失了消息。
张岑手中派出去的人也没找到任何消息,正当她愁眉不展的时候,西临郡家中的下人带着一张纸条来了。上面写着陈犹眠现在在一个XX镇养胎,请求她和张氏正君前去接应。
张氏正君欢天喜地的收拾着东西叫嚷着要去看陈犹眠,还要亲自去守着他生孙子。张岑带着张氏正君从章府门口过的时候,心中冷笑: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们章家。
……
陈犹眠见到张氏正君和张岑两夫妻的时候,颇有点喜极而泣的感觉,原来除了尚姨,还是有人关心他在乎他的。祈尚见到张岑面上乐了一下,转而看向张氏正君的时候便又苦瓜了。
有了张氏正君这个话痨,陈犹眠心境开阔了很多,而且,自从知道了张岑的身份和她最近在京中的一些所作所为,陈犹眠觉得以后便不用怕章映,也不用怕姐姐和娘亲对他施压了,再者,他更是不怕回京后会独自面对流言蜚语。
张氏正君知道他有回京的意思,当即表示只要他生了孩子,做完月子就起程回京。陈犹眠对此很感激,心想自己和孩子的下半辈子总算是有了依靠。
不久的一个晚上,陈犹眠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张宿雨被一大群人追杀,身上还被射了两箭,性命堪忧。他惊吓醒了后,似乎还能看见张宿雨脸上的苍白和满身的血迹,简直触目惊心。
他说给张氏正君听后,张氏正君便觉得张宿雨还没死,催着张岑派人出去查找。张岑最后倒是买通了章映身边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厮,最后得知,章映和杀她女儿的那群人只是相识,并非是章映存心杀人。
几个月过去了,张岑派出去的人都没有找到张宿雨的尸首,加上陈犹眠的梦,使得几人对张宿雨还存活在这世上的想法又多了几分。便开始加紧人手寻找。
陈犹眠的噩梦做后没多久,便迎来了分娩,孩子提前了一个月出生。在其他三人喜悦和焦急之中,孩子终于顺利的产了下来,是个儿子。
陈犹眠看着张氏正君抱着孩子的高兴劲,满足的笑了笑,虽然生孩子的过程死去活来,几乎是要了人的命,可是,他给张宿雨生了个儿子,这是让他无比欣慰的事情。
芳草碧连天
……》
第四十九章 芳草碧连天
陈犹眠摇着儿子的手,看着他亮晶晶的两颗墨玉般的眼珠,怅然的叹了口气。孩子眉息之间和他竟有七成相像,几乎找不到张宿雨的影子。还真是给她说着了,儿子长得像他。她应该很高兴吧。记得在秋阳树林,他问过她,为什么想要个儿子,她说:儿子像你多好啊,这么好看,这么惹人怜。
恐怕这个世上只有她这样的女子才愿意自己的夫郎生儿子吧,而且是在见到他的第一天就说想要个儿子。
陈犹眠抓住儿子不安分的手,拍了拍他的小身子,哄了起来。才两个多月大的小孩非常不安分,每天叫啊嚷啊,一刻都不肯停歇。要不是有正君爹爹帮他一起照看,怕是要把他给累死。这孩子见着喜欢的人就张牙舞爪的摇着两条小胳膊,要人抱。见着不喜欢的人就吐泡泡,不让人碰。脾气大得很。
记得姐姐第一次来见这小崽子的时候,就被吐了满脸的口水。娘亲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他的小爪子扇了两耳光。女皇赏脸来看了一次,这孩子倒是安静得出奇,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不安的扭着小手,似乎有点怕。
如果……他和自己的娘亲相见,又会是怎样的情景。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了吧……
陈犹眠回京后几乎没出过门,可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外面疯传的流言蜚语。说他什么不知廉耻,未婚先孕;说他先前非要装什么清高,不肯下嫁章家小姐,结果搞大肚子,还不争气的生了个儿子,怕是被那个不知名的女人给抛弃了;还有说他自作孽,活该,明明是个大家公子,不懂自爱。
他任着他们说,因为他们永远也没机会遇到一个像张宿雨那样的女子,永远也得不到这世间最极致的宠爱。能被一个女人那般痴爱两个多月,已经足够他一辈子回味了。
娘亲和姐姐除了来看过他一次,就不闻不问了。虽然没说他什么,可是他心里知道,她们是责怨他的。平常人家还好,可是,他可悲的生在了帝王之家。这可是大大丢了皇家的脸。还好的是,张家两老先在京城站稳了脚,声明了自己生的孩子是她张家的,加之张峥是女皇面前的肱骨之臣,颇有威信,使得自己这种败坏门风之事,压下了不少风头。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女帝曾在朝堂之上对大臣们隐隐提过不要拿他当做谈资,不然会被责罚。女帝姐姐还曾给他承诺过,只要有她在一天,自己就可以在帝都大大方方的活着,谁要是敢欺负他,就跟她说,她会帮自己撑腰。
他没想过这辈子还要出门。原先他被张家人以怀胎的名义软禁在张府,他曾羡慕过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鸟儿,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张府的一个下人,至少人家还能天天自由的进出。而现在,他好像是被张宿雨关在家里关习惯了,对于外出,已经没什么热情了。更何况自从有了个小魔星,他反倒觉得让这小崽子祸害自己家的人好了。
他以为他会这么守着自己的儿子,在无数个思念张宿雨的日子里过完余生。没想到,一日正当他午睡之时,正君爹爹欣喜若狂的给他送来了一张纸条,上面是张宿雨的字迹,说明了自己现在在代了,因为战事,短时间内回不来,请他们不要担心。
陈犹眠小心翼翼的将那张纸条压在枕头底下,有事没事都爱拿出来看一下,期待着张宿雨的归来。不过他同样担心她现在的情况。据说代了的帝后造反,全了上下乱得很,不知道她会不会安然回到商了,回到自己身边。
于是他开始不停的打听代了战事的消息,甚至曾经三天内没能打探到消息就壮着胆子跑进皇宫,去向女帝询问。他知道女帝一定对代了战事了解得巨细无靡。因为,造反的是她最在乎的人。
……
禹七叶成功的挑起了吉了和季了夹攻代了的战争,像一个捕螳螂的黄雀,悠然而然的一步一步退出代了的了境。张宿雨觉得很奇怪,禹七叶的做法好像只是为了摆脱代了,而非谋朝篡位,或者独自托大。
张宿雨对这些了家间的战火纷争和恩怨纠葛一无所知,只得跟着禹七叶东奔西跑。期间她多次央求禹七叶打探陈犹眠的消息,却杳无音信。她真的很怕,这次分别她和陈犹眠之间就什么就不是了。她有给家里报平安,可是传话的人回来后说她的父母去了京城。等派人再去京城打听时,却又得知张岑夫妇突然间说去拜访一位故友,至此音信全无。
再后来,传到张宿雨耳朵里的是大好的喜讯,张岑夫妻俩带着陈犹眠回京了,陈犹眠给她生了个儿子。他没有忘记自己,没有跟着章映跑了。可是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张宿雨很焦急,可是禹七叶却好像越来越激动了,就连听说前线打了败仗都能温柔的笑出来。张宿雨不知他为何那么开心,打了败仗,死了人他也能笑出来。
禹七叶也是知道张宿雨的心情的,他又何尝不是,便对张宿雨道:“最多再过一个月,你就可以回家了。”
张宿雨高兴得终于睡了个安稳觉。和禹七叶这大半年的奔波里,除了对家中人的惦记和担忧,还有就是战争的残酷给了她很大的刺激。
她亲眼见到了很多人在自己面前倒下,而且永远也站不起来。有的人甚至上午还在和自己说话,转眼间就在下午变成了一缕幽魂。她害怕过,恐慌过,悲哀过,伤心过,她不能像禹七叶一样看惯生死,她早就想离开这个炼狱般的地方,回到太平盛世的商了。
现在她终于体会到古人说的那句话:愿为太平狗,不做乱世人。
……
这天禹七叶穿了件极素气的衣衫,看上去很旧了。张宿雨在这大半年中因着要逃命,被逼着学了骑马。于是今天禹七叶牵了两匹马到她跟前,用着最温柔的声音道:“上马吧,咱们回家了。”
张宿雨颤抖的拿过缰绳,笑得有些不自然,结结巴巴的说道:“真的么……”张宿雨也曾经以为,她会在这战火纷飞中殒命,可是,当禹七叶牵着马对她说可以回家的时候,她真的有点还在梦中的感觉。
禹七叶翻身上马,骑到山坡上,紧紧的抓住缰绳,勒得骏马仰头长嘶,用马鞭指着远处芳草连天的广阔之地,高声道:“看!前面就是商了的江山了!”
张宿雨踏上马镫,极目望去,美丽的春季,万物重生,生机盎然,欣欣向荣。东南地区大片的平原铺展开来,青嫩的芳草延绵至天际,就像是一道绿色的地毯,迎接着他们。
“商了……”张宿雨第一次对商了有了别样的感情,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游子归乡情更怯的感觉。商了啊……是她的家乡。
禹七叶策马扬鞭,料峭的晨风刮起他单薄的袍子,飘然的似乎带有仙气,在和煦春阳的骀荡之中,朝着商了的领土急急的奔去。
张宿雨吐出一口气,才终于在这大半年的颠簸岁月后,真正的笑了出来:陈犹眠,夜叉,张岑后妈,还有我未见过面的儿子,我张宿雨回来了。
……
张宿雨跟在禹七叶身后,奔跑了一下午才终于停了下来。她曾想问过,为什么要这么拼命的赶,难倒后面有追兵?可是禹七叶像着魔了一样跑得太快,她根本没机会问。
直至在一棵大榕树下,见到一个满头银发的女子,他才停了下来。
女子其实很年轻,却有着及地的白发。眉梢眼角同禹七叶一样,都满是沧桑和悲凉。她直直的站在刚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