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姐,我们还要再往前吗?已经完全被包围了……”
不想就这件事情继续争论下去,叶姿莹刚想闭目养神,结果又遇上另一个麻烦,他们的车子被那些抗议的群众包围,所有人发疯似的不停拍打车身,又摇又晃的,眼看车子就快被掀翻。
“这些……这些是暴民啊?他们在搞什么?”尖叫的怒骂起来,叶姿莹翻出手机求援,偏偏电信线路正重新抢通,速度、通话品质糟糕的让她又一把火起。
“不要摇——不要摇——车子会翻——”抓紧方向盘,司机大哥害怕的叫喊。
无奈车外的民众,情绪仍旧高昂、激愤,根本分不清黑白,只是一昧的发泄、破坏。不一会儿,军营内传出一连串枪响,原本发疯似拍打车身的民众们害怕的躲避,跟着就是好几枚催泪瓦斯扔到车旁,将这些民众更进一步的逼开。
军营大门打开,好几名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荷枪实弹的冲到叶姿莹的边旁,引导他们快速进入。唰的一声,军营大门立即关上,对峙的场面无止境的进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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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忙之中要叶小姐过来一趟,真是太麻烦你了。”斯文的笑意始终没有传达到眼神里,临时接手这个军营的蓝皇星中校,皮笑肉不笑的打着招呼。
他们军方经历了大震荡,想尽办法要将事情压下去,其中内情并不能让外人知悉,而叶姿莹的身份无疑是个大麻烦,他们不想也不能让别的单位带走游乐祺,偏偏无法拒绝叶姿莹既合理又正当的会面申请。
“不麻烦,让每个人都能获得公平审判,本来就是我的职责。”回敬一记虚伪、表面的笑脸,叶姿莹紧跟在蓝皇星中校身后。如果她的情报来源没错,这次的“营救行动”将十分困难。
军方监禁游乐祺,除了那个莫须有的罪名外,他们更想逼问出的真相,其实是他究竟有何能耐,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毁去大半座城市。另外,他是怎么杀死那些看守的士兵,军方根本验不出任何外伤,也检测不出毒素,他是怎么凭空夺走那些人的性命?
“我不知道你听说些什么,不过这个男人确实罪有应得。”一边领路一边提醒,蓝皇星中校冷冷的睨了叶姿莹一眼。
他知道她的能耐,胜过不少场诉讼,对于她的努力及专业,他相当欣赏及钦佩。但是这件事却不同于以往,游乐祺是个危险人物,他若不是被永远监禁,就该被枪决。总之,这个男人不能活着离开。
“是不是罪有应得,应该法官说了算,希望你们不要太为难他啊!否则我会抗议的。”不甘示弱的扬了扬细眉,叶姿莹给了一个“我知道真相”的眼神。把那个人工智能犯下的过错赖在游乐祺头上,这叫诬陷,要他为此送命,这就是十足十的冤案。
“不管你怎么想,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军营的那些命案,游乐祺百分之百脱不了关系,他是个可怕的男人,你自己要多留意!”
话才说完,蓝皇星中校便拉开一道剪刀门,比了比手势让叶姿莹先一步跨入电梯,伴随着一层一层往下降,还有那因为电力系统尚不稳定,忽明忽灭的微弱灯光,叶姿莹顿时有种下到十八层地狱的阴森错觉。
看着老旧的指示灯往下降了三格,叶姿莹扬了扬细眉。理论上他们到了地下三楼,不过她却有种被深埋地底的错觉。四周的墙、天花板没有任何装饰,厚重的仿佛经得起连番轰炸。她从来不知道,在这座孤岛似的城市里,竟然也有这种军事基地?如果存放足够的粮食,说不定能躲过世界末日般的固若金汤。
“什么时候有这个建筑物?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紧跟在蓝皇星中校身后,叶姿莹忍不住的啧啧有声。没想地底比地上更复杂,通道这接那穿,如果不小心迷路了,只怕一辈子都会被困在这里。
“你是问什么时候建的?这我也不知道,好像这个城市发展之前就已经存在的旧建筑。”
“嗯,看得出来,墙这么厚,原本是做什么用的?防核爆?”
“不是,是精神病院。”
愣愣的瞪着蓝皇星中校,分辨不出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叶姿莹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通道间流窜的空气潮湿而冰冷,不论是谁,长时间的待在这个空间里,就算没病最后也会发疯吧?
“这又是在干嘛?你们是在关酷斯拉还是金刚?”跟在蓝皇星中校身后东穿西穿,刚拐一个弯,叶姿莹就被长廊上荷枪实弹的重兵吓了好大一跳,那个倒霉的替死鬼不是人单势薄?需要出动这么大丈阵来看守他?
“在事实真相还没查明前,游乐祺还是最大嫌疑人。不管他用什么手法,能在转瞬间杀死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军人,我不会低估他。”
“他真那么可怕?”
原本信心满满的想替游乐祺争取权益,可是看见这些驻守的士兵位脸上如临大敌的神情,叶姿莹的信心正一点点的溃散。再加上蓝皇星中校再三的提醒,她不禁反省着自己,说不定这回军方并没有夸大,也许……游乐祺真是个杀人犯。
“我只能提醒你,他绝对不像表面那样。”拉开门,蓝皇星中校比了个“请”的手势,叶姿莹深吸口气后跨入。
原本以为里头会昏暗无光,叶姿莹紧张的手心冒汗,谁知道才刚跨地房门,水银灯的刺眼光芒反而让毫无心理准备的她,停了好几秒才恢复视觉。接着又是一愣,没有她想象的可怕。
没有什么粗大的铁笼、沉重的手镣脚铐,房间里的摆设十分单调,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投射至中央的水银灯让房间里没有阴暗死角。叶姿莹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跟门外看守的重兵相比,房间里仿佛是另一个天地。
“请坐。”说话的是一名十分消瘦但非常斯文的年轻男子,穿了身白衣、白裤,和他苍白的肤色相映衬,若不是双手间的手铐太碍眼,他就像随意坐在露天咖啡座般悠闲。
“你……就是游乐祺?”虽然房里只有一闪,但叶姿莹的语气仍然显得十分不肯定。
蓝皇星中校将这个男人视为洪水猛兽,叶姿莹不怎么认同他的观点,但也没傻的完全相信游乐祺的清白。一个人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军营里,更不会莫名其妙的背了一身血债。
叶姿莹合理的推论,他是个罪犯,然后倒霉的被栽赃这件祸事。谁知道现在瞧见游乐祺,别说他有没有犯下那些命案,叶姿莹严重怀疑这男人是不是够健康,能不能自己站起来独立离开这里。
“货真价实。”摊开双掌,游乐祺毫不介意叶姿莹赤裸裸的审视目光。他知道他外貌看上去很糟糕,双颊凹陷的面无三两肉,又是黑眼圈又是忽隐忽现的青紫色静脉。任谁看见他这个样子,脑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肯定是“这家伙离死不远了”,而事实上,他也真的离死不远了。
“他们……他们没对你怎样吧?”语气不由自主的放轻放柔,叶姿莹小心翼翼的坐到游乐祺身前,两人面对面的靠得极近,她才发觉对方的双眼明亮、锐利。也许,他并没有他外观看上去那么糟。
“对我怎么样?严刑拷打吗?现在是文明社会,就算他们真想这么做,也得考虑我的身体负不负荷的了。”
游乐祺轻声的笑了起来,悠闲的态度让叶姿莹一点一滴的放下戒心。而他低沉、好听的嗓音,让她心中的天枰不自觉的开始倾倒,这个男人不该为这场祸事负责,他根本不该被关在这里。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我替你安排一下,让你能离开这里,你需要的是医院……”眼神流露出关心、同情,叶姿莹开始想象,游乐祺一人被关在这个叫天不应、叫地不闻的房间里,万一有什么病痛,谁会来救他?
“比起医院,我情愿待在这里。”无所谓的耸肩,游乐祺微拧起俊眉、揉着太阳穴。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叶姿莹的心鼓躁起来,她不能让一个无辜的人冤死在这里,外头还有那些暴民们等着将他生吞活剥,她一定得将他救离开。
“别说这些丧气放,相信我,我一定能让你离开这里。”坚定的握了握游乐祺微凉的手,叶姿莹误以为对方不想拖她不水,不想害她受到牵连。毕竟,他们要对抗的是军方、是整个社会。叶姿莹很感激游乐祺愿意为她设想,这更证明了,她没看错这个男人,她绝不容许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冤死、送命。
*****
摊开重建计划书,看着那厚厚一叠的大型工程蓝图,被借调过来担任重建计划的总召集人——易素霖已经没日没夜的忙了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让她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
临时办公室堆满了纸箱,她还来不及整理那些资料,重建工作已经展开。涌入了大量待批阅的公文,什么工程可以进行、什么工程需要环境评估,既然要将这个毁去大半的城市重建起来,那就要有妥病况且长远的规划。
这么沉重的责任,竟然就掉到了易素霖的头上,只能说她当初执行撤离计划的果决、迅速,让人对这名纤弱女性为之眼睛一亮。
好几名部属进进出出的递交公文,整个临时办公室显得闹哄哄的乱七八糟。易素霖很想关起门、静下心,偏偏将门关上后,为了递交公文而开开关关的声响更让她心烦,无奈只能敞开大门,外头大办公室的电话铃声此起彼落,易素霖脑袋胀痛的直想尖叫。
冷不防的,被深埋在公文堆中的手机催命似的响着,易素霖气愤搜出就想扔,随即深吸几口气后平复情绪。灾后重建本来就不轻松,在忙的也不只她一人,她没有理由更没资格将气出在别人身上。
“喂?我是易素霖,请问哪里找?”努力的保持心平气和,易素霖心底则是不断的诅咒着,如果是因为电话线路不稳定的插线,又或者是打来恶作剧,她绝对会派一队人马去将各大电信公司掀翻。
“是我,姿莹。”简短急促的招呼声,叶姿莹听上去十分焦虑,易素霖不由得扬眉,她们相识了这么多年,从没听过那个强势的女律师如此慌张的语气。
“怎么了?别说是打电话来叙旧,我这里忙得一团乱。”刻意的用着轻松、玩闹的语气,易素霖不想让对方知道她真的快吃不消。她们虽说是最好的朋友,但从学生时代就开始竟争,即使是一通电话,易素霖也不想示弱。
“有件急事要你帮忙……”
“等等,现在还会有什么事急过灾后重建?再说……你哪需要我的帮忙?”
“易素霖,我不是开玩笑的,人命关天!”
一边和叶姿莹通着电话,一边瞧见联盟主任走进临时办公室,易素霖比了比手势请他坐下,却困窘的发现狭小的办公室里一团乱,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随意的摆了摆手,主任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流露了少许笑意。他十分欣赏易素霖的办事能力,知道她接手了重建计划,特意过来恭贺一声,顺便与她商计关于重建计划,联盟方面有什么看法。
“真是抱歉,这里还没有整理好……”挂断电话,易素霖刻意的迎上前来,先前执行撤离计划时,她与主任有过共事的经验,也在他身上学到许多,所以十分佩服这个能够领导、管理联盟的男人。
“不必招呼我,如果你在忙的话,我可以晚点过来。”嘴上虽然如此客套,可是主任的神情、语气却不容人拒绝。
易素霖立即停下手边所有工作,关上办公室门。她知道联盟的“存在”有些如履薄冰,不少人知道联盟,却没办法证实它的存在,既得利益者想保住它,而被排除的人则想揭露并推翻,主任仍是那个老观点,很多事情民众还没有心理准备,不须提早揭露,省得造成另一波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