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兴趣,这才对别人表现出愤怒的。他自己也间接地提供了一项解释,他觉得这些人想藉炫耀他们脸上的喜悦而屈辱他;以此种方式感受事情,不只引发了报复性的冲动以致想扼杀快乐,而且也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无情表现,因而抑制了他对别人痛苦的同情心。(易卜生的Hedda Gabler对于此种报复性的无情,举出了一个很好的例子)因此他的嫉妒令我们想起“鹊占鸠巢”的态度;他觉得任何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他们想要的甚至于不想要的事物,但这些事物偏就是他求之不得的,于是这就伤害了他的自负。
但此种解释并不够深入。在分析中会渐渐显现出,虽然他已宣称生活的葡萄是酸的,却依旧是他渴望以求的。我们别忘了他之转而攻击生活并非是自愿的步骤,而且他用以代生活的代替品,乃是个贫弱者。换言之,他对生活的“强烈兴趣”虽被抑制但却未被扑减,在开始分析时,这只是一种有希望的信念,但经一般我们所假定的还多,它可被证实为是真的。而治疗之预兆乃以这种强烈的兴趣的确实性为关键。如果在他心目中他并不需要生活得更为完美,那我们如何能够帮助他呢?
此一了解也与分析者对待此种病人的态度有关,大部分的人对于此种类型的反应,可能会因被胁迫以致屈从,或完全拒绝他。但此中任何一种态度都不会伤及分析者;无疑地,当分析者愿接受他为病人时,则分析者便有意要帮助他,但若分析者也被胁迫,则他会不敢处理他的问题。如果分析者内心也拒绝他,那他的分析就不会获得结果。然而,当分析者了解这个病人并不顾他的相反异议,而也是个痛苦、挣扎的人时,那分析者就会同情他而且待他有礼貌了。
回顾这三种夸张的解决法,我们可以发觉他们的目的都在于征服生活,这是他们用以征服恐惧与焦虑的方法;这给予他们生活上的意义,而且带给他们对生活的某些乐趣。他们试图以不同的方式来完成此种“主宰”(征服)的心意:藉着自我崇拜与魔力的运用;藉着迫使命运符合他们的高标准;藉着成为不可克服的人;而企图在渴求报复的胜利心境下征服生活。
与此相一致的,在情感的状况中存有显著的差异;从偶发的赤诚温暖及对生命的喜悦感一变而至于微冷的,最后则变为颤抖。此种特殊的情感状况,主要乃依他们对于自己的积极情感(正向情感)所表现的态度而定。自恋欲的类型,在某种情况下,由于充足的感觉而可以变得友善与慷慨,仅尽此种情况之所由生的基础有部分是虚伪的。完美主义的类型,则可以表现得相当友善,因为他应该是友善的。而自大·报复的类型却有压制与轻视友善的情感倾向。在这些类型中,都含有高度的敌意,但在自恋欲的类型中,它可藉着宽宏大量而压制住;在完美主义的类型中,它可被他屈服,因为他应该不得表现敌意;但在自大·报复的类型中,它却表现得更为公然,而且基于我们所讨论过的理由,它变得更具破坏性。对别人的期望,可包含由需要虔敬与崇拜,到需要尊敬,以及需要服从。他们在潜意识里对于生活的要求所建立的根基,乃是从对伟大的“纯真”信仰,至极端小心地“处理”生活上的一切,而使自己觉得有权获取因被伤害所该得的报偿。
我们可以预期到,治疗的机会将依照此种分类的等级而减小,然而,此地我们必须再紧记着,这些分类只是为了表示心理症发展的方向。事实上,机会仍需视许多因素而定,在这方面,最主要而相关的问题是:不正常的心理倾向有多深多坚固?以及那些导致他们不平衡发展的诱发或潜伏动机有多大?
第九章 自谦型的解决法──爱之渴望
贬低自己的一切,亲近而依赖他人──这是与夸张型解决法背道而驰的极端解决法,它可减轻理想对现实的压迫力。“畏缩过程”与 “压制夸张性”的心理,萌发了此种解决法。此种类型的人对痛苦的感受比常人还深,“爱”与“被爱”对他们具有同等的诱惑力……。
现在我们所要讨论的内在冲突的第二种解决法,就是自谦型的解决法,它代表一种本质上完全与夸张型解决法方向相反的步骤。其实,只要我们了解此种相对性,我们马上会更显著地了解此种自谦型的解决法其内容为何了。因此,我们在此将简短地复习一下夸张型的特性,而将问题集中于:他究竟将他自身的何种事项荣誉化──以及他憎恨与轻视些什么?在自身内,他培养了什么──以及他压抑了什么?
他将自身中具有征服意义的每一事项,加以培养并荣誉化;就与人相处的关系而言,“征服”乃是意味着在某些主面他需要胜过他人而表现得优越,他有操纵并支配他人以及使他们依赖他的倾向,此种倾向也可由他之期望别人如何待他的态度中反映出来,不管他是否外求崇拜、尊敬或赏识,他总是关心地要别人贬低自己以屈服于他或敬重他。他痛恨他自己变为顺从的、取悦于人的或依赖人的那种意志。
此外,他以他能应付偶发事件而自傲,而且他的确能这么做,没有或不应该有他所无法完成的事,他必定设法成为──而且觉得他现在是──他命运的主宰。无助却使他感到恐慌,因此他憎恨自身中存在任何无助的迹象。
就他本身而言,征服意指他是他理想自傲的自我。凭藉意志力与理性,他乃是灵魂的主宰,除非有力地勉强他,他才会认出那种存在他自身内的潜意识力量,亦即不易受意识支配的力量。认识自身的冲突或认识他所无法立刻解决(征服)的任何问题,都会放肆地妨碍他,痛苦被觉得是种隐匿的耻辱。这是很典型的,在分析中他并不难于认识他的自负,但他却不愿了解他的应该,或无论如何不愿了解那种使得他须被应该左右的任何有关事项。应该没有一件事能左右他,只要可能,他会维持着某一种虚构,他能够对他自己下令并实践之。他或因此对任何外来的因素变得无助,还更憎恨存于自身的无助事项。
在转向自谦解决法的类型,我们可发现一个相反的重点。他不能下意识地感觉到他优于别人,或在他的行为中表现出任何此种情感。相反地,他有贬低自己以求屈服于他人的倾向;也有依赖他人以及取悦他人的倾向,最为明显的,乃是他的态度与夸张类型对于无助与痛苦的态度完全相反;他不但不憎恨这些情况,反而还培养而且会无心地夸大了它们;自然地,若别人对他表示崇拜或赏识,或表现出足以使他居于优越地位的态度时,却反而令他感到难受,他所渴求的乃是帮助、保护与溺爱。
这些特性在他对待自己的态度里也可发生,与夸张的类型极度相反的,他活着有一种(无法符合他的应该)失败的广泛意识,因此他常感到一种罪恶、卑下或可鄙的倾向,因为此种失败之意识感所引起的自恨与自卑,以一种被动的方式而“外移”;别人控告或轻视他。相反地,他有否定或消减他那种自我荣誉化、自负以及自大的夸张情感。无论是那方面的自负,都被置于严厉而广泛的禁忌之下。因为它并非是意识地被感觉到;所以它被否定或否认为是真实存在的。他是他屈服的自我;他是一个没有权利的偷渡者。与此态度相符的是,他压抑自身中任何意味着野心、报复、胜利、为己利的事情。简言之,他藉着压制一切夸张的态度与驱力,而使自己的“自弃”倾向变得更为显著、藉此以解决他的内在冲突。只有在分析的过程中,这些冲突的驱力才变得清楚可见。
焦虑地避免自负、胜利或优越,在很多方式中都可表现出来。其中较具特征性而且易于观察到的,就是在比赛中对胜利的恐惧。譬如,一位具有病态依赖性的病人,有时会打得一手很卓越的网球或棋下得很好,只要她忘却她的好实力,则一切都很正常,但当她──知道自己须得胜过对手时,它会突然误球,而在下棋时忽略了最明显可以获胜的棋步。甚至在分析之前,她也相当了解个中理由并不是她不喜欢赢,而是她不敢这么做。虽然他会因自己打败自己而生气,但对于此种过程的作用她并不自觉,因此她也无力停止它。
同样的态度亦可在其他情况下发生;不晓得自己具有强大的实力,且不能好自利用它,乃是此一类型之特征。在他心目中,特权变为债务,他通常不晓得自己具有优越的能力,而在需要的时刻,无法适时地表现它。他在任何的情况下都会显得惶惑不已。譬如,在那些他的权利未清楚地被界定的情况下──就如关于仆人或秘书所给予他的帮忙。甚至于他所作的请求是完全正当的,他也会觉得自己在占别人的便宜。他有“愧”于心地,仅量避免求人或带着惭愧的心情去求人。他甚至会对那些真正依赖他的人,表现出无助的情形,而且当他们侮辱他时,他也摸不清楚。不足为奇的,他是那些想占他便宜之人所易得的牺牲者。他常是一无防护,而且很迟才会发觉到它,然后马上会对自己及剥削者,报以极度愤怒的反应。
他对胜利的恐惧,远表现于比“比赛”更为严重的事情上,如对于成功、称赞及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恐惧。他不只害怕任何公开的表演,而且当他的追求好不容易成功时,他自己也不相信。他感到畏惧,贬低它或将它归之于侥幸。在后者的情况下,他不觉得“我已做好它”了,而只觉得“它发生了”。在成功与内在的信心间常成反比关系,在他生活圈里的一再成就,并没使他变得更具自信,反而使他更感焦虑,此种情况可能会达于恐慌的地步,譬如,一个音乐家或演员,有时会因此而婉谢相当可观的价钱。
此外,他必须避免任何“胆大妄为”的思想、感觉或姿态。在一种潜意识的但却系统性的自贬过程中,他矫框过正地避免任何所觉得自大、自夸或僭越的事情,他忘却他所知道的、他已完成的、他所作的善举等等。他常以为能料理好自己的事务,譬如,当他邀请人们时,他们必定会欣然应约,或具有魅力的女孩会喜欢他,他觉得这些想法都是自夸的。“任何我所想做之事都是自大的”。如果他能成就某事,那只是由于侥幸或虚张声势罢了,他会觉得如果有自己的意见或信念,乃是胆大妄为的,因此他很容易不经由自己的想法或信仰,即降服于任何坚决的提议之前。因此,像风车一样,他容易降服于反对的势力中,大部分的“坚持己见”对他而言,都变成了胆大妄为的行为,譬如,当他无理地被惩戒时之辩白、占菜、要求加薪、订约时注意自己的权利,对可爱的异性做进一步的追求等等。
既存的资产或成就可以间接地被认识,但它们却非情感上所能感受到的,“我的病人似乎以为我是个良医”,“我的好友说我是个出色的小说家”,“人家都说我很富吸引力”。有时候,甚至于连别从的真诚赞赏也会被他所否定:“我的老师以为我非常聪明,其实他们搞错了。”同样的态度也当见于金钱的资产方面,这种人并无金钱的感觉,虽然这些钱是他凭工作赚取的。虽然他在经济上很富裕,但却仍觉得自己一贫如洗。在此种过度谦虚的背后,任何平常的观察或自我观察几乎都会带来恐惧。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