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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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的挣扎-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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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竭力使自己变得令人愉悦的、有用的。随着他的气质、他的心理症结构、他的情势而有所不同,他可能是迷人的、顺从的、体贴的、易于感受他人的愿望、有用的、有所助益的、牺牲的、谅解人的。自然地,他会高估他为别人的所作所为。他忘了别人也许毫不喜欢这种关心与慷慨;他不知道他的施舍附有条件;他的考虑中省略了自己令人厌恶的特性,因此他觉得他的作为纯粹是友善的,亦即他可以合理的要求回报。

他的要求之另一基础,对他自己更为有害,而对别人则更具强制性。他认为因为他害怕孤独,所以别人应该留在家里;因为他无法忍受喧嚣,所以每个人在他房子周围都应用趾尖走路。于是一种不适当的鼓励鼓动了心理症的需求与痛苦;潜意识里他用痛苦以维护他的要求,这不只将“欲压制痛苦之动机”制止了,而且也会导致将痛苦作不适当的夸张。这并非意谓他的痛苦只是为了表现给人看才做的“伪装”。它以更深的方式影响了他,因为在基本上他必须对他自己,对他自己的满足,证明他有权让他的需要被满足,他必定会觉得他的痛苦是特别而过度的,因此他有权需要接受帮助。换言之,这种过程使一个人感到他的痛苦比实际上他所遭遇到的还更剧烈,而它并不具任何战略价值。

第三种基础,仍旧是较属于潜意识的,而且较具破坏性,就是他觉得自己被虐待,以及他有权要别人修补他所受的伤害。在梦中,他梦见自己被破坏得无法修理,因此他有权要求他的一切需要都该被满足。为了解这些报复性的元素,我们必须先详究他用以说明觉得被虐待的因素。

就典型的自谦类型而言,觉得被虐待几乎是他整个生活态度中一种特定的隐伏情绪。如果我们想扼要而伶俐地用三言两语来描述他的特征,那我们可以说,他是一种渴求情爱而却常常感到被虐待的人。首先,就如我已提过的,别人时常会利用他之不有自卫,以及他之过度热心帮助他人或牺牲自己来从中取利。因为他觉得自己被价值,以及无法为自己辩护,所以有时他并不会意识到此种虐待。也由于他的畏缩过程以及此种过程所惹起的一切,虽然别人对他并无恶意,但他却常不敢放胆行事。纵使事实上他在某些方面比他更加幸运,他的“禁忌”心理也不允许他认识他的优势,他必须告诉自己(而他也因此这么地感觉到):他的情况比别人要坏得多啦。

此外,当他的许多要求无法满足时,他会觉得自己被虐待了──譬如,当别人对他为取悦他们,帮助他们、为他们牺牲所尽的劳力不表感激时。他对要求而受到摧折的反应,并不像那种他觉得不公平地被对待所生的自怜那样的充满义愤。

他经由自贬、自责、自卑以及自我扭曲,而加诸于自己的虐待,或许要比其他这些来源更为痛切。他的自弃愈剧烈,则外在的良好条件愈不能战胜它。他时常会述说他的凄惨故事,以期引起别人给予他更多的愿望与同情,实际上他可能未曾像他所说的那么凄惨;但无论如何,隐藏在此种感觉背后的,必是他自弃的真实性。突发的自责与拉踵而来的被虐待(抛弃)感间的关系,并不难于观察到。譬如,在分析中,当他了解他自己的困难而引起自责时,他的思想会让他立即回忆起生活的周期与灾祸──不管是发生于孩提时代,以前的医疗或以往的职业之中。他会将别人对他的犯错予以戏剧化,而且老记于心上,一若他以前已做了好多次一样。相同的型式也会发生于其他的人际关系中,譬如,如果他不太了解自己并不体恤他人,他可能会产生那种闪电般地快速转变至被虐待的感觉。总而言之,他犯错的恐惧,简直迫使他觉得是个牺牲者,不管事实上他已战胜他人,而且已经由盲从的需要转而利用别人了。因为“觉得受害”成了抵抗自恨的一种自卫,所以它处于一种战略的地位,也严厉地被防御着。自责愈邪恶,他就愈会狂乱地证明并夸张人家对他所犯的错误(冤屈他),而且对于此种“错误”的感受也愈“深刻”。此种需要有时如此地令人信服,因此它可使他暂时得到一些帮助。因为接受,或自己觉得受帮助就是被施舍,必会使他那种完全是个牺牲者的防御地位迅速地崩溃。相反地,找寻罪恶感之可能性骤增,对任何被虐待感之突增乃是有益的;只要他知道他也参与了该事,而且能以正确的方式去注视它(冤屈或犯错),亦即不再自责时,则在分析中我们常可观察到他的冤屈(犯错)已缩小至合理的比例,或真的已不再是冤屈。

自恨之消极地被外移,可能会超越被虐待的感觉,但更密切的观察显示出,他不只觉得因某些理由被虐待,而且也觉得他自身即存有乐意接受此种感觉的某些事项,且确切的渴望强取此种感觉。这指出了一项事实:觉得被虐待也必定具有某些作用,此种作用使他被压抑的夸张驱力找到了发泄孔,而同时又将这些驱力隐藏起来。它使他自觉优于他人(受难者的王冠),使他自认为对别人的敌对攻击乃是正当的;最后它让他将他敌意的攻击伪装起来,因为诚如我们将发觉到的,大部分的敌意被压抑,且表现于痛苦中。因此,觉得被虐待乃是他发觉或感受内在冲突的绊脚石,此种冲突可藉他的自谦而获得解决,不过,每一个因素的分析,都可帮助减低被虐待感的固执性,直到他能面对这种冲突时,此种感觉方会消失。

只要此种被虐待感永久存在──通常它不会停顿下来而会与日俱增──则它会导向增加对别人报复的愤恨。这种大量的报复性敌意依旧是潜意识的,它必须深深地被压抑住,因为它会使他陷入生活所凭藉的一切主观价值中的险境,它会损毁他绝对良善与高尚的理想化影像;它使他感到自己不可爱,而且它也与所有他对别人的期望相抵触;它妨害了他成为最谅解与最宽恕的人的“内心指使”。因此,当他愤恨时,他不但会攻击别人,而且会攻击自己,因此这种愤恨乃是此种类型中最首要的破坏性因素。

虽然此种愤恨会广泛地受到压抑,但“谴责”也偶而会以缓和的形式表现出来。只当他感到被驱往绝望之*时,深锁的水闸方会敞开,而剧烈责备的洪流也因之冲击而出。虽然这些可能精确地表现出他深刻的悲伤(不愉快),但他常能够摒除他们,因为他过于烦恼而无法道出他真正的意思。但他用以表达报复的愤恨此一最具特征性方法,也是经由痛苦,藉着增加对各种心身症状或沮丧感与忧郁感的痛苦感受,而表现出来。如果在分析中,病人的这种报复心再度兴起时,则他虽不会表现明显的愤怒,但他的状况必会遭受到损伤。他会变得更顺从,而且会表示分析似乎并没有治愈他,反而使他更形恶化了。分析者也许会知道在上次会谈中究竟是什么打击了他,而尝试让病人晓得这一点,但病人对于了解可以减除他痛苦的关系,并不感兴趣。他一味地再度强调他的诉苦,一若必须确定分析者已知道他的忧郁是多么的恶化。他不自知地极欲使分析者因为让他痛苦而感到有罪。于是痛苦便需伴随着另一作用:引人注意的痛苦与使别人觉得有罪,是他唯一用来对别人生气的有效方法。

所有这些因素,给他待人的态度增添了两种奇异的的矛盾情感:表面上他表现出纯真而乐观的信任,但在潜伏的情绪内,却仍具有不分皂白的猜疑与愤怒。

由于报复心增加而产生的内在紧张可以变得相当巨大,问题不在于他具有某些情感的烦恼,而在于他得维持正当的心理平衡。是否能做到或能维持多久,一部分乃是依靠内心的紧张强度而定,一部分则依靠周遭的环境而定。捉到他的无助与对别人的依赖性,后者对他远比对其他的心理症类型还更为重要。一种对他而言乃是顺利的环境,不会加给他超过他禁忌所能做的负荷,而且可依他的结构而满足他的需求。假若他的心理症并不太严重,则他可以过着为别人奉献,或为主义牺牲的生活以获取满足;而且也可藉过着有益于他人且帮助他人的生活以忘却自我,在此他觉得被需要、被想要、被喜爱因而获取了满足。然而,甚至于在最好的内在与外在条件下,他的生活仍是建立在危险不安的基础上;他所照顾的病人去逝了或不再需要他,他卖力奉行的主义失败了或对他而言已失去意义。此种丧失,正常人是可以安渡的,但却可能使他临于“崩溃”的边缘,且使他的焦虑与无用感变得更为显著。另一危险的逼迫,基本上来自于内部,在他所不承认的攻击自己或别人的敌意中存有太多的因素,以致不会产生他所不堪忍受的内在紧张。或者,换言之,他被虐待的感觉之机会过大,而无法使他处处安全。

另一方面,常见的环境(条件)也许并不包含一丁点儿我刚才所描述的顺利元素。如果内心的紧张很大,而环境艰难,则他不只会变得极为凄惨,他的(心理)平衡亦将会濒于崩溃的边缘。不管症状是甚么──惊慌、失眼、食欲不振──它发生了,而且以冲毁堤防,淹没、泛滥系统的敌意为其特征。所有他对别人积聚的、难堪的谴责于是引起别人的注意;他的要求变为具有公然报复与无理的特性;他的自恨变成可意识的而且达于不可克服的比例。他的情况是全然的绝望。我们必须注意到他也许会具有严重的恐慌与自杀的危险性,这种情景与过于懦弱而十分渴望取悦他人的情景大不相同。其中初期与末期仍是心理症发展的主要部分。如果以为在末期所出现的破坏性作用始终都在遏止之下,这乃是个错误的结论。的确,在悦耳的理由的外表下,存有比我们所能目见还多的紧张,但是只有挫折与敌意的骤增才会发生于末期。

因为其他关于自谦解决法的事项将于病态的依赖性中讨论,所以我原意用一些关于心理症的痛苦的评论,将此种结构的一般轮廓做一个结论。每一心理症都会惹起比一般人所能察觉的还多的真实痛苦;自谦的类型苦于置身在阻碍他夸张(伸展)的桎梏下以及自弃下,苦于置身于他待人的双重矛盾情感下。所有这些都是真实的痛苦;它并非为了某些私人的目的而为;它并非经过了伪饰以加深别人的印象。此外,他的痛苦还接收了某些作用。我提议将因此种过程而发生的痛苦命名为心理症的或机能性的痛苦,这些作用我已提过一部分了,譬如,痛苦变为他要求的基础,它不只在于祈求关心、照顾与同情,而且让他觉得自已有权得到这一些。它用于维持他的解决法,因此具有统合作用。痛苦也是他用以表示报复的特别方法。的确有好多常见的例子,譬如夫妻中有一位患了精神病,因而遂将此作为攻击另一位的致命武器,或藉此灌输小孩的罪恶感(为了要脱离)而抑制了小孩的正常发展。

他如何自己处理那极其凄惨的打击──即他渴望着不伤害任何人的情感呢?他或许不太知道他已成为他周遭情况的累赘,但他并未坦直地面对它,因为他自己的痛苦让他免受刑责。简言之:他的痛苦控告了别人而原谅了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它赦免了一切──他的需求、他的暴躁、他心情的沮丧。痛苦不只平息了他自己的自责【亚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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