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吵了。烦死人了。”
“你说我们烦?”
“总之,坐下吧。我累了”
五个人互相看了看彼此。
然后各自挑选不太湿的椅子坐下了。
奈德一副静不下心来的样子,开始抖腿。他每次抖一次脚,积在地板上的海水就发出啪唧啪唧,令人难受的声音。年轻女孩苍白着脸,一坐下就用双手抱着自己的头。黑亮的头发散落在她的膝盖上。体面男非常安静。连嘴唇也微微发紫,显得很害怕。
只有维多利加与平时没什么不同,优雅平静地坐着。一弥看着她,突然觉得放了心。
五个人依次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体面男先开口。
“我叫莫里斯,是索贝鲁王国外务省的干部。”
然后就沉默了。接着是年轻的女孩。
“我是朱莉“盖尔,职业没有。父亲拥有一处煤窑。”
看来是有钱人的大小姐。莫里斯鼻子里“哼”了一声。很生气似的插了一句。
“什么嘛。反正不工作就也一样能活,不是挺好么?”
听到这句话,出身并不宽裕的舞台剧演员奈德“巴克斯塔微微皱了一下眉。
一弥和维多利加报上名字时,莫里斯似乎听过维多利加的名字,突然改变了态度。对其他三人则依旧很傲慢。
五个人都筋疲力尽地坐着,互相盯着彼此看。
女孩——朱莉”盖尔似乎稍微平静了点,小声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真是的。我也完全摸不着头绪”
“我也不明白”
莫里斯看着下面不说话。其余三人虽然异口同声地提出了疑问,却渐渐开始注意安静的莫里斯,以及一动不动观察着莫里斯的维多利加。
无声的紧张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于是,在这种紧张即将到达极限时
一直沉默不语的维多利加突然开口了。
她用嘶哑却清晰的声音说道。
“莫里斯”
被叫到的男人吃了一惊。
大家都看着他们两个人。
莫里斯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动弹不得,等待着维多利加接下去要说的话。
维多利加开口了。
“我说,你刚才,在我朋友想去碰那个花瓶时,警告过他。”
“啊,是”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个机关?”
莫里斯咬着嘴唇。
朱莉和奈德也轻轻叫了一声“啊”。
沉默覆盖了被水浸透的昏暗休闲室。
啪唧啪唧。
一片寂静中,只有令人不快的水声回荡着。
维多利加继续追问没有回答她问题的莫里斯。
“除了我们这四个年轻人以外,你们似乎都认识。只有上了年纪的八个男人说出了那些我们不明白的话。其中存活下来的只有你,莫里斯。你是不是应该向乘上这艘船的年轻人解释一下呢?”
莫里斯继续更加用力地咬着嘴唇。
啪唧啪唧。
只有水声在回荡。
——不久,莫里斯似乎放弃了,他抬起头,含糊不清地小声说。
“因为一样。”
“什么一样?”
“和十年前的那时一样。所以我知道。”
莫里斯抬起像死人一样惨白的脸,张开变成紫色的嘴唇说道。
“这艘船是十年前沉入这片地中海的〈QueenBerry号〉。也就是说,“那个”又开始了。所以我知道。”
独白…monologue2…
1
觉得有人在摇自己的身体。
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瞳正担心地看着我。和眼睛一样乌黑的长发直直地垂到地板上。
是一位和我年纪差不多的漂亮少女。
“呃!”
想起身,但头却很疼,我不由得呻吟起来。少女轻轻“啊”了一声,赶快用纤细的双手来扶。
这是哪里?
发生了什么事?
我轻轻按着脑袋观察四周,这是一间很大的休闲室。到处摆放着高级的古董圆桌和椅子,角落里有吧台,上面排列着很多酒瓶。这里还设置了小舞台。乐谱被翻到中间。
木纹闪闪发亮的地板上,倒着很多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好像有十几个人,每个人都在按自己的头,嘟哝着头疼。
我注意到聚在这里的孩子们人种并不一样。白皮肤的占了绝大多数。但从其中混杂着典型日尔曼风格的金发碧眼,个子高大的少年,以及看起来在地中海长大,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卷发男孩,可以得知国籍各不相同。还有黄皮肤的小个子男孩。虽然有一个浅黑肤色的小个子男孩,和一个同样肤色的女孩,但两人却发现对方所说的话并不是自己国家的,所以很疑惑。
虽然能听懂他们发出的类似抱怨头疼的吵嚷声中有英语和法语,但大部分是语速很快,让人听不懂的外语。
旁边一个黄皮肤的少年走了过来,帮孩子站起身来。孩子用法语说了句“谢谢”,他似乎听懂了,点了点头。
“这是哪里!?”
响起了一个清晰的英语发音,因为声音很大,孩子们都回头看向那里。
那里站着一个白人少年。很瘦,短发。带有雀斑的皮肤,被太阳晒得很健康。
“被坐着奇怪马车的大人抓住,吃了饭以后就睡着了。醒来之后就在这里了。头好疼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站起来,告诉他我也一样,于是那少年很不安的问道。
“大家也都是这样吗?”
只有懂英语的孩子们点了点头。
雀斑少年环顾了一下休闲室。在房间里烦躁地走了一圈之后,他抬起头,看着大门。
伸手去抓门把手。
打开。
被吸引住了一般靠近门,窥视了一下外面。外面是长长的走廊。明亮得晃眼的洋灯照着豪华的木制墙壁和深红色的绒毯。
雀斑少年皱着眉,不安地回头看着房间里。
“喂”
他歪着头半信半疑地说。
“是不是在摇?”
“是的。”
听他这么一说,的确发现地板在慢慢地左右摇晃。很有规律,每隔几秒就左右摇晃一下。
这是哪里?
为什么会在这里?
正这么想着,一个按着自己脑袋的女孩突然抬起了头,用尖利的声音大声叫道。
“是地震吧?没错,发生地震了!”
休闲室顿时陷入混乱。
有的孩子甚至慌慌张张想钻进桌子下面。就在现场即将失控时,刚才帮助我的中国少年开口了。
“不是的。”
用的是发音纯正的英语。
大家都回头看他。
“这种摇晃不是地震。”
“为什么这么说?”
雀斑少年反问。中国少年冷静地说。
“因为这里不是陆地。”
“你说什么?”
“这种摇晃是波浪。我们在海上。这间房间恐怕是船舱其中的一间。我想这不是陆地上的建筑,是船。”
休闲室里刹那间又恢复了寂静。
2
雀斑少年带着几个从头疼中恢复过来的人走进了走廊,其中也包括刚才那个中国少年和一开始叫醒我的黑发少女。
洋灯的灯光刺眼地照着走廊。深红色的绒毯是从没踩过的高级货。每走一步就轻飘飘地陷下去,脚被绊住几乎快要跌倒。
听到我的抱怨,中国少年说。
“嗯。这里一定是船上的高层。”
“为什么?”
“这种客船,上层是提供给出高价享受豪华旅行的一等乘客使用的。所以休闲室,客房,连走廊都很豪华。”
“往下的话,就变成挤满二等乘客,三等乘客的便宜客房以及船员的房间了。所以照明也不怎么样,绒毯也换成了旧的。再往下就是货舱和锅炉房。那里会有点脏,简直不像是在同一艘船上。”
“你很了解嘛。”
雀斑少年有点怀疑地小声说道。听到这话,中国少年苦笑。
“喂喂,你不要怀疑我啊,我只不过是以三等乘客的身份坐过这种船而已。”
“唔”
他们边走边开始彼此做自我介绍。
雀斑少年说自己叫休伊。中国少年姓杨。
“你呢?”
既然被问道,我就回答了。
“阿莱克斯。请多关照。”
“是法国人吗?这个,你一开始说了法语,而且英语有点口音。”
“不,不是的。索贝鲁人。”
“原来如此。那国家的官方语言是法语嘛。”
黑发女孩似乎既不懂英语也不懂法语。但似乎明白大家在做自我介绍,指着自己说。
“我姓李。”
然后用手指告诉大家她现在十四岁。
——和杨说的一样,有豪华休闲室的那层的确位于船的上层,因为他们登上阶梯后,就直接来到了甲板上。
他们依次走到甲板上。木纹老旧的甲板,每当少年他们有人走上去,就发出“咯吱咯吱”很硬的声音。
走上甲板的少年们全体愕然地站着。
那里,真的是海。
夜晚的大海。
在街头时,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浓重黑暗覆盖四周,黑色的波浪“哗哗”地翻腾着。远处挂着一轮青白色的月亮,使海面上浮现一道光亮。所能看到之处都是一片黑暗的大海。海上除了这艘客船以外,看不到任何其他东西的影子。
一位少年在甲板上奔跑。
“喂————!”
他大声喊道。
“有人吗—!救命————!”
只有波浪在静静地翻滚。
另一个匈牙利女孩也跑了起来。个子很高,是个很丰满的少女。她抓着栏杆,正打算大叫。
——咻!
突然出现一种奇怪的声音。
随着如同切过风一般的声音,响起了少女尖利的惨叫。
休伊急忙问。
“怎么了?”
“什么东西擦过了我的脸,我刚走到这里,就从那里有什么东西飞过来,从海那边”
休伊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脸。
他的手立刻沾满了粘稠的鲜血,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清晰地看到。
少女的右脸被什么东西削过似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伤痕,鲜血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自己发现了这道伤痕的少女发出惨叫,一屁股跌坐了下去。
我和黑发的李两人把少女搀起来。
休伊他们去检查了少女指的方向,但实在太暗了,不知道飞来的是什么东西。
——跑进掌舵室的杨回来,摇着头说“不行”。
“舵坏了。不,是被破坏了。”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这艘船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任何人的迹象。为什么这里只有孩子?”
面对大声叫嚷的少年,杨为难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
休伊站了起来。
“这样呆在船上最后也只可能死。对了,无线呢?这种船应该有无线吧?”
“没错。喂,阿莱克斯无线室应该是在船头吧。”
杨问我,但我是第一次乘这种船,于是摇摇头。
“应该是在那里!”
杨和休伊说着,两个人跑了过去。
但立刻又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怎么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