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光寒起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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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光寒起书楼-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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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柳二呆居然承认:“疯疯颠颠本来就跟呆子差不多。”

“不要紧。”申不雨脸色一沉:“申爷会治疯病。”忽然招扇一张,登时劲道狂发,直朝柳二呆兜胸撞了过来。

他口说学剑,惯用的却是这柄描金摺扇。

而且在这柄摺扇上显然经过一番苦练,挥扇吐劲,颇见功力。

当然,他并没把面前这个书呆子放在眼里,他深深知道,读书人都有几分狂态,书越是读得多,越爱装模作样,甚至笑傲王侯。

等到吃了大亏,照样摇尾乞怜。

所以他摺扇一挥,走的还是刚才对付孙翼的老路子,只不过真力聚凝,暗暗加了两成。

他觉得这个书呆子胆敢出言不逊,应该加重惩罪。

那知一招方出,忽然觉得手腕一麻,似是被几道钢箍紧紧扣住。

他的腕脉就像蛇的七寸,此时劲力全失。

他骇然一震,只听柳二呆冷冷道:“别献殷勤,又不是六月三伏天,谁要你来打扇?”

他居然扣住了申不雨的手腕,还在加劲。

“哎哟……哎哟……你……”申不雨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叫道:“啊,骨头都碎了……”

“不,还没有。”

“忽听‘格答’一声脆响,骨头果然碎了,申不雨惨叫一声,扭曲的倒在地上。

世间上原本有许多奇闻异事,令人意想不到,如今居然发生在眼前,这个在金陵城里出名的书呆,居然在举手投足之间,制服了一个江湖好手。

白下四公子除了孙翼倒地呻吟,个个目瞪口呆,挢舌难下。

就像做梦一样,他们不信这是真的。

但华灯高照,历历在目,每人都有做梦的经历,梦里的景象总是昏昏沉沉,那有这般明亮。

这的确是真的。

其余翠云阁的薛盼盼,和五凤春的青凤和紫凤,都像开了眼界,颇有惊奇之感。

只有沈小蝶脸色如常,她像早就心里有数。

一个人若是早在事情发生之先,就知道结果必然如此,还有什么值得惊奇?

不过,申不雨只是奉命而来,事情好像并没了结。

跟在他身后的两名青衣壮汉一看风色不对,早已掉头开溜。

溜得当然不远,只不过去了东花厅。

“哼,哪里钻出来的楞小子。”忽听一个宏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随着话声,只见高高矮矮,一群各形各色的人物,簇拥着一个紫袍人绕过了山水屏风。

紧袍人龙行虎步,神态庄严威猛。

东厅和西厅,同在一座大楼,绕过山水屏风就已到了席前。

“不中用的东西。”紫袍人凌目一闪,瞥了地上的申不雨一眼:“赖在地上也不怕丢人现顺?”

声音低沉,威严而有力。

申不雨紧咬牙关,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脸色灰败,瑟缩惶退向一侧。

腕骨已断,病彻心胸,但他已不敢叫痛。

“听说你叫柳二呆。”紫袍人虎目一扬:“金陵城里一个书呆子。是不是?”

“是的。”柳二呆冷冷道:“听说你叫齐天鹏,白鹭洲上的一方恶霸,对不对?”

针锋相对,以牙还牙,问得绝妙。

但这胆子未免太大。

紫袍人浓眉一剪,一张紫膛脸立刻绷了起来,凌目中杀机一闪。

他的确是叫齐天鹏,但这三个字连他自己都已忘了,因为这二十年来,从没有人这样当面叫过他。

他听到的只有“齐大庄主”、“齐老爷”,甚至“齐大侠”等一些好听的称呼。

他没做过官,对于“老爷”这个称呼,一向只是心领:“大侠”两个字当然受用,但却于心有愧,他最喜欢听的还是“齐大庄主”。

事实上他的确有座气派堂皇的大庄院,就在白鹭洲上,是东南半壁的藏龙卧虎之地,他就是龙头。

龙头就是等于东南七省的武林盟主。

莫说这方圆数十里的金陵城,就连东起吴越,西通巴蜀,由江到海,都是他的势力范围。

如今居然碰到了这个穷书呆,胆敢对他不敬。

“在齐大庄主面前不得无扎。”一个提剑的汉子怒叱一声,越众而出。

柳二呆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虽然一言未发,比嗤之以鼻还厉害。

提剑的汉子三十不到,剽悍矫健,一副刚猛好斗的样子,这种人员受不了别人的莫落,一看柳二呆那付冷漠轻蔑的神态,不禁怒火如狂。

他手提长剑,剑尖在发抖。

“丁能。”齐大庄主目光一转,道:“你是不是想显显身手?”

原来他正自不好下台,想要自己动手,又觉得对付一个藉藉无名的书呆子有失身份,如今丁能出来替他解围,正合心意。

“请大庄主发令。”原来丁能是在等大庄主的话。

“记住,别小看他。”齐大庄主果然不简单,居然不轻视一个穷书生。

“在下只讨大庄主一句话。”

“什么话?”

“白玉楼上可以不可以杀人?”

“哈哈,问得好。”齐大庄主大笑:“除了紫禁城,哪里都可杀人,只看你的剑利不利。”齐大庄主不但口气大,魄力也不小。

金陵虽然没有紫禁城,也曾是帝王之都,齐大庆主显然不当回事。

“在下知道了。”丁能话完剑发。

好快的剑,在华灯辉映下,青光一闪,挟着一股轻啸之声飞刺而出。

他记得大庄主的提示,没有小看这个书呆子。

但他横看竖看,这呆子委实并不起眼,站在那里就像根木头,而且赤手空拳。

对付这样一个笨蛋,何须多弄花招?

因此他身随剑起,直奔柳二呆的胸腔之间,打算一击奏效。

这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一剑。

齐大庄主不是轻易点头的人,是认定了这丁能是把好手。

所以他也很笃定,只等眼看剑到血崩。

杀人当然要对准要害,胸腹之间无疑是人身重大要害之一,无论是穿胸贯腹,都可一击致命,干净利落,用不着第二剑。

可惜对面那根木头并不永远像根木头。

静如山岳,动如脱兔,就在剑气直冲眉睫,剑锋迫近盈尺之间,忽然人影一花。

谁也没看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听丁能啊呀一声,人已倒飘而起。

去得快,回来得更快,哗啦一声,撞倒了两丈以外的那架山水屏风。

更奇怪的是,那支剑居然到了柳二呆手里。

这电光火石的一刻,原本该是血溅白玉楼,哪知谁都没流一滴血,只不过倒了架山水屏风,丁能安安静静的趴在楼板上。

但齐大庄主的脸却变了,变得像块猪肝。

所有在场之人,尤其齐大庄主身后的那群人,个个都成了木鸡,没有一丝声响,似乎只有尘沙落地之声,隐隐可闻。

“好剑,好剑。”柳二呆轻轻抚着剑愕,无限珍惜地说:“不知这是‘青霜’还是‘紫电’?”

青霜、紫电,古之名剑,凭丁能那来这种千载难求的神兵宝刃?

柳二呆莫非看走眼了?

沈小蝶盯着他,似是深深会意,微微一笑道:“也许是‘干将’,也许是‘莫邪’……”

“真的?”柳二呆回望了她一眼。

这两句话虽然耐人寻味,但柳二呆听得懂。

一个真正精于剑术的人,何须紫电青霜、干将莫邪,纵然一根枯枝、一片毛竹,照样能摧枯拉朽。

“哼,愣小子。”齐一鹏忽然叫道:“想不到你还蛮有点斤两。”

“斤两?”柳二呆道:“不错不错,大年刚过,又适元宵,这些顿顿酒肉,当然重了几斤。”

“别装蒜。”

“蒜?”柳二呆张着嘴巴:“是蒜头还是蒜苗?”他越装越呆。

“是狗屎。”齐天鹏火了,抖了一句粗话。

“好东西,好东西。”柳二呆傻呼呼地道:“齐大庄主有钱人,必是先尝异味,每天大吃大喝……”

齐大庄主吃屎,这还像话?

齐天鹏脸色陡变,本来已涨得绯红的脖子,顿时粗了一倍,额头上也冒出了青筋。

“刀来。”

“是。”如斯响应,跟在后面的两位青衣壮汉立刻抬出一柄刀来。

刀要用抬的,这是什么刀?

这是柄九环金刀,刀背厚,锋面宽,在华灯下寒光一闪一闪,刀脊上装有九支钢环。

的确是把大刀,看来没有八十斤至少也有五十斤。

这样的刀,不要说抡在手里舞动生风,迎面一刀劈来,就是让人瞧上一眼,也够胆颤心惊。

但这柄刀毕竞只有几十斤,用条壮汉扛起来也就够了,居然用上两个人来抬,未免有点夸张作势。

也许这就是派头,齐大庄主的派头。

个过派头归派头,到底不可小觑,一个能舞动五十斤大力的人,功力已不同凡响。

柳二呆的脸色已显得凝重起来。

白下四公子中的三公子已挽起孙翼,和翠云阁的薛盼盼、五凤春的青凤和紫凤,远远避了开去,只有怡红院的小蝶没有离开。

但她的神情已开始变化,揉合着紧张与关怀。

这绝不是一个轻松的场面,齐天鹏的一方人多势众,后果如何,当然难以预料。

柳二呆的后果却可断言。不是战胜就是死亡。

血染白玉楼,所为何来?

这个金陵城里的书呆,到底是替白下四公子出气,还是为了保护沈小蝶?

要不然就是路见不平,冲着一股傻劲。

但他今天为何要来到白玉楼,挑起这场拼斗,难道只是偶然?

这只有他自己知道。

齐天鹏臂一抡,霍地取刀在手,轻轻一震,九双九环叮叮作响。

然后他马步一沉,盯着柳二呆一瞬个瞬。

这样子好像要仔细察看一下柳二呆的每一寸肌肉,每一节骨骼,研究出手一刀,打从那里下手。

以他齐大庄主之尊,出付一个武林中默默无名的书呆子,居然如此慎重。

显然,他把这一战看得很重要。

也可以说,他已越来越不敢小看柳二呆。

跟随在他身后之人,也受到了这种紧张气氛的感染,个个都捏着一把冷汗。

“齐天鹏。”柳二呆反而比较轻松:“你好像很瞧得起我?”

齐天鹏不响,眼睛也不眨。

“是的,你必须慎重。”柳二呆道:“你一刀劈了我,只不过金陵城里死了个书呆子,你齐大庄主就不同啦,莫说是死,连输都输不起。”

齐天鹏还是不响。

“今夜你只要输了一招半式,”柳二呆继续道:“就会从青云里一跳跌下来。”

齐天鹏双目中充满了血丝,也充满了愤怒。

的确,他输不起,要是真的阴沟里翻了船,以后在江湖上就没得混了。

甚至,永远在江湖上除名。

“眼看你起高楼,眼看你楼跨了。”柳二呆接着冷笑一声:“天理循环,本就如此……”

齐天鹏震颤了一下。

“其实,你风光了二十年,也该够了。”柳二呆用一种近乎悲悯的口气道:“孽海永难回头,放眼江湖,一个个到死方休!”

“住嘴。”齐天鹏忽然怒叱。

“怎么?听不进去?”柳二呆耸了耸肩:“听不听在你,说不说在我。”

“老夫要封住你的嘴。”

“可以,只要你封得住。”柳二呆道:“我正觉得奇怪,你为何还不动手?”

“哼,黄口孺子,容你多活片刻,难道不好?”

“对我来说,早死晚死都是一样,既然耍撩你齐大庄主的虎须,哪里还管得生死。”柳二呆冷笑:“你不动手,倒是别有用心。”

“胡说,什么用心?”

“你老谋深算,想多观察一下,及至想从我口里套出点话来。”柳二呆道:“至少柳某人的出现,是宗很稀罕的事。”

“稀奇古怪的事老夫见的多,你有什么稀罕?”

他的嘴虽硬,其实确如柳二呆所料,至少他想知道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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