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子睁大眼睛,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他怎么可能出席这种场合呢?猿藏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下人罢了,根本有资格进那个房间!”
“嗯,说的也是,我只是想知道猿藏昨天晚上在哪里、做了些什么事。”
“我不知道,不过他可能在补鱼网。因为昨天傍晚他来找我,要我把旧的古筝琴弦给他。”
根据松子的说法,猿藏是个撒网高手。佐兵卫在世的时候,就经常带着他到那须湖撒网捕鱼,两人甚至曾大老远到天龙川捕鱼呢!
但是在战争期间,渔网渐渐不易取得,连修理破网用的线都不好找。这时猿藏便想用旧的琴线撕成细线补网,而且补起来的效果非常好,所以即使现在已经停战了,他依然用这个方法补渔网。
“猿藏是个手艺很巧的男人咦?难道他”
“不,没什么。”
这时,一名刑警匆忙跑进来,因为佐武的尸体已经浮上来了。
2、疑云重重
佐武的尸体之所以能那么快找到,全拜这场暴风雨所赐。
一发不可收拾的暴风雨虽然阻碍了搜索工作,但是另一方面却也意外地拼佐武的尸体带到湖面上。
金田一耕助和橘署长一听到尸体浮上来的消息,立刻赶往水闸口。
他们拨开群众的刑警和警宫,只见一位头戴宽边防水帽、身穿防水外套的男子正全身湿淋淋地从小艇上岸。
“啊!昨天实在非常感谢你。”
男子开口对金田一耕助说话。金田一耕助则吃惊地看着对方。
他觉得那张脸好像曾经在哪儿见过,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正愁不知该如何应对时,对方却笑着说:
“哈哈哈,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那须神社的大山神主啊!”
经他这么一说,金田一耕助这才想起来。
(是啊!这个人不就是那须神社的神主——大山泰辅吗?)
“唉呀!实实在在非常失礼,因为你的穿着都不一样,所以”
“哈哈!大家都这么说。不过在这种风雨交加的天气,实在没有办法穿着神主的衣服出外办事。就连在战时,我也是这身打扮呢!”
大山神山轻轻拉着夹在腋下的旅行袋,看来那里面大概装着他的神主装束。
“你乘小艇来的吗?”
“是啊!这样比较快。反正在这种暴风雨下总是会淋湿的,于是我决定穿越湖面,结果竟在半路上遇到一桩可怕的事。”
“啊!你是指佐武的尸体吗?”
“嗯,是啊!那具尸体没有脑袋唉!说起来就叫人反胃”
大山神主皱起眉头,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
“啊!是啊!真是辛苦你了。”
“不,没什么那么我先走一步。”
大山神主抱着旅行袋正要往前走的时候,却被金田一耕助叫住了。
“啊!大山神主,请你等一下。”
“哦?有什么事吗?”
“有件事想请教你,不知道方不方便?”
“这样啊虽然我不知道你要问什么,不过我会随时恭候大驾。那么,再见了。”
大山神主走后,金田耕助这才回头望着湖面。
水闸口外除了警方的汽船之外,还有两三艘小艇如树叶般漂浮在湖面上。
只见脸色凝重的刑警在汽船上进进出出,而橘署长也在其中。
金田一耕助因为不想看见那具可怕的尸体,便留在岸边等橘署长回来。
过了一会儿,橘署长一边擦着汗水,一边从汽船里走出来。
“怎么样?”
“唉!下次就算出钱叫我去看那玩意儿,我也不愿意。”
橘署长皱着眉头,频频叹气。
“那是佐武的尸体吧?”
“是啊!这几天我会请他的家属前来认尸,不过楠田先生之前已经检查过两三次了,他说绝对错不了。”
楠田是镇上的医生,这回受警方之托前来验尸。
“原来如此,这样应该不会错。对了,死因查出来了吗?我看死者的头部并没有什么外伤”
“嗯,凶手用刀从后背刺向死者胸前,一刀毙命。楠田说,死者有可能还来不及喊叫就丧命了。”
“那么,凶器呢?”
“楠田说也许是武士刀之类的东西。我想犬神家应该有许多武士刀,因为佐兵卫先生有阵子曾经非常喜欢武士刀。”
“这样啊!这就是说凶手先用武士刀刺死佐武,之后再割下佐武的脑袋对了,切口呢?”
“从切口的形状看来,凶手似乎费了不少力气才把佐武的脑袋割下来哩!”
“这样啊”
金田一耕助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加强语气道:
“尸体上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
橘署长言,面色凝重地搔搔自己的鬓角说:
“我倒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唉!我真不懂,凶手何必大费周章地把尸体丢入湖中呢?”
“那么,珠世交给他的怀表”
“我们没找到那只怀表。不知道是被凶手抢走,还是沉入湖底了;不过,我想凶手应该不至于为了隐藏怀表而将尸体丢入湖中吧!”
橘署长正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之际,一位刑警顶着小雨跑过来。
“署长,藤崎先生刚到,听说手印鉴定结果已经出炉了。”
“哦,是吗?”
橘署长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紧张。
金田一耕助了望着署长,咽了一口口水。
“你去通知犬神家的人,请他们在那个房间里集合,我们随后就到。”
“知道了。”
橘署长把后续的事情吩咐完之后,便和金田一耕助前往刚才那个房间。
但是房间内并无犬神家的人,只有大山神主一人端坐在里面、两人一走进房间,大山神主便眨了眨镜框后面的眼睛说:
“啊!有什么事要在这个房间里举行吗?”
“是啊!不过你留在这儿没关系,因为你也是关系人之人。”
“这样啊!究竟是什么事呢?”
“就是手印的事。我们巳将从神社带回来的手印和刚才佐清在众人面前按下的手印拿去做比较,现在要公布鉴定的结果。”
“哦,原来如此。”
大山神主显得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他干咳了一声,并不停换着坐姿。
金田一耕助看着大山神主,一脸严肃地问:
“对了!大山神主,应该不是你先想出要比对手印的吧?”
大山神主十分震惊地看着金田一耕助,但他随即又避开金田一耕助的视线,从怀里取出一条手帕,慌张地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金田一耕助仍一直盯着他看。
“看来果然有人教唆你这么做。一开始我就觉得很奇怪,像你这种人,应该不会对犯罪搜证,或是侦探小说感兴趣才对,可是为什么会想到指纹、手印之类的事呢?真叫人百思不解。说吧!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这事实上,前天有个人来到我们神社,说我们这里应该有佐清供祭的手印,还要我拿给他看。我早就忘了有这么个东西,经他一说才想起来。因为没有理由拒绝他,所以就把卷轴拿出来给他看,那个人静静看完卷轴后,说声谢谢回去了。就因为这样,我突然想到指纹的事,才会通知佐武和佐智”
金田一耕助和橘署长彼此交换眼神。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那个人跑来看卷轴,是为了给你一些暗示。那么那个人究竟是谁?”
大山神主先是有些迟疑,后来下定决心说:
“是珠世。你们也知道,她跟那须神社的渊源颇深,所以经常上我们那儿玩。”
(又是珠世!
唉呀!这些都和珠世有关。
在她那美丽的脸孔下,究竟隐藏有何等深沉的心机呢?)
金田一耕助不由得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犬神家的所有成员都到了。
围在佐清和松子四周的犬神家人,个个都非常激动,唯有珠世静静坐在位子上,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金田一耕助实在不喜欢她那毫无表情的样子,总觉得那张平静的背后隐藏了许多秘密。
由于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沉默不语,那股逼人的静谧,就连藤崎也快无法忍受了,他刻意咳了一声后说:
“那么,我现在就公布比对的结果。当然,我会给署长一份更详细的报告书,不过在这里我想尽量避免使用专门术语,只简单地下个结论”
藤崎停了一会儿,又清了清喉咙说道:
“这两个手印完全相同,因此,坐在这里的人的确是佐清。”
此语一出,现场没有一个开口说话,房里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见。
忽然,金田一耕助注意到珠世双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她仍紧闭双唇,甚至闭上双眼,再度将秘密藏在心中。
金田一耕助此时巳无法按捺住自己心中的焦虑。
(珠世究竟想说什么?她又为什么会欲言又止呢?)
3、佐兵卫的秘密
手印调查的结果终于出炉了。
那个戴面具的人果然是佐清,而佐武和佐智心中的疑惑——会不会有人假扮佐清混入犬神家,也巳证实只是他们的错觉。
然而尽管如此,一股沉重的气氛依然弥漫在整个房间里,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地静坐在一旁。
(指纹这玩意虽不能造假,但有没有其他可以瞒骗他人的方式呢?)
金田一耕助也皱眉苦思。
犬神家人虽然各有所思,但真正值得注意的是松子的表情,她看起来显得有些错愕。
当藤崎宣布坐在那里的人是佐清时,松子脸上露出一抹不敢置信的神情。
不过,松子可不是傻瓜,她随即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然后以恶毒的眼神骨碌碌地看了在座的每个人一眼。
“各位刚才都听清楚了吧!相信大家以后都不会有异议了,如果还有人怀疑佐清的身分,不妨在这儿当面提出来。”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意见,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抗议比较好,所以现场仍一片死寂。
松子又接着说:
“既然没有人发言,就表示大家都没有异议;也就是说,大家都承认这个人就是佐清。署长,非常谢谢你。那么,佐清”
戴着面具的佐清点点头,从松子身后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金田一耕助忍不住再看珠世一眼,只见她又一次双唇微动,好像想说些什么。
金田一耕助握紧双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珠世的嘴唇,可是珠世这次依旧又硬生的把话吞了回去,并低垂下头。
而松子和佐清也已经离开房间了。
珠世究竟想说什么呢?她三番两次想开口,却又难以启齿,所以金田一耕助对她的犹豫不决实在感到相当厌烦。
事后金田一耕助想起这段,总觉得当时应该强迫珠世开口才对。
因为如果当时珠世开口的话,佐武命案之谜就可以解开,甚至还可以防范后续的杀人事件也不一定呢!
当犬神家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房间之后,橘署长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能证实佐清的身分,就可以让我们更进一步了解整个案情。唉!这个命案犹如剥洋葱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