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三人出到洞外,茫然不知走何方。正张望,大红已来到。
“走吧,我带路。”
不一会,三人已站在进山的路上,前面不远就是升仙阁了。
大红也不辞别,迳自匆匆走了。
宋星道:“看来我三人得一路上去了,这大白天的。也不好藏身,说不定人家已盯住我们了呢!”
李剑心道:“二位先去吧,在下找个地方藏着,说不定有用呢。”
金汉斗知道他的本事,便道:“如此甚好,一明一暗。让对方也摸不准。”
宋星虽然狐疑,但不好说什么。便和金汉斗展开身法,一会儿便到了升仙阁。
此地山势像一把大茶壶,三面环山,一面由许多苍天柏树形成屏障。人站其中,就似站在大茶壶底。
升仙阁静寂无人,金汉斗、宋星进阁坐下,心中焦急,相对无言。
此刻日上中天,已是晌午时分,宋星取出包子卤肉,两人便吃起来。
金汉斗心中有事,哪里还有胃口,只把两只眼睛四处张望。
空山寂寂,哪有人踪?连李剑心的影儿也瞧不见。
看看已到未时,金汉斗再也忍耐不住。
他焦躁地说道:“莫非他们不来了?”
宋星也如热锅上的蚂蚁,道:“劫掠明德禅师的不知是不是他们?若是他们,明德禅师又被劫走,他们再找前辈有何用?”
刚说到这里,从中天门方向,往下走来一人,此人一身黑衣,看来是往升仙阁来的。
两人振起精神,等他来到。
来人四十来岁,体魄健壮,神态傲然。
一进升仙阁,将两人打量一番。问道:“谁是金汉斗?”
金汉斗昂然道:“本人就是。”
“随我来!”那人说着转身便走。
两人跟着他,沿路北上。
宋星朝后偷窥,也未见李剑心,不免纳闷,心想,他再不跟来。岂不找不到我们了吗?
走不了几步,那人指指山崖:“从这里上,紧跟着我,别迷失了!”
说罢,两臂一振,腾空跃起四丈,双脚朝壁上一点,就是四丈,不几下就到了崖顶,转身一看,吓了一跳,金汉斗和宋星就站在他眼前,身法竟如此之快,他不由心中惊涑。
接下来,又从山顶下到谷底,在谷底行了一程,到了一块较平坦的坡地。
坡地上站着十二三人。
金汉斗抬眼一扫,看不到倪秀娥母子,心不禁往下一沉。但他不动声色,大步而前。
那伙人都带着兵刃,站在中间的是个矮胖和尚,满脸横肉,一副凶相,年纪在五十上下。他旁边有一个六十多岁的高大老人,脸色泛白,目如鹰隼,一双瘦骨棱丁的大手,交叉放在腹前。
第九回 赠宝
胖和尚牛眼一翻:“金汉斗,人呢?”
金汉斗冷声道:“人给你们劫走了,叫老夫哪儿去找?”
胖和尚道:“谁说我们劫走的?”
宋星瞧见镇乾坤王国安、毒砂掌李德贵全在。便冷笑一声:“本大侠瞧见这个王国安、李德贵挟持着明德禅师在开封走呢!”
王国安、李德贵不安地瞪了他一眼。
胖和尚喝道:“原来就是你小子玩的手脚,还不快把人交出来!”
金汉斗怒道:“休要无理取闹,快把拙荆与犬子放了。”
胖和尚嘿嘿笑道:“放人么?没那么容易的,你若交不出倪浩,要你交出一样东西也是可以的。”
“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你自己知道。”
“在下不知道。”
“好,就算你不知,告诉你,‘宝鼎神丹秘笈’,什么时候交来,就什么时候放人。”
金汉斗吃了一惊:“什么,‘宝鼎神丹秘笈’?真是闻所未闻,让在下哪儿去找?”
胖和尚不耐烦了:“不见棺材不掉泪,让你瞧瞧你才会死心!”
随即对左右喝道:“把人现出来给他瞧瞧,免得他舍不得交了秘籍!”
适才带领金宋二人上山的汉子,抬头向侧面山崖上喝了声:“放人!”
金汉斗、宋星也随之仰望。
只见陡壁上露了两个头出来,随即又缩了回去。俄倾,只见一男一女被四肢倒攒捆在一起,从悬崖上放下来,放到两丈左右,便停止了,两个大汉手执钢刀,比个要砍绳索的架式,望着下面的首领。
金汉斗心胆惧寒,大叫一声:“秀娥、天祥!”
悬崖上随即传来两声微弱的应答:“夫君……”
“爹爹……”
胖和尚狞笑道:“瞧见了么,只要你敢动一动,上面就把绳索砍断,到那时你就只有拣两团肉饼回去了,哈哈!”
金汉斗气得浑身颤抖:“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牲,我金汉斗与你等无冤无仇,却这般狠毒,你们……”
宋星赶忙以传音入密对金汉斗道:“前辈要处之泰然,不可在贼人面前失态,先假意答允对方条件,再设法救援夫人和令郎。”
金汉斗闯荡江湖一生,自持功力很强,闻言忙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
和尚道:“听清条件了吗?什么时候把‘宝鼎神丹秘笈’交来,什么时候就放人!”
金汉斗道:“一言为定!但届时何处与你等联络?”
和尚道:“这个么,也容易,明年七夕到此地换人,再不交出秘笈,必失活口!”
金汉斗道:“请教法号。”
和尚冷笑道:“歧山四凶禽座下黑符令主屠龙大佛爷是也!”
金汉斗道:“原来是歧山四凶禽座下,失敬、失敬,今日暂时别过,他日再来领教!”
屠龙和尚喝道:“限期一年,决不再延,明年七夕到此交货,届时领人,无货可交过时收尸!”
“限期一年,时间太长,今日了结,彼此两便!”崖上突然传来人声。
众人侧头望去,只见一个年青人立在悬崖上,笑嘻嘻地望着他们。悬崖上吊着的两个人质,已是无影无踪。
金汉斗、宋星见是李剑心,人必已被救出,当下欣喜若狂。
李剑心喝道:“还不快走,等待何时!”
金宋反应敏捷,立即腾起身形,向谷外掠去,几个起落间,听到后面一片杂乱,料敌已追来,便将功夫提足,如腾云驾雾,瞬间跃到了山顶,接着马不停蹄,掠到了上山小道上。
但是,他们担心李剑心带着两个伤号行动不变,怕被屠龙和尚一伙人截住,便没有再跑,停下来商议。
宋星道:“不知李兄弟从何处绕下山?”
金汉斗略一思忖:“就在此地等等看。”
话声未了,就听后面有人道:“二位,等什么?快走!”
两人吃了一惊,回头一瞧,天,李剑心一手挟一人,正在他们身后四丈多的地方。
宋星惊得连声叫道:“好兄弟,好本领,在下算服了。”
他嘴里说着,脚并未停下,与金汉斗两人全力飞跃。
说来也是奇怪,两人尽管已把功力提到十成,可半步也没赶上李剑心,仍然和李剑心保持着四丈距离。
宋星本是江湖上后起的高手,一身功力足以傲视江湖,今日与李剑心一较,方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这句古训,半点不假。对李剑心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多时,他们已下了泰山。
金汉斗接过妻子,将她背在背上,金天祥仍由李剑心背着,走不多时,总算雇到一辆马车,遂由金汉斗与妻子儿子同乘,李剑心,宋星则走在车后,以抵挡追来的匪人。
黄昏时分,他们进了泰安城,找了间大客栈住下。李剑心忙着替金夫人和金天祥诊脉。
倪秀娥年届五十,但容貌秀丽,毫不显老,只因受了折磨,又被点了穴道,人已憔悴不堪。至于金天祥,年龄不过二十四岁,生得方面大耳,十分英俊,几个月的摧残,人只剩皮包骨头。
李剑心探查母子二人受的禁制,立即以元阳神功替二人冲穴。不大会,母子先后解了穴道。为防止激动伤体,李剑心点了二人睡穴,让他们休息一夜,有话明日再说。
宋星这才有机会问李剑心救人的经过。
原来,李剑心先是隐在山崖上,待黑衣人带走金宋时,他便跟在后面。到坡地时,他离金宋二人十多丈。屠龙和尚让手下将倪秀娥母子吊下来,他当即展开幻影迷踪从侧上了山崖。山崖上有四个黑衣人土匪把风,两个手持钢刀作砍绳状。李剑心毫不费力就点倒了他们,将倪秀娥母子救起,当即点了他们的睡穴,然后出声接屠龙和尚的话,诱使他们包抄追赶自己。其实,他并不从其地方向远遁,等屠龙和尚一干人众两侧包抄上崖时,他立即施展幻影迷踪,将功力提到极限。安然从匪人中间穿过,所以并不比金宋慢多少。
在李剑心说来,轻描淡写,听进金宋二人耳里,却是十分震骇,连金汉斗也无从估计李剑心的功力到底多高。就别说认识他不久的宋星了。
经过说完,又议论起今日之事。
李剑心道:“当年倪老前辈出家修行,家中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不会记错么?”
金汉斗道:“决不会记错,那是老人家出家五年后派人通知的。”
“那派来的人什么模样,还有记忆么?”
“是个不会武功的市民,毫不起眼,现在连模样也忘了。”
“倪前辈出家的事,就是此人告知的,家中人谁也没见,是么?”
“是的。老人家让那人转告说,已经看破红尘,被一高僧点化,如果家中人还有孝心,就不要来扰乱清修。老人家既这般说,还有谁能没有孝心,去违反老人家的心愿?”
“从那以后直到现在,家中人都没见过他老人家一面?”
“是的,现在想起来好不悔也!”
宋星岔言道:“今日在洞中听见的明德法师,会不会是假的呢?”
金汉斗想了想,道:“此老不会武功,想来不会有假,不过,也要防万一。”
李剑心又问:“上两月贤父女到玉峰山寻访倪老前辈时,一点也未看有什么不妥么?”
“我父女二人到了寺院,知客僧出来接待,提及明德禅师,知客僧答称禅师已走、出外访道,未提到何处拜佛。当时,我父女十分失望,未及细问明德禅师的情形,比如说,禅师到此十二年,法体可安啦之类,要是这般问问,也许就会明白老人家到底在不在此地了,只怪当时救人心切,闻知倪老人家不在,当即赶回。咳,现在悔之莫及!”
“由此看来,倪老前辈并未在玉峰山出家,那么,是谁来告诉家中的?在下是指那个暗中主使的人。他派人通知家中,倪前辈已出家,法号明德。明德禅师确有其人,今日洞中见了。那么,主使的人一定认识明德禅师,否则怎会说得准确?因此,要寻找这主使人,还得着落在明德禅师身上,说不定禅师也认识他。”
宋星一拍大腿:“对呀,小兄弟这番剖析入情入理,我们需找明德禅师一查。”
金汉斗叹道:“明德禅师落在来历不明的红衣姑娘那帮人手中,天知道去哪里了。”
剑心道:“红衣姑娘要找的也是倪老前辈,明德禅师既然不是,想来不会为难于他。怕只怕屠龙和尚那般人,还不知道禅师并非倪老前辈,一发现他的踪迹就会抓了他,老禅师百口莫辩,只怕要吃许多苦头。而我们也无法找到他。”
宋星道:“兄弟所虑极是,我们得想出个办法来才好。不过,想起来也真怪,倪老前辈身上到底隐藏着一个什么秘密呢?”
金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