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心展开幻影迷踪,一味闪躲,抽冷子回击一二掌。
他这样做仍是为了锤炼自己。
他深知未来对四凶禽的决战,该是多么艰难。因此,他要不断提高自己的武功,增长自己的见识。
只要遇到的是顶尖高手,他都要先采守势。尽量摸清对方的攻击特点,增加自己的交手阅历。之后,他才展开伽叶伏魔掌,将这套掌法使用得出神入化,化出新的招式。化出新的破解方法来。
迄今为止。他还没有使用过剑。
他要把掌法奥妙吃透以后,再来磨砺剑法。未来的决斗中,很可能要使用剑。
但是,也许他来不及这样做了,那么,他也可以全凭研熟精通了的掌法取胜。
抱着这样的宗旨,他决不放过与高手相搏提供的机会。
梁护法猛攻一轮,居然碰不到这小子的一片衣角,心中不免有了几分忌惮,便改变方法,不再穷追猛打,而采取沉稳的对策。
李剑心见对方改变战术,自己便展开伏魔掌开始进攻。
梁护法这套防守的拳法果然不凡,李剑心几次凶狠的打击,都能被他化解,心中不禁暗赞。于是,在攻击中,也得了些化解的经验。他决定尽展伏魔掌的精微之处,看看老小子可否抵挡得住。
他一连攻了十八掌。
梁护法躲过了八掌,化解了九掌。
唯独这第十八掌再也无法闪避,只好运起护身罡气硬挨了一掌。
这一掌打在背上。
梁护法一个趔趄,气血翻涌,差点连护身罡气都震散了,不禁吓得魂飞天外。借着前扑之势,一提真气,喊了声:“走!”便跃到了五丈外,再一个起落,没了踪影。
上官龙、于巧凤见护法喊走,双双拼力攻出一招,旋即腾身飞跃。但宋星手疾眼快,一刀削在上官龙臂上,由他带伤逃走。
张文燕脱身更为容易,轻轻就摆脱了张溪,一溜烟走了。
只剩下六个呆站着的武士。
喻胜兰抱拳道:“多谢三位救命之恩!”
李剑心道:“喻姑娘和小玉姑娘不是也救过我们吗?”
这一说,宋星拍了下脑袋,道:“哎,想起来,你就是那天在山洞里穿蓝衣服的那位姑娘,在下说得对否?”
喻胜兰笑了:“亏你好记性!”
宋星道:“过眼难忘呀!”
这话不是有点意味深长么?
喻胜兰岂有听不出来之理?
她低下了头。
剑心道:“喻姑娘,适才四凶禽属下……”
喻胜兰突将头一抬,截了他的话:“什么四凶禽?胡说八……”
最后一字不知为什么又咽下了。
剑心等三人皆一愣,话说错了么?分明没有呀,真叫人奇怪。
喻胜兰只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要问刚才的事,我不会说的,也请不必再问。三位救命之恩,异日再容报答。就此别过。”
说话间,她的伙伴不知从什么地方牵来了坐骑,两人就这么走了。
李剑心和宋星面面相觑。
喻胜兰和小玉姑娘到底为什么那样神秘?
两人心中百思不解。
张溪道:“该回城了呀,站到天亮么?”
两人这才“唔”了一声。回过神来。
三人展开轻功赶回旅舍。
李剑心和宋星、张溪这日到了泰安。
入城后,又去住“福安”旅舍。安顿好,又到鸿运酒楼吃饭。
未上楼,就见一个小化子过来。
“敢问哪位是李剑心李大侠?”
“在下李剑心。”
“奉丐帮济南分舵主命,恭请三位。”
“到何处去?”
“请跟小的来。”
小叫化在前带路,顺着大街走了一截,又拐进小巷,巷中套巷,直把三人拐糊涂了,总算来到了一家民宅跟前。
小叫化抓住门环,敲打了几下,大约是暗号吧,一会就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不是化子,是个仆役。
小叫化便往门里走,李剑心三人便跟着进。这家人看来并不一般,很有几分阔气,进了门是条甬道,两边则是花台花圃。第一进是幢二层楼房,小叫化带他们穿厅堂,直进入第二进子院。
第二进也是二层楼房。
阶沿上站着一个中年叫化和一名老者,想是这里的主人了。
小叫化一进院就道:“李大侠已到,小的已请来。”
又对李剑心等道:“这是我们分舵主降龙刀杨沛。”
杨沛急忙下台阶迎接:“李大侠、宋大侠还有这位大侠,请恕化子未亲自到城迎候,此中尚有隐情,容后禀。现由化子向三位介绍,这位是刘善云刘爷,此间主人。”
剑心等相互见了礼。
刘爷恭请三人入室奉茶。
大家坐定,自有仆役捧上香茗。
杨沛道:“四凶禽老巢在泰山,这一带皆在其眼线临视之内,化子本欲在县城接待各位,但恐泄露了三位行踪,对探察其巢穴不利,故与刘前辈商妥,借此地为各位接风,请各位安顿于此,彼此好进行联络。”
宋星道:“我等已在福安旅舍落脚,衣物也在那里。”
杨沛道:“这不妨,由化子替三位取来便了。”
剑心道:“此地清静幽深,是个好地方,只是叨扰了主人,于心不安。”
刘春云道:“李大侠休要如此说,老夫虽不过问江湖上事,但一向敬佩侠义道人士,何况丐帮当年于老夫有恩,些须小事,何足挂齿。只要三位大侠愿在此居留,老夫便深感荣幸,望各位不必客气。”
剑心问分舵生杨沛:“帮主何时到此地?”
杨沛道:“帮主在济南向化子交待,令全力探查四凶禽巢穴,并到泰安迎接各位。交待完毕,帮主老人家还有事,便走了,不曾说要到泰安。”
宋星又问:“可有些可疑线索么?”
杨沛道:“有的,只是还抓不实,一旦有了确实消息,化子便立时禀报。”
这时刘爷站起来道:“三位路途奔波,想腹中早已空虚,还请先用餐吧!”
说着,将手朝里间一比。
李剑心打头进了里间,原来一桌丰盛的宴席早已准备好。
五人相继落座。由主人亲自把盏,殷勤劝酒。大家谈谈说说,你一杯我一盏,倒也痛快。席间,领路的小叫化又来,报告说三位爷的衣服包裹已取来,旅舍的房间已退了。
这一顿吃到天黑,酒足饭饱。
仆人掌灯,将三人引至厢房,一人一间,清洁舒适,三人本已疲累,倒下便睡了。
第二日起身,主人又命人端来早点,三人食罢,便与丐帮分舵主杨沛商量探查之事。
杨沛道:“泰山之大,若无目标,恐怕一年半载也查不出踪迹。三位不如耐心在此等待,好在关爷等人不日即到,届时化子可能就有了线索了。”
宋星道:“舵主此言有理,只是我等三人在此也闲不住,不如外出走走的好!”
剑心道:“不错,在这里空等也难受,还是走吧。”
杨沛道:“既如此,三位请自便,只是化子尚有要事,不能奉陪诸位了。”
宋星道:“舵主不必客气,晚间再在此会面,交换情况吧。”
刘爷道:“老夫恭候各位回来晚餐。”
议定完,三人便出了门,由杨舵主领路。
到了城内大街,彼此分手。
宋星等三人便往泰山而去。
三人到泰山脚下,由东路上山,一路碰到不少游客。
他们游览了王母池、红门宫、万仙楼,斗母官等地。到处曲径通幽,水木清华。千岩竞秀,古树苍苍。姹紫嫣红,锦绣河山。
三人流连忘返。一日间便不知不觉过去,哪里找到什么可疑线索。
当晚回到刘宅,又是一席珍馐美味。
杨沛直到饭罢品茗时才来。
彼此并无消息交换,不一会,杨沛便告辞走了。
第二日,剑心等三人又沿西路上山。至中天门后,过云步桥到五大夫松处。
三步桥凌驾于深渊之上,过桥时宛如在天际行走,使人若仙若神。桥北石崖各御帐坪,据说前朝大宋真宗皇帝曾于此观赏皓月泉流,在此支帐野宿。桥东有酌泉亭,上刻一联:“且依石栏观飞瀑,再渡云桥访爵松。”
李剑心赞道:“此联于情于景,再适当不过。”
宋星笑道:“若是加上刀光剑影,岂不大煞风景了?”
张溪接道:“我等本是查访敌踪,怎么倒有闲情逸致观山玩水来了?”
剑心道:“美景如画,使人流连。他日除去四凶獠,不如到秦山觅地清修,过几年神仙般的世外生活。”
宋星道:“天下之大,岂只四凶獠横行耶,到时又不知什么妖魔蹿出来了,我辈侠义道,怎能奢望享受人间清福呢?”
剑心道:“宋兄言简意赅,倒提醒了小弟了,申张正义,铲除凶孽,岂是一日间之事?身为侠义道人,不该作遁世之想。”
张溪道:“二位深谈哲理,在下受益不浅,只是现在该往何处,是上还是下?”
剑心道:“索性到玉皇顶瞧瞧吧!”
三人遂又沿山而上。
玉皇顶又称天柱峰,乃泰山极顶。
此地建有玉皇殿,还有观日亭、望河亭,以及汉代所立长方石表,因无刻字,又名“无字碑”。
三人立此极顶,但见茫茫云海,滚滚如流,人若置身于天际,飘飘然、欣欣然,超凡出尘,几欲腾云驾雾仙去。
三人如醉如痴,停文如石,不思归了。
“唉——!”忽听一声长叹响自身后,三人不禁吓了一跳,回头一瞧,哪有人踪?
宋星两肩一晃,出了观日亭,不见可疑人影。急忙返回亭内。
剑心道:“此人好快身法,怎么闻声就不见人了呢?”
宋星道:“奇怪,不知是何许人。”
张溪道:“似乎并无恶意。”
剑心道:“那一声叹息,包含着多少感慨呢!”
宋星道:“此人功力之高,实属罕见,可惜错过了交臂之机。”
剑心道:“人家若无结识之意,找到人又如何?走,该下山了。”
三人出了观日亭,一路慢慢下山注意观察有无惹眼人物,但只见三三两两不多的几个游客香客,也找不出可疑人物。
宋星突然道:“我明白了,那人必是藏于亭阁之上,我们只顾朝前朝后去找人,就疏忽了顶上。”
剑心笑道:“大白天的,又有游客,谁会想到顶上呢?”
宋星道:“回转身,必在观日亭找到此人,快走快走!”
于是三人又返身上山。
果然,观日亭里,背对三人,坐着一灰袍文士,年龄却看不出来。
宋星抢先进亭,一抱拳:“打扰了。”
灰袍文士回过身,众人见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面相儒雅俊逸,双目炯炯有神。
文士见三人回转,似乎有些意外,道:“适才在下叹息,惊扰了三位雅兴,抱歉之至。”
此人自己证实就是叹息之人,倒出乎三人意料。
宋星道:“阁下适才藏干亭顶,使我三人有了好奇之念,故又回转一探,果然如此。”
文土道:“在下本也不必藏身,无奈一声叹息扰了诸位,颇觉不该。况各位沉迷于美景,故在下则耽溺于悲凉之中,虽同景则不同情,未免太煞风景,暂避于亭阁之上,非有意也。请各位见谅!”
剑心见此文士谈吐不俗,人也爽快,便自有了几分好感。况此人何时也进亭中,我三人并不知觉,身手之高,可想而知,定是高手无疑,何不就此结识?